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過了特定的時間段,再去追溯,再去懷念,也就變了味道。


    比如這張遲來的遊樂園門票。本來不該是他給的,而她現在也不是那個隻知道隱忍退讓的小孩子了。


    興致缺缺的玩了幾個項目,顧門清好像也看出了她的無精打采,並沒有勉強,安排她坐在長椅上,“我去買冰激淩,在這兒等我,別亂跑。”


    這是把她當成兒子了麽……


    王金蓮沒來得及攔住他,四處看看,周末來遊樂場的人不少,嘈嘈雜雜人聲交織成一片,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她總覺得頭昏腦漲四肢無力,渾身都透著一股不舒服。


    深秋的太陽很刺眼,卻不帶半點溫度,照在人身上都是清清冷冷的。


    一對情侶手挽手從對麵走來,女孩穿著粉色的運動裝,朝氣十足,雙馬尾發型,頭上還帶著一對兔耳朵,遠遠就聽她撒嬌道:“你工作那麽忙,還抽空帶我來玩,真的謝謝……”


    男人偏頭,耳釘在陽光照射下泛著銀光,“不客氣,陪你比工作重要得多了。”


    “啊,有空位,我們去那邊坐一下,我的腿好酸。”女孩拽著男人,走向了王金蓮對麵的長椅,還一邊抱怨道:“早知道就不穿高跟鞋了。”


    被喂了一嘴狗糧的王金蓮莫名覺得這個男聲很熟悉,抬頭逆著光,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張側臉,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重合在了一起,耳垂上那顆耳釘反射出的光著實刺了她的眼。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黯淡了下來,一股令人作嘔的氛圍纏繞在她身上。再也抑製不住,無數個場景如潮水般接連不斷的湧出來,猝不及防。


    等她迴過神來,身體已經先於理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就走,匆忙的連方向都沒看。


    倒是顧門清拿著甜筒走過來,趕忙攔住她,“你想迴去了?”


    那邊的男女本來沒有注意到王金蓮,在長椅上坐穩了之後就開始說悄悄話,卻因為顧門清這一句話分了一點視線過來。


    王金蓮的內心是崩潰的,索性一把抓起顧門清撒腿就跑,大腦暈暈乎乎隻有一個念頭——不想讓蕭錦看到她。


    顧門清一頭霧水,被拖著走了兩步,就被叫住了。


    “這……這不是顧總嗎!”那聲音先是遲疑了一下,接著透出了點兒恍然的意思。


    顧門清步子一頓,下意識的扣住王金蓮的手,迴頭去看。


    王金蓮差點哇的一聲哭出來,死命撲騰也掙不脫顧門清攥著她的手,情急之下隻能緊貼在他身後,心裏默念著:瞎逼蕭錦看不到我,瞎逼蕭錦看不到我……


    結果蕭錦一拍大腿,“喲,金蓮小學妹。”


    王金蓮:“……”我有一句草泥馬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門清側了側身子,皺著眉頭硬是將她拉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目光在他們兩個身上來迴掃視了幾遍,才開口道:“你們認識?”


    王金蓮抖篩似的,一直不說話,蕭錦摸了摸耳釘,答道,“我和金蓮小學妹都是s大畢業的,相差了一屆。”


    一直站在蕭錦身邊的可愛女生想說什麽,卻被他捏了一下手心,硬是憋迴去了,委屈的瞥著嘴。


    “哦。”顧門清點點頭,18k的鈦合金單身狗眼看著王金蓮的反應,已經腦補出了帶有‘青春傷痛’‘浪漫校園’‘學長學妹’標簽的一出大戲。


    “那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顧門清轉身就要走。


    蕭錦一聽,趕忙攔住,笑道:“您看,好不容易遇上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也好和這麽多年沒見麵的學妹敘敘舊,聯絡聯絡感情。”


    末了還加了句:“顧總您該不介意吧?”


    蕭錦覺得,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顧門清怎麽著也不能拒絕了。可惜他還是太年輕,沒見識過江湖險惡,更沒見識過厚臉皮的最高境界。


    顧老板漫不經心的看蕭錦一眼,舔了一口快要化掉的甜筒,才慢悠悠的說道:“我還真就介意了。”


    蕭錦:“……”迴家就撕了那本《說話的技巧》。


    將反套路進行到最高境界的顧老板拽著王金蓮就走,蕭錦還想攔,卻硬是止住了手,畢竟對麵那位可是常年和他父親打交道的生意人。


    最後隻能煩躁的揉了揉頭發,勉強安慰了幾句女伴,最後獨自開車迴家去了。


    甜筒全進了顧門清的胃裏,看著從剛剛開始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王金蓮,內心劇烈波動,卻隻裝作不在意的問了一句:“怎麽了?遇見老同學不開心?”


    王金蓮搖頭,從背包裏拿出可樂喝了一口,才把心裏的五味雜陳壓下去,“不是老同學……”


    “……前男友?”


    “不,那就是個傻逼……”她可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顧老板心裏瞬間舒坦了,讚同似的點點頭,沒再追問,精氣十足帶著她去餐廳吃飯。


    不得不說顧老板除了麵癱了點,渾身氣場嚴肅了點,偶爾開竅爆發出來的撩妹手段還是看得過去的。


    王金蓮接過對方遞過來切好的牛排,不好意思的道了聲謝。


    雖然她還沒蠢到不會用刀叉。


    顧老板看著王金蓮吃得歡暢,硬是把那句壞氣氛的‘你怎麽不給我切’咽了下去。


    鑒於她身體不太舒服,顧老板方向盤一轉,也沒多說就載著她迴去了,路上王金蓮倚著靠背睡得昏天黑地。


    他開始後悔沒有聽顧楚的話了。


    微博上也說購物是治愈女人的良藥,他怎麽就腦子一抽,帶她去遊樂場呢。


    都怪五年前的【作者有話說】。


    一陣手機鈴聲劃破了車內的寂靜,睡夢中的王金蓮哼唧了一聲,轉過身子繼續睡。顧老板隻瞥了一眼那串手機號碼,麵不改色就掛斷了。


    到了小區樓下,王金蓮下車時候還暈暈乎乎的,接過顧門清遞過來的黑塑料袋,“恩?什麽東西?”


    顧門清沒迴答,扶正了她的眼鏡,斟詞酌句的說道:“我去洗車,你……迴去好好休息,記得吃藥。”


    直到車子緩緩開走,王金蓮才清醒了點,打開黑色塑料袋——裏麵是各種品牌的……衛生巾。


    臥槽……


    洗車……好好休息……記得吃藥……


    這些信息串聯起來,王金蓮覺得她再也沒臉見總經理了。


    算起來,關於親戚這碼子事……這都已經是第二次了……


    上次是被拽著去了醫院,拎迴一大包藥,她也沒有按時喝,這下好了……又不調了……


    還好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應該……沒有其他人看到吧。大腦亂成一團的王金蓮上樓收拾好一切,趴在床上才覺得有點腰酸背疼。


    胡思亂想起在遊樂場偶遇的蕭錦,王金蓮不自覺的又開始心塞起來了。這麽多年了,他還真是一點也沒變,那張狗臉真是想到就能讓她憋屈的慌。


    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顯示有一條好友申請。


    【風欲來請求添加您為好友,附加留言:我是你蕭學長】


    王金蓮滿臉黑線,不是拉黑了麽,怎麽還能加?


    點開詳細資料才發現,看等級,這是個剛申請的小號。


    王金蓮想起遊樂場裏的那句‘聯絡聯絡感情’,頓時對蕭錦的鍥而不舍有些反感,手指一劃,刪除,權當沒看到。


    在床上躺成了大字型,一向內心戲嚴重的王金蓮又開始多愁善感起來,呸了一句以前的自己多麽多麽的傻逼,強製切斷思路,卷起被子就開始刷微博。


    自動忽略了猜測她身份的999未讀私信,王金蓮看了一眼個誌調查,做了對比,心裏也有了底,去萬能的淘寶諮詢了一下價格,準備下月初就出一本個誌。


    專欄下倒是有一條留言,嚇得王金蓮出了一身的冷汗。


    技術宅ark:正人君子你別得意,燒餅最後一定是我的。


    下麵99條的迴複,開始還有人幫忙正人君子,之後就有人在評論區飆起了車,玩起了接文遊戲,還是狗血極限製的兩男一女恩恩怨怨。


    這個’技術宅ark‘的id眼生的很,王金蓮點進去,發現又是一個隻訂閱她文的讀者賬號,注冊時間是很早之前了。


    王金蓮默默無語,不知道為啥,她內心很陰暗的覺得這就是顧門清精分出來的小號……


    不過很快就彈出了正人君子的迴複,看著那精悍短小的兩個字,王金蓮頓時將剛才精分的想法拋的一幹二淨。


    沒錯,這才是總經理的風格。


    正人君子迴複技術宅ark:傻-逼。


    王金蓮憋笑著打開留言框,正想著要怎麽安撫各位小天使們,手機q-q忽然彈出了一條消息。


    一江清水向東流:你評論區那個死宅是誰?


    愣了好幾秒,王金蓮感歎了一句現在的總經理都這麽跟得上潮流麽,死宅這詞都蹦出來了。


    我是隔壁你王哥:……我不知道,憋問我。


    一江清水向東流:那我去舉報他。


    我是隔壁你王哥:……excuse喵喵喵???


    王金蓮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顧老板的腦迴路了,明明……罵人傻逼的是他,怎麽一言不合還要舉報……


    果然,三分鍾之後,在萬能的管理員評判下,舉報結果果然是不成立。


    一江清水向東流:什麽破網站!


    我是隔壁你王哥:……


    王金蓮看著那幾個字透露出的怨念,硬是沒憋住,錘著床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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