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林輕鬆自己會過好。現在到我,更想跟在你身邊,幫你多少殺幾個鬼兵鬼將。”李達仁說話的語氣比張浩然剛認識的時候嚴肅了許多,而且張浩然隱隱感覺,現在的李達仁不像剛剛的李達仁,變了一個人似的。


    鬱良爭聽完李達仁的話後頓時掃了一眼,看見李達仁隻是一個小鬼魅,頓時沒再看去。


    就以眼前這個鬼魅,說殺什麽鬼兵鬼將,那隻是癡人說夢話!恐怕連一個鬼兵都對付不了吧。


    “這……”張浩然現在真的不想再連累人,如今的事是蘇大哥的,那就是張浩然的,所以張浩然會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蘇大哥。他也沒打算告訴道念和凡無名等人,所以張浩然一直低調著。


    “讓我去吧,說不定俺李達仁還能幫助你什麽呢!實在不行,跑腿抗兵器還是行的。”說完。李達仁頓時將張浩然手上的龍頭槍搶了過去,放在自己肩膀上,抗了起來。


    “龍頭槍,雙槍將陸文龍之槍。可惜還有一把龍尾槍在惡人界深淵中,若是能湊齊,兩槍連接,就可以感受到雙槍將的雙槍戰法……”李達仁喃喃道,仿佛自言自語。


    但是張浩然聽了,眼睛頓時張大,眼瞳放大駭然看著李達仁。他怎麽知道的?!而且還知道龍尾槍和使用方法……


    張浩然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今天,他張浩然看走眼了。


    “出發!”張浩然沒再追問,而是看著那依舊憨厚對著他笑的李達仁,最後轉身對著自己的鬼兵們道。


    “轟!”


    萬千鬼兵,齊刷刷隨著張浩然的聲音而動,接著向前走去,漸漸所有人沒入土地中。


    “戰場……”李達仁最後,此時扛著龍頭槍,沉聲道。若是有人發現,定然能看到此時李達仁四周的氣息居然是紅色的,如血一般……


    來到軍營,此時蘇飛升已經坐在黑色大馬上,而且在蘇飛升旁邊還有一隻大馬,卻是張浩然的坐騎。


    “蘇大哥。”兩軍匯合,張浩然對著蘇飛升半鞠身,接著在蘇飛升點頭後騎在黑色大馬上。馬頭有鐵片遮擋,隻露出眼睛。黑色,冒著黑氣的巨大戰馬,強碩有力。


    “出發,惡人界!”蘇飛升身子聳起,雙腳輕拍巨馬,接著向前麵慢慢走去。


    而張浩然在後,學著蘇飛升的樣子輕拍黑馬跟了上去。在張浩然後麵則是步行,扛著龍頭槍的魁梧漢子李達仁,再接著是鬱良爭,熊金加,任思良三人,接著是霍東閣……


    十多萬的鬼兵,如今統稱為張家軍,浩浩蕩蕩,整齊出發,齊刷刷的聲音讓人感受到了戰場的凝重感,肅殺,殺戮……


    兵貴神速!此時蘇飛升在前,張浩然在旁,浩蕩隊伍又慢變快加速行駛,向著惡人界出發。


    風沙彌漫,塵土飛揚。大軍出發,共有鬼兵十六萬餘,在大半年時間裏除了訓練,他們還有戰鬥。所以每一次戰鬥。隊伍中總會多幾個新兵,少幾個老兵。


    還好以前隻是小戰役,所以基本還都是以張家軍為主。但是此時再出發,對張家軍來講,這是考驗。


    昔日的一幕幕在大多數人心中都有著深刻的印象,雖然他們不比從前,但此刻,他們比過去強大了。比起過去被鬼兵們追的滿天滿地逃竄,比起過去被鬼兵們殺的鬼哭狼嗷……現在的他們是為複仇而來。


    所以一路走來,四周隻有整齊的走路聲,鏗鏹有力。


    除了這些聲音,張浩然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鏗鏹有力的走路聲將迎麵刮來的陰風都蓋了過去,同時將張浩然心中無限的感概也驅散消失。


    飛將追驕虜,沙場匹馬還。戰爭就意味著和死神戰鬥。每一個人兒去,還迴無人歸。


    若是可以,張浩然願意和眼前的眾多張家軍們把酒狂歡也不願意看著他們馬革裹屍。可是在沒取得勝利前,張浩然隻能用自己的冷漠去看待所有問題,即便是自己死亡,也不悔。


    這是軍隊的氣勢,不需要表麵的感情,隻有冷漠,殺戮。隻有這樣才能使所有人能更大的機會活著,一直到戰爭結束。


    張浩然知道,蘇飛升也是這樣的。現實的蘇飛升是多麽好的人,好大哥。可是隻要他接觸到鬼兵,隻要他在指揮和戰鬥,那麽張浩然能從蘇飛升身上體驗到的,隻有冷漠無情,心如鐵石。


    曾經張浩然看過一個張家軍因為犯了軍紀而被亂棍打死,打的身體一點一點變成透明,最後消失不見。而當時蘇飛升就在旁邊站著,冷眼旁觀,甚至寒氣逼人。


    張浩然當時多想勸說蘇飛升饒恕一次那個鬼兵,畢竟這些都是過去跟著張浩然出生入死的人。他們都是孤魂野鬼轉為鬼兵,自然在執行和其他方麵不如正規的鬼兵做的好,所以張浩然覺得情有可原。


    可是當張浩然看到蘇飛升那從身體散發出的冰冷和殺氣,張浩然最後還是沒上前製止,眼看著鬼兵被活活打的魂魄消散。


    張浩然真的很痛心,鬼兵們的再次死亡那就是消散在三界,永世永生的消失不見,是真正的死亡。


    曾經張浩然在現實武警部隊和特種兵的訓練看到的紀律覺得沒人情,很嚴格。但和張浩然在鬼兵中所體驗到的軍紀卻是比自己所看到陽間部隊紀律要強百倍,千倍。在軍營,在鬼兵部隊中,沒有事不過三,若是犯錯,直接重罰。大錯者,直接死亡。


    張浩然站在那被打成灰飛魄散鬼兵的地方站了很久,心中最多的是傷痛。畢竟他是親眼看著鬼兵被打死,這些都是當初信任張浩然才跟著張浩然,以自己微弱的力量用生命去戰鬥的張家軍。


    而他們犧牲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救出自己的蘇大哥!可當張浩然看到蘇飛升將這些過去他的救命恩人活活打死,張浩然最先的是悲痛,接著就是憤怒。


    任何人都有可能錯,但錯不至死!張浩然甚至能感覺到所有張家軍都陷入一種死一般的寂靜中。沒有了過去的嬉皮笑臉,也沒有了過去看到張浩然時的熱情和擁護。


    有的就隻有那冰冷的眼神和機械一般的動作,巡邏,操練……


    張浩然感覺張家軍變成這樣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在沉寂過後,張浩然憤怒的轉身,直接要找自己的蘇大哥評理。一路走去,怒氣衝衝,就是其他認識張浩然的鬼兵們都紛紛遠遠讓開,鞠躬著身子,動也不敢動。


    可當張浩然來到軍營,看著那正捂頭皺眉的蘇飛升,張浩然又退了出去。偷偷看著蘇飛升正在看著什麽,最後在蘇飛升離開後,張浩然才偷偷進去。


    隻見一張紙上麵寫滿了名字,而名單中的卻是全部死亡的鬼兵。剛剛被懲罰打死的鬼兵名字也在上麵,筆記潤濕,卻是剛添加上去。


    “西北望,黃沙漫卷蒼茫。狼煙急,虜騎猖,人臣安可坐消亡?東南望,山河萬裏雄壯。天欲傾,國有殤,斷頭相見又何妨!”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


    寫滿名字的章節下麵還有著各種詩句,寥寥幾筆,但是張浩然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蘇大哥內心卻比自己還要傷痛。


    是呀,那些都是救過他的人,他又怎麽能舍得下手重罰或殺掉。可是軍紀嚴格,自然也是賞罰分明紀律嚴整。


    “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唿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夜傳刁鬥,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


    “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製,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


    這就是軍紀,令行禁止是最基本的軍紀。


    到那個時候,張浩然才知道,這是戰爭,付出的是性命。十六萬餘的張家軍性命都在他們彼此的手上,若是有一人犯了軍紀而不受罰,或是張浩然的蘇大哥有所偏袒,那麽十六萬的張家軍將是一堆隨時被敵人砍殺的士兵。


    所以張浩然體驗到了自己蘇大哥內心的傷痛。張浩然憤怒,隻是因為他不理解軍隊和自己蘇大哥。


    張浩然還可以憤怒,而自己的蘇大哥隻能將所有的痛和苦埋藏在自己的內心,不溢與表。而給人看到的就隻有薄情寡義,冷眼旁觀,冷若冰霜,鐵石心腸。


    這些都隻是蘇大哥在掩飾自己的內心,掩飾那比任何人都要痛楚的內心世界。


    張浩然知道,當自己的蘇大哥寫下他們的名字就是為了記憶他們曾經為整個張家軍付出的所有,包括性命。記住了每一個死去的鬼兵,寫上他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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