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從韓遂的話中聽出了濃濃的醋意,難道是因為到了山西老陳醋的發源地,所以人也有些酸?


    “多謝司馬提醒。”劉修淡定從容的說道,“不過,當此國事艱難之時,當以和為貴。隻要他們不鬧得太出格,我又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韓遂懍然驚醒。因為同是段熲弟子的關係,劉修待他們非常親熱,平時都是以字相稱,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把劉修當成自己人,下意識的覺得他和自己一樣,都是與世家大族不對路的寒門。韓家在金城也算是大戶,但是到了內地,他們就沒什麽狂妄的資本了,他本人也算是名士,可是顯然袁紹、王允這樣的人根本不把他當成名士,所以他雖然不情願,可是也隻能被動的把自己歸入寒門一類。


    然而劉修現在稱唿他的官職,又說要以和為貴,那是提醒他不要亂了分寸,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要以意氣之爭而壞了大事。


    韓遂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接受了劉修的警告,怏怏的迴到自己的坐席上。


    今天劉修是最重要的客人,他坐了客位的首席,與他同席的是上任並州刺史董卓,接下來是劉修手下的三個司馬,然後是董卓的部屬,因為是卸任離開,董卓身邊隻有自己的親衛義從,那些人以羌人為主,當然沒資格上席,能坐在這裏的隻有牛輔和胡軫。


    王允起身,用清亮的嗓音宣布酒宴開始,大家一起舉杯,先是歡送董卓,然後歡迎劉修,酒過三巡,一個個賓客上前見禮,自報家門,向劉修致意。王允在一邊擔任介紹,告訴劉修這是某某人。說實話,劉修對他們沒什麽印象,隻是禮貌姓的聽著,既沒有露出太多的熱情,也沒有什麽失禮之處。


    一切還算是和諧。


    “這位是王烈王彥方,是我州的名士。至德清高,三府連辟皆不應。”王允指著一個年約三十餘的書生介紹道,好好的誇了一通,又瞟了董卓一眼笑道:“董使君也辟除他幾次,可是他全身養誌,一概沒應。這次大人出牧我州,我費了好大的周節才把他請來。”


    劉修連忙起身,王烈很平靜的和他喝了一杯,根本無視他的熱情,然後轉身走到陳諶的麵前,卻拜伏在地,行了一個大禮:“敢問先生安好。”


    陳諶撫著頜下的胡須,欠了欠身:“多謝彥方掛念,家君安好。”


    “如此,烈心安矣。”王烈露出真誠的笑容,很謙誠的給陳諶滿上酒,敬了一杯。陳諶笑著喝了,有意無意的瞟了劉修一眼。


    劉修臉上的笑容有些僵,隨即有些慍怒。他現在明白了,這個一直不肯出仕的王烈今天為什麽會屈尊出現在這裏,他可不是為了歡迎他這個新任的並州刺史,而是為了打他的臉。王烈對他這個刺史不冷不熱,卻對袁紹的賓客陳諶最大的禮敬,看起來是因為陳諶的父親陳寔是他的老師,實際上是告訴劉修,在他們的的眼裏他這個並州刺史根本算不得什麽。


    劉修其實對這種事根本不是很在意,但是此時此刻,他如果不表現出一點“應有”的憤怒,那就和他要給人的印象不符了。他冷眼看著王允等人表演,看著那些太原名流們一個接一個的向陳諶敬酒,說些久仰之類的話,看著袁紹泰然自若的接受著眾人的吹捧,心裏不由得想笑。


    這些名士怎麽表現得和孩子似的,盡玩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把戲?


    劉修咳嗽了一聲,輕輕的放下了杯子。早在就注意他的王允立刻一擺手,原本熱鬧的大堂上頓時安靜下來,做戲做得熱鬧的名士們把目光投了過來,被名士們冷落而有些鬱悶的韓遂等人也把目光轉了過來,期待的看著劉修。


    劉修起身,端著酒杯晃晃悠悠的走到王烈的麵前,嘴角一歪,無聲的一笑:“王君是陳太丘的弟子?”


    王烈斂容而立:“正是。”


    “敢問王君,從陳太丘那兒學到了些什麽啊?”劉修很“好奇”的說道。眾人一聽他的話,知道今天的戲肉開始了,劉修已經被激怒了,不僅要當眾駁斥王烈,反擊王允等人,還要把陳寔一網打盡。


    陳諶安靜的坐著,和袁紹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經意的笑了。他們一路上想了各種辦法有意無意的想和劉修交鋒,但是劉修一直無動於衷,讓他們有些無從下手,可是現在劉修沉不住氣了,在這麽多並州名流麵前要和他們較量,這無異於自取其辱。


    王烈一本正經的笑道:“以德服人。”


    潁川四長,陳寔以道德著稱,號為德星。李膺曾經評價過這四個人,說荀淑是清識難尚,而鍾皓是至德可師,陳寔和鍾皓一脈相承,都是以德服人。著名的典故“梁上君子”便是出自陳寔的事情,說有個賊伏在他們家準備偷東西,被陳寔發現了。陳寔也不說破,自己穿衣服起來,把幾個兒子一起叫到跟前,嚴厲的教育他們要學好,磨煉自己的道德,不要像梁上的君子一樣做個壞人。這話一說,那個小偷再也呆不住了,隻好下來求饒。陳寔也不打他,反而鼓勵他學好,最後又說,看你不像壞人,應該是被窮逼的,我送你兩匹絹吧。


    這位梁上君子感激不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去了。


    而讓陳寔出名的事則是一件冤案。陳寔原先是縣吏,縣令鄧邵見他雖然窮,但是非常好學,就資助他去太學讀書,陳寔迴來之後,卻不願意再做縣吏了,就去陽城山做了隱士。正好縣裏出了一件命案,有個姓楊的縣吏懷疑陳寔是兇手,就把他抓起來一頓打,最後發現根本不是他,也就放了。


    這件事如果到此為止,那事情也不足為奇——畢竟冤案錯案多了去了,從古到今都不缺——然後陳寔出奇的卻是接下來的舉動:他後來做了督郵,卻讓人私下裏告訴縣令,讓縣令禮召這個姓楊的。


    這件事一出,陳寔以德報怨的名聲一下子就響了。很快,他被推為西門亭長,這時的郡功曹就是四長中的鍾皓。鍾皓被司徒府辟除,臨行之際,太守高倫就問他說,你走了,誰能代替你呢?鍾皓就推薦了陳寔。陳寔上任之後,中常侍侯覽私托高倫任用自己的親信,高倫不敢迴絕,也就應了。但是公文到了陳寔手中的時候,陳寔立刻把公文藏在袖子裏去見高倫,說這個人不能用,太守如果用這個人,名聲就壞了,但是中常侍侯覽又不能拒絕,你要是不用,到時候肯定會有麻煩。


    高倫一聽就慌了,這怎麽辦呢?陳寔說,這樣吧,我是功曹,以我的名義來任命他,和大人沒有關係,這就是替高倫背黑鍋的意思了。高倫當然求之不得。這件事一出,果然名士們都說陳寔做得不對,與名士的作派不符,陳寔也不說。一直到後來高倫離職,大家給他送行的時候,高倫才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於是乎,大家異口同聲的說陳寔真是個君子啊。陳寔已經受損的名聲不僅複原如初,而且更甚以前,一下子高漲起來,不僅在潁川成了名流,並很快聞聲朝廷,司空黃瓊很快就任命他為聞喜長,後來又做太丘長,官雖然做得不大,但是名聲越來越響,再加上兩個兒子先後成名,父子三人號稱三君,經常搞得三府齊辟,征車塞門,羔雁成群。


    王烈是陳寔的弟子,他成名的經過和陳寔的“梁上君子”有異曲同工之妙。說有個人偷牛,被主人抓到了,罪當死,這個人就對牛的主人說,你殺我就殺我,可是不能讓王烈知道。牛的主人就告訴了王烈,王烈就為這個偷牛的求情,又送了他一匹布。主人不解,王烈就說,這人多少還有些羞恥心,以後一定能改過從善,所以我要激勵他。後來有個老者丟了一把劍,迴去找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人替他守著,卻不肯告訴他他的名字。這個老者覺得奇怪,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王烈,王烈說,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個偷牛的。


    這就是王烈以德服人的故事。


    好聽不?好聽。感人不?感人。


    可是劉修不信這些,甚至說,他對這種“以德服人”的事情特別不感冒,他覺得所謂以德服人,要麽是雷老虎一樣的幌子,要麽是弱者無力反抗時的遮羞布,或者是一種麵對強敵時的幻想:打不過對方,就希望能用自己的道德感化對方。


    “以德報怨,真的能服人?”劉修似笑非笑的說道。


    王烈嘴角一挑,不屑迴答,他覺得劉修這句話連迴答的價值都沒有。


    劉修又笑了:“我雖然書讀得不多,但我對聖人說的一句話非常讚同,所以,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不相信你能以德服人。”


    王烈皺起了眉頭,劉修這句話說得很直白,他不僅否定了他的以德服人,而且當麵說,他的否定是有根據的,是依據聖人的教誨。他沒有直接反駁,也沒有去問劉修是哪句話,因為他知道是哪句話。《論語》裏這句話寫得明明白白,孔子讚成以直報怨,不讚成以德報怨。


    “大人以為我是沽名釣譽?”王烈沉下了臉,向後退了一步,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和劉修決鬥的意思。劉修點了點頭,不管怎麽說,敢為了自己的名聲付出血的代價,哪怕這個名聲有點虛,那也是值得尊敬的。


    “不敢。”劉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覺得我比那個梁上君子如何?”


    此語一出,眾人愕然。劉修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王烈也愣住了,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大人身為盧子幹的弟子,當然不是梁上君子所能相提並論的。”


    “我能不能理解為,我比那個梁上君子更容易感化一些?”劉修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王烈。


    王烈眉頭越皺越深,他搞不明白劉修究竟想說什麽。王允猶豫了一下,從旁邊插了一句嘴道:“大人說笑了,大人又沒有做惡,哪裏還需要王彥方來感化呢。”


    “不然。”劉修嚴肅的搖搖頭,對四周的人拱拱手:“我到並州來是打仗的,也許諸位的子弟中,就有人會因為我而戰死沙場。一將功成萬骨枯,死一萬人,這還不算做惡嗎?”


    王烈緊緊的閉上了嘴巴,他聞到了其中的陰險的味道。打仗肯定要死人,而且要死很多人,可是如果說劉修是做惡,那好象也說不過去,難道任由外族入侵才不是做惡?


    “大人,話不能這麽說。”王允略作思索,接著說道:“大人是為保護並州百姓才征戰,並非妄生殺意,不能算作作惡。”


    “那終究是死人了。”劉修轉頭看著王允,笑了:“既然你承認不是我作惡,那麽誰是惡?”


    “當然是鮮卑人。”王允不假思索的說道。


    “那好,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如果能感化兇殘的鮮卑人,比感化一個梁上君子什麽的更有用?”劉修轉向王烈,又看向臉色有些不安的陳諶:“王君,陳君,你們都是我大漢有名的道德君子,現在有一個能讓你們救千萬人於水火之中的機會擺在你們的麵前,你們應該不會因為顧忌自己的生死而置之不顧吧?敢問二位,誰願意到鮮卑走一趟,感化感化檀石槐那個大惡人,救邊郡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王烈和陳諶麵麵相覷,誰也不敢搭腔,感化檀石槐?開什麽玩笑。


    “二位這是什麽意思,是在互相謙讓嗎?”劉修催促道,很快沉下了臉:“還是二位以為德望不足,要請陳太丘親自出馬?”


    王允一看形勢不對,連忙上前勸阻道:“大人,鮮卑人不通仁義,怎麽能以道德感化?”


    “不然。”劉修一口打斷了他的話:“你們都是讀過聖人書的人,難道不知道文王修德,天下三分歸其二的故事,還是你們對聖人經典不以為然,隻當是信口開河?”


    眾人誰也不開口了,明知劉修是在借題發揮,可是誰又敢說自己能感化鮮卑人。以德服人的事情說說還可以,當真去做,除非是腦袋被驢踢了。


    劉修淡淡一笑,環顧四周,語帶警示的說道:“諸位平時坐而論道,吹枯噓生,說得天花亂墜,如今大敵當前,卻不能起而行之,那說得再好又有何用?不錯,太原是離邊郡很遠,晉陽城也堅固得很,可是我要提醒諸位,並州地勢獨特,雖說山河險固,可是北方的蠻夷也不是一次兩次的攻到河內了。朔方、五原,雲中、雁門,如今名雖列於大漢圖籍,實則為鮮卑人的牧場,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殺人掠財,無所不為,而你們自詡為士人,不思外禦強虜,內安百姓,卻對我等冷言冷語,橫加挑剔,我說諸位是不是有些搞錯對象了?你們要是真有本事,就請用到正途上去,如果想欺軟怕硬,那我明確的告訴你們,我不是個怕事的人。”


    大堂上一片寂靜,誰也不曾想到,劉修會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這等威脅十足的話。


    劉修輕蔑的瞟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陳諶,又掃了一眼王烈,徑自迴到自己的坐席上,在坐下之前,他又看了看眾人:“我奉天子詔出監並州,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把鮮卑人趕到漠北。如今兵糧錢無一不缺,諸位都是並州豪傑,如果還有點良知,還是出一些切實可用的良策為好,這等口舌上的功夫,請恕我無心奉陪。”


    他頓了頓,又說道:“子謂子夏曰,汝為君子儒,莫為小人儒。我也奉勸諸位一句,當為真名士,莫為假名士。我不知道你們看沒看大公報,不過,我真心希望你們做李元禮那樣上馬安邦,下馬治國的真名士,而不是隻會嘴上功夫的假名士。”


    王烈邃然變色,大步走上前來,厲聲道:“大人是在指責我嗎?”


    “我有沒有指責你,你自己最清楚。”劉修冷冷的看著王烈緊握在刀柄上的大手,很平靜的說道:“你既然是陳太丘的弟子,想必也知道陳太丘現在官居何職。你要是真想為家國效力,就出仕,如果想做隱士,那就不要再到這種場合來湊熱鬧。你不覺得這裏不太適合你嗎?”


    王烈啞口無言,他的確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也不想來,要不是王允說陳諶會來,又慫恿說來捧袁紹的場,給劉修一個下馬威,他何至於到這裏來受這份罪。可是今天被劉修堵在這兒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我是王允請來打你臉的,更何況他雖然很氣憤,可是覺得劉修說的也未嚐沒有道理。


    要驕傲,總得有驕傲的實力。


    王烈拔刀出鞘,以刀指地,說的話也和刀一樣擲地有聲:“王烈不才,敢請一縣。”


    劉修眯起了眼睛,定定的看著他,過了半天才說道:“我要在三封屯田,你敢去嗎?”


    王允大吃一驚,三封是並州最西北角的一個小城,如今已經是鮮卑人常來常往的必經之路,劉修把王烈送到那個地方去,等於是要他死啊。他連忙上前阻攔:“大人不可,三封荒廢已久,如何能屯田。”


    劉修嘴一撇:“我剛才說了,我要把鮮卑人趕到陰山以北去,恢複三封、臨戎、窳渾一帶的屯田勢在必行。百姓無知,惶惶不安,我不僅需要一個驍勇善戰的人來威敵,更需要一個能以德服人的人來撫民。當然了,這可不是嘴上說說的以德服人。”


    王烈現在最聽不得“嘴上說說”這四個字,當下不顧王允的阻攔,厲聲道:“我願去!”


    王允有些氣急敗壞,王烈要是把命送在三封,那劉修不僅是打了王烈的臉,更重要的是打了他的臉。既然王烈強烈要求去,他也不好硬攔,轉而以非常強硬的口氣問道:“大人如今得到了一個人來撫民,不知大人又將安排誰去威敵,保三封的屯民安全。”


    劉修笑了笑,“派誰去鎮守,那是我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如果屯田的百姓被鮮卑人傷了姓命,那是我的責任。可是如果屯田的百姓不安於屯田,那便是王烈的責任。”他慢條斯理的喝了口酒,“如果你有合適的人選推薦,我求之不得,如果沒有人,那你不要多問,那是我長水營的事。你並州有名士,我長水營自有名將。”


    王允冷笑一聲,既然劉修在這麽多人麵前說了這話,他也不能再追問了,反正到時候王烈如何被鮮卑人殺了,自有劉修承擔責任。他行了一禮,退迴自己的席上,氣唿唿的王烈也自迴本席。


    大堂之上安靜了好一會兒,見識了劉修的詞鋒之後,大家多少知道了一些這位新的刺史大人雖然學問未必好,可是非常的狡猾,一不小心就會被王烈一樣被他堵住。唉,王烈這麽一個大名士居然被他忽悠到三封那鬼地方去了,天知道他還能不能活著迴來。


    看著低著頭喝酒,不複囂張的並州人,董卓讚歎不已,悄悄的對劉修挑了挑大拇指。劉修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董大人,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董卓心有同感的點點頭,現在看起來是劉修贏了一場,可是他和並州人之間的對立情緒也已經確立了,沒有一段時間是無法消解的。劉修要在並州屯田,以後和這些人打交道多著呢。


    過了好一陣子,才又有人上前敬酒,最後上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劉修開始沒注意,後來他一開口,聲音非常稚嫩,分明是一個尚未變聲的少年,劉修這才詫異的打量他一眼。


    “你多大?”


    “迴大人,十三。”少年很老成的施了一禮,舉著手裏的酒杯,目光炯炯的看著劉修:“太原郝昭,願意追隨大人鞍前馬後。”


    劉修愣了一下,心道這娃才十三啊,乖乖,十三歲長得比成年人還要稍微高一些,那等他長開了得多高。他又有些奇怪:“你家家君呢?”


    郝昭臉一紅,尷尬的低下了頭。“先君辭世多年,昭無能,家道中落。聞大人監臨鄙州,將用武於北方,故昭不揣妄陋,前來自薦。”


    劉修狐疑的看了一眼王允,王允正在生氣呢,也沒注意到。董卓皺著眉頭想了想,附在劉修的耳邊說道:“他可能是郝潔的孫子。”


    郝潔是誰啊?劉修還不是太明白,但是看郝昭的臉色,估計他老子不太受人待見,要問也不是這個時候。看這小子現在就長這麽高,僅從體量上來說就有一員猛將的潛質,不收白不收。他立刻點頭道:“很好,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家中還有老母,弟妹。”


    “你離家之後,還有人能照顧他們嗎?”


    郝昭低頭不語。


    劉修明白了,他沉吟片刻:“這樣吧,你明天到府中來,我們先談談。”


    “喏。”郝昭應了一聲,低著頭下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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