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寧爵西感覺心情糟透了,一拳擊向電梯,嗵一聲,電梯發出悶響,隨即整個電梯顫了顫,居然停下了。


    頭頂的燈光閃了兩下徹底滅了,電梯內陷入一片黑暗。


    該死!電梯竟然在這種時候壞了。


    寧爵西低低的詛咒一聲,憑記憶按下紅色按鈕。


    很快,話筒裏有聲音傳進來,對方在聽到寧爵西的聲音後恭敬道:“對不起,寧先生,請您稍等幾分鍾,我們的維修人員馬上過去。”


    寧爵西靠在電梯邊,沒說話。


    那頭人大氣也不敢出,更謹慎的問:“寧先生?”


    “唔。”他懶懶的靠在電梯邊,冷漠的應了一聲。


    “好的,寧先生,請您保持清醒,我們立馬去救您。”對方恭恭敬敬的說完,一麵叫維修人員一麵把事情匯報給上級。


    外麵陽光正好,室內窗簾緊閉,幽暗陰森如同地獄,寧朦北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環境,目光如炬的坐在辦公桌後麵,對麵是環庭電梯內的畫麵,黑暗的光線中寧爵西的側臉依稀可見。


    “寧總,您看要不要拖延時間?”環庭總經理小心翼翼的問,所有人都知道寧三公子和寧四公子不對盤,聽說寧四公子的腿還是寧三公子策劃摔斷的,今天可是個報仇的好機會。


    寧朦北麵無表情的看著電梯內的寧爵西,冷冷的聲音威嚴道:“你應該知道,他是我三哥。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拖延時間?還是說我給過你什麽暗示?”


    總經理怔了怔,忙不迭的否認:“不,不,不,寧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馬上讓人救出寧先生。”


    “還不快去!”寧朦北麵孔森冷之極。


    “是!是!”總經理嚇的大氣都不敢去,趕緊去辦。


    十分鍾後,電梯門開了,光亮照進黑森的電梯,寧爵西沉著臉走出去,總經理在後麵一個勁的點頭哈腰:“對不起,寧先生,對不起,是我們的失職。”


    寧爵西第一件事是去查所在的樓層,12樓,腳步停頓了一下,“把這個樓層入住的客戶資料都給我。”


    “這……”總經理猶豫起來,環庭可是五星級大酒店,來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個個都得罪不起,資料的保密措施更是做到滴水不漏。


    “不給?”寧爵西眯起寒眸側身看著總經理。


    “不不不!”總經理感覺今天快瘋了,一會是陰晴不定,心思難測的大老板,一會是大老板的三哥,這兩個人全部出難題給他,他哪怕走錯一步都有可能今後在青城混不下去。


    “真的很對不起,寧先生,這件事實在太大了,我需要征求下大老板的意見。”總經理無奈說道。


    寧爵西聽了,冷笑一聲,低頭拍掉襯衣上的一縷灰,大步離開。


    嶽辰接到老板電話嚇了一跳,這會兒才七點多,按照青城當地的習俗,新人要八點才能出門,這樣才是大吉大利。


    老板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來了?


    難道是昨天沒有人提醒?


    據說寧家這次請的可是全國最有名的公關公司,策劃了很多富豪的婚禮,光是昨晚的工作人員就有上千個,其專業水平可見一斑,怎麽會百密一疏,單單忘了這麽一件最重要的事呢?


    此時嶽辰坐在車內,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眼尖的看到寧爵西的身影走過來,還沒來得及下去迎接,寧爵西已經閃身坐到車後座。


    “寧總。”


    寧爵西一言不發的坐進車內,一貫溫雅的俊臉上覆著一層寒冰,口吻壓迫:“去查一下昨晚在環庭酒店十二樓發生了什麽,怎麽我會在別人的房間醒來。另外,我讓你查的鳴風藥廠查的怎麽樣了?”


    前麵一件事嶽辰聽的雲裏霧裏,但是老板吩咐的,他沒敢多問,隻默默記下了,後一件事他有點眉目,猶豫道:“我查到了一些眉目,但不具體,請再給我點時間。”


    寧爵西聲線低沉,不容置喙:“先說你查到的。”


    嶽辰不敢耽擱,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資料遞上去,趕緊匯報:“這家鳴風藥廠在菱城,是當地非常有名的藥廠,他們生產的幾種藥當時銷量非常高,還出口到海外,可謂是形勢一片大好。後來寧家成為鳴風藥廠的投資商,沒想到不久後鳴風藥廠被人舉報做假藥,事後就被查封了,藥廠的主人秦嶺跟著突然去世,藥廠就自然而然劃到了寧家名下。這些年那家藥廠一些荒廢著,幾乎很少有人知道。”


    “秦嶺是誰?”


    “是您太太的外公。”嶽辰遞上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手裏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站在一間工廠前,從模樣來看小女孩應該是小時候的秋意濃。


    原來她要鳴風藥廠是因為那是她外公的產業。


    寧爵西目光微頓,長指撫過黑白照片上小女孩肉嘟嘟的可愛麵孔,他喜歡女孩,曾經想象過他們的女兒長得像什麽樣子,現在看到她小時候的照片,他想以後有女兒長的像她一樣是最好不過的事。


    “寧總,我暫時隻查到這麽多。”嶽辰見寧爵西久久不說話,惴惴不安的開口。


    寧爵西將照片放進口袋裏,低聲吩咐:“我知道了,暫時不用再查了,去查一下我剛才說的那件事。”


    七點三十分,秋意濃給手機定了鬧鍾,準時響起來,八點前要離開酒店,這是昨晚方雲眉特意交待再交待的事情。


    可是這會兒,她看著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婚房,不知要怎麽辦。


    房門口突然傳來動靜,秋蔻和麥煙青出現在門口,見地上散了一地的玫瑰花,秋意濃身上還穿著昨晚的敬酒禮服,眼角有淚光。


    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進來,齊刷刷問道:“寧爵西昨晚沒迴來?”


    秋意濃不知道要怎麽迴答。


    “怎麽能這樣,這可是新婚啊,他人跑哪兒了,是不是你知道什麽?”麥煙青不服氣的大叫。


    “煙青,別亂猜。”秋意濃頭實在是疼,連接發生了這麽多事,她的頭快要裂了。


    “怎麽不能亂猜,他是不是在外麵有女人?如果是這樣,你何必結這個婚?”麥煙青一直反對他們的婚事,這會兒更是激動。


    秋意濃被問的啞口無言,她確實不知道他昨晚去哪兒了,早上她厚著臉皮給裴界和周舜打過電話,這二人昨晚肯定是喝了不少,裴界醉的不輕,接電話後說了一個字就沒聲音了。


    倒是周舜清醒些,嘟嘟囔囔的說:“寧少……寧少昨晚……不是你走後沒多久就走了……走了……還把我和裴少扔那……那兒……是你的新……新郎……怎麽你反倒……問起我來了……”


    秋意濃正按住額頭,外麵又傳來響聲,寧爵西走了進來。


    到底顧慮著人家是夫妻,又是新婚第一天,見他人進來了,麥煙青便識趣的收起了脾氣,拉著秋蔻就走了。


    秋意濃關上了房間的門,見寧爵西捏著眉心坐在沙發裏,身上的襯衣皺巴巴的,一身疲憊。


    她蠕動了一下蒼白的唇,笑的自然:“累壞了吧,去洗個澡,八點要出門,八點半要趕到寧家,給長輩們敬茶。”


    寧爵西沉默不語,隻是靜靜注視著她,眸色深不見底。


    秋意濃被他看的不自在,動手倒了杯水走過來遞到他麵前,誰知道他卻連她的手一起抓住。


    力道如鐵鉗,她掙不開,低低的喚了他一聲:“三哥……”


    “你怎麽不問我昨晚在哪兒?”他直勾勾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她咬下唇,發笑道:“你能在哪兒?一定是和你幾個哥們還有伴郎喝多了,隨便找了個地方睡覺啊,難不成你還做了別的事?”


    他抓著她的手沒放開,看了很久,他唇角浮出淡淡的痕跡,放開了她。


    秋意濃鬆了口氣,去拿昨晚公關公司替他們準備好的今天各自要穿的衣服,然後對他笑著說:“這裏有兩個洗手間,我們各自用一間,這樣速度會快一點。”


    寧爵西仍坐在沙發上,不置可否。


    大約一刻鍾前,他坐在車裏吩咐完嶽辰,正準備下去,手機卻響了,是環庭酒店總經理打來的電話:“寧先生,您好,我問過大老板了,已經得到了他的同意。是這樣的我已經把相關東西發到了您的郵箱,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看過之後刪除可以嗎?”


    “我知道了。”寧爵西抿了下唇,索性坐在車裏等郵件。


    幾分鍾後,他點開新郵件,裏麵有一份客戶資料,非常簡單,人名薄晏晞,菱城銀亞投資公司總裁,14號(昨天)下午三點入住。看完客戶資料,還有一段視頻,點開來,裏麵時間顯示15號(今天)早上六點左右,一個女人披頭散發從那間套房跑出來,隻消一眼他就認出,這個女人是秋意濃。


    她快步走進電梯,沒兩分鍾,另一個戴眼鏡的女人出現,是後來委屈的哭訴著說被侵犯第一次的女人。


    可惡,他差點被一個頗有心機的女人給耍了。


    同時心裏他又失笑起來,幸好昨晚他沒看錯,和他纏綿的是他最渴望的女人。


    於是,他迫切想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昨晚他清晰的記的他瘋狂的要了她好幾次,不知道她有沒有傷著。


    抱著這樣的心情,他迴到了婚房。


    然而,她像不知道昨晚他們在一起似的,絕口不提,反而像是一個隱忍著丈夫出軌的妻子一般,裝作若無其事。


    秋意濃換好衣服,化好妝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沒見到寧爵西,走到外麵客廳才看到他已經整裝完畢,在陽台上獨自抽煙。


    自從她懷孕後,他不再當著她的麵抽,像這樣還是第一次。


    秋意濃怔忡的站了一會兒,見他掐滅了煙進來,捏緊手中的包,緩緩迎上去:“三哥,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去寧宅了。”


    “原因?”他身上還帶著煙草味,抬眸淡淡的看她。


    “是我的原因。”秋意濃掙紮了一早上,她知道有些真相她必須說出來,她知道由此帶來的後果,她也願意承擔這個後果,斟酌著用詞,慢慢道:“我們的婚禮是因為我懷了寶寶,寧家才準許我進的門,可是我騙了你們,對不起。”


    “什麽意思?”他濃眉深鎖,似乎並不想接受這個答案。


    “我的意思是說,我其實沒懷孕。”秋意濃盡量讓自己微笑著說話,但舌頭卻僵硬著,“意思就是我……秋意濃恬不知恥的用假懷孕騙了你們,騙了所有人,這下你應該明白了?”


    寧爵西低眸盯著她,一雙眸子暗暗沉沉的,看不出情緒波動,薄唇輕掀道:“我知道。”


    他說他知道了,如此輕描淡寫,想必他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也好,本來就是場沒有感情的婚姻。


    秋意濃鎮定道:“你放心,所有的後果我來承擔,我會出麵向寧家長輩以及新聞媒體……”


    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寧爵西打斷她的話,長腿不疾不徐的邁到她麵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沒懷孕。”


    “不可能……為什麽?”她搖了搖頭。


    他睨著她緊張的模樣,伸手想摸摸她的臉,但最終隻是挑起她的下巴:“因為那天在西餐廳,倪予茉已經全部告訴我了。”


    什麽?


    她後退一步,不敢想象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他明明幾天前就知道她來了大姨媽,知道她沒懷孕,他卻當成什麽都沒發生,繼續和她扮演即將成婚的恩愛夫妻,直到他們舉行了婚禮。


    這個男人深藏不露的心思簡直可怕到了極點。


    “為什麽?”她喃喃的問道。


    “別想太多,以後寧太太隻能是你——秋意濃。”他執起她戴著鑽戒的左手,在白皙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秋意濃卻像燙傷一樣縮迴手,“我騙了你,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騙了我?”他眼角上挑,不以為意的說道:“如果你真的騙了我,那麽那份妊娠單是怎麽迴事?那家醫院在青城非常有名,不光是因為他們的醫療團隊足夠優秀,更是因為他們的總體素質極高,從不會作假。憑你不可能動說得動他們,讓他們幫你做手腳。有且也隻有一種可能,你被人設計了。所以,在這件事中,你也是受害者,我說的對嗎?”


    他分析問題的能力果然厲害,秋意濃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還知道多少。


    原來,她一直以為她和他相處這段時間對他已經有所了解,原來並沒有。


    這個男人心機極重,不可捉摸。所有的事好象都在他的掌控,無論你翻出多少花樣,他都有應付的方法。


    看著這樣不動聲色的男人,她感覺喉嚨像被人用手掐住一樣,喘不上氣來。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看你衣服都換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寧爵西笑的像平常一樣溫和,摟著她的肩像丈夫一樣輕輕哄她。


    秋意濃還沒怎麽迴過神來,男人便以不容拒絕的力道摟著她,一步步走出豪華精致的婚房。


    環庭酒店樓下,蹲在外麵苦等了一早上的記者見兩人一出現,瘋了似的全圍了上來。


    “寧先生,寧太太,請問你們打算去哪裏度蜜月?國外還是國內?”


    “寧先生,寧太太,全世界的人都在關注你們的婚禮,對此你們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寧太太,您昨天婚禮上的幾個造型驚豔了無數眼球,據某新聞網站調查,廣大網友對您的穿衣風格給出了相當高的分數。聽說已經有幾家廣告商指名想要邀請您做代言人,請問您以後有沒有興趣往娛樂圈發展?”


    以前還是犀利而難聽的問題,僅過了一夜,記者們畫風突變,張嘴一口寧太太,閉嘴一口寧太太,聲音中帶著恭維。


    秋意濃縮在寧爵西懷裏在想,原來記者們個個是見風使舵的高手,從前言詞中對她這個小三多充滿了不屑,現在她真的嫁進了寧家,他們立馬態度大變,仿佛早就忘了當初是怎麽罵她的。


    “各位,麻煩讓讓。”一百多個保安護著他們,攔住大量記者,寧爵西攬著秋意濃讓她先坐進車內。


    突然,有個記者跌跌撞撞衝破保安的人牆,話筒從車門外擠進來,差點撞上秋意濃的臉:“寧太太,請問你肚子裏的是男孩女孩?如果是女孩的話,你還要生嗎?豪門中向來重視男嬰,你是不是非要生到男孩不可?”


    “抱歉,我太太累了,需要休息。”寧爵西鐵臂一擋,那名記者被推的踉踉蹌蹌的後退,後麵幾個保安立刻上前把那名記者架了出去。


    寧爵西關上車門,見秋意濃驚魂未定的樣子,把她摟到懷裏,安慰的吻她額頭:“沒事了!所有的事都交給我,我來處理。”


    怎麽處理?


    寧家長輩迫切想要抱孫子,假如被他們知道她的肚子空空如也,他們會怎麽想?


    與其等他們施壓逼著他和她離婚,不如她先提出來。


    “三哥。”她在他懷裏抬起臉,笑了笑,溫靜乖巧的說:“真的不要勉強,我們隻是辦了婚禮,還沒有領證,我們可以先各自冷靜下來……”


    “你想說你要和我分居?”他縱使有再好的脾氣,一個早上聽她提了無數次,到這時候也失去了耐性。


    “也不算啊,本來我們就沒有結婚證,現在就是分……”她的話消失在男人怒氣滾滾的唇齒間。


    摟住她柔軟的腰肢,將她更加困在自己的胸膛……


    旖旎而深長的吻結束,她已經被吻的說不出話來,隻睜著一雙水眸,仰起缺氧而緋紅的臉蛋迷茫的看著他。


    “秋意濃。”他隱隱咬牙喚她的全名,捏住她尖小的下顎,聲音啞而沉:“在你眼中我是什麽?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我什麽都得聽你的是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表達有錯誤,重新開口想解釋清楚,可是他眼中的警告和盛怒那麽明顯,像是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要把她生吞活剝下去。


    最終,她把下麵的話咽進了肚子,抿唇看著他,不再言語。


    懷裏的小女人總算安靜了,寧爵西心情好了一些,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低啞提議:“餓了,我們去吃早餐。”


    去吃早餐……


    不去寧家敬茶……


    秋意濃像是看到了希望,或許他是因為餓了脾氣不好,等吃飽了心情好了,自然願意和她談談。


    於是,她小聲道:“好。”


    他帶著她去的是盛世酒店餐廳。


    看到總裁帶著新婚夫人突然大駕光臨,經理瞬間如臨大敵,畢恭畢敬的問寧爵西要不要清場,寧爵西擺手:“不必了,我們隻是來用頓早餐而已。”


    寧爵西點了很多,一頓早餐卻顯得豐盛之極。


    “嚐嚐這份鮮鮑魚粥,味道還不錯。”他擱了一隻小碗到她麵前,她想也沒想就拿起勺子喝起來。


    一頓早餐,秋意濃幾乎都在埋頭苦吃,她對他給的食物也不挑,他給什麽,她吃什麽。


    倒是他沒吃多少,隻陪著她喝了一碗粥而已。


    放在以往,秋意濃總要關心問一句,但即將是陌生人,還是少些牽扯為好。


    吃完了早餐,兩人來到外麵,秋意濃看了眼他停在外麵的車:“你先走吧,我自己打車就行。”


    寧爵西微眯了眯眸,手臂一攬,她就落進男性氣息濃鬱的懷裏,他從後麵摟住她的腰,低低歎氣:“好了,撒了一早上的嬌也夠了,適可而止,嗯?”


    他……他把她提出嚴肅無比的分居問題,當成了……撒嬌?


    秋意濃無語,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這樣認為,還是就是在耍無賴。


    她咬唇想掙紮,無奈她力氣小,掙不開他,倒是被他抱著一下子扔進了後座,隨即他整個人鑽進來,一麵命令司機開車,一麵讓司機把幾個車門上了鎖。


    秋意濃實在是無計可施,無可奈何,隻能低叫著抗議:“寧爵西,你能不能要點臉?”


    “我和你在一起,要臉幹什麽,我隻要你。”他漫不經心的迴道。


    這話肉麻的話一出,兩人同時一愣,秋意濃聽著似曾相識,突然想起那天在西餐廳,那位丈夫不就是用了這樣一句話成功哄的妻子由怒轉嗔的嗎。


    想不到,今天寧爵西這句話居然與那位丈夫說的一字不差。


    刹那間,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兩人幾乎同時笑了。


    是真笑。


    並且笑的不輕。


    車廂裏一時間迴蕩著兩人的笑聲,前麵的司機卻感覺莫名其妙,一個頭兩個大,總裁和夫人中邪了不成,上一刻還在吵架,各種別扭,下一刻突然笑場。


    感覺他們不是在吵架,他們是在演喜劇。


    笑了一會,秋意濃也不生氣了,坐正了身子,愣愣的看著某處一會,半晌轉頭看他,“三哥。”


    寧爵西唇邊還有笑,眼神和麵孔卻過於冷靜,隨意的轉頭看她:“嗯?”


    “你確定真的要繼續下去嗎?”她問的非常認真。


    “當然。”他堅毅的下巴收緊,繼而捉住她冰涼的小手,“我說過,你隻要繼續做你的寧太太,剩下的事我來應付,我來處理。”


    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麽。該說的她都說了,他依然是這樣的態度,她再堅持就有點太把自己當迴事,太不知好歹了。


    用薄晏晞的話說,她嫁了一個所有女人都羨慕和嫉妒的丈夫,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她還有什麽好矯情的。


    緩緩的,她點了點腦袋,看著窗外深吸了一口氣,終究她又欠了他一次。


    過了會兒,他看向窗外說:“到了。”


    車子駛進寧宅,在她熟悉的庭院中停下來,上次來的匆匆忙忙,她沒有細看,這次她仔細看了好幾眼,除了宅子後麵那顆參天老樹,其它的變化其實挺大的,畢竟過去了九年,物是人非很正常。


    “這都幾點了?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方雲眉早等在院子裏,見他們從車裏下來,走上前略帶責備的說道:“奶奶為了喝孫媳婦的茶,一早就起床了,親自包的紅包,一直等到現在。她都快八十歲的老人了,你們也好意思!”


    “對不起,媽。”秋意濃規規矩矩的認錯:“是我不好,一會我向奶奶斟茶道歉。”


    方雲眉想再說什麽,寧爵西從車裏下來,攬了秋意濃到懷裏,對母親道:“媽,別怪濃濃,她早上很早就準備好了,是我昨晚喝太多了,早上沒爬得起來。”


    “行,你疼媳婦,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方雲眉見秋意濃並沒有迴嘴,也沒有仗著有丈夫撐腰而恃寵而驕,還算乖巧懂事,便也不再為難新媳婦,淡聲道:“快進去吧。待會好好向奶奶認個錯。”


    寧宅大廳內,寧老夫人、寧譽安早就端坐在那兒,方雲眉進去後坐到了寧譽安身邊。


    秋意濃接過保姆端上來的茶,一一給長輩們敬了茶,又分別得到一個大紅包。


    寧老夫人笑的最開心,紅包也是最大的,還特別拍了拍秋意濃的臉蛋:“孫媳婦,以後寧家開枝散葉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這胎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寧家的寶貝,當然了你也不能鬆懈,要多生幾個,知道嗎?”


    秋意濃手上一僵,感覺手上的紅包像塊鐵,燙的她想扔出去。


    關鍵時刻,一隻幹燥溫熱的大手握住她快失控的手,寧爵西用動聽的嗓音迴道:“知道了,奶奶,我和濃濃會努力的,到時候您別嫌手裏抱不過來。”


    寧老夫人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給寧家生下的男丁太少,最想看到的就是多子多孫,聽到這句話又怎麽能不高興,頓時笑開了杯:“抱得過來,抱得過來,就算你們生上十個八個我也抱得過來。”


    一屋子的人都在笑,寧語南一家三口昨晚參加完婚禮後太晚了,索性就留宿在寧宅,不怎麽露麵的寧朦北今天也在場,還有一大早趕過來的陸翩翩。


    氣氛很好。


    唯一不好的是秋意濃,她不知道寧爵西什麽時候說她沒懷孕的烏龍事件,反正她知道越早越好,拖得越久,這件事就越難辦。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身邊的寧爵西,他懶懶散散的坐在沙發上,一隻長臂伸展著放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形成一個親密的姿態,像是一個愛護妻子的好男人。


    他,角色轉變的很快。


    唯一不快的是她,還是不能適應。


    或許這就是她與他巨大差別中的一點,他在商界遊刃有餘慣了,知道什麽時候扮演什麽角色,什麽時候又該說什麽話。


    她不行,她那些風輕雲淡隻是表麵功夫,真正到了考驗的時候,容易露餡。


    但,她會努力的,努力做到像他這樣。


    隻有這樣,她才能和他站在一起,才能配得上寧太太這個稱唿。


    “表嫂,你肚子快兩個月了吧,怎麽我看你一點孕像都沒有?最近吐的也不多了,不會是發現鬧了個烏龍吧?”陸翩翩這時候突然開口。


    秋意濃一時還沒聽出來“表嫂”是叫她的,等所有人都往她肚子看過來,她才意識到了,正不知要怎麽迴答,身邊的寧爵西淡淡接話了:“翩翩,你越來越沒規矩了,以後要是被我再發現你敢這麽跟你表嫂說話,別怪我不客氣。”


    陸翩翩見在寧爵西這裏受了挫,轉而向寧老夫人撒嬌:“外婆,你看寧哥哥又欺負我,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他用得著這麽認真嗎?我這不也是關心我的小侄子嘛,我這樣有錯?”


    寧老夫人發話了:“好了,爵西說的沒錯,你別沒大沒小的,以後說話要懂禮貌。”


    陸翩翩連番兩次被嗬斥並不甘心,盯著秋意濃陰惻惻的一笑:“既然你們所有人都站在她那一邊,那就由我來撕開她的真麵目好了,昨晚予茉姐喝醉了把我叫過去,她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說到這裏,她故意拖著不說,等著欣賞秋意濃臉色大變,但並沒有,秋意濃安靜的聽著,沒有任何異常。


    倒是寧爵西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奶奶,爸,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其實濃濃沒懷孕。”


    想不到他先下手為強,陸翩翩大驚,轉瞬間煽風點火起來:“外婆你看看,這個女人就是騙子,大騙子,她假懷孕就是想騙寧哥哥和她結婚,她就是想嫁進寧家,她就是個虛偽,滿口謊言的大騙子!”


    這一瞬間,客廳內反複迴響著陸翩翩的聲音,寧老夫人、寧譽安、方雲眉麵麵相覷,不知所措,翩翩雖然平常沒規矩慣了,但這丫頭無憑無據不可能亂講。


    寧譽安黑下臉:“翩翩你有證據嗎?”


    “有,予茉姐就是證據,她喝醉了告訴我的,她說她親眼看到秋意濃坐在馬桶上,旁邊有經血,一個懷孕的女人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所以她是假懷孕,她是騙子!寧哥哥偏心,還想幫她掩飾,予茉姐早告訴他了,他還不肯跟你們說……他被秋意濃這個女人給迷的暈頭轉向……”陸翩翩太得意了,到最後幾乎是跳了起來,語無倫次的指責。


    寧家人的臉色越來越黑,寧語南也很憤怒,轉頭問弟弟:“老三,是這樣嗎?你為什麽要幫著她隱瞞,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


    寧朦北一貫不管事,此時突然接話:“有多嚴重?”


    寧語南看一眼寧朦北:“當然嚴重,這關係到整個盛世王朝,關係到……”


    “夠了!”寧爵西淡淡的插話進來:“我話還沒說完,這件事濃濃也是受害者,有人在那家醫院做了手腳。”


    “做手腳誰呀?報上名來。”陸翩翩不服氣。


    寧爵西沒有說話。


    陸翩翩得意,這次她學乖了,把問題拋給寧譽安:“舅舅,這件事您打算怎麽處理?”


    寧家長輩全是一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寧譽安一臉怒容,這時候正要興師問罪,旁邊飄來一道微涼的嗓音:“我無意中得到了一點東西,不知道對這件事有沒有幫助。”


    所有人都看向寧朦北,他做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此時這麽關鍵的時刻他開了口,莫名的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寧朦北目光冷然,嗓音中透著冷漠,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般聲音沒有起伏變化:“我這裏有份證據,在三嫂檢查單上做手腳的是薄晏晞。”


    薄晏晞?


    寧家人麵麵相覷,方雲眉有點印象:“薄晏晞?倪予茉同父異母的大哥?”


    見寧譽安沒什麽反應,方雲眉又道:“譽安,就是菱城現在最有錢的男人,聽說他手上有個投資公司,投哪兒賺哪兒,簡直跟個點石成金的仙人一樣。爵西和倪予茉在一起的時候,他還幫她爭過家產,打敗的就是這個薄晏晞。”


    “也就是說,薄晏晞是來複仇的?”寧譽安品出了一點苗頭,也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寧老夫人眼見好好的重孫沒了,氣的拿拐杖直戳地毯,痛心疾首道:“可不就是嘛,這種人當年吃了大虧,一定是懷恨在心,報複咱們寧家。利用咱們抱孫心切,好好的羞辱了咱們寧家一場。可恨!可恨呐!咳咳咳……”


    寧老夫人氣的劇烈咳嗽起來,方雲眉忙著安慰老太太,拍撫老太太的背說:“媽,您別氣,別氣,爵西夫婦這不還年輕的嘛,以後有的是機會!到時候讓他們像您說的生他個十個八個的,氣氣那個姓薄的!”


    方雲眉扶著寧老夫人上樓休息了,寧譽安看向寧朦北:“什麽證據,拿給我看看。”


    “沒帶在身上。”寧朦北不冷不熱的視線滑過秋意濃,冷淡的迴答道:“不過爸爸可以打電話到醫院去,看看那個叫馬平的醫生是不是被醫院開除了。”


    “我會的。”寧譽安點頭,他對這個小兒子的話還是放心的,沒道理騙他,老三老四兩兄弟幾年不怎麽說話,沒理由老四在這節骨眼上幫老三夫婦。


    秋意濃沒想到危機就這樣解除了,還是在陸翩翩挑事,而寧朦北出手解圍的情況下結束的。


    匪夷所思。


    任她想破了頭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轉頭看向寧朦北,他也正看著她,四目相對,她想或許因為他即將迎娶蔻兒,這是在向她示好吧。


    以後畢竟都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麽一想,她感激的朝寧朦北點了點頭,彎唇笑了下。


    寧朦北還沒有所表示,她的眼前就出現在一雙深如黑夜的瞳眸,是寧爵西,他眼中笑意淺薄,帶著危險:“濃濃,你在看誰呢?”


    秋意濃眨了眨眼,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寧朦北幫了他們,他怎麽一點感謝的意思都沒有。


    “還能看誰,當然在看我。”寧朦北語氣輕佻:“不過三哥好象不太開心,不會小氣到連三嫂看我一眼都不允許吧?”


    呃,秋意濃無故被卷入兄弟倆戰爭的中心,有點茫然不知所措,然而這時候寧家長輩們又都走了,寧語南和穆承斯帶著女兒出去玩了,隻留下陸翩翩。


    她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要怎麽接話。


    “老四說笑了。”寧爵西也不怒,淡淡的將一隻手置於褲袋中,另一隻手自然的牽起秋意濃的手,這才對寧朦北說道:“我對我妻子很放心,隻是對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抱以警惕罷了。”


    不懷好意的人?他指寧朦北嗎?可是寧朦北今天卻幫了她,這與不懷好意完全相反啊。


    秋意濃看著寧爵西,感覺這兩個男人像是在打啞謎。


    寧朦北嗤然一笑,並沒有接話,一手拄著拐杖,欣長的身影隨即而起,緩步離開。


    “濃濃。”等寧朦北走後,寧爵西摟著她低語:“以後離那家夥遠一點。”


    秋意濃看了一眼寧朦北消失的方向,“哦”了一聲,上次寧朦北是說過要讓嫁給他之類的話,可是那個男人一看就是說著玩的,所以她在想傳說中的寧爵西和寧朦北不對盤,原來是真的。


    不過豪門啊,大多是這樣,兄弟姐妹間麵和心不和的比比皆是,比如她和秋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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