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的功夫好容易才把葛衡安撫住,孫紹不顧葛衡喋喋不休的追問,吩咐敦武立刻到東市去買點熟食迴來,被他葛衡這麽一折騰,還真是餓了,看他家裏隻有一個老仆,估計也做不出什麽好吃的,隻好到東市隨便買點對付一下了,好在吳縣繁華,市場上的肉食種類還真是不少。


    葛衡十分尷尬,可是家裏實在沒什麽好菜,他本來沒準備中午請孫紹吃飯,隻以為他來看一下,然後就會走的,萬一不走的話,就請他去市場的酒肆吃飯,沒想到反過來要孫紹請他吃飯了。見敦武已經去了,他隻好讓老仆把米飯蒸上。


    當飯香彌漫開來的時候,老仙翁葛玄醒了,他揉著惺鬆的眼睛,張開雙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咂了咂嘴,大叫道:“痛快!痛快!咦,我怎麽睡這兒了?我的衣服呢?”


    葛衡歉意的向孫紹點點頭,連忙進了裏屋,扶起葛玄道:“阿叔,你剛才喝多了。”


    “哦?”葛玄想了想,總算迴想起一點來了,他有些緊張的指著外麵說:“孫家那個莽夫走了沒有?”


    葛衡窘迫的搖搖頭,責備葛玄道:“阿叔,你今天是怎麽了,先是指責故討逆將軍,後來又喝多了,醉成那樣,可不象你平曰的作派啊。”


    “屁的作派。”葛玄聽說孫紹還在外麵,也壓低了嗓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法術騙騙凡夫俗子還行,遇到這些喜歡用刀劍說話的莽夫是要吃虧的。於吉當初充好漢,結果被孫策給剁了,聽說這個孫紹和他那死鬼老子一樣好殺,我怎麽敢惹他。咦,你這是什麽酒啊,怎麽……怎麽這麽烈?我才喝了不到一鬥,就醉成這樣?”


    “不是我的酒,是孫君帶來的酒。”葛衡責怪的看了他一眼:“孫君不是個好殺的人,他不僅文才過人,而且對於方術也頗有研究呢。阿叔醉臥的時候,他剛剛指點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什麽大問題?”葛玄一邊扶著因宿醉而疼得利害的頭,一邊隨口問道:“他還知道方術?”


    “嗯,頗有見地,他稍一指點,就幫我解決了樓船易翻覆的難題。”葛衡拍拍他的背,“你既然知道他的厲害,就不要使氣了,於吉的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休得再提。”


    葛玄驚訝的看著葛衡,隨即又不滿的“哼”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葛衡拿過自己的一件舊衣讓他換上,這才帶著他出了門。孫紹一看葛玄就笑了:“老仙翁,從何處而來啊,何以如此狼狽?”


    葛玄翻了翻眼睛,不屑一顧。孫紹也不理他,和葛衡說了一會閑話,敦武買來了肉食,大家一起開吃,葛玄也是餓壞了,孫紹他們都吃完了,他還在大快朵頤,看那樣子大概有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剛才喝多了,又把肚子吐得空空的,現在正好逮著機會胡吃海塞。


    “老仙翁,再喝一杯?”孫紹高高的舉起酒杯,含笑問道。


    葛玄皺了皺眉,搖頭道:“不行,頭疼。”


    孫紹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那我等就不客氣了。”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葛衡也笑著喝了一杯,敦武和帥增也相視而笑,舉杯痛飲。葛玄有些心疼的看著酒壇,喉結上下蠕動了兩下,欲言又止,自已拿過酒杯,對老仆說道:“給老夫也來一點。”


    “阿叔,這酒烈得很,你就不要喝了。”葛衡關心的說道。


    葛玄又翻了翻眼睛,小心的品了一口酒,這才沒好氣的說道:“不喝?不喝全被你們喝了,我以後想喝也沒得喝了。頭疼可以忍一忍,以後自然會好,可是這等好酒以後哪裏去找。”


    “老仙翁,你這話說對了一半。”孫紹放下酒杯,帶著三分得意的說道:“現在這酒除了我的府中有,還真沒有其他地方找得到,老仙翁如果錯過了這一壇,也許真沒有機會再喝了。”


    葛玄自顧自的喝著酒,眼睛也不看孫紹,過了一會才問道:“那還有一半呢?”


    “如果老仙翁願意和我做個朋友,以後老仙翁想喝多少喝多少,我全包了。”


    葛玄愣了一下,看看孫紹,又看看手裏的酒杯,有些心動,想了想,又問道:“你有什麽條件?”


    “我沒什麽條件。”孫紹一攤手,似笑非笑的看著葛玄:“我看老仙翁除了腰間的這酒葫蘆,好象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我又何必強人所難?我和思真誌趣相投,一見如故,願意與老仙翁化敵為友,消了以前先父與諸位神仙的過節,不知老仙翁意下如何?如果仙翁願意給這個麵子,以後你仙翁也好,你的神仙朋友也好,隻要到吳縣來,我都盛情接待。”


    葛玄謹慎的打量了孫紹一會,這才點點頭:“既然孫君美意,那老夫就卻之不恭了。不過,老夫也不願意平白得人好處。我雖然道術一般,但還煉得些丹,隻是不趁手,身邊未曾帶著,等以後得了空,送孫君幾枚仙丹,也算是結個道緣吧。”


    葛玄話一出口,敦武和帥增眼睛就亮了,誰不知道葛玄是神仙中人啊,這仙丹可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這一開口就送少主幾枚,說不定自己還能沾點光。不僅是他們如此,就連葛衡都為之心動。葛玄的道術他知道大部分都是騙人的,但葛衡煉丹的本事,他卻是佩服得很,隻是煉丹是個燒錢的事,一般人請葛玄煉丹,都不會輕易的把煉好的丹給人,而要葛玄自己掏錢煉,說實在的,他也掏不出那個錢,有兩個小錢都被他喝酒喝掉了。現在為了酒,更是許諾要送孫紹幾枚仙丹,看來真是喜歡上這酒了。


    他們聽得眼熱,孫紹卻不以為然,他搖搖頭道:“仙翁,你那仙丹還是自己留著吧。不是我孫紹誇口,我雖然不懂煉丹,但是有些道理,我卻以為不亞於仙翁,說不得仙翁還要向我請教才是。”


    “豎子!”葛玄一聽就惱了,自己堂堂的仙翁,在江湖上也算是混了幾十年的大腕了,要向你一個黃口孺子請教丹術?他指著孫紹氣極而笑:“我還要向你討教?你以為你是左慈啊?”


    葛衡也有些皺眉,他看看葛玄,又看看孫紹,起身想要打個圓場,孫紹卻擺擺手,淡淡的說道:“既然仙翁不服,那我倒要請教仙翁,這炸鼎的事情,你們可有解決辦法?”


    葛玄一愣,騰的站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孫紹。煉丹的時候會出現炸鼎的危險,這是行內人才知道的事情,他怎麽知道?而且聽他這口氣,好象他還有解決的辦法,那可不能等而視之了,要知道炸鼎現在已經成了煉丹家最頭疼的事情,不僅影響煉丹,還死了人,隻是大家誰也不敢宣揚,這要是傳出去,他們煉丹家的這碗飯可就不好吃了。


    “孫君……”葛玄立馬換上了一臉虔誠的笑容,捧著酒杯湊了上來,臉上象是開了一朵花兒似的:“還請孫君指教。”


    “嘿嘿,我倒是有個伏火訣,能解決炸鼎的問題,隻是……”孫君端起酒杯,斜著眼睛看著葛玄,拖長了聲音:“你們丹道中的要訣,會隨意傳給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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