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起日落,轉眼間又是一日傍晚,當星空展現在旅人頭頂的時候,黑暗也如期降臨。


    山林之中,狐兔出沒,偶爾響起一兩聲鴉鳴,更顯得陰森恐怖。可即使是這樣的環境下,依舊有行人在山林間匆匆趕路。走著走著,兩人中矮小一些的那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警惕地查看著四周,眼中滿是警惕之意。有女人的聲音輕輕響起,即使很小心了,可依舊驚起幾隻鳥雀。


    “陽生,怎……怎麽不走了?”


    陸陽生沒有說話,他快速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馮清會意,連忙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陸陽生身體逐漸放鬆了下來,可是神色間依舊有戒備之意。他輕聲道:“表姐,沒事了,可以開口說話了。”


    馮清依舊沒敢大聲說話。


    “陽生,到底怎麽了?你別嚇我。”


    她一邊說著一邊環視著四周,眼神中滿是害怕與驚恐。


    陸陽生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是我多慮了吧,走到此處以後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卻什麽都沒發現。”


    說完以後他又趕緊補充道:“沒事兒,應該是我的錯覺,咱們繼續趕路吧。對了表姐,你說的那個小山村距離咱們這兒還有多遠啊?”


    馮清咽了口口水,直到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有些緊張地迴應道:“不遠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再過一道山坳就能看到村子的輪廓了。”


    馮清指了指不遠處的山坳,示意是那個方向。


    陸陽生看了一下,點了點頭,不過他沒有繼續前進,反而後退了幾步,然後又前行了幾步,如此反複數次。


    馮清看不懂他在做什麽,自然不敢隨意打擾。


    又過了一會兒,陸陽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輕輕拍了拍袖口後才對馮清說道:“好了表姐,我們繼續趕路吧。”


    馮清有些不敢肯定地問道:“真的沒事了?”


    陸陽生點了點頭。


    “沒事兒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馮清心中雖然滿是疑惑,卻也隻能壓在心底,自覺走在前邊為陸陽生帶路。


    兩人又走了盞茶的工夫,在走過一處拐角以後,陸陽生的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不遠處的黑夜中突然亮起了燈光,他喊住馮清問道:“表姐,你說的村莊是那裏嗎?”


    馮清停下腳步看了看,依稀看到不遠處的燈光,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說道:“沒錯,就是那裏。”


    陸陽生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表姐,你能確定嗎?”


    馮清眼神堅定地迴答道:“絕對不會錯的,因為這方圓數十裏內隻有那一個小山村有人居住。再說了,在這近十年裏,我也曾無數次來這裏偷偷看過我的女兒,所以對這裏還有些熟悉,絕不可能認錯的。”


    陸陽生聽後眼神中的疑惑更濃,他自言自語道:“有些奇怪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故意壓低嗓音,所以馮清自然就聽到了。


    她有些疑惑地問道:“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陸陽生點了點頭。


    馮清愣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追問道:“有什麽奇怪的啊?”


    陸陽生猶豫了一下,開口緩緩說道:“表姐,我想先問問你,那個小山村的有錢人很多嗎?”


    馮清聽後毫不猶豫地說道:“不多啊。那個小山村大都是靠種田為生,村內水源少,水田自然就少,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看天吃飯,若是遇上了收成不好的時候,可能就得帶著全家餓上一整年,若是再差點,可能都挺不過冬天。再加上這裏不像咱們小鎮,隻要肯吃苦,就能從山裏采藥貼補家裏。這裏的周邊以山石居多,生長的草藥本來就少,再加上沒有專門的人收購,就算是采到了都不可能賣得出去。所以這裏的人幾乎很難有餘糧,更別提有錢了。而且……而且因為那位的存在,村子裏還需要連年上貢,自然就更窮了。”


    陸陽生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不過……這樣就更奇怪了。表姐,你說窮人家會在夜裏點起這麽亮的燈火嗎?”


    馮清幾乎是下意識地迴到道:“怎麽可……能……”


    馮清幾個字沒說完,就猛地看向了山村的方向。


    陸陽生是吃過大苦頭的人,自然不必多說,而馮清雖然姓馮,可是會被家裏人送出來換親的人,家境又能好到哪裏去?所以不用解釋,馮清自己就發現了問題。


    窮人,特別是窮得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哪來的餘錢去買燈油和蠟燭?更何況是離這麽遠還能看得見燈光的情況。


    陸陽生想了一下後試探性地問道:“表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村子裏有人在舉辦喜事?”


    馮清搖了搖頭,無比肯定地說道:“不可能的,想當年我嫁過來的時候就隻是被人用驢車給拉進家裏就算完事了,頂多就是煮了一大鍋飯,讓一些熟人來吃了一頓,這就算是完事了。就這,村裏還一直說那家人手筆大來著。像這樣整晚點著燈火的情況,除非是……”


    說到這兒,馮清神色微變,停下了話頭。


    陸陽生也猛然想到了什麽,他皺起眉頭說道:“你是說那位?”


    即使沒有直唿其名點破身份,可馮清依舊打了個冷戰,她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當年我被送到它那裏的時候,也曾有過相似的場景,不過比起這一次要小上很多。”


    陸陽生聽後略作思索後說道:“咱們走吧,再想下去也想不出什麽來,還不如偷偷過去看看。”


    不過他還是叮囑道:“不過表姐你記住我跟你說的話,盡量不要進村。一來咱們不知道會不會和那位有關,二來就算是有關的話你的出現可能會打草驚蛇,給咱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除此之外還有第三點,那就是陸陽生擔心遇到突發情況的話他會護不住馮清,隻是這樣的話不適合說出口罷了。


    其實相似的話陸陽生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隻是事到臨頭他還是忍不住多提醒一句。


    馮清沒覺得陸陽生囉唆,她鄭重迴答道:“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而且我答應你,一旦情況不妙的話,我會轉身就跑的。”


    陸陽生點了點頭,然後率先向著燈亮的方向走去。


    相比於馮清這樣的凡夫俗子,陸陽生在黑夜裏自然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而如今也知道了村子的方位,自然就不需要馮清在前邊帶路了。


    ……


    貓仙村在最開始的時候其實不叫這個名字的,隻是因為幾十年前小小的山神廟裏突然走出一隻白色的純白大貓,它口吐人言,對村民們自稱山神,然後在村民麵前施展了一些仙家術法,自然就不引來了村民們的頂禮膜拜。


    自那時起,村子就從疙瘩村這樣一個土裏土氣的名字換成了貓仙村這個好不到哪裏的名字。


    貓仙村有了山神,那自然就需要村民們上供了。所以自從山神大人顯聖以後,村民們自發為山神老爺修繕了一座山神廟,雖然依舊不大,可是相比於以前的時候肯定要大上不少,至少能進人了不是?然後山神老爺傳下神音,除了四時八節的貢品以外,若是有誰家的婦人產子了,就需要接下一碗新鮮的乳液,以此作為額外的貢品。當然了,山神老爺貴為神祇,自然不會讓他的信眾吃虧,所以山神老爺降下法旨,凡是額外上貢的人家,都會得到神祇的庇佑。如此一來,即使剛開始有些抵觸的人家,自然也就願意了。特別是在看到那些上貢的人家卻是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以後,所有人都默認了這件事,甚至說有些人家為了能得到山神老爺的庇護,故意讓自家媳婦連著懷孕多次,以此來滿足山神老爺的貢品。


    最開始的時候,山神老爺卻是守信,但凡是肯上貢的人家,都得到了它實實在在的庇護,最少都能落得一個五穀豐登,保證一家子都能不被餓死。可是慢慢地,這一情況就有些變了,山神老爺的胃口越來越大,成最開始的一碗到了後來的每日一碗,最後甚至讓產婦直接住到山神廟裏,以供他隨時抽取暢飲。而這些婦人有的安安穩穩走出來了,而有的就……雖然山神老爺解釋說他們是被山神老爺帶到府邸做那神使了,可是這並不能消除所有人的恐慌。


    不過凡人畢竟是凡人,如何敢與一位神祇針鋒相對?隻能對此假裝視而不見。


    特別是前幾年的時候,村子裏突然鬧起了鼠災,村民們苦不堪言,隻能求到了山神老爺這裏。山神老爺倒也好說話,神威顯現之下,直接收服了村子裏的所有老鼠,不過山神老爺也說了,它不宜過多殺生,而這些老鼠中不乏有靈性的存在,所以它隻能鎮壓鼠患而不能全部滅殺。


    不過它也承諾村民,隻要他們願意在山神廟裏多出一份供奉給這些老鼠,平日裏也不能隨意滅殺老鼠,那它就可以保證鼠災不會再次發生,可要是不同意,那它也很難有別的辦法。


    村民們沒有辦法,最後隻能答應。


    從那以後一個以貓為山神的村落,卻出現了老鼠滿地跑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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