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關於四相對你入朝交令時的刁難,如今的你做何感想?”


    沈佳宜輕飄飄的問一句。


    他在心裏很介意四相刁難丫頭,可是,又不知道具體情況,不好貿然出手懲罰四相。


    畢竟,他的丫頭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何況,那件事,他已經給她報仇了。


    “說來,小師哥聽聽。”


    柳小俏豎起耳朵聽著,恨不得馬上教小呆子告狀時該有的表情,和這一刻該說的話。


    可是,她不敢。


    她怕她的男朋友突然翻臉。


    這家夥可是因為她,一怒滅了地鼠幫啊!


    一個四相算什麽?!


    王玉琪聽完,整理卷軸的手微微一頓,眼神遲疑了一下,片刻之後,緩緩說道:


    “在你身邊很危險,不僅要提防那些你家族長輩,為了讓你早日立後,以競技為由選拔的小住宮中的美人,還要設防你的四位當家相在公務上給我穿小鞋。實在是疲憊不堪,以我的懶散慣了的性子,不願意和你相處,也是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煩。”


    柳小俏立刻低頭,心中為小呆子抱不平:


    你家人都給你準備好了相親對象,幹嘛還糾纏小呆子。


    同時又很慶幸自己沒有開口,原來四相是四個丞相!


    沈佳宜眉宇間劃過一絲冷韻,我知道我的丫頭有顧忌。隻是,顧忌這麽多就是我的錯了。


    原本隻是一句平常的問詢,按照丫頭以往的行徑,他


    她是不屑於迴答。


    而今天,她迴答了!


    她是真心願意和我相處,隻是,她在猶豫,這麽複雜的關係,她有沒有能力處理好。


    “這件事情你不必操心,我會解決好的。”


    王玉琪笑了,把他手裏批完的卷軸拿了去,隨手丟給柳小俏。迴手的瞬間把一部待批的卷軸打開送過來。鋪在沈佳宜麵前。


    “鐵算盤,有些事,量力而行就好,別為了我,讓你的朝臣怨聲載道。若是那樣,你就算把我護在身後,軍規一定也不饒了我。”


    王玉琪淺笑著,她知道他那看似輕飄飄的一問,往往隱藏著政務變動。


    他是君,是主,不僅僅是自己的小師兄,更不能是一個全心全意因為愛情而談情的人!


    他生來就是天下的君,他如願坐上了那個位置。


    他不是沒有所求。他所求的是別人奢望不到的。


    不管自己內心深處如何抗拒,還是不能做個純粹的人。


    君前奏對,不容許有半點小女兒的情緒!


    四相刁難我,一是因為政見不合,二,便是借機打壓我的銳氣!


    可是,我的銳氣不是你們想打壓就打壓的了得。


    原本,本座是不屑於動用權術的。


    隻是,你們太可恨了!


    既然如此,我隻好以退為進!


    “我和你不打算在這裏講情事,續緣分。一來,公務繁忙,不能分心。二來,我是出將。出將的星辰迴軍部交令都是要驗明正身的。”


    說到這裏,王玉琪抬眼看一眼沈佳宜,不好意思的抿抿唇。


    點到為止,不再繼續。


    轉身安靜的做著自己份內職務。


    沈佳宜眉眼含笑,嘴咧著,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也知道她說的是事實。更明白,這丫頭還是擔心自己,一時情不自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你們軍部的人,唉,都是那麽循規蹈矩!


    可是,你忘了,聖域軍部的人,我也是啊!


    隊長大人不僅會給你守身符,他也給我了!


    你以為談情說愛隻是拉拉手,吃吃飯啊!


    還是不說明了!


    免得尷尬。


    “哦,我也是這麽想的。”


    沈佳宜違心的說。


    柳小俏忍不住笑了,畏於時大人的權勢,緊咬著唇,把頭低的不能再低了!心底卻是無限的鄙夷:


    小呆子單純的猶如一張白紙。


    這家夥嗎?怕是一幅山水畫。


    你也是這麽想的!


    騙鬼呢!


    “柳執事,把果蔬盤子端來。”


    沈佳宜眼尾餘光一掃,看著辛苦憋笑的柳小俏,瞬間有些羞憤。


    “馬上。”


    柳小俏瞬間恢複正常,起身把果蔬盤子端起來,跨過卷軸,送到時大人案台前,看著滿案台的卷軸,笑容可掬的端著盤子站在那裏,


    “大人,請用果蔬。”


    沈佳宜放下手裏的玉筆,拿起一個櫻桃遞給王玉琪,接著吩咐柳小俏;


    “你不用這麽緊張的,院子裏的玉樹嫰枝可以食用。閑暇之餘,你可以和丫頭一起嚐嚐。”


    柳小俏端起果蔬盤子迴到窗前,把果蔬盤子放迴到遠處,隔窗看一眼院子裏晶瑩剔透的玉樹,咂咂嘴巴,說:


    “遵命。”


    柳小俏很後悔自己為什麽屁顛屁顛的跑進來?


    星庭府的那些前輩們真的很聰明,一個都不來!我這哪是執政啊!


    亮堂堂的一個超級無敵大燈泡啊。


    嗯,也不算啊。這倆人可是一直很規矩的。


    啊哦,那我也不想和他們待在一起!


    他長得很養眼,可是太兇了!


    太拘謹了!


    明明是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偏偏是一生氣可以……不想了!不想了!


    我要努力改變劣勢!


    “時大人,下官有事要說。”


    沈佳宜頭也不抬,指尖微微一動,重卷庫瞬間籠罩在一片王者威壓之下!


    柳小俏渾身顫抖,立刻搖頭,“現在….沒有了。”


    王玉琪笑了,素手輕輕抬起,用食指指尖輕輕觸碰一下沈佳宜。


    沈佳宜立刻眉眼含笑,溫柔的看向她,周邊王者威壓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曦曦春風般的光韻在重卷庫緩緩流淌著。


    威壓消失了,柳小俏瞬間感覺到身上涼涼的,濕濕的。


    媽呀,怪不得古人全都短命,伴君如伴虎啊!都是嚇死的。


    柳小俏默默的看一眼,神色自若的小呆子,心裏頓時明白了,當初她執意拒絕這段感情開始的原因。


    我這張嘴啊,真是害人不淺啊!


    誰有後悔藥,我要來一把!


    ……


    夜幕降臨。


    北辰君親自送來晚餐。


    柳小俏一個人默默的蹲在牆角吃著飯,連掃一眼主位的勇氣都沒有。


    沈佳宜整理好卷軸,看向王玉琪的眼神滿滿的歡喜,心思如淵的他,不敢在丫頭麵前隱藏半分情緒變化,他怕,怕她嫌麻煩,不願意猜。


    所以,他便盡可能的用行動表白他的心跡。


    “丫頭,今晚在通政府有宴會,你可以陪我一起參加嗎?”


    往日這樣的宴會,他的丫頭是拒絕參與的。


    今日有此一問,僅僅是希望丫頭陪在身邊。


    既然決定讓她留在內宇,這樣的政界高層宴會,還是要適當的參加的。


    王玉琪遲疑了一下,沈佳宜眼中立刻顯出濃厚的失望,接著,溫熱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停留在王玉琪臉上,聲音即刻低沉沙啞,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


    “我希望你可以陪著我。”


    北辰君把自己當成透明人,默默的整理著卷軸。


    柳小俏安靜的埋頭幹飯。這家夥太恐怖了,小呆子若是不喜歡,還是別跟著去了。變臉速度堪比翻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川劇變臉王。


    “我去換一身衣服。”


    王玉琪出乎意料的淡定,


    “身為值時星君,不僅是你的政治搭檔,也算得上你的近身侍衛。這身衣服不合禮數。”


    沈佳宜立刻斂去失望,須臾,眉眼含笑,隨即一臉雀躍的小表情,任誰都看得出他此時的心情極好!


    北辰君被他這副樣子震驚到了:這還是那個殺伐果斷,傲視天下的人嗎?


    難怪他們不想讓她在你身邊,她一顰一笑皆能影響你的決策!


    “咳,”


    北辰君輕咳一聲,提醒道:“丫頭啊,走重卷庫的角門去花園,路程更近一些。”


    王玉琪放下一摞卷軸,一排排的放在沈佳宜的案頭。做完這些,躬身一禮,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停留片刻,迴頭看向一臉求帶走的柳小俏,淡淡的說:


    “還不走啊?再晚了又要加班了。”


    “走,這就來了!”


    小呆子,你太貼心了。


    我愛你!寶貝兒。


    柳小俏放下吃了一半的飯,撒腳追上去,一腳邁出門檻的瞬間,迅速撈起小呆子的一隻胳膊,抱在懷裏,臉上換上了哭唧唧的表情。


    王玉琪用手拍拍她的手,輕聲安慰道:“這才是開始,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你要習慣這種反差。習慣了,就好了。”


    “好個屁!”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柳小俏才敢小聲嘀咕,


    “我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知道嗎?是汗水!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害怕過誰?他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壓,哦,就是威壓。嚇死我了。”


    王玉琪笑了笑,心說:這樣的鐵算盤還算是和氣的呢?


    他若是真的施展靈力震懾力,你怕是連跪下的機會都沒有。


    以後的日子還長,不能嚇著你。


    “嗯,是挺可怕的。他也是因為政務多,心情煩躁。其實,他平時不這樣的。”


    柳小俏撇撇嘴,直言無諱:


    “那是你覺得。我可不這麽認為。他看你的眼神都能拉絲了。當然不會讓你感覺到可怕了。我就不行了,我就是一個路人甲。和他相處嗎,小呆子,你要保重。我可能幫不了你呀。”


    柳小俏本來想說更多,一想到那家夥的威壓,立刻委屈巴巴低下頭。默默的下定決心:


    下一次,再也不亂說話了。


    王玉琪看著她很受傷的樣子,知道被打擊到了。伸出另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輕輕的搖晃了著她的胳膊,嬌笑著說:


    “好啦,別這樣嘛?你也是為我好的啦。何況,我也答應和他相處了。別自責了。”


    柳小俏咬了咬牙,橫下心來,低著頭說:


    “大聰明,你要是不喜歡他,可以不用為了我刻意討好他的。”


    “啊!”


    王玉琪愣住了,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覺得和鐵算盤在一起,她是會被欺負的那一個!


    她是沒有見過鐵算盤吃癟的樣子。


    算了,還是保持我的良好形象為上!


    “哦,我知道了。”


    柳小俏這才敢把頭抬起來。


    兩個女孩一路上敘說著悄悄話,向著花園深處的庭院走去。


    在他們不遠處的北旋執事默默的摸摸鼻子,他聽到的傳言好像是假的。


    也是,神帝霸道至極,怎麽可能被人欺負?


    丫頭是個極其正直的人,對星庭府眾人那是好的沒的說。


    不僅不注重錢財,就算是有些棘手的問題,她也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想辦法解決了。


    一定是有人蓄意破壞丫頭的形象,故意說丫頭的壞話。


    對,就是這樣的。


    ——


    龍虎門重卷庫內,沈佳宜目光如炬,安靜的坐在案台後,望著手裏的卷軸,一言不發。


    北辰君依舊有條不紊的整理卷軸,將卷軸整理到一定高度,按照赤,橙,紅,綠,青,藍,紫的順序碼放在重卷庫內。


    做完這一切,才垂首站在案台旁,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詢問:


    “陛下,依據現在的局勢發展,他們顯然是要讓您自己動手壞了師小姐的前途。”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神帝聰慧絕頂,自然知道該怎麽做才是最合乎長遠利益的。


    何況,他是真心喜歡丫頭,那丫頭心思單純。卻是個不錯的政客。


    以她敏銳的洞察力,不會不知道他們的手段。隻是,她也在等,等神帝的抉擇。


    沈佳宜沉默一瞬,放下手裏的卷軸,拿起玉筆在上麵批注上:


    丹時之時值時星君禦檢,時政主政禦批。


    然後,把卷軸丟給北辰君,“蓋上星庭府印鑒。等著飄零客墨羽前來交令。”


    鐵案已定!


    任你雲相有通天之能,也隻能踩著前人的腳步走!


    北辰君接過卷軸,心底明白了:陛下這是要憑借著手中的權勢,護送丹時之時值時星君安全迴鑾!


    既然,君心已明。剩下的一切都好辦了。


    “敢問陛下,師小姐以什麽身份參加天靈界朝野宴會?”


    聽到他提及師小姐三個字,沈佳宜臉上立刻堆滿笑容,連說話的語氣也歡快了:


    “她是值時星君,按照慣例,可以單獨出席。”


    北辰君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你這是不想按慣例走。那就趕緊說出你的決策,馬上要出發了。這不是,耽誤事嗎。


    果然,沈佳宜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眉宇間閃出一絲威嚴,語氣由歡快迅速轉變成冷漠,


    “但是,她身受重傷,靈力盡毀,心神已碎。有些突發情況,朕怕她應付不來。所以,她這值時星君還有一個身份:時政主政的近身侍衛。”


    北辰君一臉嫌棄,心說:你幹脆就直接說:不想讓她離開你身邊就行了唄。


    近身侍衛,真打起來,你倆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


    “陛下,還有別的吩咐嗎?”沒有別耽誤我幹正事。


    “丫頭心思單純不假,可她也是正經八百的政客。”


    沈佳宜麵色凝重,想到了丫頭突然間的態度轉變的。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一般情況下,她若是不吵不鬧,順利按照計劃進行一件事的時候,那就是準備在事情進行到某個瞬間,突然抽身離去。給對手留下無可挽迴的劣勢!


    這種事,她幹的不止一次!


    “政客該有的手段她也有。隻是用不用而已。所以,凡事不能看表麵。盡量的多溝通,少猜測。她為人這麽耿直,在軍政界有女君子的美譽。”


    沈佳宜揉揉眉心,這丫頭哪都好,就是犯起混來,誰來都不好使!


    這些話還不能說出去,隻能這麽辦了。


    丫頭,小師哥求你了,千萬不要在這裏跟我耍混。我真的會扛不住的!


    “因此,隻要她明麵上答應的事,都會按照慣例給予應有的答複。當然了,沒有明確迴答的,北辰君,你是政客,自是明白的。”


    北辰君:“……”就是拒絕唄。這不是大家一貫的行事作風嗎?有啥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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