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眼中滿是錯愕,瞬間將靈力散盡,任由雨水再次將自己澆個透心涼。


    嗡!


    護身結界被一種莫名其妙的力量衝擊,發出陣陣嗡鳴。刹那,化作點點靈光消失在雨裏。


    “看我幹什麽?”


    朗永喬沒有心情仔細說教,隨手一指壽安宮方向,沒好氣的說,


    “看那裏,你的仇人……百界蟲族的女主,天炎魔女,沈家老祖的遺孀。


    她之所以走不出壽安宮的們,就是當年她的結界太強。


    強大的結界與護山結界碰撞後,兩股強悍的力量融合變成了無形的金剛牢籠。


    無論她用什麽辦法都不能走出壽安宮。


    你也想變成她嗎?


    是,變成她挺好。


    占地為王,示意殺戮其他生靈!”


    南離慌了。


    “我沒有!”


    他喊的歇斯底裏,


    “我隻是想保護自己,我不知道這裏不可以私下作結界。


    我是無心的!


    我已經放棄了結界保護,你看,那些碎掉的靈力就是我的!”


    此時的南大人很受傷,猶如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急切的為自己辯解。


    “仙官大人,你隻要記錄一下本官進入壽安宮的事實即可。”


    南離察覺自己言辭激勵,立刻放緩語氣,懇求道,


    “壽安宮的那位殺生無數,累累罪名罄竹難書。


    對於她來說,多殺一個我和少殺一個我,將來的論律處決絲毫不影響量刑。


    朱雀閣不一樣,有了我這個線索,就多了一條指控她的證據……”


    朗永喬眼珠一轉,從袖子摳出一枚雷影收集器,兩隻手藏在袖子裏不停的擺弄著雷影收集器。


    心裏的小算盤劈裏啪啦的撥動著算盤珠子:


    通政府主政南離,神鬼遊船的半步坡裏出來的人。


    若是說你隻是個心思機巧的天妖紅狐,本閣主絕對不信。


    三千方主都到齊了,田元帥也現身了。師小姐的大管家都來了。


    陛下,你是不是也迴來了?


    嗯,


    應該迴來了。


    朗永喬不動聲色的看一眼文政園方向,靈力碰撞後爆炸的絢麗光韻,猶如天宮最豔的霞。


    嘴角上揚,心道:


    這還不夠,那些黑羽衛還沒有出現!


    “好,南大人,既然你如此大義,本閣主成全你!”


    說這話,把手裏的雷影收集器拿出來,在南離麵前晃了一下,


    “你我第一次合作,別說誰信不過誰的話,都是官場中人,那些閨中女兒的夢想不適合咱們。


    把這個帶在身上,你死了他都不會消失。”


    朗永喬說完彈指打出雷影收集器,南離點頭,任由雷影收集器粘合進衣服裏。


    朗永喬望著南離決絕的背影,衣袂飄飄之際竟有星光些許。


    瞬間明白南離此行的目的,不禁替賜予他星光的人惋惜,忍不住咋咋舌,不懷好意的追問一句:


    “南大人,需要收屍嗎?”


    南離頭也不迴,淡淡迴答:


    “不比了。想必她已經安排好了,皮毛修補毯子,血肉被她吃掉,骨頭也會被砸碎……哪有什麽屍體?”


    朗永喬雙手環抱胸前,滿眼唏噓的看著南離的背影,接天連地的珍珠簾裏,將他的身子襯托的更加俊美。


    一道靈光閃過,朗永喬看著南離背影的眼神少了敬佩多了鄙夷。


    心道:


    不愧是心機狐。


    以身入局,隻為勝天半子。


    嘁,


    你以為你是神帝陛下!


    也是,神帝陛下以身入局,不僅沒有勝天半子,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天界第一冤種神帝。若不是有個靠得住師父,這輩子也沒機會離開暗黑的地淵。


    你學誰不好,學他嫌自己命長噢。


    走在雨幕裏的南離,悄悄的用手摸一下心口,離開半步坡的時候已經想好了。


    一路走來踩著屍山血海,到了這裏,馬上就要見到那個女人……我不能退縮,更不能後悔。


    可是……


    一次次剝皮拆骨的痛潮水般湧上心頭,往日那隻羸弱的小狐狸,掛在剝皮架子上一聲聲淒厲的叫聲,像換燈一片一樣不停的旋轉, 迴放。


    南離的心猶如被一隻手揪住一樣,窒息的感覺令他喘不過氣。


    好在雨水夠大,沒人看得出他此刻的窘態。


    身處窘迫境地,他的心裏更加渴望再次得到阿苗的助力。


    雖然明知是不可能的,他的阿苗就死在他的眼前。


    渾身骨頭被傾城寸寸折斷,赤身露體慘死在大婚第二天。


    死的那樣淒慘,傾城依然不放過她,還把她燒成灰燼……


    南離沉浸在痛苦裏,忽然,心頭傳來一陳刺痛。


    噗!


    南離噴出一口血。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向著壽安宮方向走去。


    “嘖嘖嘖,天妖紅狐。有誌氣。”


    朗永喬眯著眼睛,靜靜的看著他走,眼中的鄙夷消退,淡淡一笑,悠悠然道,


    “這氣派,沒有丟了狐族的臉麵。”


    轟隆隆……


    天空的紫色閃電交織,大雨滂沱,地上的水漸漸淺了。


    淺淺的水波紋蕩漾著,水波起伏跌宕之際,偶爾有黛色的細絲在水中遊走。越是接近壽安宮的地方,黛色越密集。


    她真的遭受了報應。


    南離眼中閃過一絲竊喜,脊背挺的溜直,眼睛始終盯著壽安宮方向。


    天炎魔女,天魔族最強的禦獸師之一。她怎麽可能安心將自己困在牢籠裏?


    朱雀閣主,你太不了解天炎魔女。


    她想要的不僅僅是這座擎天山,還有操控眾生生殺於奪的權利,更有問鼎天外天的野心。


    當年的她,同樣是天魔族驚才絕豔的翹楚。


    一個集美麗與智慧於一體的人,當不會擔心屈居人下。


    她憑借著出色的容貌,高超的演技,加上上天賜給她的才能。


    天魔一族,年輕的翹楚對她的召喚趨之若鶩。


    多少天才折損在她的手裏,多少魔將成為她的傀儡奴。


    就連最後一任天魔王——


    都是她的裙下臣。


    她以為她很成功。成功的征服了每一個愛上她的男子。


    她享受那樣的生活,喜歡那樣的自己。直到遇見了聖域軍部的主子。


    那個不知道年歲的女子,無論何時何地都笑著同別人介紹自己:


    “小女子今年十八。”


    天炎魔女想要永遠十八歲!這樣的她便是永遠的絕色佳人。


    可是,那時的她實際年齡二十萬歲,縱欲過度,她不像二十多歲的女子,更像煙花柳巷的粉頭。


    眼泡浮腫,步履虛浮 ,身上散發著難掩的腥臊之味。任她用多少香料都無法遮掩。


    反觀聖域軍部的那位,肌膚勝雪,眉眼如畫,一身清靈香氣更是讓天炎魔女恨之入骨。


    天炎魔女被眾人捧著,寵著, 敬著,從來不曾被人無視的她,看到聖域軍部的那位時,所有的自負化作自卑,聲淚俱下的控述著天道不公。


    當然,這些不是道聽途說,而是天炎魔女無聊的時候自己講述的。


    她這樣天資聰穎,天性高雅的女子為什麽不可以更進一步。


    那個女子看都不看一眼那時的她,彈指一道清波,瞬間,山間的草黃了,枯萎了,片刻之後腐爛了。


    縷縷青黃在腐葉間,鑽出來, 長大又枯萎僅僅用了三息。


    “你在想我?”


    一聲嬌柔的呢喃在南離耳畔響起,幽怨的女人深深歎口氣,哀怨的控訴:


    “該死的,這些年你去哪了?沒有你的日子裏,人家食不知味,夜不安枕。


    狠心的人,你瞧瞧,這些年我想你,念你,盼著你,都瘦了。”


    南離停下腳步,眼睛看著壽安宮方向,那堵高高的紅牆上布滿了黛色的絲線。密密麻麻,纏繞著,看的人頭密集恐懼症都犯了。


    牆頭上趴著一個白發少女,看見了約莫十五六歲。


    她就那麽趴在牆頭上,一臉無辜的看向自己。


    耳畔呢喃剛剛消退,白發少女嬌憨的一笑,軟軟的開口:


    “好哥哥,天雨連綿,小女子誤入宮牆, 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


    好哥哥,你可以搭把手救我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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