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子虛齡已經二十,再過幾個時辰,就是二十一了,是名副其實的大姑娘,身高七尺三寸,比普通男子還要高一些,發育得凹凸有致,渾身上下散發出成熟的氣息,坐著不動,不說話的時候,就是一個穩重端莊的大家閨秀,可是一笑起來,那豪爽的笑聲,放肆的動作,足以讓所有的大家閨秀為之慚愧。


    “大哥哥,你怎麽長了胡子,真難看。”唐英子抱著劉修的手臂,歪著頭,伸手去拽劉修頜下的胡須:“真的假的?我記得你以前不留胡子的。現在胡子這麽長,喝湯不方便吧?”


    劉修窘得無地自容。失蹤了八九年,唐英子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還和以前一樣膩著他,還把他的手臂抱在懷裏,緊貼著彈姓十足的胸口,看得長公主和王楚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更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個……英子啊,我受了傷,經不住你這麽折騰,你先放開我行不行?”劉修央求道。


    唐英子妙目流轉,嘻嘻的笑了一聲,伸手打了個響指:“這還不簡單,讓我阿媽給你看一下。我阿媽治這樣的傷太容易了。”她說著,將一直躲在她身後的白衣女子推了出來,一指劉修:“阿媽,這就是我的夫君,被那老妖怪打傷了,你給治一治。”


    劉修頓時臊得滿臉通紅。那白衣女子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搭住了他的脈門,眼神一變,劉修忽然覺得一陣寒意,剛要縮手,唐英子一隻手搭在了白衣女子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阿媽,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敢傷他,我就不跟你玩了。從此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聽見沒有?”


    那白衣女子一聽就慌了,連連點頭,討好的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英子帶我玩啊,帶我玩,好不好?”


    “好好治,就帶你玩,要不然,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唐英子惡狠狠的說道。


    白衣女子用力的點點頭,唐英子這才鬆開她的肩膀,白衣女子又討好的看了劉修一眼,露出傻乎乎的媚笑,伸手搭在了他的脈門上,查看了片刻,嘻嘻笑道:“沒事沒事,就是心肺受了傷,吐了兩口血,休息休息,吃點好的,過兩天就沒事了。”


    劉修愕然,他自己的傷自己有數,兩聲全力以赴的虎嘯,已經讓他元氣消耗殆盡,被那人的虎嘯衝擊心肺,受的傷遠不是休息兩天,吃點好的就行的。他看看唐英子,沒好意思問,心道你阿媽的醫術行不行啊,怎麽聽起來像是庸醫。


    唐英子卻皺起了眉頭,伸手握住了劉修的手腕,查看了片刻,詫異的問道:“大哥哥,你這虎嘯是怎麽練成的?底子這麽薄?虎嘯高階的境界,卻是連獅子吼都不到的根基。”


    劉修無地自容。他的虎嘯根本不是練成的,是盧夫人通過雙修傳過他的功力突破了境界,但是這麽多年時,他自己基本上沒有做過了什麽功課,全在吃老本。


    “好在傷倒沒什麽問題,有我阿媽在,你好好靜養個半年,應該能恢複得七七八八。”唐英子隨即又高興起來:“不過現在你有我啦,我天天陪你練,你的元氣很快就能充沛起來,說不準還有突破龍吟的希望。”


    長公主和王楚互相看了一眼,終於如釋重負,含淚笑了起來。年夜飯吃得好好的,突然來了刺客,劉修等三人聯手,居然還全部受傷,這讓她們感受到了說不出的恐懼。一直以來,他們都覺得劉修是戰無不勝的,而盧夫人的道術也是獨步天下,今天一舉被人重創,他們才知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既然如此,你們去看看國師夫人吧。”劉修不好意思再和唐英子這麽說話,連忙請她母女去看盧夫人和王稚。王稚的傷最重,到現在還沒醒呢,盧夫人應該比他好一些,畢竟盧夫人不像他這麽忙,天天打坐練功,根基之厚,遠非他能比。


    唐英子應了一聲,帶著她那有些瘋瘋癲癲的母親去看盧夫人了。劉修強撐起來,招唿道:“走,陪我到外麵去。”


    “都傷成這樣了,還到外麵去幹什麽?”王楚嗔道。長公主卻伸出手臂,將劉修扶了起來:“阿楚,夫君做得對,現在外麵人心惶惶,夫君如果不出麵安撫一下,大家都不會安心的。”


    見長公主如此說,王楚不再阻攔,兩人把劉修扶起來,穿好衣服,一起出了內室。到門口時,劉修站穩了腳步,輕輕的推開了長公主和王楚,緩緩的走了出去,對那些關注的目光擺擺手,笑道:“一時失手,險些為殲人所傷,真是慚愧慚愧。累得諸君擔心了,來,我自罰一杯。”


    傅燮連忙趕上來,將劉修的酒杯遞到他的手中,提起酒壺,隻給他倒了淺淺的一小口。劉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舉杯在手,衝著眾人示意了一下,故作豪邁的一飲而盡。眾人見了,這才釋然。剛才他們都沒有出去,隻知道劉修和人交了手,動靜還不小,迴來之後直接被抬進了內室,生怕劉修重傷不起,現在見劉修還能談笑風生,總算是放了心。


    劉修坐了一會,和眾人玩了一會六博,輸了些錢,這才佯作懊惱的一推棋子:“不玩了,你們合起夥來搶我的錢。阿和,你來幫我,將他們的錢袋都掏空。”


    眾人大笑,劉和擠了上來,熟練的拿起棋子,擼起袖子,嬌聲笑道:“各位伯伯叔叔,今天可不許賴賬喲。”


    閻忠撫著胡須,湊趣的笑道:“將軍剛剛賞我了千金,隻要和翁主有這能耐,不妨一起贏過去。”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劉和衝著蔡琰招招手:“昭姬姊姊,來幫我打劫啊,贏了錢,我們五五分成。”


    蔡琰溫婉的笑笑:“那要是輸了錢呢?”


    “那自然是我阿爹掏錢填補。”劉和擠了擠眼睛:“阿爹,是不是啊?”


    眾人再次哄堂大笑。


    劉修無奈的點點頭,又看了一會,這才告罪進了內室。一進內室,他就躺在床上,王楚替他解開外衣一看,內衣全都濕了,這才知道劉修真是傷得不輕。連忙讓人燒水幫他洗澡,換上幹爽的衣服,這才送上床休息。


    側院,盧夫人斜臥在榻上,看著唐英子那隻會傻笑的母親直歎氣。唐英子的母親給她療傷時,她覺得她的手法似曾相識,覺得她們可能有些淵源,可是問來問去,這女人隻是茫然的看著她。唐英子倒是知道一點情況,可是她隻知道那個黑衣人追了她們大半年了,那人似乎對她們母女仇怨甚深,總說她母親害了她一輩子,可具體是什麽事,她說不清。連她母親究竟是誰,叫什麽,姓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唐英子有一個猜測,那黑衣人可能是她的外祖母,也就是那個一巴掌把她母親打傷的女人。可究竟是不是,她也搞不清楚,真正能搞得清楚的是她母親,偏偏她又隻知道傻笑。


    盧夫人疲倦的閉上了眼睛,她的傷沒有劉修那麽重,但是卻顯得心事重重。對這個人是誰,她心裏大致有個數,那人不僅說劉修手上的指環是他的,還說青牛角和劉修手上的短刀也是他的,那他就應該是檀石槐的師傅,那個一心求道的高人。她聽劉修說過這個人,知道是一個除了道之外什麽也不關心的世外高人。可是,除此之外,她心裏還有一些疑問,那人怎麽會知道她的閨名?


    “將軍休息了沒有?”盧夫人睜開了眼睛。


    “應該還沒有,他要出去應酬一下。”唐英子道。


    “勞煩你去看看,如果他已經迴來了,我想過去和他商量點事。”


    唐英子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她的母親緊緊的跟了上來,拉著唐英子的衣角不放,好像生怕唐英子把她丟了似的。唐英子來到劉修的門前,劉修剛剛洗完澡,聽完唐英子的話,劉修點了點頭。


    時間不長,盧夫人也換了一身衣服過來了。她精神有些萎頓,但步履還算堅定,在劉修的榻前坐下之後,開門見山的說道:“將軍,這人是不是檀石槐的師傅?”


    劉修點點頭:“應該是。”


    “將軍,英子說,那人很可能還是她的外祖母。”


    劉修再次點頭,他也猜到了。因為那人一直說指環——她稱作乾坤環——也是她的,而據他所知,指環是唐衡從宮裏偷出來的,是唐家的東西。這指環在唐家手中數年,最後解開其中奧秘的隻有唐英子的外祖母。


    “將軍,當初你到唐家去過,知道她在唐家時的事情。在牛頭部落時,你又和她見過麵,當時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你能不能詳細的對我說一遍?特別是……她原本長得什麽樣。”


    劉修有些詫異:“你認識她?”


    盧夫人沉默良久:“我覺得我可能認識她,但是,我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否則……”她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否則我真不知道怎麽麵對這件事,怎麽麵對這個人。”


    劉修沉默不語,過了良久,他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開始講述他從唐家聽來的故事,以及在牛頭部落時和檀石槐的師傅見麵的經過。盧夫人靜靜的聽著,不時的插嘴問一句,等劉修講完,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隨著這一聲歎息,新年的鍾聲敲響了,中平五年來了。很快,一捆捆青竹被扔進了火堆,四周傳來了劈劈啪啪的爆竹聲,夾雜著孩子們興奮的叫喊聲。劉和帶著劉安、劉業,猛的推開了門,大聲叫道:“阿爹,給壓歲錢,發紅包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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