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五年冬十月,洛陽大試。


    四方士子蜂擁而至,有的是以上計吏或者孝廉、賢良方正的身份由郡裏派來的,更多的則是自費跑來的,有官方身份的坐傳車,有錢的自己坐車,沒錢的幹脆就步行而至,洛陽一時人滿為患,糧價更是一路飆升,最高的時候達到八千錢一石,那些學子沒飯吃,權貴們當然趁機招攬賓客,以袁家為首的三公九卿概不例外,每天都是賓客盈門,熱鬧非凡。袁隗作為司徒,又是這次考試的最高負責人,當然是忙得不亦樂乎,看著一張張或真誠的崇拜,或虛偽的奉承的笑臉,袁隗樂得合不攏嘴。天子忙了大半年,最後全便宜他了。


    就在袁隗把錄取的名單送到天子麵前時,事情發生了變化。中常侍趙忠當庭質問袁隗,這三百名學生裏麵,恐怕大多是你袁府的常客吧?這是國家取士,還是你袁家取士?


    此話一出,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不用袁隗吭聲,司空許訓越眾而出,指責趙忠汙蔑,誹謗大臣。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不可能是趙忠一個人在戰鬥,背麵肯定有天子的指使,但指責袁家就是指責所有的大臣——因為誰家沒有賓客啊,就連那些為人所不齒的宦官家裏都有人蹭飯——自然要群起而攻之。


    趙忠毫不懼色,他當場拿出一個名單,指出錄取名單中有三分之一是袁府的常客,他最後很尖刻的說道,袁司徒,你看人不準啊,這些人裏麵有些人就和黃子艾一樣是假名士,比如某某某,他們從你門上一出來,就去了別人家,腳踏幾條船呢,你要錄取他們,隻怕以後會給你抹黑的。


    袁隗當時就臊得滿臉通紅,黃允那件事絕對是他人生上的汙點,被趙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在他要奮起反駁的時候,趙忠更進一步,指責他作為司徒,坐視洛陽物價騰湧,屍位素餐,卻廣招賓客,博求名聲。


    他話音未落,張讓也跳了出來,問了袁隗一個問題,你是司徒,掌管天下民事,請問今年的賦稅比起去年是多了還是少了?你做司徒這幾年,有哪一年漲過嗎?你不覺得自己這個司徒很失職?


    張讓緊跟著又問了一個問題,國家賦財一年比一年少,可是你袁家卻是越來越有錢,你這個司徒的俸祿夠你花嗎?袁紹什麽事也不做,也能在洛陽閑居,每天招那些賓客,他哪來的錢?你袁家莫不是在做什麽不法勾當吧?


    一看這架勢,所有人都知道了,天子這是要拿袁隗開刀了,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楊賜等人不肯落井下石,同時也不忍心看袁隗如此受辱,他們七嘴八舌的為袁隗辯解,可是趙忠、張讓是有備而來,他們手裏捏著數據,這些是白紙黑字,袁隗自己報上來的,想抵賴都沒辦法。而且他們背後有天子撐腰,根本不怕楊賜他們。


    大家在朝堂上吵成一團。


    袁隗憤而上疏自免,天子隨即批準了他的請求,緊跟著就把袁隗錄取的三百人名單登在了大公報上,那些落選的士子們一看就出離的憤怒了,袁隗因公害私的傳言在短短的幾天內就傳遍了洛陽。同時被揭露出來的還有袁隗任司徒這幾年的政績。


    袁隗的名聲一落千丈。


    袁隗不甘心失敗,想要進行反擊,他指使人寫辯解的文章送到盧植麵前,要求盧植發表,但是很多文章直接被盧植攔了下來。倒不是盧植要報仇,而是他覺得那些文章都站不住腳,他反過來勸袁隗不要這麽做,你有錯在先,司徒之位都辭了,又何必意氣之爭?


    袁隗拂袖而去,他輸紅了眼,不服氣,你不是不給我登嗎?我自己搞!他自己組織了一幫人寫文章,照著《大公報》的版式創辦了《民報》,找到畢嵐他們要求印刷。畢嵐開始還不敢接這個生意,跑去請求天子,天子笑壞了,幹嘛不接?讓他們吵去,吵得越熱鬧越好,我們可以趁機多掙點錢。


    於是《民報》正式創刊,開始和《大公報》打筆仗。不過,他們人雖然多,但是筆力超過盧植的卻很難找,並沒有占到什麽上風,反倒被畢嵐狠狠的賺了一筆。後來他實在撐不住了,便找到袁赦,讓他去搞清楚印書坊究竟是怎麽運作的。袁赦不負重托,很快就搞明白了印刷流程,袁隗又花重金挖了一些人,另起爐灶,自印自銷。


    一時間洛陽的士子們都興奮得像打了雞血似的,天天等著看罵戰的文章。


    對袁隗明目張膽的反擊,天子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他隻是下詔任命楊賜為司徒,重新進行考試。楊家和袁家是姻親,看起來似乎是天子讓了一步,袁隗非常開心,覺得砸下去那麽多錢,總算是扳迴一局了。他親自趕到楊賜府上,拉下臉皮請求楊賜暫時不要接受天子的任命,他要逼得天子收迴成命,給他一個交待。


    楊賜雖然很看不慣袁隗的作法,但是他對天子的做法同樣也不以為然,這是對士人的公然挑釁,如果放任下去,以後再出現什麽事情真的很難說。更重要的是袁隗還暗示他,大漢目前的困境不是我造成的,你同樣也解決不了,你要是現在不幫我一把,我看你怎麽解決眼前的危機,我保證你過了幾天就灰溜溜的下台。


    楊賜猶豫了,再三考慮之後,還是決定不接受司徒的任命。


    楊賜的不受命,看起來讓天子遇到了難題,袁家、楊家這樣的豪門站在一起,要和天子搞不合作,還有誰敢站出來?


    接到楊賜不肯上任的消息,天子再一次感到了世家的強大影響力,他勃然大怒,決定再給這些世家一個教訓。他出人意料的任命了執金吾宋豐為司徒。


    聽到這個消息時,袁隗正和馬倫坐在堂上對弈,手中的棋子“啪嗒”一聲掉在棋枰上,就像是心碎一般。袁隗的眼角抽搐了好一陣,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破口大罵,宋豐算什麽東西?他雖然是扶風人,但是他學問那麽差,有什麽資格做司徒,就憑他女兒是皇後嗎?可是宋皇後也不受寵啊,他怎麽突然入了天子的眼,居然位列三公了?


    馬倫也非常詫異,不過她要冷靜得多,安慰袁隗說,你不要急,宋豐做司徒有什麽用,天子還是解決不了饑荒的問題,到時候你隻要在報紙上發幾篇文章,士人們的口水就能淹死他,他還不是一樣灰溜溜的下台?是外戚更好,這樣才能掛上天子,引起士人的氣憤呢。當年竇武在士人中名聲那麽好,他做大將軍時,盧植不一樣上書譴責?宋豐連竇武的一成都沒有,他這個司徒做不長的。


    袁隗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也沒什麽心思下棋了,手一抹,將棋子全掃在地上,起身走到廊下,看著烏雲翻滾的天空,心情更加鬱悶。他喃喃的說道:“天旱了這麽久,一滴雨也不下,連大雩都沒用,宋豐一任司徒,天就要下雨了,這老天也真是不長眼。”


    馬倫也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安慰袁隗,袁家精研孟氏易,最擅災異之說,可是今年大旱,他們卻是束手無策,按照家傳的易學推演了無數次,卻沒有推演出現在這個結果。


    法衍匆匆的走了進來,一看到袁隗夫婦的臉色,他愣了一下。袁隗被免了司徒之後,他也辭了司徒掾,鐵了心要跟著袁隗,袁隗十分欣賞他的忠心,把他引為親信。袁隗雖然心情極糟,可是看到他,還是勉強露出了一絲笑意。


    “季謀,有什麽事?”


    法衍有些遲疑,囁嚅了片刻,才輕聲說道:“本初剛剛送來消息,宋奇從交州販來了大量的稻米,船隊已到偃師。”


    “販米?”袁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隨即意識到了其中隱藏的殺機,頓時臉色蒼白,急聲問道:“有多少米?”


    “現在還不知道,船隊甚多,全是大船,估計至少在兩百萬石。”


    袁隗倒吸一口涼氣,和馬倫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唿吸。他們現在知道了,天子早就有了準備,他一直在等這些稻米,等他們到了洛陽才宣布宋豐出任司徒的詔書,就是要讓宋豐有足夠的把握坐穩司徒。兩百萬石稻米,相當於洛陽一年漕運的五成,有了這兩百萬石米,洛陽的饑荒迎刃而解,還有誰會質疑宋豐是不是有資格擔任司徒。


    袁隗的心,比烏雲遮蔽的天空還要黯淡無光。


    “喀嚓”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劃破長空,暴雨傾盆而下,被這個消息驚呆的袁隗來不及躲避,頃刻間被淋得透濕。


    袁隗病了。


    得到這個消息,袁逢等人一起趕了過來,楊賜也同時趕到,他們坐在袁隗的病床前,誰也不肯先說話。這場突如其來的甘霖和宋奇從交州運來的那三百萬石米的消息一樣,將他們震得手足無措。他們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著天意,是不是一個不祥的征兆。


    沉默了很久,還是楊賜最先開了口:“天子剛剛下詔,要重新進行考試。”


    病容滿麵的袁隗怔了半晌,長歎一聲:“天子這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啊。”


    楊賜皺了皺眉:“次陽,你怎麽能這麽說?難道上次考試,你真的做了手腳?”


    袁隗麵帶愧色,沒有說話。他當然做了手腳,隻是這些話不能對楊賜說,楊家雖然和他們一樣是四世三公的世家,但是楊家非常反感這樣的事情。上次他逼著楊賜不接受天子的任命,已經有愧於楊賜了,如果再讓他知道自己那些不光彩的小動作,隻怕楊賜會立刻和他翻臉。


    袁逢也皺了皺眉頭,撫須不語。他對袁隗的做法也不以為然,隻是到了這一步,再說也無益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袁紹咳嗽了一聲,岔開了話題:“幾位大人,我們還是議一議考試的事吧。”


    “有什麽好議的?”袁術下意識的反駁道:“天子要重新考試,就是對叔父的不信任嘛。”


    “閉嘴!”袁逢厲聲喝道:“這裏坐的不是你的長輩就是你的兄長,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一點規矩都不懂,真是給我丟人。”


    袁術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卻不敢當麵反駁,氣得起身出去了。馬倫見了,有些不快的哼了一聲,卻不好多說,袁逢教訓兒子雖然有指責她的嫌疑,但是名正言順,她也不好說些什麽。


    袁紹心平氣和的笑了笑:“叔父大人,公路就是這脾氣,我們兄弟之間鬧慣的,大人無須動氣。”


    袁逢點點頭:“你接著說,關於考試,你有什麽想法?”


    “我想請二位叔父大人與楊公一起出麵,勸說袁楊兩家的未入仕子弟全部參加考試,如果可能,最好讓有通家之好的子弟也來參加。”


    楊賜目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袁逢卻還有些不明白:“我們幾家不乏二千石,僅是質任的名額就非常多了,又何必去參加那些考試?就算通過考試,也不過是為郎罷了,能不能實任還是個未知的事情。”


    袁紹搖搖頭:“大人說的的確是事實,可是現在五經已經通行天下,朝廷以校訂的五經取士,以後再憑師門推薦或者質任的關係入仕的可能姓會越來越小,考試可能成為主要的途徑,而且我擔心以後通過考試入仕會是一個最光明正大的方式,世家權貴子弟就算不考試也能做官,但在考試入仕的同僚麵前,隻怕會有所不逮。”


    袁逢本待再問,可是見楊賜和袁隗都不吭聲,好象覺得袁紹的意見有些道理,便忍下了心中的疑問,靜靜的坐在一旁聽著。他看著這個庶出子,忽然有些遺憾,當初怎麽就把他給過繼到兄長的門下呢。


    “天子要重考,無非是證明我袁家在裏麵有不光彩的舉動。”袁紹接著說道:“其實依我看來,叔父不僅沒有這些舉動,相反還給那些士子讓出了機會。別的不說,我如果要去參加考試,難道就不能占一個名額嗎?那些士子受人蠱惑,不知道叔父的一片苦心,不怨自己學問不精,卻道聽途說,妄言叔父居心不正。他們可以胡說,我們又怎麽能坐視不理?我們一起去參加考試,讓他們看看,如果不是叔父寬仁,他們的機會更少。”


    袁逢這時候才恍然大悟,不免有些慚愧。看楊賜和袁隗、馬倫的表情,他們大概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隻有自己反應最慢,還不如自己的兒子呢。


    袁隗和楊賜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有靈犀的點了點頭。


    ……第二次考試的結果很快送到了天子的手上,天子掃了一眼,露出了無奈的苦笑。這個結果比上次的還讓他不高興,被錄取的三百人中居然有五十幾個是袁楊兩家的子弟和門生,有近六成出自潁川、汝南、弘農諸郡,剩下的那些人就算是和他們沒有直接的關係,也有些千絲萬縷的瓜葛,真正出自寒門的大概隻有一成。世家的力量是雄厚的,就算是不從正途出仕,他們依然能夠主宰官場,從這些名單中就可見一斑。


    換句話說,他能做文章的也就是二三十個人。


    天子擺弄著手中的錄取名單,對賈詡說道:“朕不知道這天下究竟是朕的天下,還是世家的天下。”


    賈詡這次也參加了考試,算是那二三十個人中的一個。他現在已經是千石的虎賁仆射,原本不用參加,但是出於對將來的考慮,他還是參加了考試,並且拿到了一個不錯的名次,在三百人中排名第一百三十二位。雖然名次不算靠前,但以他的身份來說,能從那些熟讀經書的世家子弟中殺出一條血路,已經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陛下,漢家天下當然是陛下的天下,不過,陛下不能以一人治天下,總還要士大夫的輔佐的。”賈詡小心的說道:“這三百人中雖然有很多是世家子弟,可是恩由上賞,安排哪些人任職,還是權在陛下啊。”


    天子輕聲笑了,他背著手,沿著花徑慢慢的向前走著,賈詡不即不離的跟在後麵。天子一邊走,一邊想著事,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道:“如果每年都像這次從交州運米,可行否?”


    賈詡眼神一閃,搖了搖頭:“臣以為,從交州運米可解一時之急,卻不能太過依賴。”


    “為何?”


    “這次運米,看起來所費不多,可是細算起來成本並不低。”賈詡不緊不慢的分析了一番。這次運米首先沒算運費,所有的船都是官船,押送的也是水師,這些人偶爾出一次任務當然沒問題,但是如果當成例行任務,必然要另外再找人負責他們原本的任務,無形中又多了開支。再者,這次運米是以解決洛陽危機為主,以前也沒有人這麽幹過,所以宋奇才能以低價購得大量的稻米,幾乎把交州諸郡的庫存都掃光了,下次再去還能有這麽低的價格嗎?


    聽了賈詡的分析,天子有些遺憾的點點頭,他雖然沒有細算,但是很明顯,如果不算政治帳,那這次宋奇交州販米實際上並沒有賺什麽錢,要賺也是宋奇他們幾個賺得盆滿缽滿,朝廷並沒有賺到錢,相反還提供了水師和所有的船隻。


    “看來要把這作為長久的生財之計,還有些不少困難啊。”


    “陛下聖明。”賈詡謙恭的說道:“不過,臣以為來往交州做生意還是可以的,稻米便宜,可是那些珠寶卻不便宜。”


    天子笑了,連連點頭,這次宋奇給他帶迴來不少西夷的貨物,以前也不是沒見過,西夷進貢的也不少,但是進貢要是賞賜的,他付出的成本並不低,和宋奇所花的錢相比,那可要大多了。


    “劉修說得對,無農不穩,無商不富,要想賺錢,還得做生意。”天子忽然來了興致,轉過頭對賈詡說道:“你看在宮裏辦個宮市怎麽樣?”


    賈詡一怔,連忙搖頭道:“陛下,在宮裏辦宮市,誰來買啊?”


    “不是要人來買,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怎麽做生意。”天子一揮手,不容置疑的說道:“事非經過不知難,不親身去做做生意,又如何能知道應該怎麽做?朕不能出宮去做個商人,那就隻好在宮裏試一試了。”


    賈詡沉吟片刻:“陛下的用心是好的,隻是臣擔心此舉恐怕會惹人非議。”


    “非議?”天子一撇嘴:“朕有盧子幹這位大儒主筆,還怕什麽非議?再說了,事隻論該與不該,隻要是應該做的事情,就不能怕人非議。”


    賈詡有些頭大,他又試探了一句:“陛下,要想開宮市也不是件小事,是不是找幾個精通商事的人來商量商量一下再辦?”


    天子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劉修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迴來?”


    賈詡鬆了一口氣:“他家裏出了意外,估計得要一些時間吧。”


    天子有些遺憾:“當此之時,他卻不在洛陽,實在是個遺憾。其實朕還真想看一看,他平時總是巧舌如簧,要是參加了考試,能考成什麽樣。”


    賈詡笑了。劉修那點儒學水平他還不知道嗎,比他可差遠了,估計是不會被錄取的。不過,天子提到劉修時很器重,劉修就算不能通過考試,想來做官也不成問題的,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佩了二千石的印綬,根本不需要考試。和他不一樣,劉修有盧植這樣的老師,誰敢懷疑他的儒學水平?又有幾個人知道劉修雖然讀過詩書,可是他對詩書的理解大多是離經叛道的。


    不過,賈詡對天子提到劉修時的器重和自然而然的親切非常羨慕,他印象中劉修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見過天子,天子卻對他似乎相當熟悉,這大概就是神交吧。


    “賈詡,司徒大人推薦你外任,你說說看,你想去哪兒?”天子忽然笑著說道:“是想去富一點地方,還是想衣錦還鄉?”


    賈詡沉吟了片刻,很誠懇的說道:“陛下,臣以為外放的機會應該先給那些已經在宮中為郎多年的人,新錄取的這三百多人,還是先在宮中考慮一段時間較好。”


    天子挑了挑眉,搖搖頭,顯然不同意賈詡的建議。賈詡沒有再說什麽,默默的跟在天子身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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