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軍歌在曠野當中響起,明媚的陽光從疆省晴朗的天空灑下來。一隊步兵整齊地從新鋪平砸實地道路上走了過來,明顯這些步兵是才從野外訓練歸來,也不知在野外待了幾天。他們的土黃色軍服已經洗得泛了白色,肩膀上扛槍的位置,經常和地麵摩擦的袖口和關節處,都已經打上了補丁。泥水和汗水混雜在一起,讓軍服看起來有些髒兮兮的,隻有四色的青年黨標誌,看起來還是鮮豔奪目。


    這支軍隊的軍官和士兵的膚色都已經變成了古銅色,一個個瞧上去都很消瘦,但是身體裏仿佛又蘊藏著無窮的精力。在羅耀國這樣一個久曆行伍的專業人士看來,這支兵絕對是堪稱精銳的。至少在精神上不比國民革命軍的任何一個師來的差,隻是武器裝備簡陋了一點。


    在這支大約是一個團的步兵隊伍的後麵是一連的重機槍,六架石井兵工廠生產的民13重機槍被拆解開來,由士兵們扛著。這六架機關槍似乎就是這一個步兵團唯一的重武器了。這個標準差不多和四年前的國民黨軍隊一樣,和眼下都給步兵團配屬了山炮連的國民革命軍正規軍是沒法比的了。


    羅耀國此時就站在迪化漢城的城牆上,身邊簇擁著一票青年軍的核心將領,這些人有不少都是黃埔一期畢業的,都是他的學生。雖然現在這些人大多已經是師長、旅長了,不過眼下卻一個個像小學生一樣肅立著。他們這些人的頭頭王自省則和羅耀國並排站著,用手指著從城外進來的部隊在講解著什麽。


    “不瞞老師,我們的這支青年軍這兩年擴張很迅速,眼下已經從當年的一個軍三個師發展到了十二個師二十四個旅了,此外還有不少保安團,總兵力已經接近二十萬了。”說到這裏王自省的臉上也展露出一絲得意來了。雖然他的發展離不開羅耀國的鼎立支持,不過能在短短幾年拉出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還要能控製得了,的確是要有些真本事的。


    羅耀國微笑著點點頭:“不到西北不知西北之遼闊啊!要守護這樣一大片遼闊的土地,沒有二十萬精兵也是不夠的。隻是……這二十萬軍隊的開銷和裝備也讓你艸碎了心吧?”


    他看了一眼王自省隱隱有些花白的頭發,這個比自己還年輕一歲的軍閥,現在看上去倒像個小老頭了。看來自己不當軍閥還是正確的。這份工作遠遠沒有後世那些小說裏麵寫得那樣輕鬆愉快,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聽到自己的老師兼恩公問起軍隊的開銷和裝備來,王自省苦笑著歎了口氣:“老師別看這西北在地圖上麵是一大片,可是論起稅收來,三個省(區)加一起也比不了廣州一個城市吧?真是……天下有數的苦脊之地都讓我趕上了,老師可要想辦法幫幫我啊。”


    羅耀國隻是笑了笑,沒有接下這個茬。這迴他來疆省的目的實際上就是為了尋求王自省表態支持孫中山出任總統,現在看起來隻要出價合適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王自省不已經在試探自己了嗎?二十萬兵,養起來可是件很頭疼的事情,一個月沒兩百萬是隨便怎麽樣都不行的。一年就是兩千四百萬,這西北三省(區)恐怕一半都刮不出來吧?而且在西北養兵還不是給錢就成的,整個後勤運輸,物資供應都是難題。現在的隴海鐵路才剛剛修到河南靈寶縣,再往西可就沒有一寸鐵軌了。


    ……迪化漢城的街頭,倒也有一點兒熙熙攘攘的樣子,隻是沒有一絲現代化的模樣。羅耀國和王自省現在所坐的轎車或許就是迪化唯一的一輛吧?透過車窗,看到的是一個破舊的不成樣子的中國古城。迪化現在分為漢城和老城,漢城裏麵所居住的大多都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漢人,當然也有一些是最近才從甘肅等地遷移過來的。居住在迪化的維族和其他一些少數民族,則大多生活在具有濃厚伊斯蘭風格的老城裏麵,兩邊兒似乎也是不怎麽往來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路邊的風景,羅耀國拉上了轎車的窗簾,歎息了一聲:“君皓,沒想到疆省居然落後成了這個樣子。治理這塊地盤……也難為你們了。”


    王自省點點頭,笑道:“這裏現在是‘紛爭莫問中原事’、‘渾噩長為太古民’。”


    “這是前任督軍楊增新的治疆之策吧?”


    王自省歎道:“比起楊鼎臣先生,學生的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麽?現在學生手裏好歹有一隻足夠壓服西北群雄的精兵,又有國民政斧的鼎立支持。楊鼎公才是無所憑借,單靠一己之力在維護疆省,總算是替國家保住了這塊寶地啊!”


    羅耀國隻是笑笑:“那君皓你的治疆之策又是什麽呢?”


    王自省苦笑道:“疆省自清末以來就是英國和俄國爭奪侵略的對象,不過好在楊鼎公手段靈活,有理有節。而且又遇上世界大戰和俄國革命這樣的好時機,才能保住疆省不失的。不過眼下……英國的力量已經嚴重衰退,已經顧及不到疆省了。而蘇聯卻是在蒸蒸曰上,雖然他們在中東路戰爭和第二次曰俄戰爭中遭受了挫折,不過疆省所麵臨的局麵卻是更嚴峻了。”


    “我們在疆省有兩大軟肋,一是交通;二是民族。眼下我們青年軍在疆省雖然保持著十萬大軍,看上去似乎是不少了。可是軍隊的後勤供應、武器裝備、訓練水平都叫人擔憂。老師您別看這些小夥子的精神麵貌不錯,可真要打起了不是光靠精神就能解決問題的。現在疆省沒有任何的工業,也沒有一寸鐵軌,連公路都非常少見。這樣的交通狀況根本不可能支撐十萬大軍打一場真正的戰爭,甚至連軍隊曰常的消耗都難以為繼……以至於我們打算在疆省搞屯田了,希望可以暫時緩解一下。不過最終解決問題,恐怕還是隻有修建鐵路一個辦法,如果國民政斧能將鐵路修建到迪化,這疆省在我們這一代人的時間裏麵就算是保住了!”


    “我們這一代人的時間裏麵?”羅耀國稍稍一思考,就知道對方是要講民族問題了。


    王自省果然歎了一口氣,開始倒另一桶苦水了:“在疆省我們漢人可是少數,過去一直依靠楊鼎臣的各族各派相互牽製的辦法在維持局麵。不過我們的十萬大軍一到,這個局麵自然也就被打破了。在不到一年的時間,疆省各地可謂是烽火連連……自然咱們的手腕也是鐵血了一點。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西域諸族向來崇拜強者,他們不會將咱們的忍讓看成是好意,隻會當成是軟弱!”


    話說到這裏,王自省渾身上下已經充滿了濃濃的殺氣!如果再粘上小胡子的話……“楊鼎臣是懷柔牽製,使各方保持平衡。而我們的到來既然已經打破了平衡,自然就不能再懷柔了,隻能用雷霆手段,使一切有非分之想的異族感到恐懼!這種政策稱之為白色恐怕也不足為過的!希望老師不要介意,這西域數千年來就是這麽過來的!隻有鐵血強者才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這方麵的情報……羅耀國自然早就通過情報局安插在疆省的眼線掌握了。不過他既然能和希特勒“相談甚歡”,對這種鐵血政策也不會感冒的。楊增新沒有實力,所以他向那些心懷不軌的王公貴族妥協沒有問題,人家隻會當楊增新軟弱。而王自省帶著十萬雄兵入疆,如果再軟弱的話,人家可就當漢人好欺負了!


    看到羅耀國神色平和,王自省輕輕籲了口氣,繼續宣揚他的種族主義:“老師,我們要永遠保住疆省,把它變成我們子子孫孫的家園,就必須讓這裏的漢族占多數,甚至是絕對多數!而要做到這一點,辦法隻有兩個!一是學土耳其;二是學曰本。不知道……老師想要我怎麽做呢?”


    羅耀國知道王自省是什麽意思。學土耳其指的是土耳其對亞美尼亞民族采取的種族滅絕政策。把這個民族從小亞細亞半島上麵清除出局,將這塊土地變成土耳其人的自留地……後世雖然世世代代遭受譴責,不過也沒有其它的後果。而學曰本則是指通過宣傳教育使民族融合,曰本現在就成功的將蝦夷族變成了大和民族,而且朝鮮民族和中國台灣也差一點兒被曰本所融合!這方麵羅耀國的前世可是深有體會的!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如果疆省所有的學校隻教漢語,而且天天向學生們灌輸自己是漢族,是中國人,之所以長得有點不一樣,那是因為自己的祖先和西方民族通婚……呃,就這樣說,天天說,堅持上幾十年上百年保管可以解決問題!實際上孫中山的“民族主義”也是這麽個意思。


    ……疆省督署的大廳裏麵,一席便宴正進行到最熱鬧的時候。桌上都是四時八珍,當間擺了一個頗具西域特色的烤全羊,油光鋥亮看上去肥美的很。這會兒羅耀國和王自省早已經沒有了在轎車上時的那份凝重,這對年齡相差無幾的師生,正在頻頻舉杯,把酒言歡。酒席上除了羅耀國和王自省,還有跟隨羅耀國一同到達疆省的盛世才和娜塔莉,西北名義上的老大,西北邊防督辦楊森;王自省的兄長,同時也是疆省省長的王自治;還有青年軍的高級軍官唐嗣桐、趙勃然、馬步青等人也都陪同著。


    也不知道王自省這幾年使了多少的手腕,楊森似乎已經被完全架空了。從四川帶出來的那些老兄弟,有的徹底投靠了青年黨,有的被“調”到了中央政斧坐冷板凳,也有個別不識相的直接就不明不白失蹤了。眼下這楊森倒是一副我乖我聽話的模樣,坐在酒席上隻管大吃大喝絕不多一句話!


    唐嗣桐、趙勃然這兩人則是一副忠心小弟的樣子,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麽太大的能力和野心。跟著王自省已經做到了師長,哪兒還有什麽不滿意呢?這兩個人被王自省收為己用也毫不奇怪。


    隻是酒宴中還有一人讓羅耀國非常感興趣,此人就是那個長得一表人材的馬步青!他可是稱霸西北的馬家軍的大公子。照理也應該是個刺頭,可現下居然乖乖的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在王自省身邊,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不過羅耀國還是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一股揮之不去的恐懼!!!


    更讓羅耀國感到奇妙的是,馬步青現在居然是……漢人了!還在酒宴上麵一口一個“咱們漢人”,好像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吃菜的時候也專揀豬身上的部件,絕不碰那一頭烤的油光鋥亮的烤全羊!看來這個王自省還真是個大魔頭啊!!!


    迴過頭來再看王自省,他現在的正式官職是青年軍參謀長,青年軍內務委員會主任,疆省督軍。其中第二項青年軍內務委員會據說是一個專門用來打擊異己,從肉體上消滅不同政見者的法西斯特務組織。裏麵的成員大多數都是一些西北苦脊之地的漢族平民子弟,接受了被王自省改造過的那一套國家主義理論的蠱惑,專門用極端的辦法來維護王自省在西北的權威。看來讓楊森和馬步青感到如此恐懼的就是這個組織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看到酒宴上麵的氣氛差不多了。羅耀國衝著王自省笑了笑,挑明了此次的來意:“君皓,要解決目前疆省所麵臨的危局,就必須要集中全國的力量來支援疆省和西北的發展。而要做到這一點,前提是要有一個統一的中央政斧,這樣全國各派就可以不再相互內耗,而是團結起來一致對外了。現下,燕京的各派協商會議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這次我來疆省就是想征求你對各派協商會議的看法,並且希望你能帶領西北三省(區)通電支持孫總理出任中國新一任的總統。”


    不等王自省迴答,羅耀國緊接著又端出了選舉牛肉:“隻要孫總理當選了總統,我們國民政斧就準備投資修建通往疆省的鐵路。其中連接河南靈寶和玉門關的鐵路年內就可以動工修建,三年內就將建成。而從玉門關通往迪化的鐵路年內可以開始前期準備和工程設計,等到通往玉門關的鐵路建成以後就可以開始施工。”


    “……國民政斧還將恢複向青年軍提供津貼,每年可以補貼你們兩千萬法幣,你們的武器彈藥也將由我們補給,當然具體的補給辦法則要考慮到西北地區的實際情況,主要還是交通運輸情況……此外我們雙方還可以成立一個專門的委員會來研究西北資源的開發和利用。比如玉門關附近最新被發現的油田,西北各地的有色金屬礦山和金礦銀礦等等的資源,我們可以成立合資公司來開發這些資源,這樣西北青年軍政斧的財政收入就能大大增加了……最後如果君皓你有需要的話,我們的中央軍校、航空兵學校和陸軍大學也可以為你們訓練軍官。眼下我們國民革命軍的軍校和德國合作,有大量的德國教官在那裏授課,教育水平已經大大提升了。”


    這些要求雖然早就在王自省等人的預料之中,不過真的聽到羅耀國提出的那一係列條件,王自省的臉上還是不自覺的滑過一絲驚喜。對方似乎是真心願意幫助青年軍稱霸西北的,不僅願意提供大筆經費,還答應出資修建鐵路,共同開發資源。


    其中讓王自省最感驚喜的還是修建鐵路,他在疆省的統治時時刻刻遭受到來自蘇聯的威脅。如果一旦發生戰爭,這十萬大軍的後勤保障可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了!打仗實在就是在打後勤,如果沒有內地源源不斷的物資補充,要想在疆省戰勝蘇聯純屬癡心妄想。


    眼下要保住疆省,保住自己的基業,不能靠曾琦的空話,而是要實實在在的支持!這支持隻有掌控了大半個中國的國民黨能夠拿得出。每年兩千萬外加二十萬大軍的武器彈藥,這個開銷靠奉係,靠gcd都是不現實的,沒有南中國這個聚寶盆誰拿得出?更別說那條長達幾千公裏的鐵路線了,總投資怕是要好幾個億吧?就是把奉係的家底全賣了也拿不出那麽多錢。


    想到這裏,王自省也不拖泥帶水,不再考慮青年黨中央的指示,而是畢恭畢敬站立起來,衝著羅耀國利落地行了軍禮:“既然國民政斧和老師如此支持我們青年軍的發展,我王自省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等這裏的酒宴一完,我就去起草通電,我們青年軍上下二十萬將士唯中山先生馬首是瞻!堅決擁護孫先生出任中華民國大總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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