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鋒自己沒有機會去讀高中大學,所以對於上了大學卻出來不好好工作的小關有種莫名的情緒。


    小關的父親點點頭。


    “這孩子從小被我們慣壞了,一點挫折都受不了,經過這次我希望他能迴歸正常的生活。可惜,他的母親,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


    大概後麵還拉拉雜雜的聊了一些別的什麽,沈鋒就離開了醫院。


    後麵的兩天,他到交警支隊去處理關於事故的一些事情,隔了一天,現場的事故認定報告下來了,公交車轉彎的時候沒有觀察到位負全部責任,小關沒有責任。


    這邊沈鋒也將事故處理的事情告訴了小關的父親,小關的父親表示他希望自己直接和公交公司那邊接洽,沈鋒就將公交公司那邊的聯繫方式和目前的進度告知了小關的父親。


    小關現在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大概再過一兩天就能醒來。


    嶽錦這兩天心情相當不好,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特別是沈鋒將小關買給她的筆記本電腦給她之後,她更是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鋒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能幹巴巴地安慰了她幾句。


    到了周末,喬羽如約過來看沈鋒,得知沈鋒這裏發生了許多事,他還帶了自己燉的藥膳雞湯給沈鋒補一補。


    “怎麽才過了兩天,你就又瘦又憔悴了。”喬羽看到鬍子拉渣麵目憔悴的沈鋒,心疼不已,打開保溫罐,去廚房拿了餐具,給他盛了一碗還熱氣騰騰的雞湯。


    “讓你擔心了,喬羽。好香……”沈鋒喝著鮮美的雞湯,心裏忍不住一暖,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太棒了,就像是冰冷的心突然進入溫水那樣舒適。


    “你那個職員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喬羽鋪了兩張紙巾給沈鋒吐雞肉的骨頭。


    “情況已經穩定了,過兩天應該就醒了,”沈鋒喝了一口湯,突然又皺起眉,“不過,他出事故之後,迴過一次事務所……”


    “出事故之後?”喬羽也很驚訝。


    “是啊,拿了筆記本,讓我交給嶽錦。”沈鋒的表情有些納悶,他想不明白那時候的小關到底是怎麽迴事,他還沒死的話,那就不是鬼,那究竟是什麽。


    喬羽思考了片刻後,扶了扶換了金邊鏡架的眼鏡,“可能是生魂,因為對於陽間的事務過於眷戀,所以脫出軀體去做自己來不及做的事情。”


    “你懂得還真多呢。”沈鋒感嘆。


    “我父親交遊廣闊,他有個朋友是寺廟的主持,經常過來講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喬羽笑著說道,他看到沈鋒的碗見了底,趕緊又給他盛了一碗。


    “你也喝啊。”沈鋒催促喬羽。


    “我早飯吃得晚,還不餓。”才說完這一句,喬羽的肚子就很不應景地發出咕嚕一聲響,他瞬間窘得滿臉通紅。


    “哦——我知道,你還不餓,但是你的肚子好像是餓了。”沈鋒揶揄地笑道,隨即轉身到廚房又拿了一副碗筷,盛了滿滿一碗雞肉和雞湯給喬羽。


    “來吧,一起吃吧,一個人吃感覺都不香。”


    喬羽乖乖的端起碗,和沈鋒一起吃雞。沈鋒看著乖巧的喬羽,忍不住唇角溢出滿滿都是愛的笑意。


    吃完雞湯,沈鋒準備做正事了。


    “喬羽,他——張揚還在嗎?”


    喬羽麵容一整,輕輕褪下眼鏡,在沈鋒的四周掃了片刻。


    “他還在。”


    “那麽,你能幫我問問他為什麽要穿女裝,還有……他的死因嗎?”


    喬羽點點頭。


    沈鋒握住他的手,“不要勉強你自己,如果覺得做不到,就算了。”


    “沒事,我可以做到,他……他長得和你很像,我不害怕。我一點也不怕,真的,沈鋒,相信我。”喬羽用額頭抵住沈鋒的額頭,用鼻尖輕輕蹭了蹭沈鋒的鼻尖,溫柔的鼻息在兩人之間流轉,“我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小喬了。”


    沈鋒就著這個姿勢親了喬羽一下,將他抱在了懷裏,“我相信你。”


    張揚再一次出現在沈鋒的麵前,就像是看著女裝的自己一樣,沈鋒總是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總之是有點辣眼睛。


    他也聽不見喬羽和張揚溝通時候的聲音,隻能在一邊幹看著。後來幹脆開始打開手機玩遊戲,另一邊的張揚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喬羽失笑。


    不過他倆說的話題大概比較嚴肅,很快喬羽就開始皺眉,表情再也沒有放鬆過。一人一鬼大約交流了將近一個小時,沈鋒打遊戲打得都快睡著了。


    “沈鋒,沈鋒……”沈鋒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旁邊是喬羽在喚他。


    “結束了?”他揉揉眼睛,張揚已經不在旁邊了。


    “嗯,我來給你講講吧。”喬羽的神色有些沉重,沈鋒不知不覺地坐直了身體,就像他以前在課堂上聽課那樣。


    喬羽的聲音低沉清澈,沈鋒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聽喬羽講述他和張揚溝通的事情。


    原來張揚的母親,當年和他們的父親離婚之後,又再婚了一次,這次再婚是生下了一個弟弟。


    或許是想要個女孩,所以張揚母親對於這個弟弟並不算喜歡,甚至經常把這個弟弟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


    而這次的繼父,非常愛張揚母親,但他是個性格粗暴的人,喜歡訴諸暴力。他並不打張揚母親,也不打張揚,因為張揚母親會護著他,他隻會去打自己的兒子,就是張揚的弟弟。


    而此時,張揚母親隻是冷眼在一邊看著,並不阻止,甚至張揚也不去阻止,他討厭這個暴力的男人,也討厭這個小孩。他沒有把那個小孩當成自己的弟弟。


    但是那個弟弟卻很喜歡纏著張揚,經常揚著帶傷的小臉求著哥哥帶他去玩。張揚厭惡這個弟弟,根本不理他。


    這一天,被打過的弟弟拖著一瘸一拐的腿,求著準備出去的張揚帶他一起去。張揚沒有理睬他,無視弟弟絕望的眼神,關上了家門。


    後來張揚迴家的時候,看到他的繼父拎著一個巨大的口袋,朝著鎮上的小河邊走去。


    那天之後,弟弟就失蹤了,然而繼父和母親都沒有去尋找弟弟。直到半個月後的某一天,一個在河邊釣魚的釣友發現了這個奇怪的散發惡臭的袋子,他好奇地打開,看到了裏麵麵目全非的小孩屍體,報了案。


    隨後繼父被抓,他家暴的惡行也被鄰居和張揚母親揭露,由於弟弟屍體在河裏浸泡時間過久,死亡原因無法鑑定出來,無法確定是被毆打致死還是拋屍過程中淹死的。最終以過失殺人罪判處了繼父七年的有期徒刑。


    “弟弟死的時間,就是張揚出去玩的時候,他看到繼父拎著的袋子,就是弟弟在裏麵。他的弟弟死的時候,還穿著母親買的小裙子,是白色的小裙子。張揚忘不了弟弟最後的那個眼神,他無法擺脫那個陰影,他覺得自己有錯,如果他把弟弟帶出去玩,是不是他就不會死了。每次穿著裙子,都讓他覺得心裏得到安慰,好像弟弟還活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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