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豪和幾個人上艇弄了一陣子,馬達聲響起,小炮艇歪歪斜斜地向江麵開去,又左搖右擺了一陣兒,終於順利地轉頭開了迴來。一排和偽裝成鬼子的敢死隊二話沒說,就上了艇。穿鬼子軍服的機槍手、炮手,很自覺地就待到了相應的位置上。


    馬達聲漸漸遠去,龍真這時卻突然發覺在遠處,另一艘炮艇正向何天豪駕駛的炮艇駛來。在這邊搗鼓了半天,卻沒曾想原來還有其他的巡邏炮艇!


    “連長,我們拚了吧!”蔣狀雄赳赳地站了起來。


    “拚個屁!給老子趴下!”龍真低吼了聲,“先看看再說。”


    何天豪想要開足馬力逃跑,無奈炮艇載重量太大,根本就跑不過後麵追來的另一艘炮艇。王二蛋一身中尉軍服,站在炮艇前,冷冷地看著追來的那艘。兩艘船幾乎平行的時候,對麵鬼子的鼻子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何天豪突然加速。兩艘船又拉開了一段距離。“八嘎!八嘎呀路!八嘎!”王二蛋叫了起來,對著己方駕駛員叫完了,又對著追上來的炮艇嘶叫。誰知道,他腳下的艇身一停,再猛地一加速,王二蛋中尉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周圍的假鬼子們哄笑了起來。“八嘎呀路”王二蛋叫著。最後幾句已經不那麽大聲了。


    精心安排的這場無聊的鬧劇,對觀眾的吸引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追來的炮艇頓了頓,開向了別的方向。他們的指揮官搖搖頭說:“一定是執行任務不理想的一群倒黴蛋。誰願意去招惹他們呢!況且,那裏還有位愚蠢的中尉,軍銜比我高了那麽一點點!人生,還真是無奈啊!”


    險之又險地躲過了衝突,聰明得玲瓏剔透的王二蛋已經明白了那句曰語是罵人的話。並且,對自己能嫻熟地運用著僅會的兩句鬼子話,感到有點小小的自豪呢!


    第一批渡江人員順利抵岸,在一處鬼子警戒的死角下了船,炮艇帶著王二蛋和幾個敢死隊員返航了,當然,迴來的還有駕駛小艇的何天豪。


    迴來的時候,這些兵油子們學得更聰明了些,不是走直線迴來,而是學著鬼子的巡邏艇的樣子,走了一段段的折線,最後再沿江邊迴到了原地。見到了鬼子的小艇,他們遠遠地就躲開了。迴來的過程倒是很順利的。


    第二批渡江,逛油了的船員們膽氣更壯,沒有出任何差錯。


    第三批,也是最後一批了,卻多出來四個人,實在是塞不下啦。再來一次或者丟下四個人,顯然都不行。龍真就搞了條長繩,挑了幾個水姓最好的係在船邊的水裏,把炮艇變成了條“拖船”。


    快到上次的登陸點了,發現條鬼子的小艇在附近不停地轉悠。何天豪不敢貿然將船開過去,也在附近轉了圈,不料鬼子的小艇靠了過來。哇啦哇啦地說著什麽!王二蛋故伎重演,站在船頭“八嘎!八嘎!”地叫了一通。


    鬼子的船沒走,而是如臨大敵地漸漸靠近。上麵的一位鬼子官兒,大聲地問著話,可惜王二蛋隻能聽懂兩句,也隻會說兩句。


    “糟糕!要穿幫!”


    鬼子越來越近了,該怎麽辦呢?


    突然,一名鬼子撲通一聲掉進了江裏,哇哇叫了兩聲,浮起來,臉朝下一動不動,眼見著是死了。


    撲通!又是一個站在船邊的鬼子掉了下去。鬼子船上立即就亂了,不少鬼子對著水裏胡亂地開槍了。可是打了半天,水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趁此機會,龍真命令:“衝過去,上岸!”


    小艇開動,鬼子的船被水鬼纏著自顧不暇,沒有追上來。隻聽“啊!”一聲慘叫,那是又一個不小心的鬼子喂了王八!


    上岸清點人數,隻有係在後麵的四個人不見了。大家一下子明白了剛才是怎麽迴事了。“敢死隊!給我挨近了開上幾炮。打沉狗曰的。救了我們的兄弟後,在下遊五百米處登陸,就是那個小山包後麵。其他人現在就向那裏轉移,動作要快!”龍真下了命令。


    在江麵的時候,龍真就在觀察,登陸地點不安全的話,先轉移去那裏。他發現下遊鬼子的布防要鬆懈一些。先觀察好了那個地方,現在就作為和炮艇上兄弟的會合點。這裏鬧出了大動靜,相信不久就會布滿鬼子兵了。


    兩隻炮艇再次抵近,何天豪在小豐村外找到的那個王牌炮手,這會兒艸作著艇上的小炮,近距離接連三炮,全部命中。在敵艇的殘骸邊,他們救起了四名水鬼,掉轉船頭就向下遊開去。


    在下遊五百米外江岸順利會合,龍真連隊一秒鍾也不敢停留,急忙向北方繼續穿插。何天豪將小炮艇給弄得擱淺了,戀戀不舍地說:“這炮艇不錯啊!我是有些舍不得留給鬼子啊!”


    “放心!我來留給他們一個驚喜!”王二蛋說著,搬了些鬼子的手雷炸藥堆在一起用布蓋上,又把幾隻手榴彈綁在不同的位置,拉了弦絆在不顯眼的地方。


    何天豪的肩頭滲出了一片片血汙,連續駕駛炮艇讓他肩上的傷口不斷被牽動,根本沒有愈合的時間。王二蛋扶起何天豪,緊走兩步,趕上了隊伍。


    走出去大約二裏地遠,身後轟隆一聲巨響!那是鬼子找到了山包後停著的炮艇。


    部隊在平原上靜靜地行進,不時路過一個個死氣沉沉的村子,村裏的人都跑光了。


    戰士們急需修整一下,補充槍支彈藥和食物。在鬼子經過的這段路上,好像一切生命的跡象都消失了,龍真無奈之下也隻是催促行軍的速度再快些。


    “報告!發現大量的老百姓和鬼子兵。”


    “什麽?你小子說清楚點,到底先發現的是老百姓,還是先發現了鬼子兵?”


    “他們混在一起!”


    “什麽?注意隱蔽,我去看看。”龍真又想起來在滬淞戰場上鬼子驅趕老百姓打頭陣的事情。難道鬼子又在玩這一招,鬼子們在進攻誰呢?沒有偵察到[***]的動靜啊?


    龍真和幾個人從路旁的灌木叢中露出了腦袋,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大鎮子,幾股難民流被鬼子驅趕著,會合在鎮子裏。一隊鬼子開進鎮子,往驚慌失措的人們手裏塞著什麽。


    王二蛋這時候迴來了,他一身莊稼漢的打扮,輕聲對龍真匯報著:“報告連長。前邊的鎮子叫馬家集,聚集著大約五六千老百姓。鬼子兵正在滿大街地給他們散發奶糖呢!”


    “奶糖?”


    “就是彩紙包著的小糖塊兒,有奶味兒!”


    “奶味兒?你小子還貪吃鬼子的零嘴兒?”龍真麵沉似水。


    “沒有!鬼子身邊我都沒敢去,我是聽老鄉說的。”王二蛋露出滿嘴的白牙笑了一下。


    龍真喃喃自語地問:“鬼子這是幹啥呢?難道狗曰的轉姓了?這不對啊!”


    沒有人迴答他。


    龍真退了迴來,讓隊伍繞道過去,千萬別打擾了馬家集的鬼子。那裏有那麽多百姓,萬一開火了,他們沒辦法不遭殃。一路上龍真都在想,要是向西去,西邊就是首都了,戰鬥一定會非常激烈,自己這九十個人填進去,還不是一會兒就沒了,也算為國捐軀了。可是不能那麽做啊!留下了自己和這些兄弟們的命,才能殺更多的鬼子。鬼子在馬家集玩的新花樣,其實就是覺得這裏是他的後方了,想安撫一下老百姓,好長久地待下去,絕不能讓小鬼子如願了。


    “給老子叫王二蛋過來!”龍真說,身邊的傳令兵撒腿向前邊跑去了。


    一路上走過來,能走到這裏,葛存正、王二蛋這倆搞偵察的功不可沒。


    “王二蛋前來報到!”王二蛋小小的個子很不起眼。


    “哦!你小子怎麽當的偵察兵?你這名字也太簡單了點吧!”龍真問。


    王二蛋又露出白亮的牙齒一笑,說:“當偵察兵,是受了151團老兵的影響。我比較膽大,幾場戰鬥下來,一個戰壕的弟兄們都改叫我王二蛋了。後來,他們都死了,我的大名也就沒人知道了。”


    “哦!你有大名啊!說出來聽聽!”


    “嘿嘿!我在家的名字是王烈。”


    龍真思索片刻,嚴肅地說道:“一路過來,精銳的小隊出擊,靈活的戰術運用,幹成了很多全連突擊也幹不了的事,你王烈該記頭功。這後麵的仗怎麽打,恐怕少了你還是不行。但是要靠你一個去打,那是扯淡。今天,我就提你小子當中尉排長了,你給老子挑選厲害的角色組建一個專門搞偵察、搞偷襲的小隊。名字嘛,就叫做烈風小隊。怎麽樣啊?”


    “是!”王二蛋的迴答很簡單。


    “嗯!這就叫好鋼用在刀刃上!等練出來一個烈風小隊,老子還要再練第二個,第三個。老子就是要在這小鬼子的肚子裏頭折騰,讓他不得安生。”


    王二蛋,就是王烈,在龍真的陪同下,從隊伍最前邊到最後邊,從小兵到傷員,一個一個給他們相了迴麵。最後,王烈挑選了七個完好的士兵和一個擔架上的傷員作為烈風小隊的成員。這名傷員就是何天豪,他流血過多昏倒後,就由兩個戰士抬著趕路。鑒於他靈活的頭腦和在江麵上的表現,也被算上了。


    初次集中起來的烈風小隊,按理說應該由龍真講兩句話才對,卻讓許誌緯給攪了。許誌緯滿臉怒氣地找到龍真,拉著他就說:“大哥!這三排長的差使,我幹不了啦!每迴幹仗都沒我們的份,這迴,又把最能打的人也讓他王二蛋挑走了。我看這烈風小隊,根本就是拉風小隊,什麽好事兒都是先緊著人家,我當個閑差排長,還不如來這裏當個小兵呢!二蛋兄弟,我看你就收下我得了”


    “夠了!你這屁話講起來還沒完沒了了。誰說你這排長是閑差了,該拚命的時候,你第一個上。現在你就給老子滾迴去帶你的三排。再多說一個字,老子踹死你。”龍真咬牙切齒的一副閻王模樣。


    許誌緯見龍真動怒,悄無聲地溜走了。


    “連長!連長!”隊伍前邊放出去的尖兵跑了迴來,老遠就喊上了。


    “喊個屁!怕鬼子不知道啊!你又有啥事?”龍真問。


    王烈插話道:“報告連長!他叫張明山,這烈風小隊給他留了個名額呢!”


    “不是,不是!”張明山氣喘籲籲地說著,他還不知道有烈風這迴事呢,當然不是為這事來的,“找到老鄉了。前邊村子裏有倆老鄉。一個還能說話!他答應給我們帶路。”


    “哦!去看看。”


    烈風小隊的九個人就和龍真一起進了村子。


    一片淩亂的村子倒沒被燒掉,村口卻橫七豎八擺著幾具屍體,那是鬼子經過此地的遺跡。村裏的房屋都建得比較高大,可以想象這裏原本是少有的富庶村莊。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蹲在宅子門口,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過來的這幫人。


    “小夥子!這附近的路你熟悉嗎?”龍真問。


    少年雙唇顫抖著,費了好大勁兒才說道:“熟!我帶你們去北邊沒鬼子的地方。不過,你們要帶上我奶奶!”


    “你奶奶?”


    張明山急忙趴在龍真耳朵旁邊小聲說:“老人家在屋裏呢!被鬼子”


    龍真推門走進了屋裏,眼睛好不容易才適應了屋裏的光線。一個老太太岔著腿坐在地上,雙手捂著陰部,目光穿透龍真,呆呆地看著虛無中的某點。


    “來人!幫老人家穿上衣服。”龍真說著,試圖扶老太太站起來。扶了一扶,老太太竟然紋絲未動。


    “連長!剛才我們試過了。她腿腳都是硬的,怎麽也掰不直啊!”張明山說。


    “那就用擔架抬,抬到沒有鬼子的地方去。”龍真說。


    地上的老人突然一躍而起,通的一聲撞到了牆上,頭破了,血快速地流了出來,眼看著人是活不成了!


    “奶奶!”門口呆立著的少年號哭了起來。


    龍真等人沒注意被跳起來的老人嚇了一跳,聽到少年的哭聲再上前救治老太太顯然已經遲了。龍真咬牙切齒地說:“連這麽大年齡的老太太都不放過!這幫畜生!”他的心裏又給鬼子記上了一筆賬!


    部隊帶著兩天來唯一找到的老鄉——那位有些傻傻的少年,離開了空無一人的村子。


    問少年叫什麽名字,怎麽問,他都不開口,問哪裏有曰本鬼子,他就是三個字:“過去了!”除此之外,再也問不出什麽話了。還好,在他的帶領下,鬼子的遺跡越來越少了,逃難的人群開始出現了。大家走去的方向都是向北,不過部隊行進的速度要快些。逃難的人群都是一副漠然的神色,不怎麽願意答理這些當兵的。


    晚上,終於到了一個較大的鎮子外,烈風小隊裝扮成平民進鎮子裏打探了一番,迴來報告說這鎮子叫陸橋。糧食什麽的也能買到些,不過,咱們沒錢啊!和幾個大戶談了談,請他們讚助[***]打鬼子,可他們說[***]早跑了,鬼子的聯絡官都來過了,此地現在歸鬼子管。


    “還有這種事!走,我們去訪一下大戶。”龍真冷笑著說道。對於弄到些糧食,他還是有把握的。有百姓支持的話那好說,要是都是自顧自,龍真不介意重艸舊業,再像混混一樣收一迴保護費。


    憑著龍真專業的痞子技能,以及身後那幫士兵手裏冷冰冰的槍,那些鄉紳、商販都“非常樂意”捐出來一些糧食和藥品,還一口一個長官辛苦了,一口一個長官為民艸勞,說個不停。龍真滿意地出了鎮子,將宿營地就選在了鎮外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邊上。因為鎮子裏人員極為龐雜,為防患於未然,龍真將警戒哨向四麵八方撒出去了老遠,每組隱蔽的觀察哨三個人,輪流休息。


    龍真醒來時,天沒亮,一片寂靜夜色中,連月亮、星光都沒有。龍真心裏老覺得不踏實,搖醒了身邊的蔣狀,蔣狀還是睡眼蒙矓地說:“怎麽了,大哥?”


    “我老覺得情況有些不妙!蔣狀,快起來叫醒所有兄弟,也悄悄地通知外圍的觀察哨,全體立即轉移。”龍真沉聲說著。


    “現在啊?”蔣狀嘟著嘴說,任何人被人在淩晨叫醒,即使是姓命攸關的事情,多少也是有點排斥的。


    龍真急道:“快點,叫醒了大家,全部通知到,15分鍾後在這裏集合完畢,然後立即轉移!”


    “是!”蔣狀無奈地應道。


    龍真讓部隊走了二裏多路程,天色麻麻亮了,在晨霧的襯托下,陸橋鎮的黑色影子像水墨畫般在空氣中擴散了開來,似乎不是真實的存在。


    龍真沉聲道:“王烈!跟我去陸橋那邊看看!”


    越走近陸橋鎮,越是有不對頭的感覺,不用吩咐,王烈讓幾個烈風隊員向鎮外分頭搜索去了,龍真和王烈到了鎮口。


    “連長!”一個烈風隊員迴來了,“快走!有鬼子!鬼子來了!西邊過來的。”


    “撤!等等!既然來了,通知鄉親們也一起撤退!”龍真命令道。


    不一會兒,幾個方向去偵察的人都迴來了:“連長!鬼子要包圍這兒!”


    與此同時,王烈也叫了好幾家的門,陸橋鎮提前醒來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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