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你說你哥的事情被發現了?”電話那端傳來冬蟲驚訝的唿叫。


    冬蟲對夏草這個紈絝哥哥了解的很少,夏草也很少在她麵前提到他,提到也都是不好的言語,直到夏草給她打電話,冬蟲才知道夏樹也是個同性戀,並且,這件事被夏草家裏人發現了。


    “嗯,就是今天的事,我哥太魯莽了,要不是他又偷拿廠裏錢,爸會查到他頭上!?真是氣死我了,我安慰我媽安慰了半天。”夏草有點激動,看樣子也是憋得太久了。


    冬蟲好心撫丨慰了會,才問:“那……小草,你爸媽是什麽態度?”夏草爸媽的態度才是冬蟲眼下最關心的,也預示著她和夏草的未來,不被祝福的戀情想要長久下去幾乎是不可能的,冬蟲在過年期間也想了很久,不斷給自己組織語言,給自己喂定心丸。


    雖然她是寫手,但出櫃這件事情她從來沒有經曆過,心底實在是沒什麽把握,想起一年前她曾經明裏暗裏探過她媽的態度,甚至有次冬蟲直接就問了,如果她喜歡女性怎麽辦。


    那時候,陳彤珊全當冬蟲是在說笑,直接馬馬虎虎蓋過去了,嘴裏的意思大概是這件事情沒有什麽如果,如果有這個如果,那就看具體情況,不過,周彤珊的最後一句還是表明了讓冬蟲不要挑事,好好生活。


    夏樹的事情算是給她一個警報,無論如何都不能突然爆出來,那樣父母之中無論誰都接受不了。


    “我爸當然是很生氣啊,我哥這當頭一棒打的實在太響,我媽都哭了,你說嚴重不……還得我現在都憂心忡忡,疑神疑鬼的,害怕一個不小心就路了馬腳,蟲蟲,我現在也有點迷茫了……”


    夏草的語氣中透露出三分無奈,六分疲憊,還有一分是小小的依賴?


    冬蟲柔和道,軟軟的嗓音如同甘泉滋潤夏草枯竭的內心,“小草,你一直以來都很有自己的思想,我相信你在這件事情上也會有自己的決定,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跟緊你,哪怕是錯的,我都無條件站在你身邊。”


    說完,冬蟲左手成拳放在心口上,暗自發誓道:對不起媽媽,我不能失去夏草。


    冬蟲的話說的很堅定,透過手機,夏草感覺到了那股堅定的力量,耳邊迴響著冬蟲淡然又豁達的話,夏草默默笑了,因為看到周梅玲滿是淚痕臉而泛起的愧疚和自責消下去不少,她立刻轉移了話題,“蟲蟲,你現在應該是在公寓裏了吧,等我過幾天就迴去陪你。”


    “我昨天就迴來了,還有,小草,你哥哥的事情,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肯定是祝福他的,至少他對愛情還有那份勇氣。”冬蟲用耳朵夾著手機,坐在書桌上,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白紙,又翻出好久不用的筆,想了想,提筆在左上角寫了一句話:


    ——我親愛的媽媽:


    這次和夏草的通話沒有情調也沒有曖昧,互相叮囑了幾句,兩人就道了晚安。


    冬蟲沒有立刻睡覺,而是在糾結手裏這封信該怎麽書寫,臥室的燈還亮著,燈光籠罩著冬蟲略有寂寥的背影,白紙上印著她黑色的投影,四周是筆頭與紙張“沙沙”的摩擦聲。


    這封信冬蟲寫了很久,從小時候剛發現自己性取向與其他人不同的彷徨與不安到慢慢了解自己和接納自己的恐慌和決絕再到向前邁出第一步的猶豫和害怕以及被人大吼變丨態的無助和委屈,冬蟲的筆力很好,光是這些年內心的掙紮抗拒,恐懼迷茫就鋪滿了一張紙,冬蟲不是一個很會用嘴去表達自己的人,到現在她能想到的就是通過她擅長的文字向父母訴說,更重要的還是表達她對自己和夏草這段戀情的堅信不疑和寸步不退。


    鄭重將信收好,冬蟲打算在一個恰當的時機給陳彤珊,她盡量不去想結果,不管結果是什麽,她都是要去麵對的,坐好最壞的打算是很有必要的。


    冬蟲又呆呆在書桌前坐了好久,現在夏樹的事被發現了,她不確定夏草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是老實一並承認還是瞞天過海,她們的感情發展到現在隻同甘並未共苦,要是她們此刻就被知道了,很有可能她就要和夏草說再見了,越想腦子裏出現的情況就越複雜,種種雲雲,逼得冬蟲有些喘不過氣來。


    關燈,冬蟲深陷黑暗,默默給自己打氣,要相信夏草,也得相信自己,總之她自己不能失了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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