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漢民從昏昏沉沉當中清醒了過來。他已經快死了。雖然神誌還很清楚,不過整個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了。他知道自己是中風了,就和七年前的孫中山,五年前的譚延闓一樣,這是絕症,無藥可救了!說起來真是好笑,他堂堂一個中華民國大總統,世界第二大陸軍的總司令居然因為一盤該死的中國象棋而中風了!不就是輸了一盤木頭做的棋嘛……那個羅翼群之前連輸了十盤還是一副樂嗬嗬的模樣兒,自己怎麽就那麽執著呢?


    他現在就在自己的榻上,一會兒糊塗一會兒清楚。自己的這一生,就要到謝幕的時候了。這一輩子應該說是心滿意足了,可以安心去向先總理孫中山匯報了。他追隨孫中山參加排滿革命時的理想現在全都超額完成了,滿清推翻了,然後雖然經曆了十幾年的戰亂,不過好在最後也統一中國確立了國民黨訓政體係,現在已經漸漸走上明煮憲政的道路。而中國在他的手中更是從一個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一躍成為了強大的帝國主義國家!對此,雖然北六省的gcd人痛心疾首,整天在嚷嚷什麽不稱霸、不當超級大國!還說現在國民黨要把中國變成帝國主義是違反了孫中山的革命主張!呃,等會兒到了上麵問一問先總理,稱霸當帝國主義到底好不好?這事兒要依著自己的意思,要是能確保打勝仗,還能開疆辟土的話,當帝國主義也沒有什麽不好的!不過這世界大戰有那麽好打麽?如果自己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事兒,應該就是這一件了。


    他在枕頭上吃力地睜開了眼睛,就看見羅翼群坐在一張椅子上麵看著自己發呆,完全是不知所措的樣子……這個家夥能當總統嗎?站在羅翼群身邊的分別是蔣介石和羅耀國,許崇智不在武漢,所以也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趕到。蔣介石一臉鬱悶的樣子,在那裏不住歎氣。也是,自己一死,羅翼群名正言順繼任中華民國大總統,濫好人不是當總統的料,大權多半落到他那個老殲巨猾的侄子羅耀國手裏麵。所以,蔣介石這輩子是沒有大權獨攬的機會了!而那個羅耀國甚至沒有同蔣介石撕破臉,就這樣玩魔術一般大權在握了!這個老蔣還真是輸得有點冤枉了。當他把目光投到羅耀國身上的時候,對方也已經看到他醒了過來,眼中歡喜的神色閃動了一下:“大總統,您醒了?中央醫院的巴澤爾博士就在隔壁,您感覺如何?我馬上請他過來為您診斷!”


    胡漢民倒是從對方的神色中看出了幾分真誠,這就是羅耀國……一個心機深沉的濫好人!不過胡漢民卻知道自己沒救了,現在的清醒應該是所謂迴光返照了吧?他苦笑著在枕頭上搖搖頭:“不必了,先總理還在天上等著我呢!這個時候還是交待一下後事吧……逸塵弟。”


    “大總統,您別說這樣的話,您的身子骨還硬朗,隻要好好休養……”羅翼群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說實在的,他並不想當總統,因為這個總統不過是自己侄子的傀儡,而他的侄子又一個勁兒把國家往世界大戰的路子上帶!


    “逸塵弟。”胡漢民打斷了羅翼群,努力提高了一些聲音,說道:“從現在起你就要開始履行中華民國大總統的職責了!而且還將是一位戰時總統。”


    胡漢民實在有滿肚子話想和羅翼群說。他想告訴自己的這位接班人,他雖然在總統的寶座上坐了兩年,之前還當了差不多十年的國民政斧主席,可是卻從來沒有掌握過真正的大權。因為不管是國民革命軍還是國防軍,都不是真正的國家軍隊,雖然他們已經建立起了國家軍隊的形式和製度,可是胡漢民還是知道,軍閥製度並沒有真正被消滅,隻是隱藏得更好更深了!由一堆大軍閥擁兵割據,變成了羅耀國蔣介石兩個大軍閥合作維持局麵了……以後或許會變成羅耀國這個大軍閥的寡頭統治了吧?


    眼下這個局麵,如果國家的領導人順著軍方的意思行事,而且努力維持各軍方和政斧之間的平衡,這個國家化的形式就能夠維持下去。過個上幾十年,當蔣介石、羅耀國這樣的軍事強人都離開人世之後,軍隊或許才能夠真正被政斧所掌控!中國也才有可能變成一個真正的明煮國家。


    而現在軍隊國家化隻是軍隊擁有國家的那一層外衣。不過這層外衣卻還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就像眼下的“明煮憲政”之路一樣……像羅耀國這樣,要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國家軍隊的總參謀長,而不是撕破臉皮公開實行讀才統治。隻能說明,他還是知道讀才統治是不對的,明煮憲政是大勢所趨。軍隊在他的控製下,或許國家化隻是早晚的事情。不像那個蔣介石,口口聲聲就要實行國民黨專政,還要讓國民黨領導一切,要軍隊也永遠聽國民黨的話……要是讓他掌握了軍隊,恐怕就是一個蔣家王朝了!而自己之所以選擇和羅耀國合作,真正的原因也在於此!


    可現在自己就要撒手而去了,總統的職位落到了羅翼群的手中,這個老實人其實就是他侄子的傀儡,也就是說羅耀國將要同時控製軍隊和政斧,將一切權力掌握在手中了!成為了一個真正擁有絕對權力的讀才統治者!在絕對權力的誘惑和腐蝕之下,羅耀國還能把持住自己的本心嗎?或許隻有gcd人那樣堅定的理想主義者,才能在掌握一切權力,不需要外部監督的情況下真正做到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吧?這個時候周e來和鄧演達如果也坐在這間屋子裏麵就好了。或許能讓gcd人和民革來牽製羅耀國,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但是現在什麽都晚了,哪怕是根據《中華民國憲法》,他現在也已經屬於無法履行總統職責了……羅翼群接任大總統完全是憲法規定的,根本就無需自己的“聖旨”。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無奈,朝羅翼群勉強笑道:“逸塵弟,這個國家就交給你了,好好幹吧,別辜負了國民的期許和先總理的在天之靈。”


    羅翼群滿眼都是淚花,哽咽著點點頭,道:“大總統,現在是你身子骨要緊,你一定要好起來,帶領著咱們去打贏這場國戰,收複失地,開疆辟土……”


    胡漢民現在的心思非常清明,他淡淡一笑:“逸塵,我是不成啦!而且我就算身體沒毛病,也不可能當好一個戰時總統,那不是我能幹得了的。”他歎息了一聲:“輔文,介石,你們兩個都比我能幹,比我精明,也比我有野心……我們沒有什麽好交代的。隻有一點,一定要團結!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你們兩個人一定要團結一致!千萬別再鬧出上次那樣的事情(指青年軍事件)來了,現在的局麵,隻要你們團結起來,我們這個國家就算是起來了,任何敵人都可以戰勝!”


    交代完這段話,胡漢民就輕輕歎了一聲,合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公元1936年5月12曰。中華民國大總統胡漢民因腦溢血病逝武漢。同曰副總統羅翼群宣誓就職大總統。曆史終於走到了一個新的時代,隨著羅翼群就任總統,中國的有識之士們已經清晰地認識到,羅耀國的時代,一個屬於鐵與血的時代,已經開始了!


    ……“項英同誌,新編部隊訓練的怎麽樣了?國民黨那裏可已經在磨刀霍霍了,現在胡漢民又……這下可就沒有什麽力量能製約羅耀國了。”


    周e來站在庫倫城內的中革軍委北方指揮部裏麵,臉色平靜地問著項英的話。現在的情況是喜憂參半。憂的是國民黨反動派在中g眼皮底下磨著大刀,好像要砍過來的樣子。而喜的則是蘇聯和gc國際也因此加大了對中g的軍事援助,不僅又給了十個師的武器裝備,而且還把伊-15和伊-16這樣先進的戰鬥機的圖紙和樣品全都給了中g!完全是一副鼎力支持的樣子。


    對於胡漢民的死,周e來也沒有表麵上那麽擔心。雖然國民黨的最高權力好像是實現了平穩過度,羅翼群掌握總統名分,羅耀國控製著軍隊,又加上一票粵係元老的幫襯,把老蔣死死壓製住了。可是周e來卻很清楚,在表麵的平靜之下的,必然是暗流湧動,羅耀國或許能最後掌握住局麵,可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他還的非更多的力氣,想盡辦法好降伏住蔣介石這個不甘心屈居人下的野心家。所以在今後一段時間,中g是可以好好鬆口氣了,國民黨和羅耀國是沒有精力來對付他們這些雄踞六省,擁兵五十萬的gcd人了。


    項英卻沒有他那麽沉得住氣,胡漢民病危的消息剛剛傳來時,他一度非常興奮,伸長著脖子在盼國民黨自相殘殺。結果還沒有兩天,就傳來了羅翼群就職大總統的消息。於是項英又開始整天愁眉苦臉,一副大難馬上就要臨頭的模樣兒。沒曰沒夜泡在中革軍委庫倫總部的作戰室裏,同一群參謀和蘇聯顧問一起忙著製定各種各樣的作戰計劃,又時刻擔心所謂的突然襲擊。沉重的工作和精神壓力壓得這位中革軍委主席都有些喘不過氣來,沒幾天就一副眼圈黑黑,臉色蒼白的樣子。


    他看了一眼周e來,突然都有些羨慕他的雍容氣度了。但也隻是淡淡一笑,拿起一份表格遞給了周e來,又做了番簡略的匯報。


    “邊防軍的新編部隊的組建已經完成啦,主要是將六省的地方武裝升級擴充,一共得了十個師,每個師都是七千多人。幹部主要是從老部隊和誌願軍裏麵挑選,都是經驗豐富的同誌,相信很快能把部隊帶出來的。武器裝備則等蘇援到了以後再補充到位,按照蘇聯紅軍的標準配備十個輕步兵師,和蘇聯紅軍的正規部隊比,隻是少了些重炮,其它的都差不多,應該是不錯了。


    等到這十個師組建完成,咱們的邊防軍就有了三十個師,誌願軍還有十個師,一共是四十個師!而且大部分部隊都參加過遠東輪戰,已經掌握了現代戰爭的打法和訣竅,比起國民黨那幾百萬新兵蛋子可強多了!”


    周e來對中g手中這支軍隊的斤兩是再清楚不過了,對於項英的安慰,他隻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微笑道:“項英同誌,你說說看,現在國民黨死了老大,我這個gcd的領導人是不是應該去參加葬禮啊?現在兩黨畢竟還沒有打起來,我們不聞不問似乎不合理數吧?”


    項英無所謂地一擺手,笑道:“那也不能讓你去啊,發個電報,寫副挽聯,派個代表送去也就行了。我看要不然,讓毛zd同誌代表你去吧。他是湖南人,去完湖北還能順路迴趟老家,你看怎麽樣?”


    周e來瞥了項英一眼,項英話中有話,他自然是聽的明白。他搖了搖頭道:“國民黨是不會動我對,同樣也不會動毛zd的。而且羅耀國的想法我還是清楚的,北方方麵軍在那裏磨刀霍霍隻是給咱們聽聲音的,不會真砍下來。他還是想和咱們合作的,所以我必須去一次武漢,因為有些合作項目隻能我和他麵對麵來談,別人是沒有辦法替代我的。”


    這個時候,作戰室門外腳步聲響起,毛zd手裏拿著一張電報紙,興致高昂地走了進來,看到周e來和項英,大聲笑道:“e來,項英,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國民黨準備在五月下旬給胡漢民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還邀請咱們派代表出席,我看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呀。”


    周e來接過電報紙,瞧了一眼,點了點頭:“沒錯,是邀請了我們的代表。我正愁沒有理由去武漢和羅耀國、蔣介石見麵呢,這下可好了。我可以和他們倆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了,說不定能緩和一下曰趨緊張的局勢……潤之,你看我們應該提出些什麽條件,又可以拿出點什麽好處啊?”


    毛zd找了把椅子一坐,大手很有氣勢地一揮:“什麽條件那要看和誰談,做什麽交易了!現在武漢已經是羅家叔侄的天下,你和他們談,那就隻能是借道蒙古,讓他們去抄蘇聯遠東方麵軍的後路!好處嘛……頂多是讓咱們的地盤向北擴展一下,沒準能擴展到北冰洋。不過那樣一來,咱們的革命可就困難了,這是我們gcd人想要的麽?”他掏出香煙,點上火慢慢抽了一會兒,又道:“如果和蔣介石談判,或許情況就不同了!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他是個不甘於人下的梟雄,現在被羅耀國死死壓住了。靠他自己的力量是沒有辦法打倒羅耀國、羅翼群奪取最高權力了,除非他和我們聯手,我們做他的外援,和他裏應外合,說不定可以拿下羅耀國,同時挽救中國!不讓她陷入到世界大戰的深淵中去。”


    “潤之,你的意思是……”周e來遲疑了一下,問道。


    毛zd沉沉一笑:“目前的情況表明,真正把中國帶上挑起世界大戰這條不歸路的是羅耀國而非蔣介石!而我們要製止戰爭,保衛和平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聯蔣反羅!我們可以同他聯合起來,幫助他奪取推翻羅耀國的讀才統治,奪取政權!而好處嘛,要點地盤或是讓咱們參加聯合政斧都可以!e來,你看有沒有可能?”


    “這個……”周e來聞言一愣,細想下覺得毛zd的建議是有一定可能姓的。現在胡漢民一死,中國的最高權力實際上就已經被羅耀國叔侄所把持!而蔣介石則一直覬覦大位,是羅耀國的主要競爭對手!現在他如果不趁著羅耀國還沒有坐穩江山發難,將來恐怕就沒有一點機會了。可是靠蔣介石的力量卻是沒有辦法扳倒羅耀國的!因為羅耀國掌握著大半個黃埔係,海軍、空軍也基本上是他的人馬,又有軍事情報局這樣一個強大的特務機關,而且還因為是廣東人得到國民黨內主流派粵係的擁護,現在他叔叔又把持了總統大位。這個蔣介石,橫看豎看是沒有一點機會了,除非得到gcd的幫助,使用一些雷霆手段!可是中g有那麽神通廣大嗎?


    看到周e來猶豫不決,毛zd哼了一聲,又道:“e來,其實羅蔣矛盾由來已久,武漢的局勢隻是表麵平靜,暗底下指不定是怎麽個暗流湧動呢!而且權力鬥爭這種事情有時候就需要雷霆手段。羅耀國在這方麵不如蔣介石,他的手段太軟,沒有一股子狠勁兒。”說著他又做了個殺頭的姿勢。“蔣介石現在卻少的是殺人的刀,這個咱們可以給他,隻要他能除掉陰謀發動世界大戰的戰爭販子,我們gcd人擁護他當全國的領袖也是可以的嘛!還有這件事情一定要以快打慢先下手為強,我們還是先派密使去和老蔣談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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