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的神色很真誠,看不出半點虛假。


    可是,無天還是留了個心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讓少年自己去猜。


    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他又怎麽知道此人不是在試探他?


    假若此人的真實身份是紀家子弟,那他吐露心聲,不就上當了?


    無天不動聲色道:“如果真是這樣,你大可直說,何必要搞出那些麻煩事?”


    “我當然要試探試探你。”


    黑衣少年嘿嘿一笑,說道:“紀家勢力龐大,人脈之廣,超乎想象,萬一我有眼無珠,找了個與紀家關係交好的人,那我道明目的,豈不就露陷了?雖然,直到現在你都沒開口承認你是來尋仇的,但是,我基本已經敢斷定,因此,我才敢把實情告訴你。”


    “何以見得?”


    無天神色自若,絲毫不為所動。


    黑衣少年自信滿滿道:“因為每當提起紀家時,你的雙目中,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一抹殺機,由此足以說明,你和紀家有血海深仇。”


    “我已經隱藏得相當到位,沒想到此人還能察覺到,難道他的洞察力比帝天還要可怕?”


    無天心裏腹誹。


    “唉,兄弟,明人不說暗話,我都已經對你掏心掏肺,作為迴禮,你是不是也得拿出點誠意來?”


    瞧見無天淡然置之,沒有半點反應,黑衣少年不由開始急了。


    “如此說來,你的名字也是假的?”無天不答反問。


    “不,我的名字是真的,其實我也非常蛋疼,也不知道我老爹他們當初是怎麽想的,非要給我取一個如此奇葩的名字。”


    黑衣少年一臉苦惱。


    無天眸中略過一抹笑意,問道:“這個房間又是怎麽迴事?”


    黑衣少年道:“之前都是我開玩笑的,這觀景閣隻要有足夠的精髓都能進來,老實說,我也非常好奇,你空間手鐲內究竟有多少精髓,居然能把那夥計直接給嚇癱掉。”


    無天沒答,起身推開窗戶,掃視著紀家,沉默下去。


    看著無天的背影,黑衣少年麵色陰晴不定。


    最終,他深深一歎,抱起地上的酒壇,開始狂飲起來。


    時間飛逝,天色已逐漸暗淡下來。


    整個下午,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


    無天依窗而立,麵色平靜,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黑衣少年則一個勁的喝酒,一個下午下來,斷斷續續的喝了二十幾壇,酒量驚人啊!


    黃昏消失,夜幕降臨。


    就在這時,無天終於收迴目光,瞥了眼黑衣少年,也沒開口,直接朝房門走去。


    “這就走了?”


    見狀,黑衣少年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無天頭也不迴的道:“別跟著我,我們不是一路人,我也幫不了你。”


    “嘭!”


    然而這時,房門突然被一股大力撞開。


    無天眉頭一皺,凝目看去,就見兩個青年男子站在房門外。


    “是他!”


    掃視著突然造訪的五人,當看見一名紫衣青年時,無天的瞳孔,當即不著痕跡的微微一縮。


    因為此人正是薑莫山!


    並且,薑莫山流露出的氣息,比以前要強上一大截,明顯已經突破到偽聖之境!


    “他來西宇城做什麽?”


    無天滿腹不解。


    薑莫山旁邊的白衣男子,打量了眼兩人,喝道:“這個房間我要了,你們趕緊給我滾出去。”


    黑衣少年走到無天身旁,皺眉道:“憑什麽?”


    白衣男子傲然道:“因為這是我紀家的產業,我身為紀家之人,當然有資格讓你們出去。”


    “紀家的人。”


    無天眸子深處精光一閃。


    黑衣少年拱手道:“原來是紀家的紈絝子弟,失敬失敬。”


    聽到這嘲諷的話語,白衣男子臉色一冷,沉聲道:“別逼我動手!”


    薑莫山掃視著無天兩人,目光平靜,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眼見現場氣氛越發濃重,他突然微微一笑,勸道:“紀河,我看還是算了,我和羅山兄隻是想敘敘舊而已,沒必要非要這間觀景閣。”


    紀河急忙笑臉相迎,神色間都是奉承和巴結,說道:“莫山大哥,這可不行,臨走前,羅山大哥萬般交代,一定要在觀景閣招待你,如果我沒辦好,等下羅山大哥會懲罰我的。”


    薑莫山擺手道:“沒事,等下我會親自和羅山兄解釋清楚的。”


    “這……”


    紀河猶豫不決。


    “紀河公子,請住手,讓小的來處理。”


    突然,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那夥計從走廊的另一邊快速奔來。


    “紀河公子?”


    無天微微一愣,難道此人在紀家的身份還頗為不凡?


    夥計跑到門口之際,已是氣喘汗流,卻不敢有半點耽擱,急忙走進房間,對無天拱手道:“貴客,真是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換個房間?”


    無天眉頭一皺。


    夥計諂笑道:“小的知道,此舉確實有些冒昧,不過還望貴客能諒解下,小的給你保證,等下一定安排一個讓你滿意的房間。”


    “不用了,我本來就打算離去。”


    無天搖了搖頭,瞥向紀河,淡淡道:“如果不是他蠻橫無理,我現在早就已經離開紀月樓,先前的費用,你去找他結算。”


    說罷,他指了指一旁黑衣少年,直接一步邁出,從薑莫山身旁走了過去。


    “等等!”


    但就在這時,三道喝聲突然響起。


    正是黑衣少年,夥計,紀河。


    黑衣少年叫住他,自然是為了合作的事。


    夥計會開口,是因為在他認為,黑衣少年根本不可能有足夠的精髓付賬。


    至於紀河,完全是因為無天的最後一句話。


    無天說他蠻橫無理,加上那種輕蔑的口氣,讓他感覺在薑莫山麵前很沒麵子,也讓他自尊心受到傷害,因此,他心裏動了真火,想要給無天一點顏色瞧瞧。


    再說無天。


    他眉毛一挑,眉宇間明顯存在一絲怒氣。


    不過考慮到現在的處境,他選擇了忍氣吞聲,卻也沒理會三人,徑直離去。


    黑衣少年心中大急,連忙追上去。


    夥計見狀,麵色瞬間陰沉下去,喝道:“你們兩個不結賬就走,難道想吃霸王餐不成?”


    “霸王餐?”


    紀河一愣,嘴角當即揚起,目中閃爍出一抹殺機,冷笑道:“敢到我紀月樓來吃霸王餐,你們真是不知死活!來人,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當即,四名身穿紀家服飾的魁梧大漢,出現在走廊中,攔在無天兩人身前。


    見狀,黑衣少年沒有絲毫擔憂,嬉皮笑臉的看著無天,道:“兄弟,說好你請客,你可不能反悔啊!”


    “我有說過?”無天斜睨。


    黑衣少年道:“雖然沒直說,但你意思就是這樣。”


    “俗話說物有所值,但你給我的東西,沒有半點價值,根本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一枚精髓都不會給你,何況,酒都是你一個人喝的,你不結賬誰結?”


    無天說著,已經走到四名大漢身前,掃了眼四人,道:“讓開。”


    其中一個大漢麵無表情道:“請結賬,否則別怪我們手下無情。”


    “找他。”


    無天指向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咧嘴一笑,目光直接移向別處,雙手抱胸,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見狀,無天滿腔怒火轟然爆發!


    自從進入西宇城,他就感到特別壓抑,甚至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黑衣少年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耐心,隻是考慮到種種因素,他強行忍住了。


    要知道,他本來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能隱忍到現在已經非常難得。


    然而,黑衣少年卻很不識趣,還試著去挑戰他的極限。


    終於,他的耐心被磨光!


    唰!


    無天轉頭,眸子厲光閃爍,盯著黑衣少年,冰冷道:“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還要胡攪蠻纏,後果自負!”


    瞧著那雙透著冷漠的雙眼,黑衣少年渾身不由一個激靈,通體瞬間一片冰涼!


    他究竟是什麽人?


    為什麽眼神會那麽冷?


    宛如一尊無情而冷血的死神般!


    沒去理會黑衣少年的表情,無天迴頭看著四個大漢,喝道:“滾!”


    此字一出,四人身軀猛地一顫,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路,雙目中更是裝滿畏懼!


    “給你們一句忠告,人要懂得分寸,才能活得更久。”


    無天冷漠的開口,留下一句話,從四人之間穿過,一步步朝走廊盡頭走去。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薑莫山,眸子深處掠過一抹精光!


    “這次我前來西宇城找紀羅山,是為了八大神境的事,如果此時出手相助,把這兩人留下,也算是幫紀家守住臉麵,等紀羅山到來得知此事後,說不定就會直接答應幫我。”


    想到這,他上前兩步,嗬嗬一笑,說道:“白吃白喝不說,態度還如此囂張,連我這個局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閣下,如果不拿出精髓付賬,並給大家道歉,恐怕你今天很難走出紀月樓。”


    說話的同時,一道強大的威壓從他體內衝出,化成一片浪潮,朝無天滾滾而去!


    “薑莫山,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無天沒有迴頭,也沒有駐足,語氣古井無波,讓人很難猜到他在想什麽。


    “你認識我?”


    薑莫山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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