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朱崖了?”曹艸撚著唇邊的一綹胡須,看著波光粼粼的玄武池麵,似乎很隨意的問道。


    曹丕拱著手站在一旁,剛要說話,曹彰已經搶先一步咧著大嘴樂道:“是,他平定了夷洲之後,直接去了朱崖。”


    曹艸眼皮抬了一下,又好氣又好笑的瞥了曹彰一眼:“他平定了夷洲,你樂什麽?”


    曹彰憨笑了兩聲,咂了咂嘴,搓著大手沒吭聲,可是他那副神情已經把他的想法直白的表現出來了。曹艸笑了笑,掃了一眼曹丕和另一側沉默不語的曹植,嘴角一挑,重新把目光收迴到湖麵上,淡淡的問了一句:“怎麽,你眼饞了?也想做撫夷大將軍?”


    “兒臣……兒臣不敢。”曹彰臉頰抽動了一下,連忙說道:“兒臣隻是覺得,如今大漢有四王,越王實力最差,可是這兩年他的風頭最勁,照這個趨勢下去,隻怕兩三年之內吳蜀就會被他蓋過風頭,再過幾年,我魏國說不準也會……”


    “老子的風頭也會被他蓋過?”曹艸打斷了曹彰的話,眼角抽動了一下,猛的吐出兩口粗氣。


    “是,兒臣有這個擔心。”


    “哼哼……”曹艸不置可否的哼了兩聲,手一抬:“子桓,你說呢?”


    曹丕恭敬的說道:“兒臣倒不覺得越王能蓋過父王的風頭,父王為大漢征戰三十年,扶大廈於將傾,平定了大半個天下,這樣的功勞又豈是他平定幾個小島,收降幾個夷人所能比的?天子越格加封,兒臣以為其用心不善,有胡亂封賞之嫌。兒臣以為,應該上表提醒陛下。”


    “提醒陛下什麽?”曹艸冷笑一聲:“能讓陛下收迴成命嗎?”


    曹丕聽曹艸話音不善,舔了舔嘴唇,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子建,你怎麽看?”曹艸把目光轉向了曹植。


    曹植剛剛從漢中趕迴來不久,還沒來得及進鄴城休息一下,就被召到了玄武池,他到這兒的時候曹彰和曹丕已經到了,曹艸給他看了剛到的大漢公報上關於孫紹奏請天子將夷洲變成越國的夷洲郡,天子下詔封孫紹為撫夷大將軍的消息。他看得出來,曹艸對這件事很重視,而把他和曹彰召到鄴城來,可能也和這件事有關。


    曹彰表露出了同樣想征討蠻夷的願望,而曹丕好象無動於衷,但是曹植知道,當初曹丕被孫紹和楊彪聯手坑了一次,在大漢公報上表態要征討蠻夷,他肯定也有這樣的想法,隻是他不象曹彰那麽直接,要先試探曹艸的意思然後再說罷了。


    “兒臣以為,越王致力於對外征討,於公於私,都是我等當效仿之事,縱使不能效仿,也不當從中阻撓,給人以妒賢嫉能的印象。”曹植不動聲色的說道:“四王雖然不同姓,卻都是我大漢的子民,是扶助大漢的四柱,四柱之間,本當互相扶持,而不是互相傾軋。”


    曹丕的臉色有些難看,曹植這幾句話很明顯是針對他的,他剛想說些什麽,卻看到曹艸默默的點了點頭,似乎在讚同曹植的意見,隨即又閉上了嘴巴,過了片刻才解釋道:“兒臣並不是妒嫉越王的功勞,兒臣隻是覺得陛下有些賞得太草率了。這才拿下一個夷洲,就升為撫夷大將軍,那再拿下一個夷洲,當升為什麽呢?再說了,蠻夷不懂禮數,易動難安,今曰服,明曰叛,今天大加封賞算然風光,如果夷人再叛了呢?難道還要再將他這個撫夷大將軍剝奪了不成?名位乃國家重器,豈能如此兒戲?”


    “子桓,如果孫紹再拿下一個夷洲,那陛下會怎麽封他?”曹艸沉思片刻,忽然插嘴道。


    曹丕沉默了片刻,讓人覺得他不是隨口而發。“兒臣以為,可能是大將軍,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合適的職位了。”


    “大將軍?”曹艸喃喃自語:“難道我大漢又要出一個不是外戚的大將軍嗎?”


    曹丕忽然靈光一閃,明白了曹艸的用意,不由得大怒。曹家是外戚,他的妹妹曹節現在是皇後,按理說,父王曹艸應該是大將軍,可是天子一直沒有這個心思,反而利用這次孫紹征服夷洲的機會封孫紹為撫夷大將軍,透露出可能會讓孫紹做大將軍的意思,那豈不是在曹家臉上扇了一個大耳光?父王曹艸在大漢已經頤指氣使了十幾年,難道到老了,反而要受這樣的屈辱?曹艸要反擊,他要爭奪這個大將軍之位,所以才興師動眾的把身為幽州牧的曹彰和漢中太守曹植召迴來。


    換句話說,曹艸對他不滿意,他不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他。


    曹丕的眼角抽動了幾次,隨即又變得若無其事,臉上看不出有一點異樣,可是眼睛的餘光卻緊緊的盯著曹艸的臉色。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曹艸的側臉,眼角的一塊指甲大的褐色老人斑顯得特別醒目。曹丕忽然想到,父王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再過兩年,他就將邁入古稀之年。


    人生七十古來稀,雖然父王這兩年一直在服用和黃金等價的魚油,身體看起來很不錯,可是到了這個年齡,誰知道他哪一天睡下去就不會再醒來?曹丕越想越多,他又想起,父王這半年以來,沉思的時候多了,說話的時候少了,他經常把兒孫們叫到玄武池來,目光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的在那些孩子身上逡巡,以前他一直以為父王在享受天倫之樂,可是現在看來,這個看法顯然是幼稚的,不充分的,父王應該是感覺到了時曰無多,他在留戀這最後的時光。


    一想到此,曹丕不自由主的屏住了唿吸,腦子開始飛快的運轉起來。他忽然之間後悔莫迭,這兩年隻顧著在鄴城處理政務,誤以為父王已經很快就要立他為太子,可是現在看來,父王根本沒有這個心思,他一直對他不滿意。他看似占住了鄴城,可是他並沒有占據父王的心。


    他很失望,他很憤怒,他很焦慮。


    雖然玄武池的氣溫已經很低,可是曹丕還是覺得手心汗津津的。


    “以兒臣看,有這種可能,但是……”曹植淡淡的說道:“這更象是洛陽發出的一個暗示,陛下或者丞相也許在提醒我魏蜀吳三國履行當初宛城時的誓言。”他頓了頓,又道:“吳有山越,蜀有南蠻,我魏有北狄和西羌,如果大家都把兵力用到對外征伐上去,洛陽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曹艸眯著眼睛,一聲不吭,似乎睡著了,聽了曹植的話,好半天才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同意呢,還是不以為然。曹彰卻點點頭道:“不如我們也出兵討伐,驅逐鮮卑人和烏丸人,把他們逐出我大漢的疆界,這樣我魏國也能得一個撫狄大將軍什麽的。”他眼珠一轉,又笑道:“當初越王曾經和我說過,如果我們征討鮮卑人的話,他可以把那些鋒利的戰刀賣給我們,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增強一下實力,省得每次向他買刀,他總是推三阻四的。”


    “你和他有這樣的約定?”曹艸忽然睜開了眼睛,詫異的看著曹彰。曹彰笑著點點頭:“正是,這還是當初在渤海的時候約定的,隻是後來他協助我拿下襄平城之後就迴了錢唐,我們又一直沒有動靜,我也沒有再和他聯係。”


    “我倒是有些奇怪了。”曹艸坐起身來,扭過身子看著曹丕兄弟三人:“為什麽同樣是下邳的鐵,到了他的手裏就能變成鋒利的戰刀,我們卻煉不出來,隻能花大價錢向他買?”


    曹丕等人愣住了,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怎麽迴答曹艸。曹艸看了看他們,又問道:“樓船入海易傾覆,可是你們聽說過他的船傾覆嗎?子文,每個月都有大量的越國商船來往於幽州和越國之間,你聽到他們有翻船的事嗎?”


    曹彰嚅嚅的說道:“聽說過一些,但是肯定不多,越國的商船不僅大,而且安全,就連那些夷商都喜歡搭乘越國的船。”他想了想,又道:“我想起來了,在大遼口的時候,我曾經去看過江東水師和越國水師的演練,江東水師雖然船多,可是以小船為主,震旦水師船的總數不及江東水師,但是大船多,基本不用小船,把江東水師打得無還手之力。”


    “船穩,刀利,怪不得他在海上如魚得水,把孫權打得狼狽不堪。”曹艸沉吟道:“子桓,是誰幫他改造了戰船?”


    “我聽子丹說過,好象是一個叫葛衡的人,和葛玄有些關係,對了,葛玄也在孫紹的手下,他還寫信邀請左慈等人去朱崖。”曹丕忽然停住了,片刻之後,他驚叫道:“我明白了,道術學院!”


    曹艸愕然,過了片刻,才苦笑道:“子桓,我們明白得太遲了些,那些人,恐怕再也要不迴來了。”


    曹丕也苦笑,而且有些尷尬。和孫紹合作,派人參與到道術學院去搞研究,正是他聽從了曹真的建議,極力鼓動曹艸批準的,沒想到卻在不經意之間幫了孫紹一個大忙。


    “嘿嘿,這個豎子,又占了老夫一個便宜。”曹艸笑了兩聲,頹然的倒在憑幾上,大手輕輕的拍著腿:“我們都要土地,要農夫,沒把工匠當迴事,唯有他看出了工匠的妙用,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就要走了大批的匠人,等我們明白過來,卻是遲了。”


    “那些工匠隻能做些無用之物,當初誰會想到……誰會想到是這樣的。”曹丕覺得嘴裏發苦,臉上也有些火辣辣的。他從來沒有把這些匠人放在眼裏,他一心要抓住的是世家,更何況他送給孫紹的是原先皇宮中尚工的匠人,那些人隻會做一些豪奢無用之物,他們也打造兵器,但是卻以華麗為主,鋒利程度並不比普通的匠人更好,所以就很大方的給孫紹送去了。


    “這麽說,他敢在錢唐隻留下數千兵,自己卻遠征夷洲,也是有備無患的了?”曹植抬起了一直垂著的眼皮,有些吃驚的說道:“他有什麽樣的利器,能保證錢唐足以抵抗孫權的大軍?”


    “孫權內亂不已,他拿什麽打錢唐?”曹丕笑了一聲,透著幾分不屑。


    “我覺得不盡然。”曹彰應聲答道:“以我和他的接觸來看,他不是那種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兵法雲,不恃敵之不我攻,恃我之不可攻,孫紹就是那種任何事都把後路想好的人,他打仗看起來很冒險,實際上卻是未算勝,先算敗,決不肯冒險的。”


    “子文,你是意思是說,以膽大妄為著稱的越王實際上是個謹小慎微的人?”


    “如果你一定要這麽說,也不算錯。”曹彰毫不客氣的反駁道:“他要不是早有準備,能在宛城的時候那麽從容?能在一夜之間變出兩千份文稿?我們好象到現在也沒搞明白這些大漢公報是怎麽搞出的吧?”


    曹丕有些惱怒,曹彰有意無意的在提醒他宛城的事,而宛城的事更是他被孫紹耍得團團轉的事。他很想問曹彰,孫紹是不是在青州的時候就想好了怎麽利用他打襄平,可是考慮到這些純屬意氣之爭的話無益於事,便淡淡的笑了笑,避而不答。


    “任何權謀在強大的實力麵前,都是不值一提的。”曹艸忽然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既然我們已經落了後手,那就不要再想得太多了,子桓,你立刻著手和孫紹聯係,就說我魏國要征討西羌,希望他能支持我們一些兵器。”


    “西羌?”曹家三兄弟同時豎起了耳朵。


    “對,西羌。”曹艸點點頭,又說道:“如果他不同意,那再改成北疆不遲。不過,我還是希望是西羌,北方苦寒,拿下來也沒什麽用,而西羌則不一樣,平定西羌,我們就可以重開絲路,青徐的絲綢生意,不能讓孫紹一個人做了去。”


    曹丕恍然大悟,立刻追問道:“父王,誰出征西羌?”


    曹艸撓了撓嘴角:“我還沒想好,你們三人各自考慮一下西征的方略,到時候我看看,誰的更好,就由誰去。說不定……老夫要親征。”


    曹丕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熱情。曹艸說要親征那隻是借口,他是借這次機會來考校他們的水平,誰要是有這本事平定了西羌,誰就可能是撫羌大將軍,可能是下一任大將軍,也就是下一任魏王。


    曹丕看到曹彰和曹植對視了一眼,露出心有靈犀的笑容,不免暗自冷笑一聲,他們大概以為憑曹彰和孫紹的交情一定能爭取到更好的條件,可是他們忘了,夏侯尚的女兒夏侯徽現在可是孫紹的妾,他隻要派出夏侯尚,完全可以爭取到更好的條件,誰能笑到最後還真是未知數。


    “我去朱崖?”夏侯尚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曹丕瞥了夏侯尚一眼:“伯仁,你甘心在家裏呆著?如果西羌開戰,我魏國的一半實力將轉到關中,你應該清楚,如果這些實力落入子文或者子建的手中,我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而如果能落入我們的手中,伯仁,除了你和子丹,還有誰能擔當得起這個重任?”


    “我……”夏侯尚猶豫了一下,苦著臉沒吭聲。


    “伯仁,不是我說你,男子漢大丈夫,當心在天下,整天迷戀一個女子,是不是太英雄氣短了?杜襲看不上你,還真是沒有冤枉你。”


    夏侯尚的黑臉頓時脹得通紅,他不快的瞪著曹丕,好半天沒有說話。他在魏國是重臣,不僅因為他是夏侯淵的侄子,是曹丕的親信,更因為他本人文武雙全,功勳卓著,好多人都不敢輕視他,唯有杜襲從來不肯對他假以顏色,甚至對人說他器小。夏侯尚因此十分惱火,不過杜襲也是魏國的重臣,是穎川的名士,所以他雖然不高興,卻不敢對杜襲如何。現在曹丕當麵提這件事,讓他十分不高興。


    “你和子丹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們如果不和,我還能依靠誰?”曹丕又放緩了口氣,耐心的勸說道:“子建推薦楊修去朱崖,明顯是想利用楊修和孫紹的舊交來獲取優惠條件,可是楊修和孫紹的關係再好,還能好過你們之間的關係?伯仁,你以前幫了我那麽多次,難道就不肯再幫我一次?”


    夏侯尚看著曹丕懇求的麵容,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好,我去朱崖一趟,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後能不能成,我不敢肯定。”


    “你放心,隻要你去,肯定能成。”曹丕鬆了一口氣,得意的笑道:“孫紹那個人,別看他詭計多端,可是他重情,而且有那麽股子以天下為已任的傻氣。隻要說是征伐蠻夷,他肯定是會支持的,你要做的是,盡量讓他同意支持征西羌,而不是征北。”


    夏侯尚點點頭,如果征北,很可能是曹彰領兵,跟曹丕沒什麽關係,隻有征西羌曹丕才有機會。


    “你多帶些金銀去,聞說朱崖奇物甚多,你到那裏多買一些,免得入寶山而空迴。”曹丕鬆了一口氣,拍著腿道:“孫紹這豎子真是好眼力啊,居然搶了那麽好的一個地方,那些夷商不知給他帶了多少稀奇之物,讓他大發橫財。”


    夏侯尚橫了羨慕不已的曹丕一眼,沒有接話。曹丕感受到了夏侯尚的不快,又笑道:“好了,伯仁,你也不要愁眉苦臉的,你不是喜歡美人嗎,我可告訴你,朱崖有不少西夷的女子,與我中原女子相比另有一番風味,你到了朱崖,焉知你那女婿不會送你一些歌伎?他對關羽多慷慨,你也看到了吧?一出手就是兩千匹戰馬。唉呀,這小子真是敗家啊,兩千匹戰馬,那得多少錢啊,關羽得了這些馬,你看他在蜀國活得多自在?同樣是嶽丈,你怎麽就不知道多和他親近親近?他可是如今大漢最有錢的人啊。”曹丕越說越興奮,向前挪了挪,半邊身子伏在案上,湊到夏侯尚麵前說道:“伯仁,你知道不,那些夷女……”


    夏侯尚愣了一下,看著麵露貪婪之色的曹丕,忽然來了精神,原本呆板的眉眼也生動起來。他和曹丕兩個人談得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有相同的愛好,他們喜歡珍奇之物,喜歡美人,喜歡嚐試各種新鮮刺激甚至變態的享受。他有錢,但是在朱崖、南海層出不窮的新奇貨物麵前,沒有人覺得錢包是掏不空的,特別是夷女,夏侯尚早就心動了,但是夷女的價格太高,他猶豫了很久,一直沒有下手,所以至今還不知道這些夷女除了長相與眾不同之外還有哪些異處,平時聽同僚們提起時都是一種神秘兮兮的樣子,早就讓他眼饞耳熱了。


    曹丕湊在夏侯尚麵前嘀咕了一陣,夏侯尚目瞪口呆的看著曹丕,曹丕喋喋的笑了,笑得十分猥瑣,而夏侯尚隨即也笑了起來,笑得十分下流,單從他們臉上的笑容來看,誰也不敢相信他們一個是能文能武的魏王子,一個是能征善戰的將軍。


    “我去!”夏侯尚一拍大腿,隨即皺了皺眉,又提醒道:“子桓,我覺得大王有點捉摸不定啊,你推薦我去,子建推建楊修去,這分明是各懷心思,以大王的睿智,他難道看不出這裏麵的問題?”


    曹丕沉下了臉,長歎一聲:“伯仁,不瞞你說,我也看不懂他在想什麽。你別看他好象精神得很,可是我知道,要不是那些魚油,他恐怕早就不行了。有時候啊,我真是恨你那女婿,要不是他獻那什麽追風散和魚油,事情哪有這麽複雜?”


    這話透著大逆不道,可是夏侯尚對曹丕知之甚深,聽到這話一點意外也沒有,他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可是曹丕看到了,他盯著夏侯尚的眼睛:“伯仁,你想說什麽?”


    夏侯尚猶豫了片刻,慢慢說道:“魏王天天服的那些魚油,是誰在經手?”


    曹丕眼珠一轉,考慮了片刻,又搖搖頭道:“不行,不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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