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靖將黑曜石收入掌中,上麵仿佛仍殘留著她身上的溫度,冰冷中透著幾絲溫暖。


    手指忍不住細細摩挲,仿佛要將那溫度,牢牢地抓在手心。


    “咳……”


    儷影輕咳一聲,稍微組織了下語言,道:“尊主之恩,儷影難以償還。”


    她想了想,道:“日後若尊主有需要我的地方,敬請開口,隻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會盡力為尊主辦成。”


    司靖靜靜看著她,幽藍色的眼仿佛要看穿她的身體,直直地看透她的靈魂。


    他道:“你不必強迫自己同陳玦接觸。”


    那日她心裏的抗拒和抵觸,通過婚契的連接,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怒,怒她寧願忍著不喜,也要在他麵前做戲,就為了和他斷了姻緣,徹底擺脫他。


    可是無了這婚契,在她受傷身陷囫圇時,漫漫修界,他又如何能夠快速尋得她呢。


    百年前他曾弄丟她一次,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


    將黑曜石重新掛在腰間,他看著她的眼,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百年前你曾於萃海村出使任務,現今還有印象否?”


    ?


    萃海村?


    眉頭輕蹙,儷影飛速迴憶,將百年前的陳舊記憶從識海裏翻出來。


    那是她成為鬼差後行使的第一個勾魂任務,如今想來,除了弄出一個大烏龍頭一迴便遭挨了五十鞭外,其餘的,倒是同後日的沒什麽不同。


    難道那時她便招惹了他?!


    儷影抬眼看他,卻見他眉眼深邃,藍眸幽幽地看著自己。


    她疑狐地又將記憶翻了個遍,可仍是尋不得任何蛛絲馬跡。


    “不知可是我在那時,無意間冒犯了尊主?”


    司靖見她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偽,微歎一口氣,抬手撫上了她的發頂。


    柔軟,舒適的手感瞬間從指尖窸窸窣窣地傳遞開來。


    一貫緊抿的薄唇嘴角竟微微勾起,向來沉寂的藍眸劃過流光,如雕像般硬朗的五官霎時鮮活柔和起來,仿佛原先無情無欲的神明有了神采,墜入人間。


    儷影呆了呆,此時連頭發被撫摸的不適感,都被這顏值暴擊給忽略了。


    這死冰山笑起來,居然這麽好看?!


    嘴角微勾的弧度,帶著柔情的藍眸,眼眸裏深深淺淺印照著全是她。


    同平日的生冷漠然完全不同。


    不食煙火,淡漠冷情的尊主,這一刻似乎隻是一個麵對心上人,坦然袒露喜愛的青年。


    司靖看著她呆呆看著自己,蒼白的麵容漸漸有了血色。


    他心下愉悅,順著自己的心意將她輕拉入懷中抱了個滿懷。


    軟香入懷,沁香撲鼻,溫溫軟軟的觸感使得他不由得收緊手臂,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


    那日,陳玦便是這般擁著她。


    先前欣悅的眸頓時冷寂下來,他抬起她埋在他懷裏的嬌顏,低頭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


    儷影都還未從被拉入懷中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她的臉便被抬起,眉心被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極輕,極淺,卻又極致深情。


    “日後除了我,無人可近你身。”


    話落一個隱形的結界便覆上了藍光,輕輕罩在她身上。


    如宣誓主權般,他定定看著她,語氣不容置疑:“你欲報恩,不用等到日後,待你痊愈後,便同我迴北海完婚。”


    ?!


    完婚?!


    不是,他居然還這麽堅持?!


    儷影瞳孔微縮,內心滿是不情願,掙紮著退出司靖的擁抱。


    搞什麽飛機哦。


    今天的暴擊,直接要把她震飛了是吧?!


    完婚什麽的,絕對不可能!


    懷中的人掙紮得厲害,司靖不由放開了她的纖腰。


    見她如此抗拒,他眉頭緊皺,卻還是道:“此事已成定局,這一次,我會牢牢看住你。”


    說罷便喚來王媛媛,將儷影帶迴她的房舍。


    ’,快想辦法帶我走。’


    此時也是焦頭爛額,係統一係列操作,忙得不可開交。


    【夭壽啊,司靖今日這操作,估計是被那日你和陳玦的互動刺激狠了。】


    【壓抑了這麽久,今日終於爆發了。】


    儷影咬著手指,語氣滿是不耐:’一個久居高位的上位者,要什麽沒有?為什麽偏偏就是我呢?!’


    ’關鍵是我現在身無靈力,再者我和他之間的修為跨越如此之大,我要如何才能逃出嘛?!’


    【宿主冷靜,總會有辦法的。】


    暗搓搓算計著周圍的地形路線,看看哪條路最利於她逃走。


    儷影喪拉著臉,指節有一下每一下地敲擊著眉心。


    餘燼他們那也不知道收到她發去的訊息了否,怎麽現在還不迴個消息。


    嘖嘖……


    還有陳玦,聽說他金丹已毀,不知他現在傷勢如何,修為又是何光景。


    ……


    同一時刻,千裏之外,留仙宗宣山地宮。


    陳玦一身血汙的癱在地上,身上滿是被鞭打的鞭痕,針紮傷,刀劍砍傷,以及扭曲錚獰的烙痕。


    眼覆的藍布早已被暴力扯下,露出一雙毫無焦距的眼。


    那雙眼的瞳極黑,仿若無盡深淵,仿佛隻要看一眼,就會不受控製地深陷其中,沉淪黑暗。


    一個白發女修手執染血長劍,靜靜立於陳玦身前,俯視著他。


    “你的金丹碎了,為何?”


    女聲沉穩,聽不出喜怒。


    陳玦靜靜聽了會兒,突然嘴角上揚,輕笑出聲:“嗬嗬……師父,徒兒我遭遇歹人,受傷至此,您不為徒兒我療傷便罷了,怎的如今還不分青紅皂白,便揍了我一頓呢。”


    低啞的男聲帶著戲謔,眼角的紅痣仿佛要紅得滴出血來。


    琅寰聖君聽了,秀雅的眉微皺,隨即一劍又滑刺到他的背上。


    “廢物!金丹破碎,你如今便是廢人一個,我曆險為你求得的,百年才得以一結的迴靈草,你為什麽不用?”


    為什麽呢?


    陳玦輕笑,當然是因為,有人比他更需要它,他想留著它,送給她。


    琅寰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就算儷影沒有因他受傷,這迴靈草他也不會服用的。


    她之所以為他求得迴靈草,修複金丹,不過是覬覦他的那顆天品金丹,欲取而代之罷了。


    麵色蒼白的男修躺在地上,沉著眼。


    就是不知道那個小鬼差現今傷勢如何了,被那條臭魚虜去,有沒有受委屈。


    且再等他幾日,待他這副軀體在留仙宗死遁,他便帶著迴靈草去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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