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檀興奮的說著,還舉著燭火,跳躍的火苗將兩人的身影投在牆上,黑壓壓一團。


    唐七糖忽然抬頭,火苗歡快的劇跳起來,使唐七糖的聲音似乎都顫抖了起來:“你再說一遍,你確定,我吃的飯菜裏,你也下了藥?”


    “啊!對啊!就是我們在那個農莊裏拿的藥,好藥,果然好使!這幾日,我試了好幾迴了,就怕有一日被人發現我,我不敢走遠,又不敢靠近,找不到你,又不能丟下你,我就順著西南方向一路過來,想先躲幾天,看能不能找著你,還真讓我找著你了!丫頭你真是有福氣的人,連下了藥都會沒事!”朱檀真的欣喜,老臉激動的跳著。


    唐七糖心頭卻撲通撲通的跳著,興奮莫名的擺著手說:“不不不,老朱,你說,我吃的是和她們一樣的東西,你沒騙我?”


    “我騙你幹什麽?!”


    “哇!我好像,我好像知道了!老朱,我想,我應該是百毒不侵!我一定是百毒不侵!老朱,你見過百毒不侵的人嗎?我就是!我就是!哇!太興奮了!太高興了!開香檳!開派對!得慶祝!把認識的人都請來!”


    唐七糖站在屋子中間轉來轉去,隻覺得興奮得無法遏製。


    如果一次這樣的事也便罷了,可貌似很多次了吧,從那個衛通和四皇子使壞算起,這身體有好幾次都是吃了怪怪東西都一點事兒都沒有,最起碼這些迷藥春藥蒙汗藥的,這身體都沒事,雖然不知道,那個“倚柳”到底會怎麽樣,但如果真的百毒不侵,應該也沒事的!


    太好了!太神奇了!這小聾女還真是給力啊!除了剛開始的聾啞外,現在她越來越好了,練幻術很快上手,還百毒不侵,不知道這身體還有什麽神奇之處?


    也不知道這硬要讓我往西南而行,是不是也是一種呢?


    唐七糖興奮得摸了摸腦袋後麵的凸起,笑得有些忘乎所以。


    朱檀卻有些莫名其妙:“哎,丫頭,你說什麽呢?”


    “我說,我好像吃什麽藥都沒事!我可能是個百毒不侵的人!”朱檀不算好人,但和自己這一路走來,還真是和自己生死相依,唐七糖眼睛灼灼的望著他,很認真地說道。


    “你,你是說,這不是運氣?”朱檀也跟著興奮起來。


    “不是運氣。應該是這個身體好。”唐七糖把自己的心口拍得山響。


    “嗐!說的好像這身體不是你的一樣!有你這麽誇自己的嗎?不過,這還真是好事情!好!丫頭你真行!”


    “我改天再來試試。現下我們先處理這兩個惡婆娘吧!朱檀,先把她們綁了!”


    兩人說著話,把柳細腰和蠶衣兩個綁成了兩隻大粽子,唐七糖想著柳細腰有功夫,不敢大意,細細檢查了一遍,才一屁股坐在地下,和朱檀說:“惡女人!可害慘我了!還敢打我!讓我先扇迴來幾把。”


    柳細腰還蓋著麵紗,唐七糖一把揭了,看著她極美貌的臉,揚手左右開弓扇了幾下耳光,卻甩著手說道:“死女人,打你我還手疼!”


    朱檀站在一邊看戲似的笑,說道:“傻了吧?打人都不會。在宮裏頭啊,打人都是有工具的,最少也要配副護甲,又省力又打得人疼,還留疤呢!”


    “哼!你倒懂得多。行,剩下的事便交給你了。你打。”


    “嘿嘿嘿,丫頭,我也就一說。我可是善心人,再說,我不打女人。”


    唐七糖揉著自己的手,看著地下的柳細腰卻是有些犯難,雖說聽這個女人的口氣,她一定沒有少害過人,自己都差點被她害死了,東方無忌到底怎麽樣了也不知道。但是,來自前世的三觀建設,卻在這個時候阻擋了她心裏的殺意。


    要說小打小鬧,拿她出出氣那是肯定的,但真要殺了她……


    唐七糖看著昏睡不醒的柳細腰,看了好久,都還是覺得自己下不去那個手。


    唐七糖又坐在地下,摸摸下巴,為難的問朱檀:“老朱,你說,這女人這麽壞,我怎麽就下不了手殺了她呢?”


    “這女人是誰?她幹什麽了?你要殺了她?”朱檀問。


    “她……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叫柳細腰,和把我帶走的那個醜人東方無忌有些瓜葛,要說她幹了什麽,就是她給我腦袋上紮針,害我一直聽不見,差點當了聾啞人!她也想殺我的,不過好像她另有打算,暫時沒殺。”


    “柳細腰?還害你一直聽不見?丫頭,我雖不是好人,但,我也沒殺過人,我,唉,我連剁了我腳的人,我也放過了,這女人……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你看著辦吧!”


    “死老朱!你那是沒出息!你肯定是打不過人家才不敢找人家報仇的吧?說不定是你出老千才讓人砍了的!”


    “你!你個死丫頭,你有出息,你殺啊!那,我這就去給你拿刀!你自己殺!”朱檀很生氣,搖晃著身子轉身出了門。


    唐七糖訕訕的坐在地上,看著兩隻大粽子,氣不打一處來,忽然站起來,狠狠在兩人身上亂踢了幾腳,罵道:“臭女人,惡女人,壞女人,殺你還髒了我的手!姑奶奶我是好人!不能讓你髒了我的手!”


    終究,唐七糖也就是個嘴上英雄,拳打腳踢的發泄了一通,拔了自己的頭上的針,胡亂往柳細腰頭上一插,出去叫上朱檀說道:“好了,別找什麽刀了,是我沒出息,我也不敢殺人。想個法子懲治懲治她們,我們早早脫身才是。”


    朱檀撇著臉,說道:“怎麽懲治?你自己說,我幫你打下手。”


    “我想想,總要讓我出了這口惡氣才行。嗯……怎麽懲治呢?老朱,這蒙汗藥,到底到幾時才醒啊?”


    “我前兒找了隻貓試了,好像兩天才醒,前前兒找了隻狗試了,好像一天多才醒,這人,我可不知道了。”


    “廢話!說了和沒說一樣,你給貓吃的和狗吃的量一樣嗎?”


    “不知道啊,我隨便給的。”


    “去去,真是的,這個東西怎麽能隨便給了,得用量杯量著給!”


    “涼杯?什麽樣的?”


    “算了!怎麽說兩個時辰總要的吧?你這個客棧怎麽來的?”


    “我?我擲骰子贏來的。”


    “真的?”


    “真的。說實話,要不是想著能不能救你,我還不會隨便出手和人家賭呢!沒得讓人盯上我。”


    “你,有沒有留意著些,會不會像我上迴在水源一樣,被人盯上?”


    “你以為我是你嗎?我老朱出來混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這倒也是。不管了,反正我們等一下就走!既是你的客棧,讓我去找點東西,嘿嘿嘿,我要讓這惡女人後悔生出來!”


    唐七糖在小客棧裏翻箱倒櫃了一番,終於找了好些東西迴來了,招唿朱檀:“老朱,你去幫我找幾件男人衣服來,舊些的,醜些的,都行。”


    朱檀看著唐七糖興奮的樣子,也跟著興奮起來,搖晃著身子便出去了。


    唐七糖挽著袖子,抄起一把剪刀,便朝柳細腰走去。


    等朱檀尋摸了衣服進來,再看向地上的兩個人,先是呆愣,然後就是捧腹大笑,笑得房間的燭火都跳起舞來,笑得唐七糖得意的說道:“怎麽樣?老朱,你說她醒了,會不會後悔生出來?”


    “會,哈哈哈,會,一定會後悔,哈哈哈,不過,一定不是後悔生出來,而是後悔怎麽沒有殺了你!啊哈哈哈哈!”


    朱檀笑著說著,並不知道自己一語成讖,隻笑得實在不行了,把手裏的衣服丟下說:“怎麽說也是兩個女人,換衣服的事還是你自己來吧。我想到一樣東西,你再幫她們放上,那便更有趣了,我去幫你準備,保管你喜歡!”


    朱檀說著走了出去,卻還是在門外大笑了好久才離開。


    兩人便這麽把柳細腰和蠶衣折騰了大半宿,又將兩人五花大綁了帶上她們那輛馬車,趁著月色便駛出了這處小鎮子。


    唐七糖和朱檀一起坐在車轅上,尋找著合適放柳細腰兩人的地點,輕聲和朱檀問:“現下我們是在什麽地方了?”


    “在白水附近了。到了白水,可就熱鬧了。過了白水,就算藍輿境內了。”朱檀架著車,很是緩慢。


    “我們逃得還真遠啊!”唐七糖不禁感歎了一句,抬頭望望月空,漫天星空璀璨,月亮卻寂寥孤獨的高掛著,清冷著有些憂傷。


    唐七糖甩甩頭,不讓自己亂想,指指側前方的一處說:“就是這了!老朱,把人卸下來,就綁在那處。”


    朱檀忍不住又笑:“好地方,自來橋頭是鬧市!好,就綁在那橋墩子上。”


    兩人合力把柳細腰和蠶衣搬下車,還真是累得不輕,可想到能出自己心中一口惡氣,能幫小聾女報了大仇,唐七糖還是極高興的將兩人綁了個結實。


    朱檀拿了兩個牌子過來,唐七糖一把搶著說:“對,還有這個!老朱好主意。給我,我自己來掛!”


    唐七糖將兩個牌子掛在柳細腰兩人胸前,還嫌不夠,讓朱檀舉了燈籠,細細的幫兩人收拾了,才大笑著招唿朱檀:“走!去白水!”


    朱檀也笑,兩人的笑聲夾雜在馬車的得得聲裏,響亮地撒了一路,映得星空都明亮了幾分。


    次日,柳細腰清醒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手臂上的痛,而周遭鬧哄哄的,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吵吵著讓人心煩。


    她剛想動一動,卻發現完全動不了,這使她猛地抬頭,卻正好不知什麽東西往她麵門擲過來,她本能的要揮手去擋,卻被什麽東西勒得手生疼。


    周遭鬧哄哄的聲音更大了,有人大聲地罵著話:“哎喲!可真醜!這麽醜的老光頭還出來偷女人,真是太過分啦!”


    “可不是!那女的也不是好東西,跟這麽個醜東西,怪不得被人綁在這裏了!”


    “世風日下呀!不要臉的就是不要臉。”


    “這樣的事要報官嗎?”


    “報什麽官啊,顯見著是被人家捉奸在床的,要不還掛那牌子做什麽呀?”


    “就是就是,一對兒奸夫淫婦。”


    “砸!砸死這些不要臉的。”


    柳細腰耳中聽著這些說話聲,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子,瞪向眼前的一群人,人群嚇了一跳,靜默了一息,旋即有大膽的罵道:“瞪什麽瞪,砸死你個不要臉的!”


    “對,砸死他個奸夫!”


    “快砸,砸死老光頭奸夫!”


    柳細腰甩了甩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人群,才想起來看向自己,這一看,幾乎沒把她驚得靈魂出竅。


    她正被五花大綁著靠在一個橋柱子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破舊不堪也罷了,此時上麵掛滿了臭雞蛋和菜葉子,胸前還掛了個牌子,她一低頭看,那牌子便往前晃,她並看不見什麽,可直覺的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而眼中還掃到一個身影,和她一樣綁在另一個橋柱子上,她驚訝的看了看她,一下子竟然沒有認出來,但那人胸口掛著的兩個字,卻觸目驚心:“淫婦!”


    柳細腰渾身仿佛能聽見“哄”的一聲般,突然灼熱起來,隻覺得整個人像要炸開來。


    她不可置信的仔細的看對麵橋柱上那個人,才發現,那應該是蠶衣。隻是,為什麽蠶衣變成了這般又老又醜模樣,以往她雖說不好看,可也絕不是現在這樣滿麵皺眉,歪鼻斜嘴的樣子,她一頭長發雜亂的散在肩頭,衣服也是歪七扭八的。


    柳細腰正在驚歎蠶衣的變化和周遭的環境,蠶衣卻也醒了。


    她左右搖擺著頭,努力睜開眼,也和柳細腰一樣,看了看人群,才驚嚇得四處看。


    當她的目光看到柳細腰的時候,柳細腰清晰的看見她眼裏的震驚,疑惑,恐懼,驚慌等等的情緒一樣一樣的過,最終卻停留在無法克製的好笑上。


    隻見蠶衣瞪著眼,嘴角抽了數次,最終控製不住的裂開,大笑起來,笑得她尚捆綁著的身體都搖擺著,笑得她要仰著頭去止著那笑出來的眼淚,笑得柳細腰身上一陣熱一陣涼,笑得周圍的人群也跟著一起大笑起來。


    大笑聲中,柳細腰莫名其妙的看著四周,恐懼一點一點地侵蝕她的心,思維一點一點的迴籠,努力拚湊起剛才的說話聲,議論聲裏的信息,她更加驚恐的看向自己身上的牌子,她調整著身體,終於看清了那個牌子上的字:“奸夫!”


    奸夫?!


    柳細腰努力的再看自己的身上,可怎麽看,都隻能看見自己的手腳和衣服,她使勁晃動著頭,卻又忽然驚恐的抬頭,低頭,甩頭,圍觀的人們愈發興奮的議論起來,柳細腰卻驚恐而憤怒的大叫出聲:“啊……!我的頭發,我的頭發呢!我的頭發……!”


    ~


    臨近藍輿國,白水,也算邊境大城,周邊山多,即便所謂的官道也開得並不平寬闊,夜色裏馬車行路便也不多,但兩人說說笑笑的倒也輕鬆。


    近天亮時,兩人果真到了一座城池,城門上寫著“白水”,城門還沒開,唐七糖和朱檀隨周圍挑著青菜抱著雞的農人一起,等待著城門開啟。


    唐七糖便問朱檀:“老朱,你還有多少銀兩,我們要住店麽?”


    “那是自然。不住店我們住馬車裏嗎?還是老樣子,我們找一處青樓,好好的享受享受!”


    朱檀還是一身掌櫃老婆子的青布衣裙,唐七糖還是一身黑色的短打衣褲。唐七糖便笑說:“那你這樣子,怎麽和人套近乎啊?還和人說是同行?”


    朱檀笑:“可不是同行麽?我開客棧,也是給人來住啊。”


    “行!如今我借你的光,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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