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免心驚了一下,沒想到吳叔認識對方,便隨口問道:“吳叔,你跟他有瓜葛?”


    “沒啊!”吳叔臉色不由發青,“我跟他都不熟,隻見過幾次麵,聽說他以前是賣水果起家的,張偉啊,真是他弄我家祖墳?”


    我抿了下嘴唇,轉頭看向那個奎老頭,就見他死死攥著門邊,微黑的臉全是怒氣。


    第三十八章 灰家總教主


    來到跟前,夏寧也沒理會距離她極近的那幾個仙兒,轉過頭對著門口的奎老頭笑了一下。


    “咋的?你幾個想幹啥啊!”


    奎老頭粗啞的嗓子一開口,那語氣聽起來絕不是什麽文化人,調門高,嘴巴腥臭腥臭的,我距離他可不近,卻也能聞到他口氣裏的煙味和酒味。


    夏寧當時就樂了,將手裏軟趴趴的花蛇隨手扔在奎老頭的腳下,笑著問他:“這長蟲是你家的吧?”


    這一句話就徹底把奎老頭惹火了,他瞪著眼就罵了起來,“毛都沒長齊的丫頭裝什麽犢子,少在這兒嘚瑟,迴頭給你恩倆仙兒,讓你天天找男人脫褲衩子!”


    他說什麽!


    我腦子了蹭的就起了火,拳頭剛攥起來,耳邊就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登時,距離我不遠的奎老頭臉一歪,咚的一聲撞在旁邊的鐵門摔在地上,臉頰一側黑紫一片,鼓脹著還帶著血絲兒,轉眼間,便有三道人影從他身上滾了出來。


    這三個是給奎老頭捆竅的仙兒!


    不僅是我目瞪口呆,旁邊那些個仙兒也都看傻了。


    夏寧說藥王門生這雙手治療過多少人就有多大的能耐,難道是真的?


    吳叔跟我一樣也看傻了眼,奎老頭雖然上了歲數,但也不是老態龍鍾,能一巴掌把人扇在地上,大小夥子都做不到,隻有體格健壯的漢子使大勁兒才行。


    奎老頭好半天都沒起來,夏寧旁邊那幾個仙兒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臉色鐵青,轉眼間就有四五個奔著奎老頭的身體去嗖嗖的鑽了進去。


    地上被打蒙了的奎老頭頓時吐了口血沫子,手撐著地麵晃了晃腦袋,黝黑的臉火冒三丈一片怒紅,一雙手沒多少肉,卻攥的血管鼓得老高,還沒完全起身,便貓著腰朝著夏寧撞了過去。


    可夏寧比他反應快多了,左手一伸就攥住了奎老頭的頭髮,五根纖細的手指比鐵鉗子還要有勁兒,差點把奎老頭的頭皮扯下來,右手啪的一聲,把奎老頭另一邊還算完整的臉給扇了過去。


    這一迴,奎老頭的腦袋歪在另一邊的鐵門,咚的一聲撞了頭又倒了下去,而他的身體裏也滾落出之前那幾個鑽進他身體捆竅的仙兒。


    夏寧下手相當之狠,可我也看出奎老頭撞在門上那一下最多是腦震盪,這也是之前他身體裏有仙兒給擋了一下,要不現在就得叫救護車。


    震驚之餘,我很快恢復過來,自己也不是來看戲的,見著周圍還站著的幾個仙兒已經看得毛楞了,等一會迴過神準得朝我們下手。


    我甩手就把打馬鞭擲了出去,捆住了奎老頭,從兜裏掏出一根三棱直,一膝蓋壓在奎老頭的腰上,把三棱直對準了奎老頭的太陽穴,腳下便汲了一大股地氣上來,渾身一沉,死死的壓住他,抬起頭對著周圍那幾個仙兒冷聲喊道:“都讓開,敢過來我廢了他!”


    三棱直又稱三棱針,是一種常見的針灸用具,六七厘米長,跟釘子差不多粗,針尖呈三角錐形,看起來像一個縮小到鋼釘般的長矛。


    這種針灸用具可以刺激皮膚下層較淺的經絡,能放血,比毫針易於清理不容易交叉感染,我也是近幾年才開始練習使用。


    我手裏這根三棱直是自己用自行車車條打磨的,不鏽鋼材質,一針下去別說廢了奎老頭,讓他死在這兒都行。


    我也是泛起了狠勁兒,像我這麽大的大小夥子誰沒有衝動的時候,拿著三棱直在奎老頭太陽穴上紮出了點血,周圍那幾個仙兒立刻倒退了半步,而之前滾落在地上的幾個仙兒也忙朝我叫喊。


    “你別亂來!”


    “快住手,你們殺人也是要償命的!”


    我頭上也是一下子冷汗,這事還用他們說?


    不一會兒,我身下的奎老頭清醒過來,身子一顫,雖然被打馬鞭捆著無法動彈,可他卻跟神經病一樣對我破口大罵,咒我爸媽,還想弄死我。


    我靠!這我能忍麽,腦子一熱,手裏的三棱直就往他太陽穴裏紮深了半毫米,奎老頭頓時嚇得一頭皮冷汗,渾身打起顫不敢言語。


    你娘的,不知道現在的高中生不好惹麽,學習壓力那麽大,碰到脾氣不好的,把這老孫子打進醫院都不帶含糊的。


    “張偉、張偉,你這是幹什麽,你冷靜點,千萬別弄出事!”


    我身後的吳叔也沒想到我能這麽暴力,上來就要拉我。


    他是不知道這裏麵有別的事,一旁的夏寧拉住他,“吳先生,我們給你辦事你放寬心,這裏麵有些門道你不明白,耐心等一會兒。”


    夏寧的語速很平和,兩句話不僅讓吳叔遲疑的讓開,也讓我冷靜不少,轉頭就見她對著周圍幾個仙兒冷笑,隨口告訴我想廢奎老頭就紮百會穴,能封了他的竅,他這輩子就甭想再當出馬弟子,什麽能耐都不會有。


    聽著夏寧的話,我腦子裏嗡了一聲。


    她說的這一手藺師傅可從沒教過我,真要是一針紮下去,奎老頭當不了弟馬,他這一堂子的仙兒就算是沒了跟俗世溝通的渠道,少不得要分行李各迴各家,而我就相當於同他們結下大仇了!


    我垂下目光看著趴在門檻邊的奎老頭,這傢夥早已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冷汗相當驚恐。


    而轉眼間,院子裏便颳了一股極為強烈的陰風,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雙腿在院子裏排滿,我一抬頭,渾身都是一顫,二十幾平的院子裏猛地多了四五十個人影,男女老少都有!


    看著他們或飄或站在地上,擠擠插插的站在一起,一個個臉色慘白,也沒個正常人的膚色,我後脊梁骨都發直。


    他們當中為首的一人鐵青著一張臉,穿著一身藏藍色的中山裝站在門口,短髮,看起來四十多歲,下巴上的山羊鬍一寸來長,十分整齊,胸口起伏了半天又深深吸了口氣,壓著火氣對我和夏寧洪聲說道:“自家弟馬犯錯我們自己編排,兩位放了人,我給你們一個交代。”


    這人說話時就站在我旁邊不遠,身上瀰漫著若有若無的冷意,恍然間有那麽一絲冷意鑽進我的身體,我立刻渾身一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夏寧麵對著院子裏的一群“人”沒有絲毫怯懦,對著為首的中年男人仔細打量了一番,“你是灰家的?”


    男子點頭:“我乃灰攏田,是這家老堂人馬的總教主,我家弟馬陽壽將近,情況有些複雜,兩位藥王門生次來的目的我知道,咱們進屋細談如何?”


    “灰”是動物仙中胡黃白柳灰五大家之一,也就是是老鼠修成的仙兒,灰攏田開口就道出我和夏寧藥王門生的身份,看起來很不簡單,而且他自稱總教主,其實就是這堂口的最高領導——掌堂大教主。


    至於他口中的“老堂人馬”,則代表了奎老頭是繼承了祖上的出馬堂口,多少有些底蘊才對。


    灰攏田說完這些,夏寧眉頭微蹙,蹲下身把住奎老頭的手腕號了下脈,目光一沉,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她沉吟了一陣,告訴灰攏田,奎老頭交給他們處理可以,但是得讓跟我們來的吳叔知道是怎麽迴事,此外,奎老頭嘴不幹淨,臉上的傷不許治。


    灰攏田聽後,臉上的神情似有緩和,答應下來。


    隨即,夏寧讓我放人,奎老頭從地上爬起來,整張臉都是白的,往門後踉蹌一退,白著臉看向那個人,開口就喊了一聲“師父”。


    那人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先進了屋,而院子裏的“人”也跟進去不少,轉眼間消失的幹幹淨淨,而那個常仙也鑽進自己的真身,原本軟趴趴的花蛇就像活了過來,一抬頭,鑽進院子裏的角落中,在夜色中消失不見。


    吳叔看到這一幕時,渾身打顫,再加上方才他見到夏寧跟“空氣”說話,一下子便明白些我們不是在跟活人打交道,此時看到我們走進院門,他忙不迭的跟了進來,又不時的看向外麵被夜色籠罩的胡同,臉色發白的跟緊了我。


    進了屋,入眼的是一間五十來平米的庫房,能下腳的地方是大量碼好垛的貨物之間,簡單一掃,淨是些泡椒雞爪、鄉巴佬蛋和袋裝榨菜的包裝箱,碼了一人多高,將房間的現有空間占據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連通到其他屋子的情況也大致如此。


    奎老頭快步走在前麵,那雙手攥緊著就沒鬆開過,我從他側麵的眼角裏都能解讀出明顯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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