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道長廊隨眾多遊客慢行西塘,一路空氣中都飄散著臭豆腐味,蘇尋珍看到商鋪上方掛著的那塊“管老太臭豆腐”忍不住吐槽:“咱們中國每個城市打著老街名號的地方,都千篇一律地賣著義烏批發來的工藝品和號稱最正宗的臭豆腐。”


    齋玉澤摟著她的肩膀笑著說:“這可是國內最有名‘氣’的連鎖店。要吃麽?”


    蘇尋珍趕緊搖搖頭,她之前本來想去學怎麽做正宗的臭豆腐,最後找了一家在業內名氣比較大的店,看了製作工藝之後把她惡心壞了,全是香精色素勾兌成的醬料,豆腐也不新鮮。


    還有每個小商鋪裏擺得號稱是“烏梅”的水果,商販們不停地往上麵撒著水,“烏梅”看起來圓潤水靈,透著成熟的紫紅色。蘇尋珍看到兩個結伴的小姑娘在問老板那是什麽水果,那個老板說是烏梅,還讓兩人試吃。她們吃過後,笑眯眯地很滿足,便買了一小碗十塊的。


    蘇尋珍歎了一口氣,那明明是大個的提子啊,行業集體欺詐說是“烏梅”,商販們撒的水,是糖水,所以才會特別甜。真是醉了,除了風景是真的,這裏麵沒一樣都是真的。


    “那個不是烏梅,是提子。”蘇尋珍氣鼓鼓地抬頭對齋玉澤說。


    “嗯,我知道。”每個行業都有它擺在台麵上約定俗成的“潛規則”,無人可破壞。齋玉澤看著這條街上人越來越多,怕遮陽傘會戳到別人,把傘收掉,把帽子摘下來給蘇尋珍戴上,“我們一個個小景點逛過去,我是你的獨家講解員。”


    蘇尋珍剛才的壞心情一掃而光,挽著齋玉澤的胳膊往前走。


    蘇尋珍嫌棄齋玉澤的帽子壓著自己的頭發,看到有賣帽子的地方跑過去給自己挑帽子。


    蘇尋珍墊起腳把自己腦袋上的帽子摘下來戴迴給齋玉澤,他今天穿了件簡單的黑t恤,牛仔褲,像沒畢業的大學生,最重要是跟她很配。


    蘇尋珍挑了一款黑色帶兔子耳朵的圓帽,不壓辮子,順便遮陽,主要好看,整理好劉海,付了錢,心滿意足地往前走。


    邁上神秀橋,齋玉澤就感覺到不對勁,往旁邊看去,有幾個男人偷瞄著蘇尋珍。齋玉澤朝他們冷冷看了一眼,男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那幾個男人的眼神上下掃著蘇尋珍的身材,齋玉澤有點後悔讓她穿裙子出來,那群男人腦子在想什麽他最清楚不過。


    齋玉澤摟過蘇尋珍的腰,在她臉頰輕輕吻了一下。


    蘇尋珍小鹿亂撞般看著他的下巴,“你幹嘛,這麽多人。”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太好看了。”你是我的。齋玉澤說完,一隻手握緊她的腰肢。


    蘇尋珍突然被這麽一誇,不好意思起來。


    “這裏的橋很多,我們剛才走過的是匯秀橋、現在是神秀橋,秀字輩的還有含秀、迎秀、悅秀、環秀,還有安字輩的,安境橋、安善橋、安泰橋、安仁橋,其他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三十來個。最有名的是送子來鳳橋,等會我們過去看看。”


    蘇尋珍嗯了一聲,算是迴答,視線已經被前麵咿咿呀呀的戲台吸引。擠了個地方和齋玉澤看戲。


    齋玉澤看她看的入迷,站在身後,低著頭在她耳邊問道:“聽得懂麽?”


    蘇尋珍微微搖搖頭,抬頭眼睛彎起如一彎月亮,“跟著大家體會,重要的是氛圍。”


    齋玉澤笑了一下,下巴擱在她頭頂,行吧,一起體會這戲劇氛圍。


    蘇尋珍看著台上華麗的戲服,耳邊是各路人馬製造出的噪音,實在忍不下去了,這氛圍質量不太好,罷了,不聽了。


    到了斜塘灣街,長廊的一邊是河道,另一邊是鱗次櫛比的商鋪,遊客們摩肩接踵地往前走,蘇尋珍對這些義烏來的小商品沒興趣,隻能看著河道往前走,河道中幾條古色古香的木船在河中央搖來搖去。


    蘇尋珍沒注意腳下的路,被台階絆了一腳,齋玉澤扶住她,“這裏的河道沒有護欄,小心。這條路都有這個台階,有點危險。拉著我走,別鬆手。”


    “哦。”蘇尋珍緊緊牽著他的手,手心即便有汗也不敢再鬆開。


    過了商鋪就是上橋,過了橋就是廟宇,景點大多如此。


    下了纖橋,護國隨糧王廟引入眼簾,一個小小的廟宇,也不知道能不能供奉得下那個“王”。


    蘇尋珍聞著檀香味就想進去拜拜,被齋玉澤拉住,小聲告訴她,“這裏麵你拜一下,就要捐香火錢。裏麵那個坐著的胖肚子的所謂大師都沒有剃度過,就是個騙錢的普通人,以前跟他上過同一個高中,他沒考上大學,在這兒包了塊地,建廟收錢。一本萬利。”


    蘇尋珍往裏麵看,確實看到一個大肚子穿長袍的男人,撇了撇嘴,現在的人真是什麽錢都敢賺。


    哼,與其給他香火錢,不如中午吃掉。蘇尋珍捂住口鼻,不讓自己去聞檀香。


    走了大半個小時小時,兩人走到送子來鳳橋,一堵白牆,上麵滿滿黑色簽字筆留下的字跡圖畫,這堵牆應該是允許大家動手寫字畫畫的。


    景區的鎖橋,牆畫,用來寄托人們美好願望的固定景點總是受人歡迎。誰都希望愛情、家庭、友誼天長地久,用自己的筆觸許願未來要如同現在,或者未來要超過現在,像願望一樣美好。可是行麽,今天的願望寫下來,等多年後,再來這個地方,實現了當初的願望倒還好,若是沒有,那些時間算是白費了麽。


    齋玉澤低頭盯著她的臉,沒像旁邊的男人問他女朋友一樣“寫麽?”還是問道:“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旁邊的男人聽到他的問題,眼睛瞪大,表示讚歎,這套路玩得6啊,他怎麽就沒想到。


    蘇尋珍想了想說道:“這又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齋玉澤點頭,迴道:“嗯,是由我決定。那生女兒吧,這樣我就可以看到你小時候的樣子了。”


    旁邊那個男人的女朋友聽到這句話,抬頭去看齋玉澤,大帥哥,還這麽會講情話,然後板著臉把記號筆放迴窗戶上,對著男朋友哼了一下。


    差不多得了啊。旁邊的男人鄙夷地看了齋玉澤一眼,嘖,你秀恩愛也別這麽欺負我們這種老實男人啊,喊著:“寶貝兒,你等等我。”趕緊追女朋友去了。


    蘇尋珍被齋玉澤抱著在牆上最上麵空白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人的名字,畫了兩顆桃心分別把兩人的名字圈住,又畫了一把箭,一見鍾情。


    蘇尋珍十分滿意地站在牆前拍了張兩人的合照,把最上麵的圖案也照進來,發到朋友圈,暗戳戳地秀恩愛。


    到點吃午飯,兩人在附近選了一家不錯的菜館。蘇尋珍的原話:什麽都可以講究,就是在吃上不能不講究。


    點了幾道河鮮,入口後蘇尋珍感覺自己被欺騙了,說好的新鮮呢,說好的特色呢。


    “這裏是景區,裝修得再好也是快餐。”齋玉澤看著她巴拉著米飯悶悶不樂的樣子安慰道。


    蘇尋珍環視四周,這裝修得好?連個吊燈都沒有,粉刷了個有點特色的牆皮,擺幾把磨舊的凳子,我的天。蘇尋珍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吃過一頓不算及格的午餐,蘇尋珍被齋玉澤拉著消食,去王宅逛了一圈,又照著地圖參觀了紐扣博物館、張正根雕藝術館、瓦當文化展示館、酒文化博物館,一個下午不停地走路,腳後跟都被磨破了。


    暮□□臨,齋玉澤手裏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在木雕館買的紀念品,一個木雕的土地公公、在酒文化博物館買了米釀。


    蘇尋珍坐在河道的木凳上休息,喝完了米釀,感覺自己都有些醉了,藝術細胞冒出來,看著蹲在她麵前的齋玉澤說道:“沈從文說,我這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隻愛過一個正當年齡的人。如沈從文愛張兆和,我蘇尋珍愛齋玉澤。”


    齋玉澤剛去買了創可貼,蹲下來給她貼磨破的後腳跟,就聽到酒氣正濃的告白。這個小酒鬼,我也愛你。


    蘇尋珍居高臨下挑起他的下巴,口吻裏帶著清香的酒氣,帶著滿滿愛意,“我要吻你了。”


    語罷,當著眾人的麵吻了下去。不顧旁人的竊竊私語,不顧旅人的慕羨,向所愛之人表達著我胸腔中溢滿的愛意。


    夜色四合,繁華街道、人山人海,無數無盡的紅色燈籠掛在兩邊河道,許願的燈船點綴河中,月亮不再孤獨,而是對影雙彎,船中人看著橋上人,橋上人看著水中橋,誰成全了誰的風景。


    蘇尋珍掛在齋玉澤身上,賞著西塘的夜景,在橋上賞夜景是最好的,蘇尋珍和齋玉澤上了橋,蘇尋珍又看到白天遇到的那兩個小姑娘。


    雖然有些醉,但她還是看到有個猥瑣的男人故意走到小姑娘後邊去蹭她,蘇尋珍拉著齋玉澤往小姑娘那邊擠,伸腳就是一踹。踹完,那個男人迴頭狠狠地瞪蘇尋珍,蘇尋珍抱緊齋玉澤,囂張地抬下巴,你想怎樣。三人無言地對峙著。


    男人看到齋玉澤麵露不善,不想惹事,扒拉開遊客,跑了。小姑娘也隨著人流不知被擠到了哪裏。


    齋玉澤摸摸蘇尋珍的頭,小聲鼓勵:“做得好。”


    蘇尋珍仰著臉“嗯”了一聲,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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