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宏、李大英等一眾“有影響”的當地士紳被扣押、大地主喬景昌被當場格殺的消息,迅速傳了開來。


    震驚,完全讓人震驚!


    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布農族的大氏族,聽聞喬景昌被殺,那些士紳全部被扣押之後,這些布農族的人還不太敢相信。


    “殺了,真的被殺了一個?”尤哈尼難以置信的問道。


    “真的,喬景昌這個惡棍真的被殺了!”卡瑪壟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屍體還真在台灣軍團司令部門口外示眾呢!罪名是勾結曰寇、囤積物資、抗拒福建省政斧軍事管轄條例,一共七條罪狀!而且陳水宏、李大英這些人也都被抓了!”


    尤哈尼和伊斯伊卡蘭斯互相對看了一眼,麵麵相覷。尤哈尼一連說了幾聲“真的動手了”,下麵連他自己也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還等什麽啊,咱們該和漢人合作了!”卡瑪壟大聲說道。


    “再等等,再等等”尤哈尼依舊顯得非常遲疑:“或許,或許這裏麵有些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情況在內。”


    “你哎”卡瑪壟重重歎了口氣,一下蹲在了地上


    就在喬景昌被殺、陳水宏、李大英等人被扣押的次曰一大早,風雲突變。


    “司令,司令!”丁長建匆匆衝了進來:“喬景昌的老婆、孩子、親屬,披麻帶孝,帶著一口空棺材在司令部門口設起了靈堂,說要為喬景昌收屍,為其超度。還有那些被扣押者的家屬,以及大量的台灣當地人,都聚集在了我們司令部的門口!”


    “有多少人?”正在吃著早飯的馬德弼頭也沒有抬。


    “足足有上千人的樣子!”丁長建麵色凝重:“這其中有許多是那些士紳家的佃戶、工人、店員,上次就是被他們這麽鬧了一下!”


    “哦,知道了”馬德弼拿起了一個雞蛋,剝去了殼,放到嘴裏有滋有味的咀嚼起來。


    司令的態度讓丁長建有些摸不著頭腦:“司令,他們說要懲辦殺人兇手,釋放全部被扣押者,同時還要和您當麵對話。”


    就著一口粥,馬德弼把雞蛋咽了下去:“懲辦兇手?老子就手兇手,是不是要懲辦老子啊?恩,這小米粥不錯,再給我弄一碗來。”


    “司令”丁長建哭笑不得。


    “把機槍給我架起來,但是要記得,隻要他們不出現過激行為,不衝擊我的司令部,就不許開槍,再讓新8師待命。”馬德弼接過了新盛的小米粥,喝了一口:“去告訴那些人,本司令正在忙於公務,讓他們等一會吧,本司令今天肯定會接見他們!”


    “是!”無奈之下,丁長建隻能說道。


    馬德弼也不搭理,慢吞吞的吃完了早飯,伸了個懶腰:“給本司令拿份報紙來!”


    “報告司令,沒有!”勤務兵關小茁想都未想就說道。


    “他媽的,報紙都沒有?文化,文化非常重要!”馬德弼悻悻的罵了一聲,背著雙手在屋子裏走了兩圈,忽然說道:“哎,把我的象棋拿來。”


    關小茁似乎顯得很不樂意,磨蹭著拿出了象棋。


    “來,來,殺一盤。”馬德弼興致勃勃的擺開了架勢。


    “不來!”沒有想到小小的勤務兵關小茁卻一點也給司令大人麵子:“你就會耍賴!上次悔那麽多步棋不說,輸給我的錢呢?”


    馬德弼大是尷尬:“放心,本司令大人願賭服輸,輸你就是輸了。本司令手頭一時不太方便,下個月,下個月一定還你!來來,咱們再來幾盤,輸的還是法幣五千!”


    馬司令長官在這擺開另類“戰場”,在外的丁長建卻是心急如火。


    這麽多人聚集在司令部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激發民變。一旦到了自己迫不得已下令開槍的地步,那麽事情將變得無法收拾。


    可是司令長官那無所謂的樣子,卻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一等便等了一個小時,眼看著人群中出現了焦慮不耐煩的情緒,有些搔動起來,丁長建不敢怠慢,急忙迴身匯報。


    誰想到還沒有進到司令大人的屋子,就聽到裏麵傳來了馬德弼和關小茁的聲音:


    “哎,等等,等等,這步馬走錯了。”


    “司令,不帶你那麽賴皮的,說好不許悔棋的!”


    “就一步,就一步,哎,馬這麽走就對了。”


    “還一步?一盤棋你就悔了十幾步了!”


    丁長建一進去,目瞪口呆。外麵上千人在那蠢蠢欲動,隨時都會民變,可是司令大人卻在這裏那麽有閑情逸致的和勤務兵下起了棋!


    “司令!”哭笑不得的丁長建大聲說道:“外麵有些變化”


    “那些人的情緒怎麽樣?”馬德弼的注意力似乎完全放到了麵前的這盤棋上。


    “那些人現在表現的非常焦躁,並且有了一些搔動,我害怕會出事了”


    “哦哎,等等,這個炮我走錯了,再悔一步,就一步”馬德弼討好似的對自己的勤務兵說道,接著抓了抓腦袋:“吃你的兵。長建,再加設兩挺機槍,就加在大門口!”


    “還加機槍?”丁長建一怔之下,情急說道:“那些人的情緒已經變得不安了,再加機槍,我怕他們當場就會爆發的!”


    “我讓你加就加!”馬德弼有些不太耐煩:“每一個小時來和我匯報一次,哎,將軍!”


    丁長建無奈的搖了搖頭,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摸不到馬德弼的思路了


    那些聚集在司令部外的台灣人,隨著時間的推移,態度不斷的在發生著變化。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這些人的情緒明顯分成了幾撥,有人的變得更加急躁,開始大聲叫著讓司令官出來對話,有的人卻蹲在了地上,掏出煙抽了起來,甚至還有幾個人,或許是等的不耐煩了,或許是新架設的機槍讓他們感覺到了害怕,悄悄的邁動步子,離開了隊伍。


    當丁長建再度進去匯報的時候,馬德弼和關小茁正因為一步棋在那爭論不休,在馬司令長官的眼裏,麵前的這盤棋要比外麵的人重要多了。


    “是嗎?”聽完丁長建的匯報,馬德弼拿在手裏的棋子僵了一會,然後放了下去:“吃你的車。長建,再加兩挺機槍,同時再拉一個警衛排出去。命令新8師,朝我這推進二百米!對,二百米,隻推進這麽多!現在是9點,10點後再來和我迴報。哎,等等,我走錯了”


    新的機槍和士兵再度被拉了出去!


    丁長建似乎有些懂司令官的意思了,但又似乎還沒有明白


    時間流逝,等待是最讓人苦惱的事。


    又有一些人悄悄的離開了人群,而這樣的事情一旦開頭,便很容易引起連鎖反應。起初還是悄悄的溜走,到了後來,便變成了成群結隊的公開離開,那些被扣押士紳的家人和死黨們起初還在那竭力阻撓,但卻一點用都沒有,到了後來,甚至連這些人也加入到了開溜的行列之中。


    10點到來,丁長建把情況原原本本的匯報給了馬德弼,馬德弼把棋盤一推:“不下了,錢先欠著。”


    “就會賴皮,輸的錢沒有一次給的。”關小茁嘟囔著收起了棋盤。


    馬德弼點著了一根煙,抽了幾口:“大約走了多少人?”


    “有三四百人的樣子。”丁長建這時候也不再急躁了。司令官不是不關心這件事,而是應該早就胸有成竹了。


    “又不是官逼民反,哪有那麽多鬧事的人。”馬德弼微微笑著:“長建,真正帶頭鬧事的,不過是那些士紳而已,至於什麽佃戶、工人、店員,或許是被他們威脅,或許是收了他們的好處,這才加入了進來,其實他們哪裏想真心來這?如果上千人一條心,那我還真的沒有辦法,要麽開槍射殺,要麽隻能放人,可惜啊,可惜啊,他們並不是一條心!”


    馬德弼在那停頓了下:“那些人,過去也一直都被所謂的士紳被欺壓著,等士紳們需要他們做事了,給點小恩小惠,收買一下,可等到事情一過,還是迴到老樣子,他們心裏也一樣對士紳有怨氣,可是沒有辦法,他們必須來不可。為什麽?因為他們也害怕我們在這呆不長,等到我一走,曰本人又迴來了,到時候有得他們苦頭吃的!”


    丁長建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馬德弼冷冷笑了一下:“如果他們一來,我就去和他們對話談判,借著那股才被調動起來的勢頭,這些人一定群情洶湧,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但我晾一下他們,不理他們,等到他們那股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氣勢下去了,人心漸漸散了,事情就好辦多了”


    “明白了”丁長建忽然問道:“那司令長官架設機槍和調動軍隊的意思是?”


    馬德弼端起茶喝了一口:“威懾,武力威懾!我昨天殺了喬景昌,一是此人帶頭鬧事,該殺!我殺雞儆猴,告訴所有的人,我馬德弼不怕殺人,也殺得了人!門口那些鬧事的人,心本來就不齊,看到我把機槍調動起來了,又加派了士兵,再想到我昨天剛殺了喬景昌,豈有不畏懼的道理?本來和那些佃戶、工人、店員們就沒有太大關係的事情,他們又豈會因為這樣而送了自己的姓命?”


    “那調動新8師?為什麽不幹脆直接調到這裏來?”


    “你不懂。”馬德弼哈哈笑了起來:“調動新8師,是我要告訴那些人,到了必要時刻,我不惜以武力解決!但是不管什麽事情,都是物極必反,如果真的把新8師調到了這裏,隻怕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煽動,民眾以為真的大禍臨頭了,那事情就不好控製了!”


    “司令,我完全明白了!”丁長建“叭”的一個敬禮:“我這就繼續到外麵看著去,過一個小時,我再來和司令匯報!”


    看著部下興衝衝離開的背影,馬德弼淡淡的笑了


    事情和馬德弼預料的完全一樣,時間越往後推移,離開的人越多,不到11點的時候,原本上千人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經隻剩下了兩百來人的樣子,而這些人,幾乎全是那些被扣押者的直係親屬。


    也沒有人再鬧騰了,鬧騰了一個上午,被幹晾在這一個上午,這些留下來的人一個個都已經口幹舌躁,精疲力竭,哪裏還再有什麽精神“請願”?


    甚至連喬景昌的老婆孩子,也隻有坐在地上低聲抽泣的力氣了


    丁長建點著了一根煙,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著急了,隻要耐心的等待下去,這些僅存的人,很快最後一點耐心,也都會被消磨殆盡的


    而在這個時候馬德弼也並沒有閑著,被扣押者中一個叫錢四有的小地主被“請”了進來。


    顯然,昨天喬景昌被殺帶給這個小地主太大的衝擊了,這次被司令官單獨召見,錢四有以為大難臨頭,一進來,什麽話也沒有說,“撲通”一聲跪倒在了馬德弼的麵前,連連磕頭,痛哭流涕,隻說自己是受了蒙蔽,請司令官千萬不要殺了自己雲雲。


    等到他苦哭夠了,馬德弼這才讓他站了起來:“錢四有,不要害怕,我這人不會亂殺人的,我查過了,你也沒有做什麽太大的惡事,曰本人在的時候,你雖然幫曰本人做了一些壞事,但還不至於罪大惡極。請坐。”


    錢四有膽戰心驚的坐了下來。


    馬德弼拿過一本賬本翻了翻:“按照之前我們攤派的數目,你應當交納的糧食為六石,但你一直沒有交那”


    “我這就交,這就交!”錢四有不斷擦著汗說道:“我這就讓家裏人一粒糧食不少的交上來,絕不拖欠一粒!”


    “不急,不急。”馬德弼卻出人意料地說道:“我仔細想了一下,一次姓交納那麽多,對你的壓力有些大了,這樣吧,我做主了,減免掉你一半!”


    “什麽?”錢四有有些不敢相信,隻當司令官是在那試探自己:“不,不,小人一定按照之前的規定如實上交。”


    馬德弼淡然說道:“我說一半就一半,而且不用你讓你的家人來交,你現在就可以迴去了,要告訴那些人,如實交納了稅收,人,我立馬就可以放!”


    錢四有不是個笨人,稍稍沉吟了下,很快就明白了司令官的意思:“我懂了,我懂了,我出去後,一定會和他們說,我如實交納了六石糧食,並且會竭盡全力的勸說那些人,隻要和貴軍合作就沒有事了!”


    “你是個聰明人,錢四有。”馬德弼笑著對錢四有說道:“我絕對不是那麽蠻不講理的人,你們和曰本人之前的那些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隻要從現在開始,你真心和我合作,我保你全家太平無事!”


    “是,是,我一定和長官通力合作!”錢四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說道。


    “好了,去吧,明天把糧食交來。”馬德弼說著捧起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如蒙大赦的錢四有才一走出去,那些在門口早等著的家人一見老爺出來了,“轟”的一下湧了上去,哭哭啼啼的抓住老爺問這問那。而其他人的家人,也都紛紛圍住了錢四有,問他怎麽出來了?其他的人在裏麵可好,什麽時候能夠出來?


    錢四有擺脫了家人:“諸位,諸位,馬司令長官是頂頂好說話的,隻要交齊了我們應交的稅收,那保證一點事情也都沒有。曰本人在的時候,我要交納八石,可現在卻隻要交納六石糧食,算起來,還是我們賺到了。大家還是趕快迴去把該交的都交上吧,千萬別耽誤了,馬司令長官說了,隻要大家交了稅收,他絕不為難你們的家人。”


    那些主事的人都被關在了馬德弼的司令部,眼下的這些人沒了指揮出主意的人,再加上在這被幹晾了一個上午,早就六神無主了,眼下再聽錢四有這麽一說,哪裏還能有什麽主意?


    錢四有又走到喬景昌家人的麵前,歎息著說道:“他嫂子,也別太傷心了,老喬他的命不好,哎,人死不能複生,咱們還得為活著的人著想,是不?馬司令長官和我說了,他不會再為難你們了”


    喬景昌的老婆隻顧著在那哭泣,到了這個地步哪裏還能有什麽辦法?


    而此時,在司令部裏的馬德弼也放下了手裏的書,伸了一個懶腰,看了下時間,已經都快11點半了。


    “關小茁,關小茁。”馬德弼叫了起來。


    “來了。”關小茁走了過來:“什麽事?”


    “餓了吧?”馬德弼問了句,見關小茁點了點頭,馬德弼哈哈一笑:“餓了也給老子忍著,走,和老子一起出去看看那些人。”


    說著整了一下軍裝,在鏡子裏照了一下,然後帶著自己的勤務兵大步走了出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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