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放下閩卿那邊的事,雖然有許多困惑待查清,但如今最重要的還是青蘄。


    匆忙同閩卿道了別,我起身迴院子去,雖然這幾日都未曾尋到青蘄,可我總覺得她就在我身邊不曾離去。


    這兩處離得不遠,隻是隔了一個巷子,快走幾步,那院子便在眼前了。


    咦,那院子的大門外好似立著一個人,一襲殷紅紗衣,隻看得一個背影,我好生好奇,莫非是白芷?


    她怎會這麽老實的杵在門外?這是作何?難道是要和門神搶飯碗?


    我上前剛要拍她肩膀,眼前的人兒卻突然扭過頭來,嚇得我趕忙退了迴來。我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你是誰?”


    眼前的是一個陌生女子,秀眉冷目,同白芷比起來,一個是冰,一個是火,截然不同。


    “大人。”那女子悠悠麽開口,嗓音清亮,並非凡人。


    “你是……”一襲紅衣,站在院子門口,還識得我,再加上來者不善,我想起前些日子白芷所說。


    “紅線?”


    紅線彎腰作揖道:“正是小神。”


    還真是,我抬手扶額,這待是多大的恩怨,都從天上追到了人間。


    “小神此次前來實為大人的那根紅線出了些問題,月老派我來尋您,想請您迴一趟月老宮。”


    “可知道是何緣由?”我的紅線?我怎麽會有?


    “大人的那根,不見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一根不知名的。您是知道的,神界斷七情絕六欲,因得大人特殊,閩卿尊上曾將大人的紅線寄存在宮內,近來不知是何緣由尋不見了蹤影。另外……”紅線頓了頓:“不知大人的麾下的白芷上神如今在何處?”


    “她……”我瞥了一眼院內“她的性子三界皆知,這個時候早不知道野到哪裏去了,對了,你尋她有何事,若是我見得她可幫你……”


    “大人啊,你媳婦可曾……”關鍵時刻,豬隊友白芷扯著嗓子吼道


    我咽了下口水:“轉達……”呸,這還轉達個屁。


    可憐的白芷剛踏出院子門便是一個激靈,隨後迅速躲到我身後便不再吱聲。


    我見白芷這個慫樣,心中的白眼早已翻到了九重天上,我幹笑幾聲掩飾尷尬:“咳咳,原來你迴來了啊,這位紅線姑娘方才還在問我如何尋你,哎哎哎,有什麽事你們屋裏談去,外麵風大。”


    白芷湊到我耳邊小聲的說道:“大人,今日正陽,無風。”


    噫,好像真的沒風。


    好不容易把這兩人都忽悠進了屋裏,我管不著會不會掐起來,匆匆忙忙把院子翻了個底朝天,院裏上下乃至於送菜的,我都挨個問了一邊,依舊沒有收獲,剩下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青丘了。


    “我再說一遍,你莫要亂動了。”第三次,這是第三次了,我臉憋的通紅,忍不住吼著。


    “大人,您這速度太快,屬下站不穩。”


    ……


    ……


    ……


    “你還是不是神了?是不是神了?架個雲速度快點就東倒西歪的,白芷,我再說一次!站好!還有,爪子從我腰上拿開!”我的天啊,我就不該傻了吧唧的看她被紅線纏的可憐的樣子,一時心軟,再加上此去青丘,有些事情還是用得著白芷,咬了咬牙就帶上了她,把她從紅線那裏拯救了出來,天知道此刻我是我多後悔。


    我現在把她扔迴去可否還來得及?紅線啊~你快來啊~


    白芷板著臉,一本正經的看著我說道:“大人可否慢些?您這速度我總怕隨時會被甩下去。”


    “那就自個騰雲去!”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白芷抖著嗓子道:“追不上……”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唿~


    “大人……”


    “又怎麽了!!!”


    “方向偏了……”


    ……


    我忍住把她扔下去的衝動,好不容易到了青丘,隨便把她丟在城裏的客棧,急匆匆的去尋那人。


    迴到青丘的小院,這裏還是同以前一樣,隻是院子裏的那顆桂花樹任由光禿禿的樹幹□□著,架著殘雪,安靜的恍若隔世。


    青蘄好似喜歡極了小院和桂花。


    我推開門,屋裏空無一人,桌子上卻沒有絲毫塵埃,椅子也是幹幹淨淨的,屋內的擺設還同原來一樣,就連台前的瓷瓶都幹淨的刺眼。


    “誰……”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先是一喜,再仔細聽來,來人並不是那人。


    “是姑娘啊,我還以為大人迴來了呢。”


    “阿婆,您怎麽來了?”我連忙扶上去。


    青蘄說,她第一次見到阿婆的時候,是酷熱的暑期,阿婆年輕時喪夫,兒子也在幾年後染病離世。


    那日太陽正毒,年邁的阿婆倒在路上,剛好那時青蘄路過,憐老人家孤零零的無處可去,剛好這院子閑置,便把阿婆安頓在此。哪知阿婆不願接受,說,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老婆子都這把年紀了,活不了幾個年歲,不願再給大人添麻煩。


    隻是阿婆這麽大年紀無人照顧,青蘄也放不下心,同阿婆好說歹說,阿婆才勉強同意住在西邊廂房,主院說什麽不肯進。


    以後的日子裏倔著要打掃院子,青蘄派來照顧阿婆的人也都被阿婆推搡了迴去,自個兒打掃幹淨廢棄了許久的廚房,開起了灶火。


    阿婆笑道:“大人昨天晚上隨王上出去了,我老了,記性不太好,想著來看看大人這屋的門可否鎖好,方才見門大開,還以為是進了賊呢,沒想到竟是姑娘。”


    “您說……青蘄走了?”難道我又遲了一步?


    “是啊,昨天亥時走的。”


    我問道:“可曉得去了何處?”


    “這老婆子我倒不知了。”


    “阿婆,青蘄這幾天都在這麽?”


    “大人最近不知怎麽對廚藝起了興趣,這幾天天天同我學做菜呢,哎,對了姑娘,莫非大人可是有了意中人?”阿婆笑嗬嗬的問道,一臉慈祥。


    “該是有的……”怪不得這幾天不見青蘄,原來都在青丘同阿婆學煮菜,不過她向來不喜油煙,而且對吃的也沒有什麽興趣,怎會突然想起做飯來?記憶紛亂,總覺得我好似忽略了什麽。隻是此刻我卻無心再去多想,自打那日院內爭執過後,我已經好些時日沒有見到青蘄?那時心中便隱隱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在遇到紅線的時候再次放大。


    我想見她,現在。


    “阿婆,我有些急事要去尋青蘄,今日便不陪您了,改天我再同您好好敘舊。”許是心中急切,語速也不由自主的加快。


    阿婆嗬嗬笑道,眉眼中皆是了然:“去吧去吧,我老婆子一個人挺好,不必掛念。”


    匆匆同阿婆道了別,白芷現在應該還在客棧抱著睡覺,君諾也隨青蘄一起離開了,這種無力,絕望的感覺,比萬年前還要叫我難受。就好似心窩裏被一群螞蟻在啃食,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瘋了。


    抬手給了自己一拳,隨後冷靜了下來。我總不能一直像隻無頭蒼蠅般亂撞,阿婆說他們出去了。


    青蘄同君諾一起出去定然是族中事物,這麽一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該會迴來,現下能做的,便是把白芷拽上,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她來幫忙。


    剛要施法離開,突然伸來一隻手,握住我正在捏訣的手打斷了施法。事發突然,我差點沒有收住。


    我眉頭緊蹙著,眼中帶著不滿,施法被打斷,很容易走火入魔。


    還未來得及抬頭看清來人,清冷又帶些薄怒的嗓音響起:“你還想去哪裏?”


    雖然我聽的出這聲音中的嗔怒,抬起頭時,那人眸中醞起的風暴我也盡收眼底。可是我依舊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角勾起的弧度怎麽也收不迴來。


    我想她,念她,如今她終於在我眼前,我又怎能不笑?


    我就這般笑著看著她,眼中滿是她的身影撒下的星光,青蘄本是怒的,她握著我手腕的手和手腕傳來的刺痛清楚的告訴我,她的骨節估計都已經發白了。我或許也明白她在為何而怒,隻是如今我隻想靜靜的看著她。


    喜也好,怒也罷。


    青蘄本是怒的,視線落到我的臉上時,眉頭皺成了一團。緊握著的手鬆了下來,因著充血而有些泛紅的指尖落在了我唇角處,臉色黑成一片,清冷的聲音再次想起,怒意中竟夾雜了些許心疼:“誰打的?”


    嘎?好像沒人打我啊,我抬手撫上嘴角處,輕微的觸碰帶來的刺痛害得我輕嗤一聲。


    “喔~好像……方才……我給了自個一拳。。。”


    青蘄抬起的手瞬間僵了下來,臉上各種情緒交錯著,憤怒,懵住,無奈,活脫脫的一個調色盤。


    約摸過了半天,咬牙恨恨道:“你是豬麽?”


    “我……!”你看本座哪裏像豬了!


    反駁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迎麵而來的薄唇給堵了迴去,一時間,我竟呆住了。


    舌尖傳來的馥鬱清香,好似漫天遍野的罌/粟,明知有毒,我卻依舊甘之若飴。


    一吻畢,她將我緊緊的攬在懷中,我微微喘//息,任身外漫天的飛雪四散。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惟願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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