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府裏早上的波折,姬逸莨進宮誤了時辰,好在女帝多拖了一會朝會的堂,讓姬逸莨能夠趕在散朝前進宮朝覲,受剿賊大軍帥印。


    “看來佳人的溫柔鄉果然醉人,想不到老婦也能見到嚴謹本分的九殿下會耽誤了時辰。”


    散朝之時,呂丞相領著幾個中書省的朝臣湊到了正與其他人寒暄的姬逸莨麵前,似是說教般的開始奚落起她誤時的事情。


    “...呂丞相教訓的是,也還望各位同僚海涵。”


    姬逸莨不卑不亢,趕忙抱拳向周圍人致歉。


    見姬逸莨還算謙遜,呂丞相嘴角微微勾起,隨後不再多言,而是直接轉身離去。


    “這個呂老匹婦,永遠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女帝有什麽紕漏了,她都得上去像個老媽子一樣呲兩句。”


    圍在姬逸莨身旁的靖遠侯望著呂丞相年老但並不佝僂的背影,有點沒好氣的說道。


    見有人替自己打抱不平,姬逸莨沒有應和,隻是訕訕的笑了一下。


    丞相呂琴乃是兩朝元老,年齡已有八十高壽,但依然是國之柱石,朝中的中流砥柱。


    “哎呀,這個呂琴自己老了,就盼著自己身後的一些朝中事能夠盡早定下來,這不,現在每天都要遞一張折子奏請聖上早點立儲,聖上是不勝其擾。”


    一同閑聊的一名朝臣應和道。


    “繼承之事茲事體大,確實應該早做打算,呂丞相是無近憂但有遠慮。”


    王老太傅一身朝服,拄著拐棍身形有些岣嶁的來到眾人跟前。


    所謂王太傅看起來比呂丞相要老,但其實她還要比丞相小個十幾歲。


    姬逸莨有些厭煩的微微蹙眉。


    這幫人又拐彎抹角的開始提立儲的事情了。


    她們是什麽打算姬逸莨心裏很清楚,所以之前才會不勝其擾的躲到了荷花縣。


    姬逸莨索性轉移話題道:“呂老丞相為國為民鞠躬盡瘁了一輩子,我等理應敬重。丞相如今已是耄耋之年,有些老人家的古怪脾氣實屬正常,我們作為小輩也應該理解。”


    “九殿下所言極是。”


    一群清流官員趕忙拱手附和。


    正當姬逸莨準備順勢借故離開時,禦史中丞馮敏與禦史台的眾官員又湊了過來。


    清流眾人見此,皆神色微變。


    朝堂裏派係眾多,雖然清流看似獨大,但其他派係都占據著關鍵部門,清流眾人依然不敢輕視。


    以呂丞相為首代表中立的中書省,以姬逸莨代表,擁護她個人的清流文官,團結在順義王和霓陽王周圍的宗室武勳貴族,以及感念六皇女恩惠,以禦史中丞馮敏為首,支持六皇女遺孤忠武郡王姬延學的文官群體。


    尤其是這個馮敏,性格執拗,一根筋的腦袋,為了報答六皇女生前的知遇之恩,一直盡全力輔佐姬延雪,想把她扶上儲位,因此與支持姬逸莨的清流集團一直針鋒相對。


    馮敏瞟了一眼呂丞相離開的方向,隨後有些不屑的蹙眉說道:“與其擔心著急儲姬人選,我看呂丞相還是先挑選一個能接替宰輔之位的人選來我看更時機。”


    呂丞相跟馮敏本應沒什麽矛盾,可現在一開口就出言不遜,很是讓姬逸莨有些困惑。


    一旁的靖遠侯看出了她的困惑,湊到她身後貼耳低聲道:“你在荷花縣的時候不知道,前些日子馮老憨腦子秀逗跑去跟呂老太婆去掰扯最佳的儲姬人選,呂老太把她給撅了一頓,說其他三王都行,唯獨姬延雪最不合適。把這馮老憨給氣的哦。”


    靖遠侯說的繪聲繪色,讓姬逸莨一時也有些忍俊不禁。


    其實姬逸莨最不看好的也是姬延雪。


    她不想讓自己和其他姐妹和外女兒繼承二姐大統,尤其最不想這個素未謀麵的六姐的孤女得了儲位。


    倒不是厭惡她,實在是姬延雪本身就資質平平,再加上從小被這個馮敏教育灌輸些不切實際和愚蠢的思想,可以說人已經被教廢了。


    要是被她榮登大寶,再加上馮敏這種執拗的庸人,那大媚社稷危矣。


    “九姨,你小心點,今天這馮老憨剛剛參了你一本。”靖遠侯繼續小聲嘀咕道。


    “哦?”姬逸莨有些好奇的挑起眉,“她參我什麽?”


    靖遠侯壓低了聲量附耳道:“她參你寵侍滅夫,還驕縱寵侍在封地為非作歹,強買強賣,毆打屬地民眾吏員,為禍一方。”


    聽罷,原本還隻當繼續聽個樂子的姬逸莨瞬間沉下了臉。


    自己倒是疏忽了,沒有妥善善後,薑勁夫的事居然被她給挖出來了。


    姬逸莨自己被參倒是無所謂,畢竟一直有女帝阿姐的包容和信任。可現在捎帶上了薑勁夫,這可能會影響他在阿姐心中的印象,別說以後把薑勁夫扶正了,可能現在去給他討名分都會受到影響。


    姬逸莨有些惱恨的咬了咬牙。


    這次還真的被這馮傻子抓到痛腳了。


    見自己來後靖遠侯在那耳語了半天,又見姬逸莨之後臉上湧起一絲怒色,馮敏也明白了她們在偷偷講什麽了。


    於是馮敏有些得意的微微勾起唇角,背手而立趾高氣昂道:“前些日本官與呂丞相研討了一下儲姬的最佳人選,雖有分歧,但我二人都比較讚同的一句話就是:為帝與為官相同,理應首先考慮的是其德行,其次才是才學。


    又有言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有些人表麵裝作寬仁純孝,克己守禮,背地裏卻貪圖美色,縱兇傷人,不僅搞的家宅不寧,甚至攪亂地方!這種人,安能承天恩禦萬民執柄天下?”


    聞言,清流眾人皆麵露溫怒之色,很想衝上去撕爛馮敏這張沒遮攔的破嘴。


    眾人又看向姬逸莨,她隻是麵色深沉,橫眉冷眼,卻沒有出言反駁。


    王太傅也是想起了自己孫子這攤堵心事,感到些許厭憎,


    “老身有些疲累了,就先告辭了。”王太傅拱了下手,領著王婷雅先走為敬了。


    姬逸莨有些怨毒的緊盯了頤指氣使的馮敏一陣。


    然後也拱了拱手,“本王與聖上還有要事詳談,就不再和諸位閑聊了。”


    說罷,也拂袖而去。


    隻留下清流眾人麵麵相覷,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兩個主心骨一言不發的都溜了,她們也沒法與馮敏理論,隻能有些垂頭喪氣的各自散去。


    看著被自己說退的眾人,和終於吃迴鱉的王太傅與福熙王的背影。


    馮敏有些得意。


    看來荷花縣的事應該是確有其事,以後得多發掘發掘相關的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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