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舟又站了片刻,突然扭頭看向身旁的人,“你怎麽來了?”


    許知微表情皺了皺,他怎麽從中聽出了一絲嫌棄的意味?


    “我來給老侯爺送酥餅,順便瞧瞧你啊。”


    陸淮舟輕笑一聲,“你怕是想在我府中躲清淨吧。”


    自從上個月,許知微的堂哥堂嫂帶著孩子去府中拜訪後,許父許母就開始給他張羅親事了。


    今兒個說這個姑娘有才華,明兒個又說那個姑娘容貌頂好。


    大抵是著了魔,想抱孫子了,總是慫恿許知微去見見。


    他不勝其擾,索性跑去外地查案。


    臨近年關,再躲不過去了,隻能跑來侯府,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


    被陸淮舟戳穿,許知微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倒也沒錯。”


    “不過還好你也沒有議親,這樣每次他們說我時,我都能拉你出來當擋箭牌。”


    若隻有他一個人,定被擾得不行。


    “你還說得挺驕傲。”陸淮舟將花枝重新甩給他,轉身往屋裏走,“若到時候許伯伯把我記恨上了,說我將你帶壞了怎麽辦?”


    許知微跟上去,“咱倆之間不存在近墨者黑這一說法,應該算是同流合汙。”


    陸淮舟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暮色四合,燈影漸晰。


    一夜過去,清晨再睜眼,便是大年三十。


    關家早早的便熱鬧起來,丫鬟小廝都換上了新衣,個個臉上喜氣洋洋。


    就連關月都穿上了晚霞橙的衣裳,立在雪景前,格外紮眼。


    盛京每年都下雪,或大或小,隻是今年到底不同。


    關月總覺得這雪,格外地厚,也格外地大。


    紛紛揚揚。


    她才在院中站了不足一炷香的時間,斜落下的雪花便落了她滿頭滿身。


    迎香將傘麵撐在她頭頂,說道,“小姐,外麵雪大,進去暖暖身子吧。”


    “嗯。”


    關月順口應了一聲,腳下步子卻沒動。


    盯著牆根的紅杏樹,“迎香,你說它會被凍死嗎?”


    入冬之時,迎香便給樹幹套上了一層草衣。


    用的是引火的稻草,編得紮紮實實的。


    “不會的小姐,你看它自己還能抖落積雪呢!”


    一陣風過,小小的樹枝隨之抖動,將雪移除開。


    原本是極正常的現象,被迎香一說,頓時生動起來。


    “風雪壓我兩三年,春日即來又何艱。”


    關月笑了笑,不再看它,“走吧,進屋。”


    走到廊下,迎香替關月拍掉了肩上的雪,剛準備掀開暖帳讓她進去,就見芳娘從迴廊處走了過來。


    兩人駐足,待她走近後才問道,“大雪天的,芳娘怎麽過來了,可是母親有事情交代?”


    芳娘笑道,“沒什麽大事,姨娘說您送的暖手袋和手串她都十分喜歡,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她讓我也給您帶了份禮物。”


    說著,便開了手裏的匣子。


    裏麵放著一支玉簪,通體瑩白,做工極為精致,非尋常之物。


    “姨娘說這支玉簪很襯您,她這些年一直沒戴過,索性就送與您了。”


    關月聽著她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便沒深究,隻讓迎香替自己收下。


    “多謝芳娘,我還準備去看看母親呢,正好跟你一塊去晚香堂。”


    “小姐不必客氣。”


    芳娘又道,“姨娘叫我過來,也是想讓我轉告小姐,今日雪大,路難走,即便清理了很快又被雪鋪滿,您就在屋裏暖著,不必特意走一遭,等用年夜飯時,自然就見到了。”


    景夫人早早就派了劉嬤嬤來通知,晚上去前廳用飯,沒想到大雪天氣,青姨娘也會去。


    “母親身子可大好了?外麵冷,可別受涼。”


    芳娘:“已經好多了,府中稍微走走不礙事的。”


    她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同關月告辭。


    主仆倆迴到屋內,銀碳燒起的溫度熏得人暖烘烘的。


    迎香將匣子放下,說道,“小姐,這玉簪真好看,要不奴婢給您戴上?”


    關月搖頭,將玉簪拿在手上,細細摩挲著,“這玉簪瞧著價值不菲。”


    “是呢,應該是極好的暖玉。”


    關月眯了眯眼,這玉簪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沒常戴著,光澤略微暗淡了些,“先好生放著吧,我也不缺首飾。”


    迎香聽她的話將其收了起來。


    外邊冷,人人都窩在屋子裏不願出去。


    關月拿了本並書來看,打發時間,迎香則捧著自己的醫書研究。


    兩人各看各的,互不打擾。


    直到傍晚時分,劉嬤嬤過來了,關月才摁了摁微酸的眉頭,跟著她去往前廳。


    關庭還沒到,景夫人在廳裏和關子瑤說話。


    “夫人,新年到了,祝您財富滾滾,容顏永駐。”關月甫一踏進門檻,便笑著同景夫人說道。


    家裏做生意的人,聽到這話就沒有不高興的。


    景夫人果然笑開了眼,“真會說話,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


    她說這話時,眼底有隱隱的擔憂意味。


    關月心想的是不嫁進信王府,不到二十天的時間要事成還是非常難的。


    “謝夫人。”


    不多時,青姨娘也來了。


    關月應上去,替她收了傘,“母親一路過來可還好走?”


    青姨娘頷首笑道,“下人清理過,不難走的。”


    她看著關月頭上的裝飾,問道,“那簪子可是不喜歡?”


    “喜歡,”關月說道,“就是覺得太貴重了,我平時也不缺首飾,所以暫且收起來了。”


    “再貴重的首飾也比不上你喜歡,人養玉,玉也養人。”


    “母親說的是。”


    進了廳堂,青姨娘主動同景夫人見禮,姿態極好,但又不顯得卑微。


    相比於上次坐在一起吃飯時,兩人臉上的笑明顯真切多了。


    關月揚了揚嘴角,站在青姨娘身後,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


    關子瑤將關月拉到一邊,看了看左右,沒人注意,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個顆小小的夜明珠,塞到關月手上。


    關月不明所以,“這是……?”


    “給你的。”


    拇指大小,瑩潤可愛,此刻屋內敞亮,倒是瞧不出光來。


    關月有些驚訝,“這珠子看著挺好的,為何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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