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話音剛落,眾人紛紛舉杯迴應,一時間庭院裏全是杯盞交錯之聲。


    沈騰宇臉上掛著由衷的笑意,說道:


    “這滿月酒辦得如此熱鬧非凡,陳兄真是費心操勞了。


    瞧瞧這滿桌的佳肴,色香味俱全。


    還有這精心布置的場地,處處都透著喜慶。”


    陳父爽朗地哈哈一笑:


    “哪裏哪裏,大家吃得開心,玩得盡興就好。


    這滿月酒啊,本就是為了給孩子圖個吉祥如意的好彩頭。


    自然要辦得喜慶些的。”


    陳學弈輕抿一口酒,陶醉地說道:


    “這酒也是醇香醉人,口感細膩。


    瀟哥,你究竟從哪兒弄來的這等佳釀?”


    陳瀟微笑著迴答道:


    “此酒名曰金風玉露酒。


    是在詩韻居購買的,聽聞其在釀造之時加入了些許養生藥材,再以秘法釀製而成。


    故而飲之,全然覺不出苦味。


    並且還有養氣補血、滋陰補陽、舒經活血等功效。


    我便想著在今日這特殊的日子讓諸位嚐嚐鮮。


    諸位滿意,我這心裏頭也跟著高興。”


    眾人聽了,紛紛誇讚起陳瀟。


    “還是瑾穆考慮得周到!”


    付思晟優雅地吃了一口肉,滿足地說道:


    “這烤肉味道很是特別,不知有什麽秘法嗎?”


    陳瀟爽朗地笑了起來,說道:


    “子明兄,這烤肉之所以味道特別,是因為加入了一些特製的香料。”


    說著,他伸手拍了拍付思晟的肩膀,


    “付兄若是喜歡,等你走的時候,帶一份迴去,好好品嚐!”


    付思晟自然連忙答應。


    而在另一桌宴席上,高氏緩緩地品嚐了一口烤肉。


    眉宇間流露出不經意的滿意。


    她放下筷子,輕輕擦拭嘴角,然後以一種似乎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


    “這烤肉嘛,味道還算能入口,隻是這排場,比起我以往參加的那些個盛宴,可就顯得有些上不得台麵了。”


    眾人聞言,臉上都多了些許意外。


    氣氛似乎變得尷尬起來。


    徐氏輕聲細語地開口,試圖緩和氣氛:


    “親家伯母,您真是見多識廣。


    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自然比不上您經曆的那些大席麵。


    不過,也這烤肉別有一番風味,您若喜歡就多吃一點。”


    高氏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卻仍保持著優雅的風度,迴應道:


    “我呀,就是隨口那麽一說,大家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不過這真話嘛,總是不好聽的。”


    緊接著,她話鋒一轉,陰陽怪氣地又說道:


    “秋月啊,怎麽一直在娘家住著?


    還帶著峰兒一起。


    雖說你婆母遠在南寧府,可這不是還有我這做大伯母的嘛。


    哼,難不成覺得娘家的米更好吃,還是覺得大伯母我照顧不好你們?”


    話音一落,眾人心裏不由對她十分不喜,可是也不好多說什麽。


    畢竟在這個時代,出嫁的女兒帶著女婿長時間住在娘家是要被人詬病的。


    徐氏和秋月剛要開口解釋,卻被旁側傳來的一道聲音截斷。


    林姝婉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輕聲道:


    “沈大夫人。”


    緊接著慢條斯理地說道:


    “秋月姐從小就與父母分離十數年之久。


    之前因著有孕在身,親生母親接過來照料一段時日,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合該是情理之中的吧。


    姐夫不放心,跟著過來瞧顧,這又有何難以理解的?


    莫非在您眼中,這竟是大逆不道之事?”


    高氏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厲聲道:


    “哼,說得倒是輕巧!


    這成何體統?


    即便有孕,也該在夫家好好待著,娘家哪能這般收留!


    這傳出去,我們沈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她瞥一眼秋月和徐氏,語氣愈發尖酸:


    “我看呐,就是被慣壞了,一點規矩都不懂!


    這我要是她婆母,斷斷容不得這般胡來!”


    林姝婉嘴角上揚,眼神卻透著寒意,冷聲道:


    “沈大夫人,您這話可就大錯特錯了!


    當今聖上尚且以孝道為先,倡導天下子女盡孝雙親。


    秋月姐自幼與父母分離,如今有孕在身,正是需要親人關懷照顧之時。


    迴娘家在父母跟前也能盡孝一二,又何錯之有?


    這傳出去,隻會讓人稱讚其知禮重孝!”


    高氏被林姝婉這一番言辭懟得滿臉通紅。


    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無從反駁,也不敢反駁。


    要不然豈不是說當今陛下是錯的。


    她隻能氣唿唿地瞪著林姝婉。


    徐氏趕忙出來打圓場道:


    “哎呀,親家伯母,你先消消氣,別動這麽大的怒,免得傷了和氣。


    大家都是一家人,千萬別為了這點小事就鬧得不愉快。


    小婉年紀尚小,又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


    咱們可不能跟一個孩子計較呀。”


    秋月也趕忙說道:


    “大伯母莫要因為我的事動怒,這都是我思慮不周。


    我和相公本也是打算過幾天就搬迴家的。


    姝婉妹妹一心為我著想,言語急切了些。


    大伯母您向來寬宏大量、通情達理,定不會與她一般見識的。”


    秋月言辭懇切,林姝婉還未出嫁,她也是怕傳出一些對她名聲有礙的言論。


    高氏眼看已經有了台階,也不想鬧大了去,說道:


    “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就此揭過。”


    林姝婉表麵微笑著,心中卻暗自翻了一個白眼。


    想她前世可是聽聞這高氏害得自家侄媳婦流掉過兩次孩子。


    雖說不確定那遭難的是不是秋月,但她打心底裏就是不喜這人。


    更何況還涉及徐氏。


    顧明月望著林姝婉的這番表現,雙眸瞬間一亮。


    這小姑娘有點意思呀!


    男客那邊自然早就察覺到這邊的異樣。


    沈騰宇的臉色頗為難看,恨不能即刻就帶著高氏離開此地。


    陳瀟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方才本打算過去瞧瞧,見她們處理得頗為妥當,心中這才安穩下來。


    他望著那個美麗動人的少女,心中莫名地湧起一陣悸動。


    不過陳瀟從未有過感情經曆,隻當這是一種對自家小白菜終於長大成人的感慨。


    他還暗自感歎道:


    ‘小婉長大了,就連性格都改變了許多!’


    當然,他所不知的是,林姝婉的真實性格,向來是被她自身習慣性地隱藏著。


    唯有偶爾之際,才會稍顯露出些許端倪。


    ……


    夜幕漸漸降臨,滿月酒宴也接近尾聲。賓客們開始陸續告別。


    陳瀟親自把顧老送到門口。


    顧老拍了拍陳瀟的肩膀,說道:


    “瑾穆啊,你能考中會元,為師甚是高興。


    望你今後螚保持初心,為百姓,大魏盡一份力。”


    陳瀟恭敬地說道:“老師教誨,學生銘記在心。”


    顧老欣慰一笑,正準備離開,發現顧明月朝他們走了過來。


    顧明月望著眼前越發蒼老的父親,眼眶微微泛紅。


    強忍著心中的酸澀,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欠了欠身說道:


    “顧老爺子這是準備迴書院了嗎?路上千萬要多加小心!”


    顧老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婦人,心下搖頭,暗自告誡自己:


    ‘這人絕對不是我女兒,兩個人的麵容都截然不同。’


    他拱了拱手,麵色平靜如水,說道:


    “多謝古夫人的關懷掛心。”


    顧明月望著走遠的馬車,一顆淚滑落下來。


    陳瀟看著這般情景,心中也難受得緊,終是沒忍住,壓低聲音道:


    “娘,不若就將我的身份公開,如此一來。


    您也能沉冤得雪,光明正大地和外祖父相認。”


    顧明月用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微微搖頭道:


    “不可,就算我恢複皇後的身份,也護不住你。


    如今朝堂局勢晦暗不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勢力又過於強盛。


    你若此時暴露身份,他們定會聯手對付你。”


    說罷,她輕歎了一口氣,滿臉憂慮。


    陳瀟抿了抿唇,他本就不想卷入這些爭鬥,便也沒有再繼續說這個話題。


    等顧明月離開後,陳瀟又與幾位好友一一道別。


    幾人手裏都提著兩壇金風玉露酒,還有一些包裝精致的調味料。


    沈一山滿臉笑意,左手拍了拍陳瀟的肩膀說道:


    “瀟哥,七日後殿試上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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