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李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撐過來的,她不知道,如果李全真的死了,世上隻留下了他們孤兒寡母的,她能不能撐到孩子長大。


    或許現在唯一能讓她安心的,就隻有陸陽生對她說的那些話了,所以在路上,李柔哪怕來得慢一點,都不敢讓手裏的東西撒掉一星半點,因為按照陸陽生的說法,這可能是他男人最後的救命稻草了,她怎敢不慎重對待。


    在去河邊的路上,李柔遇到了很多從河邊迴來的人,他們在遇到李柔的時候,雖然故意躲著他,說話聲音也很小,可即使是這樣,她依舊聽到了很多事情,可正是因為知道得越多,她才越是絕望,而所有消息裏唯一能讓她稍微安心一點的,就隻有陸陽生已經先她一步去了河邊這一件事了。


    如果是那個孩子的話,或許,李全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李柔終於堅持到了河邊,可即使早有準備,在看到河邊躺著的人的時候,她依舊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若不是陸陽生還在那裏,她可能早就暈倒了。


    她走路有些搖晃,手裏提著的木桶和竹筒卻被她拿得十分平穩,此刻的她早已忽略了全世界,隻想把手裏的東西交到陸陽生手裏,好讓他救救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因為這或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李柔?你來了?”


    聽到身後有動靜,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轉過了身,再看清楚來人以後,李成遠歎息一聲,有些艱難地對著李柔打了個招唿。但是很快的,他就發覺李柔有些不對勁了,因為李柔對他的喊聲竟然毫無反應,就好像沒聽見一樣。


    “李柔?李柔?”


    又喊了兩聲,可李柔還是沒動靜,這一下,所有人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馮英臉色難看地對著李成遠說道:“老頭子?”


    李成遠皺著眉頭說道:“再等等看,不過要是她等會兒還沒反應的話,一定要攔下她,別讓她靠近那個孩子。我感覺,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對勁。”


    馮英點了點頭,同時又小聲地和李念馮輕輕交代了幾句話。


    接下來的時間裏,李成遠又喊了幾聲李柔的名字,可她還是跟沒有聽見一樣,眼看著她離陸陽生越來越近了,李成遠隻能說道:“不行了,還是攔下她吧,不過動作小點,別再讓她受到刺激了。”


    他話音剛落,李福生、李念馮、馮英同時衝了過去。其實李福生早就想過去攔著了,但是李成遠沒說話,他實在不敢越俎代庖。現在族長終於發話了,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衝了過去。


    由於男女授受不親,所以李福生隻是站在了李柔的必經之路上,他對著李柔沉聲喊道:“李家娘子,先別過去。”


    由於視線受阻,李柔已經看不到陸陽生和李全了,她終於迴過了神,然後抬起頭,用充滿了血絲的眼神死死盯著李福生說道:“讓開,我要去救我家男人。”


    這時候被人攔下,要不是為了護著手裏的那些東西,李柔可能早就打人了。


    李福生被李柔的樣子嚇了一跳,可還是沒有退步的意思。


    “李家娘子,那個孩子交代過,不能讓任何人去打擾,哪怕是你都不行。”


    其實按理來說李福生不能攔著李柔的,可是在見識到了陸陽生的神奇以後,直覺告訴他,要是真偽了李柔好的話,就必須攔著她。


    說話的功夫,李念馮和馮英也過來了,李念馮同樣站在了李柔麵前,而馮英身為女子,就沒有那麽多忌諱了,她直接抓著這個晚輩的肩膀說道:“小柔,陸陽生那個孩子在救人,不讓咱們過去,你就再等等好不?”


    李柔這時候已經完全迴神了,在看清了身邊的人以後,她的委屈和害怕直接全部都爆發了出來,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她對馮英喊道:“老祖宗,要是李全死了,可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麽活啊!”


    馮英眼裏也有了淚水,她拍著李柔的後背說道:“乖孩子,我知道,我知道。小柔,相信老祖宗,李全那孩子會沒事的,陽生那孩子正在那想辦法呢,再說了,就算真有那萬一,有老祖宗和你念馮叔護著,看誰敢欺負你。”


    一聽到這裏,李柔終於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她抽泣著說道:“老祖宗,你讓他們讓開,我得去看看我家男人。”


    她本以為馮英會答應,不料馮英卻為難地說道:“小柔,不是我們非要攔你,而是陽生那孩子好像有辦法救你男人,他不然外人過去,連你也……”


    就在馮英發愁該怎麽攔下李柔的時候,李柔卻在聽到陸陽生這個名字後完全安靜了下來,然後在馮英詫異的目光中,李柔輕輕說道:“陽生不讓過去?那我等著,我等著……”


    說話的同時,李柔真的停了下來,不僅如此,就連她原本死寂的目光,也恢複了一部分光彩。


    馮英的眼光是何等的老辣,她一眼就看出來了李柔的變化,然後她不自覺地就看向了陸陽生的方向,卻沒有多說什麽。


    等到李柔安靜下來以後,整個河邊除了李成遠一家和李柔、李福生以外,就再沒了其他人,這時候天已經逐漸暗了下來,陸陽生身上的光亮也越來越明顯。


    在這昏暗的環境下,陸陽生卻散發著一層熒光,在李柔他們這些凡人看來,就宛若神人降世,神聖而又莊嚴。


    所有人被這神奇的一幕吸引,再沒有人能移開目光。


    忽然,陸陽生的手臂開始大放光彩,那場景宛如皎月墜地,讓凡人隻覺得高高在上,不敢直視。


    緊接著,天地間秋風驟起,吹起江麵陣陣漣漪,然後又一團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光亮自水中突然出現,直奔著李全的額頭衝去,與此同時,陸陽生那邊終於有了動靜,他顫聲喊道:“柔……柔姐,拿……拿一竹筒酒過……過來,要快。”


    陸陽生此時已經虛弱的快要說不出話了,所以聲音自然就小了很多,但是李柔卻還是聽清了。她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下子就推開了擋在她前邊的李念馮和李福生,帶著竹筒和木桶,直直向著陸陽生衝了過去。


    李成遠等人也在短暫的失神以後反應了過來,一起向著陸陽生跑了過去。


    等李柔快要跑到身邊的時候,陸陽生又說道:“柔姐,打……打開一筒酒給……給我。”


    李柔沒有說任何廢話,更沒有問他李全此時的狀況,而是直接按照他的吩咐忙了起來。


    等竹筒打開以後,陸陽生並沒有用手拿,因為他此時的手還按在李全的身上,所以他隻能說道:“柔姐,你直接……直接喂給我。”


    淚水模糊了李柔的眼睛,手上動作卻十分麻利。


    等到竹筒到了嘴邊以後,陸陽生一口氣喝光了裏邊的所有酒水,然後眼角就開始滲出殷紅的血淚。


    不等李柔發問,陸陽生就喊道:“走,走遠一點,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別過來。”


    李柔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提著木桶和剩餘的竹筒頭也不迴地走了,不僅如此,她還攔住了李成遠等人。


    她看得出來,陸陽生此時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容不得別人打擾。


    等李柔走了以後,陸陽生終於有了一點力氣。此時的他身體狀況已經差得不能再差了:丹田枯竭,丹室破裂,渾身再無一絲靈氣流淌,經脈也如同幹涸的河床,有了龜裂的痕跡,可以說,他現在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雖說在喝下了那一筒酒以後,他的身體裏又有了一些靈氣,但是他的經脈和丹田已經無法再承載這些靈氣了,這樣做於他而言無異於飲鴆止渴,隻能加速他經脈的斷裂。


    不過事已至此,陸陽生已經別無選擇,他隻能堅持下去,而且他剛剛明顯感覺到李全體內缺失的東西迴來了一部分,生死線也明亮了幾分。


    他知道,現在正是緊要關頭,隻要他堅持下去,李全就還有得救。


    在知道這些以後,陸陽生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他不顧經脈的損傷,直接將所有酒水帶來的靈氣一股腦送進了李全的生死線之內。


    “啊……給我進……”


    陸陽生幾乎是嘶吼著把所有靈氣送了出去,他的體內也在此時忽然響起一聲宛如琉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他的身體就開始滲血,渾身肌膚裂出道道裂紋,體內經脈更是瞬間斷裂無數。


    可以說,陸陽生此時已經到了瀕死的地步。


    不過好在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他明顯感覺到,李全的生死線已經重新亮了起來,原本流失殆盡的靈氣也開始迴歸,也就是說,李全基本上已經被救迴來了。


    察覺到了這些,陸陽生終於笑了起來,然後一股劇痛襲來,他卻連哭喊的聲音也沒有了,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直接昏死了過去。


    李柔在不遠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等看到陸陽生渾身鮮血倒地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了。


    此時的她已經顧不上陸陽生的警告,提著手裏的東西就衝向了那兩個她最親近的男人。


    李全已經這樣了,她不想她這個弟弟再有什麽好歹,可是等她到了兩人的身邊以後,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李全還沒有蘇醒,陸陽生卻已經昏迷了,這樣的打擊,讓這個堅強的女人第一次覺得天塌了。


    “給他們兩個人每人喝一碗甲魚湯,要快。”


    就在李柔已經絕望的時候,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卻突然在李柔的耳邊響起,一下子將她驚醒了過來。


    李柔從來沒聽過這個聲音,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第一時間就相信了這個聲音說的話。何況事已至此,李柔除了相信,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等到她用空出來的竹筒給兩人一人灌了一竹筒甲魚湯以後,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還有一件事,我的小主人這次為了救人消耗很大,你得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讓他好好休息一下。看好剩下的酒和甲魚湯,除了我的小主人,其他人誰都不能動。”


    這一次,李柔終於察覺到了聲音的來源,竟是在陸陽生的左手手臂上。那裏,有一條彩色的小蛇正死死地盯著她。


    這條小蛇李柔也認識,正是陸陽生養的那條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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