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石青陽以後,羅耀國的頭又開始痛了,這個民國的事情咋就那麽複雜呢?本來以為入川隻是對付一幫子軍閥而已,不就是打嘛!有安思華和李宗仁兩大金牌打手,還有第五軍和第七軍這樣的精銳,這個仗怎麽可能打不贏?打贏了然後把川軍大部遣散精華縮編,這個川不就平了?然後南十三省(區)開始訓政,集中財力發展重工業,等到12年後再和曰本決一死戰。這樣多好啊!為啥就這麽難呢?


    羅耀國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踱著步子,心裏盤算著都有哪些川軍軍閥會掛上國民黨的招牌繼續稱王稱霸。賴心輝是肯定的,他現在就是熊克武那一係的人,劉湘也有可能,這位曆史上的四川王是不會心甘情願做一個服從命令的軍人的。還有田頌堯和鄧錫侯,田頌堯的兩個師和鄧錫侯的一個師已經歸順了國民黨,他們倆現在一共還剩5萬人,多寶道人劉文輝看來是一定會投靠熊克武的,現在楊森一敗四川可就是他勢力最大了。最後還有楊森一係的軍閥,楊森一倒他們肯定也要各謀出路的。這樣雜七雜八加起來,沒有二十萬也有十八萬!每年光給他們開軍餉就得幾千萬,而且他們呆在四川,國民政斧就要在四川額外駐兵來防他們,這樣又是一年幾千萬的開銷,兩者相加就是一個億。四川一年最多也就刮到這點錢了,到抗戰爆發就是十二個億!嗬嗬,拿去造鋼鐵廠可以有六百萬噸以上,比曰本在侵華戰爭以前的產量還多好多。


    “輔公。”這時行營作戰處長嚴武悄悄走了進來,他是黃埔一期的畢業生,是個幕僚型的軍人,生得文質彬彬,姓格也是略顯文弱。他手中拿著的是剛剛抄好多電文。打開手中的文件,嚴武道:“是鄧錫侯和田頌堯的聯名通電,他們二人宣布接受國民黨華北、東北政治分會的指導,加入國民黨,並且將所部自行改編為援陝國民軍。”


    “啪!”一個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頓時摔得粉碎,羅耀國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咬著牙道:“鄧演達!你個王八蛋!手伸得也太長了吧!”


    “輔公,要不要給北平發電諮詢一下?”嚴武頭一次見羅耀國發那麽大的火,猶豫了一下又道:“或許隻是楊虎臣想招他們去幫助打漢中吧?和擇生將軍沒有什麽關係的。”


    “嗬嗬,楊虎臣要是背後沒有人,他敢接受鄧錫侯、田冬瓜?就不怕被這兩個家夥給吞了?”羅耀國輕輕籲了口氣,平和一下心情,又道:“請曾擴情和賀衷寒來一下。”嚴武是個老實人,雖然可靠卻不中用,隻可惜戴笠和完顏豪都不在身邊,隻能和曾擴情、賀衷寒商議了。


    兩個“狗頭軍師”就站在羅耀國的辦公室門外,一聽到裏麵喊他們的名字就趕緊推門進來,不用麻煩嚴武去請了。


    看了看兩人,羅耀國心道自己的學生就是不一樣,怪不得老蔣要重用他們。羅耀國歎了口氣,道:“原以為平川之戰,靠槍杆子就能解決問題,沒想到還有那麽個麻煩事,你們有什麽建議嗎?”至於誰是這個麻煩,不用羅耀國說,那兩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那些打著國民黨旗幟繼續搞軍閥割據的都是麻煩。


    賀衷寒首先開口提出了自己的辦法,他的眼中露出一絲殺氣,厲聲道:“學生以為,此事應該呈報給中執委,請他們開除這些人的黨籍,然後再大兵征伐,徹底打垮他們。”


    曾擴情搖搖頭,不讚成賀衷寒的法子,他笑道:“川中群雄不會隻用這些手段的,廣州那邊他們肯定也會使力氣,而且熊錦公也沒有完全失去總理的信任,要不然這個省主席早就沒有了。”


    曾擴情到底閱曆比較豐富,他知道川中群雄刀打豆腐兩麵光的手段,他們可不是吳佩孚,不會仗著手裏的槍杆子一味逞強,怕是該使得錢不曾少使一分,該做的表麵功夫也會做到十足。要到中執委那裏去告狀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而且就算是在孫中山那裏也有人會幫熊克武講話的,比如封天。


    “那你說怎麽辦?”羅耀國見曾擴情胸有成竹的樣子,知道他是有辦法。


    “輔公應該去問問校長,他老人家一定會有辦法的。”曾擴情微微一笑,提醒道。


    向蔣介石問計?看來也隻有如此了。老蔣在用兵取勝和治國理政方麵都不怎麽樣,不過在和軍閥鬥爭上還是有辦法的。想到這裏,羅耀國微微一笑,道:“就這麽辦,慕沂(曾擴情)你幫我起草電文吧。”


    ……


    一輛嶄新的福特轎車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駛入了熊公館的大門,轎車的車窗的窗簾緊緊地拉著,車牌也特意用白布遮掩起來,似乎是想刻意隱瞞什麽。轎車緩緩駛到公館內一棟三層洋樓的正門前停下。車門一開,一位年近四旬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然後迅速走進了洋樓。


    熊克武正站在大門內的客廳裏相迎,來人是他的心腹將領第十軍軍長但怒鋼,第十軍是由熊克武帶出川的軍隊改編而來,是他的根本。不過看熊克武和但怒鋼兩人緊蹙的愁眉,這支軍隊恐怕就要被人奪去了。


    “怒鋼弟,坐下慢慢談吧。”熊克武微微一笑,又讓仆人上茶,兩人便麵對麵坐在客廳沙發裏。熊克武又道:“部隊的情況怎麽樣?還能掌握幾成?”


    但怒鋼看著熊克武,輕輕搖搖頭,歎息道:“不行了,管不住了。大部分的基層軍官都叫他們給撤換了,現在連團級軍官都撤換掉了一多半,而且三個師長裏還有一個朱紹良是他們的人。”


    “有那麽嚴重?”熊克武心中一涼,他原本就知道國民黨右派在整編他的軍隊,不過軍長、師長都是他的人,想來問題也不大。他眉毛微蹙,埋怨道:“怒鋼你就任由他們胡作非為?咱們的弟兄莫非都是泥捏的?”


    但怒鋼苦笑道:“這個在貴州就開始了,其實部隊一開始整編我們幾個的權就越來越小了,人事權和財政權一收,我們幾個又能控製多少?大家還不是看著有官做有餉拿才跟的我們?”


    “關鍵還是個錢呢!”熊克武的眉頭越皺越緊,自從他開始軍閥生涯,這個錢字一直是他的心病,想到錢腦仁就疼。他一個長衫子軍人憑什麽掌握那些軍頭?還不是靠花錢去收買。沒有錢就沒有軍隊,沒有軍隊就沒有權,沒有權就沒有一切。


    “還是要有咱們自己的地盤!”但怒鋼接著熊克武的話,說:“如果我們第十軍不是陸軍部發餉而是有自己的防區自行籌餉,這事情就斷然不會到這一步!錦帆兄,這平川之戰已經沒有了懸念,接下來就是分配戰果了,咱們要想繼續為一方霸主,關鍵就是要有自己的地盤,有了地盤軍隊總是會有的。”


    熊克武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心中琢磨著怎麽才能搞塊地盤。雖然他名義上說是四川省主席,可是四川的財政、軍事大權並不在他手裏,他隻能根據國民政斧的規定征收捐稅,最後大部分要上繳,歸省府支配的非常有限。


    “錦帆兄。”但怒鋼笑了笑,又道:“現在楊森垮掉了,還有不少小軍頭估計也要跟著一起垮,咱們要弄塊地盤應該不困難吧?隻要有了地盤和錢,第十軍還是可以爭一爭的,就算是爭不來,咱們還可以組建新的軍隊!”


    “防區製,看來這才是關鍵呢!要不然咱們憑什麽有地盤呢?難道學陳競存舉起造反嗎?”熊克武站起身,在客廳裏踱著步子。他知道如果四川的地盤和財源一但為國民黨所掌控,他們這些實力派肯定是要被削藩的。而今之際還是要牢牢抓住防區製,這個四川特色的刮錢製度不放,隻有這樣才能團結川軍反對吞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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