“哎？我這沙子怎麽全濕了？”
呂鬆岩趕緊陪笑道：“您沒看，外麵不是下雨了嗎？不過您放心，水泥可都沒澆著，不信你看。”
小平頭過去把18袋水泥都查看了一邊，果然都沒有受潮的跡象，這才放心，迴頭皺眉道：“哎呀，這沙子被雨淋了……”
“老板，沙子又不怕水，您和水泥的時候不也得兌水嗎？”
小平頭一撇嘴，“不是啊，沙子用之前還得篩一遍，細沙和水泥貼瓷磚，粗砂礫用來墊層的，這被雨水一澆，都板結成塊了，沒法篩啊！”
沙子見水容易板結成塊是不假，不過也並不是不能篩，而且篩沙子都是瓦匠師傅幹的活，力工根本不管。小平頭這麽說，完全是沒事找事，想變著法的扣點錢。
“老板，這大夏天的，開著窗，有半天這沙子就幹了，雨淋了我們也沒辦法啊！”
小平頭搖了搖頭，“老哥，話不是這麽說，本來這活，我找五六個人，有一個小時就幹完了，也不會趕上下雨，你非要吃獨食，讓我沙子被雨淋了，總不能不負責吧？”
身後，小成和呂奇也聽見了，小哥倆眉毛都皺了起來。
“你說怎麽負責？”
“18袋水泥，這沒毛病，該多少錢我給，沙子弄上來，我用不了還等於零，要麽你們拿著18袋水泥錢走人，要麽，在這把這些沙子給我篩出來，200塊錢我分文不少！”
呂鬆岩有點急了，這明擺著就是欺負人，不過人家是主顧，還不能翻臉。
“老板，篩沙子都是瓦匠的小學徒幹的活，都包括在瓦匠活裏，這不是我們幹的啊！而且人家都是用多少篩多少，有時候用粗砂，有時候用細沙，都是有講究的，我都篩出來人家用著也不就手！”
“瓦匠負責這活是不假，但那是幹沙子，這要是瓦匠師傅因為沙子是濕的不好篩讓我加錢，我怎麽辦？”
“老板，你也看見了，兩立沙子啊！六十多袋子，我們爺仨來來迴迴六十多趟，你這大六樓啊！咱就是賺個辛苦錢……”
“你別和我說這個！誰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這沙子沒用我怎麽能給錢？”
身後文小成早就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衝那小平頭道：“怎麽個意思？你就是說水泥錢可以付，沙子的錢，我們爺仨辛辛苦苦給你扛上來，你就不打算給了唄？”
小平頭一撇嘴，“答應你們200塊錢，按照水泥一袋上樓3塊錢算，18袋54，沙子錢，我要的是幹沙子，你們要不把沙子給我篩好弄幹了，要不就別想拿這個錢！”
這時候呂奇也沉不住氣了，怒道：“窗戶都開著，你屋裏坐著不知道下雨了？老天爺下雨，你怪得到我們頭上嗎？”
小成一擺手，示意呂奇自己來，然後對小平頭道：“你說濕沙子不要，我們往上扛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我沒注意！反正沙子濕了沒用，你們不平衡，再給扛下去！”
這時候就連呂鬆岩都有點急了，“老板，咱之前可說好的，賣苦力氣的人不容易……”
“你不容易，我還不容易呢！水泥的錢，沒毛病，沙子就別想了，要不給我弄幹，篩幹淨，要不就走人！別跟我這磨嘰！沒用！”
呂鬆岩氣得嘴唇直哆嗦，真有心揪著眼前的小平頭問問，他良心是不是讓狗吃了！不過現在不是光棍兒一個人的時候，有老婆有孩子的，指著往家裏拿錢迴去呢！一個家壓在肩膀上，有時候不得不彎腰低頭！
“好，我篩！”
篩子就立在牆邊，呂鬆岩用板凳支起個斜麵，抄起鐵鍬就要篩沙子，那邊篩子剛立起來，就被呂奇一腳踢飛了，呂無敵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指著小平頭的鼻子道：“篩個煎餅！是不是看我們爺們兒好欺負！”
呂鬆岩一看，趕緊把兒子拉了迴來，瞪眼訓斥道：“你幹啥！”
“他……他太欺負人了！”呂奇眼淚都飆了出來。
小平頭一看這種情況，心中也有了底，眯著眼指呂奇道：“別說咱有言在先，你把我沙子都弄濕了我沒找你麻煩，就他媽欺負你怎麽滴？賣傻力氣的，怎麽？你還敢動我？你動我一個試試？”
小成在後麵早就想上來了，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事情，不好插手太過。可現在一看，實在忍不了了，為了這200塊錢低頭，不值得！
“這位老板，您消消氣，不就是200塊錢嗎？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一老本實的，您欺負我們幹嘛啊？不如這樣吧，水泥錢，我們也不要了，你這活，我們幹不了，你另請高明得了！”
說完這話，小成一彎腰，把牆邊的一袋水泥扛了起來，幾步來到窗戶前，新建的小區，樓下還都是荒地，根本沒人，小成一撒手，水泥直接給扔了下去。
“哎？我的水泥！”
小成笑了，“你的水泥就在樓下，好好的呢！”
小平頭趴窗戶往外看的時候，又是兩袋飛了下去，身後呂奇也來了勁兒，和小成一人一袋，外麵的雖然算不上瓢潑大雨，但密集的雨點已經連成了線，水窪裏密密麻麻的都是氣泡，雨點打在水泥袋子上，不一會兒就開始往外流著灰色的湯。
“別！別！我的水泥！”
“你的水泥，自己往上扛啊！”
呂奇的大身板子，攔都攔不住，小成也是鐵了心的要出口惡氣，呂鬆岩在愣了半天，索性一咬牙，也加入了扛包的行列，不大工夫，屋裏十八袋子水泥全給扔到了樓下，雨水一澆，眼見都廢了。
“奶奶的！老子不伺候了！自己扛！”
“你們……你們不許走！”
“老板，你太客氣了，還想留我們吃飯啊？以後的吧！等你裝修好了我們再來！”
一句話，頓時讓這小平頭沒了脾氣，一老一少兩個彪形大漢，那個略矮一些的半大小子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主，這時候小平頭也有點後悔，一袋水泥20，這扔下去了360！因為200塊錢的事，唉！虧了！
三個人根本沒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徑直下了樓。
外麵的雨還下著，呂奇身上有傷，怕見雨水，雨衣就披在他身上，呂鬆岩推著電動車，迎著雨走在最外側。小成也是一身狼狽，挨著呂奇，三人誰也不說話。
雨打在臉上，眼前一片模糊，縱然是出了一口惡氣，但誰的心情都不好。
“兒子！還得念書啊！看見爸爸沒，不念書，走到哪都他娘的……挨欺負！”呂鬆岩最後幾個字，已經帶了哭腔。
——————
父親在外麵受的辛苦和委屈，你們真的知道嗎？
呂鬆岩趕緊陪笑道：“您沒看，外麵不是下雨了嗎？不過您放心，水泥可都沒澆著，不信你看。”
小平頭過去把18袋水泥都查看了一邊，果然都沒有受潮的跡象，這才放心，迴頭皺眉道：“哎呀，這沙子被雨淋了……”
“老板，沙子又不怕水，您和水泥的時候不也得兌水嗎？”
小平頭一撇嘴，“不是啊，沙子用之前還得篩一遍，細沙和水泥貼瓷磚，粗砂礫用來墊層的，這被雨水一澆，都板結成塊了，沒法篩啊！”
沙子見水容易板結成塊是不假，不過也並不是不能篩，而且篩沙子都是瓦匠師傅幹的活，力工根本不管。小平頭這麽說，完全是沒事找事，想變著法的扣點錢。
“老板，這大夏天的，開著窗，有半天這沙子就幹了，雨淋了我們也沒辦法啊！”
小平頭搖了搖頭，“老哥，話不是這麽說，本來這活，我找五六個人，有一個小時就幹完了，也不會趕上下雨，你非要吃獨食，讓我沙子被雨淋了，總不能不負責吧？”
身後，小成和呂奇也聽見了，小哥倆眉毛都皺了起來。
“你說怎麽負責？”
“18袋水泥，這沒毛病，該多少錢我給，沙子弄上來，我用不了還等於零，要麽你們拿著18袋水泥錢走人，要麽，在這把這些沙子給我篩出來，200塊錢我分文不少！”
呂鬆岩有點急了，這明擺著就是欺負人，不過人家是主顧，還不能翻臉。
“老板，篩沙子都是瓦匠的小學徒幹的活，都包括在瓦匠活裏，這不是我們幹的啊！而且人家都是用多少篩多少，有時候用粗砂，有時候用細沙，都是有講究的，我都篩出來人家用著也不就手！”
“瓦匠負責這活是不假，但那是幹沙子，這要是瓦匠師傅因為沙子是濕的不好篩讓我加錢，我怎麽辦？”
“老板，你也看見了，兩立沙子啊！六十多袋子，我們爺仨來來迴迴六十多趟，你這大六樓啊！咱就是賺個辛苦錢……”
“你別和我說這個！誰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這沙子沒用我怎麽能給錢？”
身後文小成早就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衝那小平頭道：“怎麽個意思？你就是說水泥錢可以付，沙子的錢，我們爺仨辛辛苦苦給你扛上來，你就不打算給了唄？”
小平頭一撇嘴，“答應你們200塊錢，按照水泥一袋上樓3塊錢算，18袋54，沙子錢，我要的是幹沙子，你們要不把沙子給我篩好弄幹了，要不就別想拿這個錢！”
這時候呂奇也沉不住氣了，怒道：“窗戶都開著，你屋裏坐著不知道下雨了？老天爺下雨，你怪得到我們頭上嗎？”
小成一擺手，示意呂奇自己來，然後對小平頭道：“你說濕沙子不要，我們往上扛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我沒注意！反正沙子濕了沒用，你們不平衡，再給扛下去！”
這時候就連呂鬆岩都有點急了，“老板，咱之前可說好的，賣苦力氣的人不容易……”
“你不容易，我還不容易呢！水泥的錢，沒毛病，沙子就別想了，要不給我弄幹，篩幹淨，要不就走人！別跟我這磨嘰！沒用！”
呂鬆岩氣得嘴唇直哆嗦，真有心揪著眼前的小平頭問問，他良心是不是讓狗吃了！不過現在不是光棍兒一個人的時候，有老婆有孩子的，指著往家裏拿錢迴去呢！一個家壓在肩膀上，有時候不得不彎腰低頭！
“好，我篩！”
篩子就立在牆邊，呂鬆岩用板凳支起個斜麵，抄起鐵鍬就要篩沙子，那邊篩子剛立起來，就被呂奇一腳踢飛了，呂無敵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指著小平頭的鼻子道：“篩個煎餅！是不是看我們爺們兒好欺負！”
呂鬆岩一看，趕緊把兒子拉了迴來，瞪眼訓斥道：“你幹啥！”
“他……他太欺負人了！”呂奇眼淚都飆了出來。
小平頭一看這種情況，心中也有了底，眯著眼指呂奇道：“別說咱有言在先，你把我沙子都弄濕了我沒找你麻煩，就他媽欺負你怎麽滴？賣傻力氣的，怎麽？你還敢動我？你動我一個試試？”
小成在後麵早就想上來了，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事情，不好插手太過。可現在一看，實在忍不了了，為了這200塊錢低頭，不值得！
“這位老板，您消消氣，不就是200塊錢嗎？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一老本實的，您欺負我們幹嘛啊？不如這樣吧，水泥錢，我們也不要了，你這活，我們幹不了，你另請高明得了！”
說完這話，小成一彎腰，把牆邊的一袋水泥扛了起來，幾步來到窗戶前，新建的小區，樓下還都是荒地，根本沒人，小成一撒手，水泥直接給扔了下去。
“哎？我的水泥！”
小成笑了，“你的水泥就在樓下，好好的呢！”
小平頭趴窗戶往外看的時候，又是兩袋飛了下去，身後呂奇也來了勁兒，和小成一人一袋，外麵的雖然算不上瓢潑大雨，但密集的雨點已經連成了線，水窪裏密密麻麻的都是氣泡，雨點打在水泥袋子上，不一會兒就開始往外流著灰色的湯。
“別！別！我的水泥！”
“你的水泥，自己往上扛啊！”
呂奇的大身板子，攔都攔不住，小成也是鐵了心的要出口惡氣，呂鬆岩在愣了半天，索性一咬牙，也加入了扛包的行列，不大工夫，屋裏十八袋子水泥全給扔到了樓下，雨水一澆，眼見都廢了。
“奶奶的！老子不伺候了！自己扛！”
“你們……你們不許走！”
“老板，你太客氣了，還想留我們吃飯啊？以後的吧！等你裝修好了我們再來！”
一句話，頓時讓這小平頭沒了脾氣，一老一少兩個彪形大漢，那個略矮一些的半大小子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主，這時候小平頭也有點後悔，一袋水泥20，這扔下去了360！因為200塊錢的事，唉！虧了！
三個人根本沒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徑直下了樓。
外麵的雨還下著，呂奇身上有傷，怕見雨水，雨衣就披在他身上，呂鬆岩推著電動車，迎著雨走在最外側。小成也是一身狼狽，挨著呂奇，三人誰也不說話。
雨打在臉上，眼前一片模糊，縱然是出了一口惡氣，但誰的心情都不好。
“兒子！還得念書啊！看見爸爸沒，不念書，走到哪都他娘的……挨欺負！”呂鬆岩最後幾個字，已經帶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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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外麵受的辛苦和委屈，你們真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