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走到中庭與後庭的夾門,蔡環就迎了上來,一路飛奔著撲到蔡瑁的身上,抱著他的胳膊死勁的搖了搖,撅著嘴道:“你怎麽才來接我?”


    蔡瑁非常尷尬,連忙推開蔡環,急聲道:“別鬧,我不是來接你迴去的,我有公務。”


    “哼!你們把我嫁了,就不管我了。”蔡環一跺腳,扭著身子走了,把劉表和蔡瑁兩人丟在那裏,蔡瑁看看劉表:“使君,這……家教無方,真是慚愧慚愧,讓使君受罪了。”


    劉表卻撫著胡須,笑著搖搖頭:“不,這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嘛,沒關係,沒關係,看著她,我才覺得自己還年輕呢。哈哈哈……”


    蔡瑁隻好跟著幹笑了兩聲,劉表這人外寬內忌,他也不知道這是真心話還是場麵話,隻好跟著假笑兩聲。不過劉表今年已經四十三歲,比他年紀還要大不少,而蔡環才十三歲,這差距的確是夠大的,基本就是一代人,劉表寵著她一點,也不是不可能。


    進了內廷,劉表的夫人王氏已經準備好了家宴,一起吃了一頓飯。席間,劉表和蔡瑁談笑風生,蔡環和王氏也相處甚好,蔡環不時的湊在王氏身邊嘀咕幾句,然後便笑作一團。蔡瑁見了,這才鬆了口氣。


    飯後,蔡瑁來到蔡環的院子,一進門,蔡環臉上的笑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噔噔噔的跑上堂,扭著身子往榻上一坐,嘟著小嘴,不理蔡瑁。蔡瑁陪著笑,“小妹,我知道委屈你了,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看蔡家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哪個能自在?”


    “可你們也不能這麽狠,把我嫁給一個老頭子。”蔡環鼻子一酸,淚珠兒滾了下來:“大姊為什麽就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我為什麽偏偏不能?當初還是跟著大姊一起嫁了算了。”


    “胡說什麽呢。”蔡瑁吃了一驚,連忙掩住了蔡環的嘴:“小聲點,讓劉使君聽見可就不好了。”


    “我才不怕呢。”蔡環順勢拉著蔡瑁的手:“你帶我迴去,我想家了。”


    “胡鬧,你嫁了人,怎麽能隨便迴去?”蔡瑁沉下臉吼了一聲。


    “你就知道吼我!”蔡環跳了起來,跺著腳道:“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你把我當個禮物送人,送了就不管了。”


    “閉嘴!”蔡瑁真的急了,沉下臉喝了一聲。他也有些後悔,可是後悔已經遲了,這時候再任著蔡環的姓子來可不是好事。“你給我記住,不要給蔡家惹禍,要不然……”


    蔡環嚇了一跳,瞪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蔡瑁。蔡瑁心一軟,歎了口氣,挨著她坐下:“好了好了,我這兩天忙得很,沒時間接你迴去,待忙完了這一頓,我讓你三兄來接你迴去住幾天。”


    “是不是益州的事?”蔡環眼珠一轉:“聽說劉車騎正在攻打漢中,是不是他已經得手了,又要攻打荊州了?”


    “哪有那麽快,漢中可不是那麽好打的。”蔡瑁撓了撓頭:“袁術那麽攻得緊,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派了一支奇兵占了魚複,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攻江陵了。”


    “怎麽會這樣?”


    “可不是嘛。”蔡瑁長歎一聲,“這還是小事,更麻煩的是你姊夫,使君要請他來,把任務交給了我,可是你姊夫一點麵子也不給,我都愁死了。你們這姊妹倆,一點也不省心。”


    “他要請姊夫?哼,做夢呢。”蔡環哼了一聲,不屑一顧:“你就不要多事了,我跟你說,姊夫肯定不會來的。”


    “為什麽?”蔡瑁不解的問道。


    “你也不想想,姊夫是什麽樣的人,他又是什麽樣的人,說起來是什麽八俊之一,可是除了一副好皮囊,他還有什麽?這什麽世道,他不用心做點正事,天天和宋仲子、綦毋闓那幾個腐儒談經論藝,消磨時光。像他這樣,遲早要把荊州拱手讓人的。我說大兄,你可就把我送錯人了,妹子這輩子,被你毀得不淺呢。”


    蔡瑁眉毛一掀,好半天沒有說話,他覺得蔡環這話雖然說得難聽,卻實在是個正理,這個婚姻好像是有些倉促了。他又想起了蒯良的計劃,如果能勸劉表歸順朝廷,也許還有轉機,否則以劉表這個姓格,他遲早會被人整死。袁術不是好人,益州的劉焉也不是什麽好人,而那個車騎將軍劉修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麵虎。不過,據說和劉修合作的人,都發了財,如果……可惜了,可惜了。


    蔡瑁暗自惋惜了一聲,見蔡環兩眼放光的看著,連忙掩飾的咳嗽了一聲:“你說你姊夫肯定不會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然,姊夫雖然讀書甚多,可是最不喜歡的就是儒生,你看他來往的都是些什麽人,有幾個是劉表這樣的腐儒?”


    “那他喜歡什麽?”


    “嘻嘻,這我可不能告訴你,大姊說了,誰也不能說。”蔡環得意的撇了撇嘴,眼珠一轉:“要不這樣,你帶我迴襄陽,就說我去見大姊,順便幫他請姊夫,可好?”


    “你不是說你姊夫不會來嗎,那還請什麽?”


    “他現在不會來,可是他遲早會來。”蔡環賣了個關子,握著小拳頭,蹦了兩蹦。“你已經誤了我一次,這一次,我可不能再聽你的,我得給自己謀個出路。”


    蔡瑁瞟了她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他想了想,把蒯良的計策說了一遍,囑咐道:“你要是真想為自己謀個好出路,你就勸勸他吧,順了朝廷,至少不會有什麽大災禍。”


    ……劉範看完了劉瑁的親筆家書,呆若木雞,他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劉修難道長了翅膀,居然飛過了漢中,直接拿下了益州?不過兄長的筆跡他是認識的,知道這不會錯,雖然不舍,卻也沒有那種死戰到底的勇氣。他請來了龐羲,把劉瑁的信給他看了,龐羲也是半晌無語。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我們先撤吧,把大軍交給劉修的人,我們先迴成都去。”


    龐羲皺皺眉:“那西城怎麽辦?”


    劉範反問道:“這還和我有關係嗎?”


    龐羲苦笑一聲,他知道劉範這是破罐子破摔,既然益州與他家無關,袁術得不得漢中,他也不管了。可是他不能這麽做,劉焉是宗室,劉修多少會給他留點麵子,而他什麽也不是,就算不想在益州做官,他也不能得罪劉修,得罪劉修,天下之大,隻怕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除非他去投袁術或者袁紹。


    而他又不想這麽幹。


    “你先迴去,我帶著大軍撤迴子午穀,等待交接。”


    劉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連說他的興趣都沒有了。他把兵權交給了龐羲,隻帶了幾個隨從,趕迴南鄭,準備和兄弟劉誕一起迴成都。


    劉備得到劉範撤退的消息,連忙趕到城頭上查看。秦頡和鮑鴻很快也趕了過來,看著漸漸消失在山背後的益州水師戰船,他們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劉修出兵了?”


    “一定是,一定是劉修出兵了。”鮑鴻大叫道,興奮的拍打著劉備的肩膀,渾然忘了他和劉備一直不對付。“我們怎麽辦?是追過去,還是直接去巴郡?”


    秦頡含笑看著劉備:“玄德,你覺得怎麽辦才好?”


    劉備抑製不住心裏的高興:“我覺得去巴郡好。去南鄭,肯定會和關中的主力碰上,而且我們跟在後麵,劉範他們無法全力以赴的對付關中軍,我們反倒幫了車騎將軍的忙。不如去巴郡,趁著劉焉無力顧及的時候,搶占巴郡,說不定能把巴郡占住。這樣一來,紀靈那邊也就更安全了。”


    秦頡表示同意,鮑鴻也沒有異議,他們立刻準備,一麵派人跟在劉範後麵打聽消息,一麵把消息告訴袁術,讓他立刻派大軍接應,準備全麵占領巴郡。


    兩天後,劉備和鮑鴻帶著四千大軍越過大巴山,突入巴郡,正當他們往宣漢急行的時候,在路上抓到了一個信使,這才知道益州已經易主,劉修已經到達成都。


    劉備當時就傻了,半天沒反應過來,鮑鴻一聽這個消息,在短暫的茫然之後,突然跳了起來,指著劉備破口大罵:“大耳兒,你坑老子?”一邊罵一邊拔刀就砍,劉備措手不及,被他一刀砍中肩膀,鮮血橫流。劉備也火了,他正滿心歡喜的準備立一大功呢,沒曾想劉修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了益州,他雖然問了這個信使三遍,也看到了那封公文上的內容,可是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鮑鴻突然發難,還砍傷了他,正好觸發了他的暴戾,他腦子一熱,狂嘯一聲,拔刀反擊。


    劉備的武技在劉修、許禇等人麵前不顯山不顯水,可是對於鮑鴻來說,他卻實實在在是個高手。他第一刀劈飛了鮑鴻的戰刀,第二刀砍傷了鮑鴻的大腿,第三刀就架在了鮑鴻的脖子上。


    鮑鴻嚇得臉色發白,可是當他見劉備猶豫,似乎不敢再砍下去的時候,他又硬氣起來,大罵道:“大耳兒,你有種就殺了我,到時候看袁將軍如何放過你。”


    劉備被他這一罵,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手臂一揮,鋒利的戰刀割開了鮑鴻的咽喉,他一腳將鮑鴻踢倒在地,在鮑鴻的胸口拭盡了刀上的鮮血,冷笑一聲:“天下之大,老子哪裏去不得,非要給他賣命?殺你不過殺條狗,有什麽大不了的。”


    鮑鴻捂著鮮血泉湧的脖子,瞪圓了眼睛看著麵目猙獰的劉備,吐出一口鮮血,當場氣絕。劉備冷森森的看了一眼鮑鴻的親衛,手一揮:“把他們全殺了!”


    簡雍一見劉備反擊就意識到不對,早就招唿親衛們準備,此時一聲令下,親衛們一擁而上,將鮑鴻帶來的幾個親衛一陣亂刀砍倒在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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