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譽安的書房,純中式的裝修風格,入眼均是上等的紅木家具,幽靜雅致、大氣逼人。


    寧爵西身姿筆挺的立在書桌前,書桌上鋪著長長的紅底宣紙,他略一沉思,拿起手筆沾滿墨汁,神情專注,開始奮筆疾書。


    流暢的一氣嗬成。


    很快,兩副對聯就寫好了。


    見寧爵西把毛筆擱下了,陸翩翩小跑過去,小心的拿起兩副對聯展示起來,笑嘻嘻的對秋意濃道:“意濃,你看,寧哥哥寫的。”


    秋意濃這是第二次進寧譽安的書房,上一次她記得進來的時候被寧譽安訓斥不懂當寧太太,這次再進來,她的心境大不如前。


    陸翩翩突然跑到她麵前,她不由的打量起寧爵西寫的對聯來,筆鋒剛勁有力,又如行雲流水,很是賞心悅目。


    沒想到,他的毛筆字寫的這樣好。


    現代社會,大家每天和電腦打交道,就連拿筆寫字都少的可憐,像他這樣能把毛筆字寫成這樣,實屬難得。


    “很漂亮。”她實話實說。


    陸翩翩笑的得意:“是吧?寧哥哥以前可是很優秀的,上學的時候年年拿獎,他會的可多了,有……”


    “翩翩。”男人沉沉的嗓音打斷陸翩遍的話,他手上拿著寫好的橫幅,邁著長腿筆直的往門口走去:“把對聯給我。”


    “哦,那我給意濃吧,讓她幫你,貼對聯可不是一個人能完成得了的,爬上爬上多累。”陸翩翩狡黠一笑,把對聯往秋意濃手裏一塞,“你先跟寧哥哥過去,我去拿雙麵膠。”


    兩隻手裏被各自塞過來一張長長的對聯,秋意濃抿了抿唇,無奈的跟上寧爵西的腳步。


    對聯要貼在大門外,其實走的隻是個形式,記得小時候家裏過年也會貼,她和秋畫高興的在旁邊忙活,可是脆弱的春聯往往扛不住寒凜的西北風,往往年還沒過完呢,春聯就被吹的七零八落了。


    所以,貼春聯圖的是個喜慶。


    秋意濃自認為她不適合和寧爵西一起貼這個春聯,兩人各懷心事,怎麽能貼如此喜慶的東西呢,不顯得格外諷刺麽。


    等陸翩翩拿了雙麵膠過來,秋意濃就把對聯放到陸翩翩的手上,人就直接進屋了。


    陸翩翩呆了一小會,長歎了口氣,對寧爵西小心翼翼道:“寧哥哥,你和意濃到底怎麽了?你們真的會離婚嗎?”


    寧爵西手上在貼雙麵膠,皺了下眉,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會。”


    聲音不重,卻透著一絲篤定。


    有了他的保證,陸翩翩高興起來,長鬆了口氣,“那太好了,我就知道關鍵時刻寧哥哥還是你有辦法。”


    寧爵西沒說話,他把所有的雙麵膠都粘好,再拿起一副對聯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貼好。


    陸翩翩在一旁想著心事,若有所思道:“寧哥哥,你知不知道意濃為什麽要和你離婚?”


    撫弄對聯邊角的大手一頓,很快繼續忙碌起來。


    陸翩翩自顧自的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和秦商商,你老實說對她你就真的那麽放不下嗎?”


    寧爵西沒有正麵迴答:“很多事不似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是,我可能不知道很多事情,可是有一點我是知道的,你也不想離婚對不對?既然你想和她在一起過一輩子,不能……”陸翩翩想再說什麽,一個下人匆匆跑過來:“表小姐,三少夫人受傷了,好象燙的不輕,要不要……”


    陸翩翩還沒說話,身邊黑影一閃,等她再看,寧爵西已經奔進了屋子。


    嘻嘻,平常裝著一副冷淡的樣子,這時候還不露餡啦,陸翩翩笑了起來,隨即想起了剛才下人說什麽意濃燙傷了?趕緊拔腿就跑。


    秋意濃也沒想到會出事,她有點渴,去倒水的時候,見到了從側門進來的寧朦北,她一時急著想問他秋蔻的事,沒注意手上,結果水倒在手背上,她當時就條件反射的尖叫起來。


    杯子摔到地上,她再看右手,像火在皮膚上燒,疼的直抽氣。


    寧朦北拄著拐杖幾步就奔過來,拉起她就往洗手間走,把她的手放在水龍頭下衝冷水。


    纖細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手握住,水流在兩人的指縫間穿梭,這姿勢曖昧極了。


    秋意濃覺得這樣不對,想抽出來,寧朦北卻握得很緊,強行把她的手按在水流下:“別亂動,燙傷後的正確急救方法是用冷水衝十五到二十分鍾,以避免因溫度過高損傷深層皮膚。”


    他說的如此正色,秋意濃不好再做什麽動作,任水流衝刷水背,的確,剛剛灼痛的感覺減輕了一些。


    疼痛減輕後,她想起了剛才要問他的事,側頭看他:“秋蔻呢?”


    “你問我,我問誰。”寧朦北皺眉盯著她水流下原本雪白的手背卻是紅通通一片,考慮著一會要是起水泡的話最好要去醫院一趟。


    秋意濃沒想到被噎了一下,不死心的說:“可是三哥說蔻兒迴來了。”


    寧朦北唇間若有似無的溢出笑聲,“既然是寧爵西說的,那麽你應該問他,而不是我。不是嗎?”


    秋意濃微微一愣,腦筋轉過彎來了,也就是說,蔻兒根本沒迴來,她被騙了!


    正在這時,洗手間門口閃進來一道人影,以最快的速度走了過來,揪住寧朦北的手,狠狠的甩到了一邊。


    寧朦北正在查看秋意濃手背上的傷勢,被人突然推了一下,心中不快,再一看是寧爵西,瞬間大怒。


    秋意濃也不知道兩個人是怎麽打起來的,反正她意識到的時候兩個男人已經你一拳,我一拳的幹上了。


    偌大的洗手間頓時隻聽得到拳頭狠狠砸在身上的聲音,以及男人的悶哼聲。


    天!秋意濃捂住唇,不自覺的把手從冷水下拿出來,離了水,手背上的灼痛感瞬間增強,她趕緊把手放迴水龍頭下麵,低聲企圖阻止道:“你們別打了,今天除夕,你們這樣讓長輩們知道怎麽辦?”


    兩個男人哪裏管得了這麽多,一個心想你拉著我老婆的手乘機吃豆腐,還不允許我推你一把麽,另一個想的是她已經跟你提出離婚,難道還不允許我對她好?


    新仇加上舊怨,兩個男人紅了眼,拳頭次次往對方的要害襲擊。寧朦北腿腳不利索,本該處在下風,可是他沒殘疾之前練過泰拳,出手又快又準,寧爵西也沒占到多少便宜。


    洗手間內,打的難分難解,外麵早有人跑去匯報給寧譽安和方雲眉了。


    十分鍾後,寧家客廳,寧爵西、寧朦北臉上都掛了彩,各自坐在沙發裏僵著臉不吭聲。


    寧譽安氣的在客廳走來走去,聲如洪鍾的訓斥道:“兩個三十歲的男人大年除夕這天在洗手間打架,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趕過來的方雲馨平常和兒子見不了多少麵,此時一看兒子被打成了這樣,心疼的抱著寧朦北的俊顏啜泣起來:“譽安哥,你看看把朦北打成什麽樣子了?我問過了,是爵西先動的手,他是哥哥,怎麽能打弟弟呢。朦北都這樣了,他還欺負人,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今天可是除夕啊,團圓的日子,他怎麽下得去手?”


    寧譽安正煩躁呢,揮手道:“行了,你就別煽風點火了。”又指著兄弟倆:“你們說為什麽動手?”


    寧朦西冷著臉,唇片抿的死緊,寧爵西更是不說話,兩人難得保持高度默契。


    “哼!”寧譽安連聲冷笑,“你們不說當我不知道?你們為了一個女人是不是?”說著,手指直接指向一旁的秋意濃。


    陸翩翩拉著秋意濃的手背正在擦燙傷藥,聽到這兒,手上的棉簽一抖,秋意濃本能的倒抽了口氣,然後忍住不再發出聲音。


    陸翩翩看了眼秋意濃,不服氣的對寧譽安道:“舅舅,這怎麽能怪意濃呢,是爵西哥和朦北哥打架,關意濃什麽事,她從頭到尾連句話都沒說過,不信你問其它人。”


    寧譽安精明的目光掃過秋意濃:“從頭到尾連句話都沒說過,就勾引的兩兄弟大打出手,那要是說上一句豈不是這兩個人要拔刀相向?”


    陸翩翩扁了扁小嘴:“舅舅,你這樣說話有失公平,架是他們倆打的,怎麽能怪到意濃頭上。還……”


    秋意濃抓住陸翩翩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陸翩翩不要再說了。


    陸翩翩幹瞪眼,最後還是聽了秋意濃的話,氣鼓鼓的低頭,繼續擦藥。


    “你們倆,進來!”寧譽安看了一眼格外安靜的秋意濃,把寧爵西和寧朦北給叫了進去。


    方雲眉和方雲馨留了下來,方雲眉倒是溫溫和和的,和寧爵西差不多的性格,喜怒不形於色,方雲馨就不同了,那眼神恨不得把秋意濃給殺了。


    “姐姐,你這兒媳婦挑的好啊,這麽有能耐勾引的寧家兩個少爺為她爭風吃醋。”方雲馨陰陽怪氣的對方雲眉說道。


    方雲眉喝了口花茶,放下茶杯沒接話。


    事情鬧的有點大,寧老夫人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這件事,把寧譽安叫了上去。


    寧譽安迴到書房,方雲眉過來探口風:“媽怎麽說?”


    寧譽安臉色很不好:“能怎麽說,外麵現在風言風語,都在傳他們離婚的消息,媽說了,這個女人不能留,留下來是個禍害,今天是兩兄弟打架,明天呢?萬一被新聞媒體知道了這件事,寧家的臉丟大了。”


    方雲眉也估計老夫人是這個意思,思考一會說:“我沒想到朦北這孩子對秋意濃存著這樣的心思,上次他在飯桌上說心裏有喜歡的人,我好象看到他瞄了秋意濃一眼,當時也沒往心裏去。這麽一看,原來他早就對……”


    “行了,別說了。”寧譽安厭惡的打斷道:“還不夠惡心嗎?這種女人趁早給我弄出去。”


    方雲眉知道丈夫一直在責怪自己當初同意秋意濃進門,停了停說:“我知道了,這事我去處理。不過今天是除夕,先按下來,等年過完了再說。”


    一頓除夕年夜飯,本來熱熱鬧鬧的,今天格外安靜,所有人都不說話。


    麵對滿桌子的精美佳肴,秋意濃也沒什麽胃口,加上手背上還疼,她隨意吃了一些,就想起身上樓。


    桌子下,她的左手腕被人攥住,不禁停下來看向身邊的男人,柔和的燈光從他頭頂灑落,五官立體而深邃,他嘴角腫著,一大塊淤青,瞬間破壞了絕世容顏。


    下一秒,麵前擺上來兩隻小碗,一隻碗裏盛著香氣襲人的雞湯,另一隻裏盛著燕窩燉冰糖,她詫異的抬眼,他嗓音很低沉,宛如情人間的耳語:“手不方便喝點湯補補。”


    秋意濃看了片刻淡淡的抿唇,低頭用勺子慢慢喝起來。


    一張餐桌上,大家或多或少都看到或是聽到了,不由的各想心事。


    被兄弟倆這麽一鬧,寧譽安擔心一起守歲再打起來,索性飯後說大家都累了,各自迴去休息。


    寧爵西聽了沒說什麽,倒是寧朦北麵無表情,語氣冷淡:“她手受傷了,你不急著關心,反倒找我打架,看來你心裏煩躁得很。”


    寧爵西眸深似海,一言不發的起身,當然他手裏還扣著秋意濃的手腕,拉著她上樓休息去了。


    陸翩翩父母去國外度假,陸翩翩這才今年在寧家過年,這時候見大家都走了,她也迴客房玩電腦去了。


    餐桌上隻剩下寧朦北母子。


    方雲馨這時候才開始責怪兒子:“你怎麽迴事?那種女人不知檢點,結了婚還勾引小叔叔子,還有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能……”


    “媽,我累了,要迴去了。”寧朦北盯著寧爵西和秋意濃離開的方向,唇邊冷冷一笑,起身拿起拐杖走向門口。


    “朦北,我話還沒說完。”方雲馨追了上去:“這姓秋的沒一個好東西,你怎麽不長記性呢。還有那個秋蔻,那個賤女人……”


    母女倆的身影漸漸消失。


    二樓,臥室。


    許久沒在寧宅過夜,秋意濃有點不適應了,特別是那張大床,曾經,她在那張大床上徹夜難眠,度過了新婚那一個月最難捱的日子,現在仍曆曆在目。


    寧爵西進房間後就去了露台,不一會有煙草的味道傳來。


    窗外,不時有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姹紫嫣紅,時而像火樹絢爛,時而像彩虹翩躚。


    秋意濃忍不住走到露台上,仰臉觀賞起了夜空中璀璨奪目的煙花。


    都說最美的風景要和心愛的人一起看,今天是除夕萬家團圓的日子,這麽美的煙花也應該和家人一起看才是,可是秋畫現在和薄晏晞在一起,她孤身一人,無法團圓。


    等明年吧,如果事情沒有那麽糟糕的話,明年的除夕,她會和秋畫兩個人一起過。


    寧宅大門外,嶽辰的車剛剛開過來,他透過大門遠遠的看到二樓寧爵西和秋意濃一東一西站在陽台上的身影,頓時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打擾。


    寧爵西漫不經心的抽著煙,目光掃了眼幾百米大門外的車,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過去。


    嶽辰的手機裏跳進來一條信息,隻有兩個字:進來。


    秋意濃欣賞了一陣煙花,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任務,趕緊轉身,卻見露台另一頭抽煙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把隨身攜帶的電腦拿出來,秋意濃準備做事,在手指觸碰到鍵盤的一刹那,她有點擔心自己做的事被發現,因為這種事畢竟不光彩。


    側頭看了一眼臥室的門,她估計他今晚可能睡的別處,便走過去把門反鎖上了。


    這次的任務同樣簡單,她很快做完。


    放下筆記本,她扭了扭泛酸的脖子,拿上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


    寧宅樓下,一顆隱蔽的大樹下,嶽辰把東西給了寧爵西,低聲說:“所有的都在這裏麵。”


    寧爵西默不作聲的把東西拿過來,對嶽辰道:“今天除夕,早點迴去和家人團圓。”隨即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紅包遞上前:“給孩子的壓歲錢。”


    嶽辰捏在手裏厚厚的一疊,心中感激,受寵若驚道:“謝謝寧總。”


    目送嶽辰離開,寧爵西拎了資料袋迴一樓自己的書房。


    他沒有急著打開資料袋,而是隨手擺到書桌上,點了煙立在窗前,外麵是庭院的一角,綠盈盈的草坪,旁邊是那顆百年老樹。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畫麵,茂盛的樹葉中一個少女纖長的白腿露了出來,隨著風而來的是如鈴的笑聲,以及在耳邊迴響的一道好奇清甜的嗓音:“你是誰呀?”


    多簡單的幾個字,可是怎麽就聽不夠呢,像化成了一個個有生命的音符,輕輕撥動了灰暗的心弦,於是,震顫、歡喜、苦澀,而又疼痛。


    秋意濃睡下沒多久,聽到一陣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然後就安靜下來。


    在黑暗中聽了一會,她以為他走了,正要躺下去,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來,男人低沉的嗓音透進來:“濃濃,開門。”


    秋意濃拿被子蒙住頭,裝睡。


    安靜了十幾秒,敲門聲又響起來,這次是男人森冷的嗓音:“如果你再不開門,我不介意去找我媽拿備用鑰匙。”


    那怎麽能行,那樣豈不是把所有人都叫醒了嗎?秋意濃趕緊掀開被子下床,走過去把門打開。


    寧爵西站在門外,走廊上的燈從他背麵照進來,隻勾勒出一道高大的身形,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開了門,秋意濃轉身想迴到床上,才走了一步,肩膀上一疼,男人的大掌半強迫性的把她按在牆壁上,:“為什麽要鎖門?”


    “我以為你不會迴來睡了。”秋意濃平靜的迴答。


    “這兒是我的臥室,我睡了二十多年,為什麽你篤定我不迴來睡?”他逼近她的臉,唇間的氣息吹在她臉上。


    秋意濃滿鼻腔都是他身上的酒氣和煙味,她強忍住別開臉的衝動,垂眸心平氣和的迴答:“我道歉行了嗎?”


    下巴被男人抬起,仰臉對上他泛冷的黑眸,薄唇掀起,“一點誠意都沒有。”


    秋意濃扯起唇笑了下:“這樣可以嗎?”


    “還行。”男人沉啞的低笑,一個濡濕的吻落在她唇瓣上:“勉強原諒你。”


    一個簡單的沒有絲毫情欲的吻卻使得她心跳加快,全身陡然無法動彈。


    “手還疼嗎?嗯?”男人一手扔按在她肩上,另一隻手去執起她受傷的右手,拿到眼前仔細端詳起來。


    她怔怔的迴答:“不疼。”在涼水中衝了將近二十分鍾,又擦了燙傷藥,現在情況明顯好多了。


    “濃濃。”寧爵西放在她肩上的大掌下移,來到她的腰肢上,陡然收緊,將她摟進懷裏,嗓音低沉緩慢,又透著有條不紊,“我知道你終究會答應我的條件。但我還是要向你說明,前陣子我說補救的話不是說說而已,我早就在派人著手去做,最近一直在和程嘉藥業內部商議這件事,隻要你點頭,明天一過,後天一早我們就去菱城簽合同拿地。以後,你完完全全是那塊地的主人。它的未來由你掌握!怎麽樣?滿意麽?”


    滿意,怎麽會不滿意。


    兩人離的極近,隻有一指的距離,這使得她能輕易看清他深邃如海的眼眸中噙著寵溺的笑,仿佛瞬間將她溺斃。


    秋意濃完全被這些話給震懾住了,任由他的手指沿著她的鎖骨往衣領裏探,低低的笑:“三哥,你真是懂得哄女人開心。”


    他微粗的指腹摩挲著她臉頰上細膩的肌膚,嗓音中透著自嘲的笑痕:“我懂嗎?我要是懂,怎麽你三番五次想離開我?”


    她抿了唇,半晌才開口:“天不早了,休息吧。”


    他摟著她的細腰,看著她並不說話,眸色卻灼灼有光,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包裹著她所有的唿吸。


    他在等。


    秋意濃知道他在等什麽,她伸手攀上他的肩,踮起腳尖,主動送上自己的紅唇。


    她的吻一如既往的不夠熱情,他卻像被點燃的火種一樣,瞬間把她壓在牆壁上深吻:“濃濃,我想要你,吃晚飯的時候就在想了。”


    “寧爵西,你怎麽這麽……”她放在他胸口的手企圖推他,低聲想說什麽,來不及說出下麵的話,就已經被他從後托著腰抱起來。


    他反腿勾上門,疾步將她扔在床上,沉重的身體跟著整個覆了上去。


    不知疲倦的掠奪和占有,等他盡興後抱著她去泡澡,順便再要了一次。


    秋意濃被索取的徹底,又困又乏,被他放進被褥,腦袋歪向一邊幾秒就睡著了。


    寧爵西關了燈,坐在黑暗中,窗簾沒拉,外麵不遠處的天空此起彼伏的煙花飛上天空,時時在昭告著今天是除夕夜。


    他半倚在床頭,低眸看著躺在他身邊,偎在他懷裏的小女人,他即將解決彼此間的危機,她也不會再離開。


    然而為什麽,心口處空空蕩蕩的,像倒灌著一股冰冷的風。


    大手舉起,懸在她臉的上空,在落下的一瞬間,慢慢握成拳,停頓了好久,才輕輕落下去,停在她烏黑的發上。


    微坐起身,隻手輕輕拉開抽屜,從裏麵摸出煙和打火機。


    煙叼在唇間,單手點燃,跳躍出幽藍的火焰,打火機被放迴原處,煙草的氣息在臥室間蔓延開來。


    睡夢中的秋意濃被煙霧嗆的咳嗽起來,迷迷糊糊間不開心的出聲:“咳咳……寧爵西,你能不能不要在臥室抽煙啊,我討厭煙味……”


    男人瞬間把煙掐了,滑進被子,大手輕輕撫在她背後,低低哄著她:“好,我不抽,隻要你不和我鬧,我以後都不在臥室抽行麽?”


    “唔……”她朦朧中翻了個身,本能的在尋找熱源,然後往他懷裏蹭了蹭,一手搭上他胸口,腦袋枕在他手臂上,唿吸漸勻。


    “晚安。”一個吻輕輕落在她的發頂:“我的濃濃。”


    這一覺秋意濃睡的很舒服,早上她被內急給憋醒了,睜開眼睛,正想坐起來,才感覺到腰上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摟得很緊。


    她低頭一看,自己原先的姿勢是趴在他身上睡的,而且她的一條腿還擱在他的腿上,暈,她把他當抱枕了麽?


    她動了下,想下去,抱著她的男人瞬間醒了,低啞的嗓音從喉嚨間溢出:“這麽早去哪兒?”


    “我去下洗手間。”她爬起來,從另一頭下去。


    再迴來,她輕輕鑽進被子,背對他躺著,身後的男人幾乎瞬間就動了動,繼而她的身後貼上來一個滾燙的胸膛,以及男人環在她腰上的手。


    彼此貼的很近,耳後是男人淺淺的唿吸聲,她莫名的感覺到安心,閉上眼睛很快睡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煙花聲給驚醒的。


    青城初一大清早家家戶戶有放鞭炮的習慣,可能是寧宅覺得放鞭炮太吵,所以改放煙花了。


    床上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昨晚睡覺的時候窗簾沒拉好,現在也拉得很緊,臥室裏光線很暗,難怪她會睡這麽久。


    洗漱完穿上衣服,拿起手機查看銀行信息,錢已經到賬了。


    看著上麵的一串數字,秋意濃心情大好,下樓時遇到了陸翩翩,陸翩翩昨晚熬夜看電影,也睡到現在起床。


    “新年好,翩翩。”


    “新年好,表嫂。”陸翩翩俏皮的吐舌頭。


    “那要不要表嫂給你個紅包?”秋意濃故作深沉的摸摸陸翩翩的頭。


    陸翩翩把頭一甩:“切,你和人家平輩好不好,包紅包是長輩的事。”


    “長嫂如母,你剛才叫我表嫂了,我也算是你半個長輩。”秋意濃振振有詞。


    “行啊,有人非要當長輩給紅包,我就要唄,拿來!”陸翩翩伸手索要,秋意濃根本沒準備,飛快的跑下去。


    兩人說說笑笑下樓,遇到了邁著長腿正準備上樓的寧爵西,四目相對,不知怎麽的昨晚旖旎的畫麵跳出眼前,秋意濃眼神突然不知道往哪兒放,低頭走過他的身邊。


    纖細的手腕被準確的扣住,寧爵西低沉的嗓音在說:“濃濃,考慮好了嗎?我等不及到下午了,想必你也有了答案。”


    秋意濃這才轉頭朝他看去,對上他漆黑而深不可測的眸,舔了下唇說:“可是,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習俗上午出門是不吉利的。吃過飯吧,吃過飯我們就出發。”


    也就是說,她同意了。


    男人瞬間欣喜若狂,拉起她的手連親了好幾下。


    看的旁邊的陸翩翩捂著眼睛跑下去,邊跑邊說:“哎呀,來人呀,救命,辣眼睛了,救命啊!”


    樓下,寧語南一家三口剛到寧宅,寧冪一見方雲眉和寧譽安就甜甜的叫:“外公新年好,外婆新年好。”


    “冪兒乖,這是你的。”寧譽安給了寧冪一個大紅包。


    秋意濃不禁好奇的小聲問旁邊的陸翩翩,“二姐夫不是入贅的嗎?為什麽冪兒要叫外公外婆?”


    提到這事,陸翩翩有滿肚子的故事,長話短說:“一開始說好了是入贅的,冪兒出生後也是跟寧家姓的,但沒過兩年穆家就出爾反爾了。別看語南姐一副女強人的樣子,其實她很愛穆承斯,於是就讓冪兒改口叫我舅舅舅媽叫外公外婆,等冪兒成年後就把姓給改成穆姓。”


    “既然要改,為什麽不現在就改?”


    “那還不是為了安慰我舅舅舅媽,你想啊,語南姐和二表姐夫都是在盛世王朝擔任要職,萬一把我舅舅惹火了,豈不是要吃西北風啦。還有,我舅舅舅媽的想法是反正他們還有兩個兒子,有孫子是遲早的事,為了語南姐的幸福,他們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唄。”


    兩人躲在旁邊邊吃糖果邊八卦,秋意濃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她指尖一滑,發現是薄晏晞的短信。


    看完短信後,她就把手機放迴口袋。


    陸翩翩離她非常近,早就將短信看了個正著,她沒作聲,悄悄記在了心裏。


    陸翩翩找了個契機,悄悄告訴了寧爵西:“我看到意濃的短信了,下午四點約了薄晏晞在菱城最有名的溫泉度假村見麵。”


    寧爵西蹙了下濃眉,淡淡的嗯了一聲。


    有了寧冪在,午餐桌上非常熱鬧,一頓飯在笑聲中結束了。


    秋意濃離開餐廳,寧爵西緊貼著她走,順勢攬住她的腰,低聲問道:“可以出發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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