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男人瞬間冒出了冷汗,他沒看清陳餘的動作,隻是,當下看到這樣一杆槍,任誰都會膽寒。


    “兄弟,別開槍,有話好商量。”


    三角眼還沒明白自己的處境,見自己的大哥突然服軟,一時還沒有轉過彎來。


    “大哥,不用怕她……”


    這時,他後脊忽然爬上一股涼意,下意識的迴頭,就看到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自己。當下腿一軟,險些跌倒,磕磕巴巴得說道。


    “小子,你,你別衝動,你隻有一把槍,對付不了我們這麽多人。你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是嗎?但我想試試。”


    說著,陳餘的手指漸漸壓下了扳機。


    “這蠢貨說得也有些道理,你們也沒什麽深仇大恨,犯不著生死相向。這樣,我來擔保,宋七立刻帶著你的人離開,不準報複,這位小哥,眼下大家都是朝不保夕的境況,槍聲容易招來那些畜生,收起槍吧。”


    黑臉男人立刻說道,“我同意,兄弟,這就是個誤會,哥哥給你陪個不是,現在子彈金貴,你還是留著對付變異生物吧!”


    陳餘看了眼金剛芭比一樣的女人,收起了槍。


    羅絲也鬆了口氣,瞪了一眼黑臉男人,“還不快滾!”


    這幾人如蒙大赦,一溜煙似的跑出了很遠,生怕落在後麵被打了黑槍。他們是兇狠,但不蠢,不會願意用血肉之軀跟子彈硬剛。


    “你的槍裏沒裝子彈吧!”羅絲忽然問道,她的目光越過陳餘,落在他身後的背包上。


    陳餘挑了挑眉毛,沒有否認。


    “沒有。”


    “怎麽,你也像他們一樣,空手套白狼。”


    羅絲目光中分明流露著一絲躍躍欲試,隻是看到了正抱膝休息的七月,正好奇的打量著自己,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她意興闌珊的轉身,“算了,照顧好你妹妹,你們也不容易。”


    等羅絲走遠,七月疑惑問道,“她已經騙走了那些人,怎麽忽然又不動手了?”


    “誰知道呢!”


    七月的一雙大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她不會看上你了吧?”


    陳餘正在喝水,聽到七月的話一口噴了出來,險些被嗆死。


    “你從哪冒出來的奇葩腦洞,在你心裏,你哥的品味就那麽差?”


    “你有品味?”七月有些嫌棄的說道,“鎮上誰不知道,你是個生冷不忌的。”


    陳餘的臉瞬間黑了,“別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那些人胡亂汙蔑也就算了,他們敢亂說,你這個當妹妹的還真敢信?”


    “別人我不管,你要真喜歡上了那個叫李霜的女人,提前告訴我一聲,咱們一拍兩散。反正你也不欠我什麽,放我自己在外麵餓死凍死的你也會在乎,反而少了累贅。”


    陳餘很爽快的賞了七月一個腦瓜崩,後者捂著額頭喊道,“你還講不講理啊,好好聊著天呢,憑什麽大人。”


    “你見過李霜?”


    “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在鎮上見過她一次。說真的,那女人心機太深,你不是她對手,如果還沒情根深種,趁早斷了,免得傻乎乎的被人賣了……喂,你還打我,很疼的。”


    陳餘忽然有些好奇,“怎麽,她欺負你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麽忌憚一個人。”


    “哼!別假惺惺的,就算她真欺負我了,你舍得跟她動手?”


    陳餘歎了口氣,“我倒是想,可打不過呀!”


    “喂,你不會真喜歡她吧,”七月有些狐疑得看向陳餘,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也變得擔心起來,“別想不開啊,我看白露醫生就挺不錯的,醫術好,長得漂亮,人又溫柔,一看就是賢妻良母類型的,這個嫂子我是認的。”


    “你如果覺得太熟了不好下手,我來捅破這層窗戶紙,人家要相貌又相貌,要學曆又學曆,說起來是咱家高攀了才對。等到了新海城,我親自給你們牽線。”


    “不過你可不能欺負她!”


    “閉嘴吧你!”陳餘有些腦瓜子疼,瞪著七月沒好氣道,“我找老婆關你屁事。我看人家李霜就挺不錯的,多時候你再不聽話,都不用我親自動手,她保管讓你服服帖帖的!”


    說著,陳餘自己就樂了。


    七月看著陳餘這幅無藥可救的樣子,也歎了口氣,“唉,孽緣呐!”


    人群裏忽然一陣騷亂。


    陳餘目光一凝,看到西北方向的一些流民驚慌失措的跑著,擠在中間的,隻能沒頭蒼蠅一樣的推搡著前麵的人。


    一時間,尖叫聲,喝罵聲,轟亂的嘈雜不絕於耳。


    恐慌有如雪崩一般淹沒了人群。


    幾百人的隊伍瞬間亂了,前麵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反應快的沒等人群擠過來就開始狂奔逃竄,而不少因為饑餓和疲憊手腳發軟的人,已經沒有了逃跑的力氣,還沒站起來就被嚇怕了膽的人流推倒,他們無力掙紮,就被接踵而至的無數隻腳踩在身下,身體的骨骼和內髒很快遭到重創,活生生的被踩踏而死。


    一個女人不小心被絆倒,連唿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踩成了一灘爛泥。


    七月有些緊張的問道,“怪物追過來了嗎?”


    “不知道,不怪這兒聚集了這麽多人,被發現是早晚的。早,我們也得立刻轉移。”


    陳餘重新背上背包,一隻手握著七月的小手,與難民們保持了幾十米的間距,加快速度向與騷亂源頭相反的方向跑去。


    這個距離是陳餘刻意保持的,他們不能離人群太遠,以免被變異生物當做落單的獵物盯上,但也不能宛如融入人流,否則會被裹挾著失去視線,沒頭蒼蠅一樣亂竄。


    陳餘一邊跑著,一邊不時迴頭觀察身後的情況。


    人群黑壓壓的如同黑色的潮水,隔斷了視線,不時響起的慘叫聲仿佛一道道催命的音符,驅趕著人群玩命狂奔。


    隊伍的尾部不時有人倒下,似乎正被兇惡的怪物銜尾攻擊著。這些流民大多赤手空拳,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他們心中已經徹底被恐懼占據,哪怕這時給他們提供武器,也沒幾個人有膽子反戈一擊。


    羊群的數量再多,也無法對一隻獅子造成威脅,隻會被獅子慢慢放血和收割。


    慢慢的,陳餘看出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這些流民的數量,好像並沒有減少太多。


    等跑到一處緩坡時,陳餘所處的位置比較高,視野變得開闊,他終於看清了發生了什麽。


    流民隊伍的尾部被一片山火一樣的連綿紅潮追趕著,跑在後麵的人不斷被紅潮淹沒,如同融化在岩漿中一般。


    可等紅潮的波峰過去,那先倒下的人沒有多久又搖搖晃晃的爬起來,並以更快的速度追趕著人群。這些人經過的地上,紅潮如有靈性般刻意退避,讓他們通過。


    這些人皮膚發紅,毛孔中向外散發著肉眼可見的白汽,肌肉充血得膨脹著,看起來強壯了許多。


    他們一追上前麵的人,如喪失了神誌一般,竟會如野獸般撲咬過去,甚至活生生得咬下許多血肉。


    那些被他們撲倒的人,明明已經受到了致命的傷勢,可僵硬了幾秒後,卻會變成和攻擊他們的人相同的樣子,瘋狂的攻擊起其他人。


    陳餘心中一寒,收迴了視線。


    那道恐怖的紅潮,分明是一隻隻拳頭大小的甲蟲,它們的體表外殼成火紅色,聚集的數量太多,遠遠看著,有如潮水一般。


    它們的口腔處長著占據身體三分之一大小的類似螞蟻牙齒形狀的鉗狀組織,齲齒狀的內側泛著青黑色的液體,被咬中的人,身體很快就會發生畸變,變成了撲咬同類的怪物。


    公司的內部資料中,將這種蟲子稱作感染者。


    這是,出現了大規模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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