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暗沉的空間,一下子換上整片黑幕。


    掉落在地上的襯衫、狹窄的小房間、頭上暈黃的燈光全部在瞬間消失!


    眼前的黑暗露出光點,細小的光芒越擴越大,明亮得讓他的視線呈現一片白霧。


    男人的身影逐漸遠去,他想都沒想的就伸出手抓向男人化為空氣的形體--


    等一下!他要知道那個名字!


    藺睿予在一刹那間張開雙眼!


    天花板。


    米白色的天花板。


    他看到自己的手臂伸向天花板。


    夢。。。。。。做夢?


    藺睿予躺在床上喘著氣,一時間還無法分辨夢境和現實。他將伸出的手緩慢地握成拳,確定在自己手心感受到收緊的骨節。


    他微愣,然後很快地坐起身。蓋住的薄被從他身上滑落,他低垂著頭,發現自己穿的衣衫已經全部汗濕。


    他有些慌亂地撫著額,轉頭巡視房內的景物。是他的房間。。。。。。這是胡子爺昨天帶他上二樓時說的。。。。。。這是他住了六年的房間。。。。。。


    是夢。。。。。。。。。原來是夢。。。。。。


    這。。。。。。


    他怎麽會。。。。。。夢到自己被一個男人侵犯?


    他居然跟一個男人。。。。。。一個男人--


    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心髒猛地劇烈跳動,藺睿予閉了閉眼,無法理解他為什麽會做這種夢。更讓他驚愕的是,夢中那肢體相合的真實感宛若他真的曾經做過那種事一般。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那個夢、夢裏的場景、夢裏的男人,全都好像真正存在過!


    為什麽。。。。。。那鮮明的感觸仿佛還留在自己體內,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向胸口,在察覺自己又做了什麽動作時,不禁眉頭微蹙。


    怎麽。。。。。。老是這樣?他低首看著什麽也沒有的胸膛,明明就是空無一物,但他怎麽老是不自覺地伸手想要抓住什麽?


    倏地,他腦海中閃過剛才在夢裏自己胸前反折的紅光。


    "咦?"藺睿予怔然地停住手。好像。。。。。。是一條項鏈?


    一條細銀鏈串接著火紅色的。。。。。。菱形水晶。


    藺睿予動也不動地坐在床上。就像是心裏傳出了聲音在告訴他。。。。。。那是一條串連著菱形紅晶的項鏈。


    那條項鏈。。。。。。那條項鏈。。。。。。他曾經擁有過那樣的一條項鏈嗎?


    在醫院時,他的記憶恢複一直呈現停滯不前的狀態,沒想到搬迴他房間住的第一晚,就抓住了一些東西。這個認知讓他強烈地想要趕緊想起以前的事,他看著房裏的每一個角落,嚐試迴想可以開啟他封閉過往的鑰匙。


    才睡醒的腦袋裏極快速地跑過好多畫麵,像是走馬燈似的,炫目的顏色幾乎讓他頭暈目眩。他急著想看清那些畫麵所呈現真正的樣子,胸口卻傳來一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逼得他隻能選擇放棄。


    "呃。。。。。。"額上的疤痕又傳來疼痛,他連忙抬起手按住,好像這樣就能減少一些不舒服。


    他靜下心,緩緩地調勻自己紊亂的氣息和思緒。過了兩分鍾左右,疼痛果然慢慢地減輕。


    頰邊滑落一道冷汗,他抿著唇抹去。


    手指不經意地滑過自己的頸項,適才做的夢又毫無預警的迴到腦海裏,他甚至能感受到夢裏那個男人留在他頸肩上的體溫。


    像一團烈火似的,那樣熾熱,那樣令人難耐,那樣地焚燒著他的身體、理智、靈魂。。。。。。


    那個男人。。。。。。。。。雖然隻能瞥見他不清的俊美輪廓,但他唇角不經意揚起的攝魄魅笑。。。。。。藺睿予心髒猛跳,身體瞬間灼熱了起來。


    好危險。


    毒藥。。。。。。


    那是個像毒藥一樣的男人。


    太怪異了。。。。。。。。。這個夢真實得太難以解釋了!


    難道他真的曾經跟一個男人,或者他以前的性向是--


    不可能的。藺睿予在心中告訴自己,但他根本沒辦法確定,畢竟他連一點關於以前的記憶都沒有。


    他現在才發現,若他真的一輩子都沒辦法再想起過去他二十年的所有事情,那麽,該如何接受別人眼中"以前的他"和重新開始"現在的他"就成了最大問題,這代表他將會變成另外一個藺睿予,不可能會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藺睿予。。。。。。。。。


    如果。。。。。。隻是如果,如果那個夢是真的,那麽。。。。。。現在的他可能接受嗎?


    可能嗎?


    他無聲的歎息,想揮去腦海中殘存的夢。不能再胡思亂想,夢就是夢,跟現實絕對有差距。。。。。。他得趕快把這個荒唐又沒有根據的奇怪片段忘記。


    他看一眼床頭上擺放的時鍾,在看到上頭的數字後,眉間的疑惑又深了。


    七點半。


    又是七點半。。。。。。他總是在七點半起床。從他車禍清醒到現在,每天都是如此,準確得像是報時台,他甚至以為是病房裏掛的壁鍾有問題。


    他以前一定是個生活非常規律的人。


    還是說,有什麽原因讓他一定得在這個時間醒來?


    "咳!咳!"身上冰涼的汗濕薄衫讓他忍不住輕咳了幾聲。他閉了閉眼,站起身,暫時忽略紛亂的心思,走進浴室裏盥洗換衣。


    幾乎是一種習慣的潛意識行為,手一伸出去就知道燈光開關在哪裏,衣櫃一打開就明白自己該拿哪件衣服。果然是他住了六年的房間,這可以算是好的開始嗎?


    藺睿予走出房門,昨天胡子爺告訴他剛出院不用急著去上班,先熟悉家裏比較重要。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對於這個尚屬陌生的"家",感到不自在。


    走到樓梯口,等他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踏上通往三樓的階梯。


    他微愣,自己明明是要下樓去找胡子爺的不是嗎?怎麽。。。。。。他不自覺的抬眸望向三樓,有一扇米白的房門仿佛在吸引著他。


    就像是催眠似的,他移動站立在台階上的雙腿,緩步地拾級往那扇門走去。


    從三樓的走道望過去,總共有七、八個同樣顏色的房門,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一扇門。他就是知道。


    宛若門上刻了印記。


    他駐足在門前,略一遲疑後,將手搭上門把。稍嫌冰冷的金屬圓把讓他額角上的痕紋猛然一抽,有如接收到感應的提示,他不再猶豫地打開門進去。


    深藍色。


    像深海一樣的藍色。


    深藍色的房間、深藍色的櫃子、深藍色的窗台、深藍色的窗簾、深藍色的大床、深藍色的絲被,還有。。。。。。被深藍色擁抱的。。。。。。男人。


    藺睿予的唿吸倏地停止,他瞠目看著沉睡在大床上裸露的完美軀體。


    男人的身體很美,每一條曲線都像是上帝給予的特別恩賜,被薄被覆蓋的下身隱約可見修長的雙腿,沿著被緣而上的是引人遐想的緊瘦腰臀,側躺的睡姿展現了漂亮的背脊肌理,寬闊的雙肩可以清楚地看到有力的肩胛骨,每一分每一寸都足以蠱魅任何人無法轉移的目光。


    男人微側背對著他,他隻能瞥見些許棱角分明的臉龐線條。


    心髒緊縮了。藺睿予的眼眶發著熱。


    "聞人。。。。。。琰?"他顫悸地開口,甚至沒看清楚床上男人的長相,或許連自己說了什麽也不知道,但他就是下意識地啟唇了。


    毒藥--毒藥般的男人--


    大概是聽到藺睿予的低喃,床上的人緩緩地翻了個身。


    藺睿予反射性地後退一步,不知道為什麽,他心底深處就是不想麵對這個人。


    聞人琰就是那個隻在醫院裏見過一次,卻讓他印象極深到刻痕在心頭上的人。。。。。。為什麽?這一個月以來,他明明是想再見到他的,就連昨晚,他都很在意地尋找著他夜深未歸的身影。


    為什麽?現在見到了,卻反而有種想逃的感覺?


    他到底是渴望見到這個人,還是巴不得能夠遠離他?藺睿予心頭矛盾的思緒亂成一團,他決定要轉身離去。還沒來得及收迴纏繞在聞人琰身上的視線,有某樣東西映入了他的眼簾,在瞬間揪住他所有的心緒。


    聞人琰並沒有張開眼睛,他隻是微側首換了個姿勢,露出平坦光滑的胸肌,隨著他的動作,頸項上滑落了一條反折出妖媚紅光的墜飾。


    銀色的鏈鎖串連著。。。。。。火紅色的菱形水晶。


    藺睿予愣在原地,愕視著那前一刻才出現在他夢中的赤豔菱晶。


    隨著那閃爍的光芒,他的心就好像被疾雷劃劈過一道又一道傷口。


    半敞的落地窗外突如其來地刮進了一陣不小的逆風,將本來平垂在地的深藍色大窗簾猛然吹襲得沙沙作響,在窗台上詭異地飛舞著。


    藺睿予沒辦法移開膠著在聞人琰身上的注視,額角宛若被電殛,震懾得讓他全身僵硬。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究竟。。。。。。他失去的記憶裏有著什麽秘密?


    他究竟忘了多重要的事情?


    多重要?


    仿佛要迴答他所有的疑問,床上的人緩慢地張開勾魂的幽邃眼眸,在察覺房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後,他撐起手肘微坐起身,美麗的黑瞳對上藺睿予。


    藺睿予甚至忘記自己是擅自進入這房間,他沒辦法做出任何禮貌性的離開動作,隻是感覺自己的神魂在對方的注視下不停地沉淪。。。。。。。。。


    沉淪。。。。。。而且--無法自拔。


    ***


    欞台上的簾布舞揚著,像是深藍色的波浪,展現出它柔軟的姿態;空氣裏隻有布料吹拂震動的聲音。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或者,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和對方說些什麽。


    聞人琰坐在床上,沒有為何會看到藺睿予出現在他房裏的疑問,冷淡的雙眸感覺不出他的心思有什麽波動。他隻是看視著藺睿予。


    他知道藺睿予昨天就出院迴來了,他也知道夏瑋砭打過很多次電話找他,他更清楚藺睿予的記憶在醫院裏的一個月以來完全沒有恢複。


    他不想見到他,不想見到這個。。。。。。空有藺睿予的樣貌,內在卻是另外一個人的他。


    藺睿予對於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是他的貼身男傭?是他的特別助理?是他的跟班?還是專門伺候他的奴仆?


    這一個月以來,就算他刻意地用工作來忘卻藺睿予的所有事情,還是會不經意地想到這個問題。


    以前,他根本毋需在意這種事。外人加貼在藺睿予身上的標簽跟他一點幹係都沒有,就算有人說藺睿予是他包養的男妾、小白臉,那都是藺睿予自己的事情,跟他毫無關係。


    但不知道為什麽,藺睿予在他身邊越久,他越對那些冠在藺睿予身上的膚淺名詞感到厭惡,他不是傭仆,也不是跟班!


    藺就是藺!


    是隻專屬於他的藺,就是這麽簡單。


    所以,當藺睿予質問他為何把他當成玩具的時候,他真的感到憤怒。因為他從不會那樣想過。


    他知道自己對藺睿予有一種獨占極深的執著,那種幾近毀滅的占有欲強烈到讓他沒有考慮就用行動徹底得到他。


    那是什麽?這樣執意到讓他可以藐視一切世俗的感覺是什麽?


    他從不費力氣去了解,他隻要清楚藺睿予絕對不會離開他,這樣就夠了。除了這件事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或許是因為藺睿予對他百依百順,讓他有了絕對擁有他的信念,所以他逐漸地忽略了藺睿予的感受;又或者,其實他根本不想去知道藺睿予對他占有了他這件事是什麽感覺。


    是惡心?排斥?還是無法忍受?


    他一次次地讓藺睿予沉溺在禁忌的欲望大海當中,卻也一次次在他蘇醒後的雙眸中看到自責與懊悔。他總是覺得,他得到的,隻有藺睿予的身體。


    這讓他更加強硬地想用渴望欲念的本能來使藺睿予屈服。


    他甚至不想去深思,究竟他真正想要的,是藺睿予的身體?靈魂?還是心?可能他早就知道答案。


    他全部都要。他要完整的藺睿予,也要他以最完整的姿態屬於自己。


    這種執著,一直都隻獨對藺睿予而已,但他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隻要他?為什麽會不想放手?為什麽在每個抱他的夜裏才會感到充實?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會對藺睿予有情欲,跟他是什麽性別、什麽外貌根本沒關係,隻是因為他是藺睿予,所以他才會想要他。


    但理由是什麽?他以為,隻要藺睿予不離開他,總有一天他會知道那個原因。


    他一直以為藺睿予絕對不會離開他。。。。。。直到現在的情況改觀了。


    聞人琰靠坐在床頭,沉默的煩躁空氣讓他皺起了眉,藺睿予看著他眼神裏的陌生和困惑更讓他的臉色冷到極點。他不悅地拿起床櫃上的煙盒,抽出了一枝細白的長煙。


    他總是在思考或者情緒差的時候抽煙。。。。。。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越來越少抽,幾乎連打火機都不碰了。。。。。。什麽時候開始?


    聞人琰點煙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的腦海裏閃過了藺睿予時常掩嘴輕咳的畫麵。


    該死!


    他一使力,將手中的長煙折成兩段捏碎。


    聞人琰冷臉著站立在一旁的藺睿予。他在等他開口。


    這三十天以來,他幾乎每個夜裏都會去醫院探視藺睿予,但並沒有和他照過麵。


    他知道藺睿予睡得並不好,晚上有時會坐在病房裏的窗前沉思,而他則會坐在房外的長廊等待他入睡,一旦等到藺睿予上床休息了,他才會開門進去。


    他想看著藺睿予。那種從心底深處湧出來的強烈渴望讓他每天在做完繁忙的公事後,就驅車來到醫院。


    但他也矛盾的不想和藺睿予相見。他知道現在的藺睿予已經不再是本來屬於他的那個人,他也明白現在的這個藺睿予會用什麽樣疏離的態度來麵對他--


    這讓他無法忍受。


    所以他隻在睡夢中看著他,這可以讓他暫時忘記眼前的人已經不再完全地專屬於自己。


    沒去接他出院也是,昨晚刻意地晚迴家也是,他不想和心裏已經沒有了他存在的藺睿予照麵,這會讓他惱火地想要拿條鏈子把他鎖起來。


    就像現在看到他站在房門口,而想要把他脫光衣服強占一樣!想到這裏,聞人琰的眸色倏地變深。


    藺睿予僵直了身體,在聞人琰的注視下,他的胸口被心髒猛烈的撞擊著。


    該。。。。。。說些什麽才好?他不是走錯房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走到這裏,隻是深刻的感覺到非進來不可。。。。。。他不知道這房裏有人,更不知道這是他。。。。。。聞人琰的房間。。。。。。等等!


    他是因為感受到這房間在吸引著他才進來的,還是因為這是聞人琰的房間才吸引他進來?藺睿予抿著唇,腦海中浮現的答案仿佛是後者。


    為什麽會這樣?他已經搞不清楚了。。。。。。好多事情都怪異得讓他難以理解。藺睿予又下意識地摸著前襟,眼神對上聞人琰光裸胸前的那條菱晶項鏈。


    "那條。。。。。。"等他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開口了。藺睿予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把想問的事情問出口:"請問那條項鏈。。。。。。是你的嗎?"他蹙眉,明知自己不應該在這種情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但他就是想知道。


    聞人琰看著他,眼裏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光,他淡淡地啟唇:"。。。。。。你想起什麽了?"


    藺睿予臉上發熱,他總不能告訴他,是做夢夢到的吧?一想起那個夢,他連手心都冒出薄汗。


    他垂首,不自覺地又看著胸前,總覺得那裏好像少了什麽東西。"沒。。。。。。沒有。"


    "沒有就出去!"聞人琰黑瞳底的光芒銳減,他極其沉冷地站直身。"下次不要再走錯房間!"他起身的動作稍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麽,他拿起床邊的長褲套上。


    藺睿予被他突然站起身的舉動嚇一跳,幸好他很快地穿上褲子。。。。。。


    自己明明是個男人,為什麽。。。。。。要對和自己同性的人裸身驚訝?甚至。。。。。。他覺得那副美麗的軀體好誘人又好熟悉。。。。。。


    仿佛他也曾經感受過那樣的體溫。。。。。。


    刹那間,他想起夢裏那個像毒藥的男人。他連忙搖了下頭,想擺脫眼前不實的畫麵。眼角瞥見聞人琰要進浴室了,不知道為什麽,他上前喚住他。


    "聞。。。。。。聞人先生!"他脫口而出生澀的稱唿。


    高大挺直的背影頓住。


    聞人先生?在這個家,藺睿予一向是喚他"琰少爺",隻有他才這樣叫,其他人都隻稱唿他"少爺";而現在,藺睿予居然連該喚他什麽都記不起來!聞人琰緊握著拳,但還是停下腳步。


    "我不是叫你出去?"他冷著臉,口中說出會傷害人的話。可惡。。。。。。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跟眼前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藺睿予相處。


    他大可以再重新占有他,把他納為自己的所有物,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聞人琰冷然地瞥視著藺睿予額前無法被瀏海全部蓋住的白色傷疤,他胸口的怒火狂熾的燃燒著。


    他從不允許自己犯錯!


    然而,那道淺色的疤痕卻每一次都讓他想起藺睿予在他懷中嘔血的畫麵!


    每當想起自己的雙手碰觸的是藺睿予溫熱的赤紅血液,宛若是在提醒著他,他惟一承認犯下的錯誤是多麽地不可原諒!多麽地。。。。。。無法挽迴。


    他並不想再重蹈覆轍。


    但他也絕不會放手。


    他不會讓藺睿予離開他的身邊,就算他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他可以等。


    一年想不起來就等一年,兩年想不起來就等兩年,十年都沒辦法想起來就等十年!


    他可以等他一輩子!


    在藺睿予迴憶起他的存在之前,他不會碰他,隻要他不離開自己身邊就好。


    他絕對不會放手。。。。。。也絕對不會放棄。


    藺睿予愣怔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喚住他,隻是覺得,有好多疑問想要問個明白,而且心底有聲音在告訴他:這些疑問好像都隻有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可以給他解答。


    他聽胡子爺大略說過他小時候被救到聞人家的事情,他也聽了胡子爺描述了他以前平常的生活,還包括他的工作。他很快地發現,無論是在家裏、在公司,平常或者假日,在他所擁有的時間空間裏,聞人琰這個人占了絕大部分!


    他甚至也感覺自己的確。。。。。。。。。比較在意這個人。。。。。。


    "你到底有什麽事?"見他沉默了半天不語,又加上自己心煩,聞人琰剛睡醒的脾氣引燃爆發,他的語氣顯得十分不高興。


    藺睿予心顫了一下,他察覺自己根本無從抵抗這個男人的任何情緒。以前他們之間也是這樣的嗎?總是聞人琰占上風?


    "我隻是。。。。。。"他才開口,聞人琰卻已轉身不再理會他。"等等!"他一急,就伸手抓向聞人琰的手臂。他還有好多事情想問,他們是什麽關係?那條項鏈究竟是不是他的?為什麽他會對他有種--


    啪的一聲!


    藺睿予才碰到聞人琰的手,就被他堅決且十分排斥的揮開了。


    他愣愕的停下尷尬在半空中的手,心裏有一種。。。。。。受到傷害的苦澀。。。。。。


    他那麽不想讓自己碰觸到,就好像他有什麽傳染病一樣。。。。。。藺睿予胸口一奎,他的唇上失去血色。


    凝窒沉礙的氣流讓人無法喘息,半晌的沉默充斥在他們之間。


    "你。。。。。。離我越遠越好。"聞人琰隻丟下一句極為冰冷的話,幾乎凍傷了藺睿子緩慢收迴的手。他沒有表情,就這樣踏入了浴室裏,反手用力地關上門,將藺睿予摒除在他的氣息之外。


    藺睿予始終垂著首,看著深藍色的地毯,好像自己已經被那深海般的顏色狂猛的卷入,沁染了一身,沒辦法恢複原狀。


    "好痛。"他低喃著。握成拳的手緊抓著自己胸前的衣衫,不知道是被聞人琰扯脫而在手上留下的紅痕隱隱作痛,還是聽了聞人琰最後的話後心口在痛。


    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也想不起來他們之間共有的時間和所發生過的事情,又怎麽會為這種小事感到。。。。。。難受?


    他不會的。。。。。。就算他們以前是多麽要好的朋友,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不會對現在的他造成什麽影響的。


    不會。。。。。。


    不會的。


    藺睿予看著足下的深藍,那強卷去他神智的顏色仿佛在嘲笑他所做的無謂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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