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陸陽生就早早起床收拾東西了,在他的腳上,一雙做工粗糙的嶄新草鞋正穿在上邊,讓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好像穿了一雙鞋就不會走路了一樣。


    經過了一夜的休息,彩衣的精氣神也完全恢複過來了,現在正在陸陽生的身邊陪著他一起起了床。


    陸陽生興奮地問道:“彩衣,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彩衣歪著腦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兒了。


    陸陽生興奮地說道:“沒事兒了就行。對了,和你說一件事,看到我腳上的這雙草鞋了嗎?是我在師兄的教導下親手編的,厲害不厲害?”


    彩衣圍著他轉了好幾圈,最後在他身前停了下來,點頭示意好看。


    陸陽生又說道:“可惜你是一條小蛇,不然我就能給你也做一雙了。對了,我聽師兄說如果修為夠了,精怪也是可以化形的,彩衣,你什麽時候能化形啊?”


    一說到這個,陸陽生就想起了上次被宋和奇打成重傷以後的事情。那次他昏迷前,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身影,但是醒來以後卻隻有彩衣和江歸凝,所以他就將這件事埋藏在了心底,誰也沒提起過。


    他不是沒想過那個小女孩是不是彩衣化形後的樣子,但是很快就被他否決了。因為一來彩衣沒有瞞著他的理由,二來精怪化形是有條件的,除了修為必須入道(也就是人族的結丹)以外,還需要經曆一場小型雷劫才能化去體內的瘴氣,化作人形,這期間稍有不慎,就會有隕落的風險。所以大部分精怪都不會輕易以人形現世。


    正因為如此,陸陽生知道彩衣比自己強很多,但是卻沒想過彩衣就是那個小女孩。最主要的是,他一直以為自己當時看到的隻是一場幻象。


    彩衣聽到陸陽生的詢問,立馬將自己盤成了一盤,然後將腦袋埋在了身子下邊,似乎不想迴答這個問題一樣。


    陸陽生沒多想,他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


    然後他就拿起彩衣,將她放在了自己的頭頂上,開始做飯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江歸凝才揉著眼睛出了小木屋。早就收拾好了所有東西的陸陽生對著他打招唿道:“小師兄,早飯在鍋裏,你趕緊吃一下吧,咱們今天還得下山呢!”


    江歸凝照例走到一處懸崖邊,解開褲子就開始放水,他扭頭說道:“急啥,李全不是還要來接你嗎?現在還早著呢,估計人家才剛出門,你這麽著急下山有什麽用?”


    江歸凝打了個哆嗦,係好褲腰帶後就徑直走進了廚房,陸陽生也管不了其他的了,他在後邊大聲喊道:“師兄,你還沒洗手呢。”


    江歸凝拿著一個窩窩頭探出頭問道:“你剛剛說啥?”


    陸陽生看著他拿窩窩頭的手,黑著臉說道:“沒事兒了。”


    江歸凝一嘴咬在窩窩頭上,就又把頭給縮迴去了。


    吃過了飯,陸陽生就要拉著江歸凝下山,江歸凝看了看陸陽生身上大包小包的東西,又看了看剩下的兩袋糧食,打死都不動身,直到李全上山了,他才笑著將糧食丟給了李全,自己一手提木劍,一手拿酒壺,瀟瀟灑灑下山去了。


    陸陽生被氣得夠嗆,他想要喊迴江歸凝,卻被李全攔了下來,然後李全一個人背著剩下的兩袋糧食,率先下山去了。


    陸陽生無奈,隻能在後邊跟了上去。


    等到臨近中午的時候,一行三人終於迴到了小鎮。在小鎮的鎮口處,李柔早早就守在這裏等著三人,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除了她和小李剛以外,李念馮竟然也在。


    李柔看到三人後率先迎了上來,然後偷偷給陸陽生使了個眼色,陸陽生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對著一起跟來的李念馮說道:“念馮叔,你怎麽來了?”


    李念馮神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笑著說道:“這不是聽說你下山了嗎?所以我爹就讓我來看看你需不需要什麽東西,如果有需要的你就招唿一聲,我這邊給你想辦法弄來。”


    陸陽生笑著說道:“念馮叔,接下來幾天我會住在柔姐家,所以暫時用不到什麽,勞您費心了。”


    李念馮連忙說道:“沒事沒事,隻是舉手之勞,談不上什麽費心不費心。對了,你族長爺爺讓我跟你說一聲,要是在李柔家住不慣的話,可以來我家住幾天,正好能和他說說話。”


    李念馮越說越別扭,可還是硬著頭皮把自己父親交代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說實話,李念馮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當初那個差點凍死在稻草堆裏的落魄小孩子,竟然會突然之間搖身一變成了仙人,而且還將不可一世的宋家嚇得拿出了一半家底來保平安。


    即使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可他就是覺得別扭,除此之外,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其實在小鎮關於仙緣的傳說一直流傳在少數幾個家族之中,而李成遠家自然就是其中之一,因為當年除了小鎮的本土遺民以外,還有一些家族是在聽說小鎮有仙人隕落後自願搬進來的,為的就是搏一搏那可能存在的仙緣,像宋家,就是其中最大的一戶。不過隨著時過境遷,很多家族都將仙緣一說視為老祖的異想天開,雖然還在流傳著,但是已經很少有人放在心上了。像他李念馮,就一直將它視作一個笑話。唯有宋家,不僅這麽多年暗中探查著小鎮的仙緣,還做好了搶奪的準備,可惜的是,機關算盡以後,卻踢上了鐵板,最後不僅沒能拿到仙緣,還打進去了家族的一半家底。


    李念馮一想到這些,總覺得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兒,不過好在他心性足夠穩重,並沒有表現出來。


    陸陽生其實隱隱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他暗自歎了口氣,臉上卻依舊笑著說道:“念馮叔,不用了,柔姐家挺好的。”


    李念馮又勸了幾句,見他真沒有去他家住的意思,隻能作罷、不過最後他又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說是聽說他和高人拜師了,這是他家給的賀禮,然後不等陸陽生拒絕,就匆匆走了。


    由於陸陽生身上實在放不下東西了,所以東西最後是李柔幫他接的,等到李念馮走後,李柔拿著賀禮對陸陽生說道:“放心吧,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隻是一盒點心而已。”


    陸陽生看著李念馮遠去的背影,輕輕說道:“其實族長爺爺不用這樣的,他以前幫我那麽多次,想要我做什麽直說就行,用不著讓念馮叔走這麽一趟的。”


    李柔歎了口氣說道:“不一樣的,你現在身份地位都變了,再不是以前那個隨時都可能凍死的苦命娃了,他們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對你了。”


    陸陽生聞言後收迴視線看著李柔說道:“那柔姐你呢?”


    李柔一手叉腰,白了他一眼說道:“我?我當然不一樣了,我可是你柔姐。過去、現在、將來,無論你變成了什麽樣,不還是我弟?別說你是仙人,你就算是真神,那我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李柔說的豪氣幹雲,絲毫沒有故作輕鬆的意思,可正因為如此,陸陽生反而高興了起來,


    李全在一邊看得好笑,他開口說道:“媳婦兒,知道你最厲害,行了吧?走吧,趕緊迴去,現在都中午了,大家夥兒該餓了。”


    江歸凝在一邊附和道:“就是就是,小道我走了一路,都快餓死了,趕緊迴家,抓緊開飯。”


    李柔頓時覺得有些掛不住了,她扭頭瞪了一眼李全,李全立馬閉上了嘴巴,假裝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李柔沒好氣說道:“等迴去了再收拾你。”


    然後她又看向了江歸凝,臉上的鄙視毫不掩飾。


    “臭道士,你空著手下山,還好意思喊累?告訴你,今天中午沒你的飯。”


    江歸凝聽後一臉的呆滯,他哭喪著臉問道:“真的?”


    看他這個樣子,李柔忽然大笑起來:“當然是假的了。”


    片刻後,李全和陸陽生都反應了過來,一起大笑了起來,江歸凝也拍著自己的胸脯,頗有一副劫後餘生的感覺。


    “嚇死小道我了,還以為真沒小道的飯了呢。”


    他一招手,大聲道:“走走走,趕緊開飯去。”


    說完以後,江歸凝率先動身,李柔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也笑著往家裏走去。


    不遠處,李成遠站在一處不易被人發覺的地上,輕聲感歎道:“可惜了,咱們家終究福薄,錯過了這份機緣,隻能跟在李柔家後邊喝口湯了。”


    李念馮站在他身後小聲嘀咕道:“這有什麽?他陸陽生不是也沒有教李柔他們修仙嗎?”


    他說的聲音很小,可李成遠還是聽見了,他扭頭陰沉著臉說道:“蠢貨,你真以為仙緣是誰想要就能要的嗎?沒有修仙的根骨,你拿什麽去走仙路?”


    李念馮知道李成遠是真的生氣了,趕緊開口安慰道:“父親,您別生氣,我知錯了。”


    李成遠看著自己這個老大不小的兒子,忽然有些喪氣地說道:“罷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不過還好老頭子我事先和陽生結了一份善緣,應該能幫襯一下咱家。這樣吧,你迴去準備一些禮物,明天我親自去一趟,看能不能為咱家再求點什麽。”


    李念馮低著頭,似乎有些不願意,李成遠低聲喝道:“讓你去你就去,再敢表現出這副樣子,我就直接揍死你,省的看著心煩。”


    說完以後,他就頭也不迴直接走了,隻留下李念馮一個人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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