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承要做什麽?他知不知道人的大腿上是有動脈的!失血過多了怎麽辦?如果沒人來救他們,季晏承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郭鵬見他沒有還手之力動了殺心又該怎麽辦?一雙眼睛目瞠欲裂,扶夏光是想想季晏承倒在血泊裏的樣子就開始忍不住渾身發抖。他不想讓季晏承受傷,他會瘋掉,一個可怕的想法瞬間從腦子裏蹦出來如果季晏承今天真要出個好歹,他就是拚上自己的命不要了,也絕不會放任郭鵬就這麽輕鬆地跑掉!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扶夏的頭鉚足勁向後一仰,後腦勺結結實實撞在郭鵬的眼眶上。郭鵬來不及反應,捂住眼睛罵了一聲“艸”,腳下一個不穩,刀刃剛好蹭在扶夏的脖子上,劃出一道窄長的血道。殷紅的鮮血從他脖頸處滲出來,季晏承看到這一幕頓時就慌了。也就是趁這個時候,季晏承疾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硬掰過郭鵬的手腕,遭到郭鵬劇烈的反抗。扶夏見機從對方的鉗製中掙脫出來,可是因為身上捆著麻繩,給季晏承一點忙也幫不上,看著雙雙倒地拿著匕首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眼淚奪眶而出,著急得臉都掙紅了。眼前情勢正在千鈞一發之時,倉庫一道鐵門的格擋之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警笛鳴響。“艸你媽的!你還真的報警了!”郭鵬原本被季晏承摁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卻被耳邊的聲音激發了最後的潛能,翻身起來撲倒了季晏承一個拳頭衝人砸了下去。季晏承偏頭一躲,確實叫他這一拳徑直砸在了地上,指骨發出幾近碎裂的聲響。警察一來,他和季晏承就有救了!扶夏喜極而泣,心中再一次燃起了希望。不顧身上的層層捆綁,扶夏躬著肩下意識向著大門外跑去。在他行動的時候,幾名穿著製服的警察已經結束喊話,從門口衝了進來。混亂中有人替扶夏鬆綁,撕開他嘴上的膠帶,又有幾人拿槍正對著郭鵬,命令他束手就擒停止反抗。郭鵬知道自己無力迴天了,鬆開季晏承仰天大笑了幾聲,舉起雙手立馬做出了投降狀態。季晏承一陣喘氣過後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在警察的示意下與郭鵬一起舉著雙手緩步朝前走。知道自己迴去橫豎都是個死,郭鵬卻不甘心就這麽落得一個隻有他獨自受罰的下場。正如他之前所說,自己即使是死,黃泉路上拉個人作伴。不及深思,也不知哪裏生出來的勇氣,郭鵬突然就從身後變出了一把刀。“季晏承!”扶夏眼疾手快,比在場所有人都先預判到郭鵬的動作。可是等他這一句喊出聲的時候,時間卻是已經來不及了。頃刻間,白刃閃著刺目的光,直直一刀下去,就這麽捅在了季晏承的腰上。第63章 季晏承,睡吧我在扶夏整個人像脫了力一般靠在醫院走廊冰冷的牆壁上。身邊的醫護人員進進出出,耳邊時不時傳來警察的低聲交流,他的腦子卻是一片混亂,忘記自己是不是還在唿吸,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祁靖川和肖讓得知消息也是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看見手術室外那個麵色蒼白、安靜虛弱的身影,走上去安撫性地捏了捏人肩膀,這才開口問:“阿承怎麽樣?”扶夏脖子上纏著一圈繃帶,嘴唇幹澀道說不出話,望向祁靖川,茫然搖了搖頭。宋怡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上前一把揪住扶夏的衣領,什麽貴婦形象也顧不上了,歇斯底裏衝著人大吼:“都是因為你!要不然阿承怎麽會躺在手術室裏!都是你這個禍害!”“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祁靖川上前將兩人分開,手一抬下意識護住了扶夏。肖讓見狀也是連忙拉住宋怡:“伯母冷靜點,這裏是醫院,阿承還在搶救。”肖讓不說話還好,他這一出聲,算是完完全全把火力給吸引了。宋怡即刻看過來,橫眉目瞪,頗有些不依不饒的架勢:“你們兩個竟然還護著他?”“作為阿承的朋友,你們看著他為了這麽個人整日消沉自甘墮落,究竟有沒有好好勸阻過?現在看他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是開心了是嗎?”“你閉嘴!”這一聲是扶夏發出來的,一時間,十來雙眼睛齊齊向他望過來,眾人皆是一陣沉默,其中還夾雜著些許震驚。他可以理解宋怡作為一個母親看見兒子躺在手術台上的焦急,卻不能忍受她將錯誤的源頭全部歸咎在別人的身上,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麽無理取鬧混淆是非。“我為什麽會被郭鵬綁架,他又為什麽這麽恨季晏承、冒著被警察擊斃的風險也要捅下那一刀……”扶夏淩厲的目光徑直投射在宋怡身上,咬著牙,一字一句:“整件事情究竟因何而起,你自己心裏難道不清楚嗎?”一提起郭鵬,宋怡的哭聲立馬止住了。扶夏原本就頭痛,說完這一句像是把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靠著牆緩緩蹲下來。祁靖川在人身邊也跟著蹲了下來,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於事無補,抬起的手頓了頓,最終落在扶夏肩上,輕輕拍了拍。“是我的問題。”扶夏雙手緊緊揪住額前的碎發,低著頭、表情痛苦:“我當時看著他們一起走過來的,為什麽、為什麽沒發現地上少了一把匕首。”“不是你的問題,別太自責。”祁靖川凝著眉:“連警察都沒預判得了,你又怎麽可能未卜先知。”“阿承他……會沒事的。”祁靖川話音剛落,手術室那邊傳來了動靜。門被打開,一名穿著藍色無菌服的醫生卸下口罩,從裏麵走了出來:“病人失血過多,現在需要輸血,你們誰是ab型血,跟我來一下。”醫生這句話說完,有好幾個人都湊了上去,肖讓最先發話:“我是o型,抽我的吧。”“你是患者什麽人?有沒有血緣關係?”肖讓搖搖頭,剛欲開口,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句:“大夫,我跟你去,我是ab。”扶夏聲音微小而堅定,說著一步步朝著前方走來。祁靖川與肖讓交換了眼神,在旁提醒:“扶夏,你自己現在也很虛弱,千萬不要逞強。”扶夏眼睫微微眨了眨,麵上沒有什麽表情,卻道:“讓我去吧。”讓他在門外這麽幹等著更是一種煎熬,如果真的需要一個人來為季晏承做點什麽,那麽這個人,當然是自己再合適不過。雖然當時情形混亂,來醫院的路上自己與季晏承根本沒機會說話,但兩人的心靈感應似乎變得更強了。扶夏想:或許,季晏承現在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我吧。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頭頂懸掛的燈牌終是熄了。醫生推門走出來的瞬間所有人都圍了上來,之後隻見人推了推眼鏡,看向宋怡:“病人很幸運,刀是斜著插進腰部的,沒有傷及內髒,手術非常成功。”他這一句話出口,宋怡身子一軟往後退了兩步,隱忍的情緒終是繃不住了,掩麵輕泣起來。祁靖川和肖讓他們也是鬆了一口氣,隻有扶夏雙眼怔怔望著地麵,止住想哭的衝動,強撐著精氣神聽人把話說完。“我們主刀醫生正在裏麵進行縫合,病人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在監護病房度過48小時觀察期才能轉到普通病房,家屬來簽一下字。”對方說著將手裏的文件和筆遞給了宋怡。之後在眾人間環視了一圈,問:“哪位是扶夏?”扶夏上前一步,點點頭:“我是。”“病人臨昏迷之前一直在喊你,托我們把這個轉交。”扶夏從人手中接過一個方形的盒子,紅色的絨麵沾上了點點血汙,打開一看,裏麵安安靜靜躺著一枚花朵模樣的胸針是由藍寶石製成的無盡夏,美得叫人觸目驚心。扶夏拿起胸針捧在手裏端摩,卻發現下麵還壓著一張標簽大小的卡片,上有季晏承的親筆字跡,像是很早以前就準備好的。祝扶夏涅重生的27歲,生日快樂。監護室不允許家屬進入,之後的兩天扶夏雖然迴家換了衣服也補了眠,但心裏記掛著季晏承,並沒有怎麽休息好。第三天季晏承被轉出安排到頂層的vip病房。由於這件事一直瞞著家裏老太太,所以宋怡並不能三天兩頭往這邊跑,也就默許了扶夏在季晏承身邊一直陪著。得知扶夏近前的狀況,學校也是第一時間打來了電話慰問,其間於文遠還來過醫院一趟,確定綁架扶夏的人現在已經落網,緊皺的眉頭這才撫平。怕打擾季晏承休養,沒說兩句匆匆又走了。夜裏季晏承短暫醒了一下,眼皮要睜不睜的,扶夏原本在沙發上躺著小憩,見狀一秒靈醒,當時掀了毯子坐起來連忙去叫值班的醫生。後來經過醫生的察看,發現人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但身體的各項指標已經很明顯在恢複當中了,讓家屬不要過分擔心。扶夏睡意全無,索性在床邊坐了下來。季晏承雖然昏迷著,但仿佛知道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手指艱難勾了勾,唇邊微動想要說些什麽,但就是發不出聲音。扶夏知道他在找自己,俯身將耳朵湊了過去,半晌,隻聽到氣息很淺的一聲:“對、對不……”扶夏閉了閉眼,轉而握住季晏承的手,人很快安靜下來。“別說話。”扶夏輕柔,像哄孩子一樣對著人喃喃安撫:“好好休息,醒了再說。”他知道季晏承能聽見,說完勾唇微笑了下,見人唿吸逐漸平穩,這才輕聲細語又補了句:“睡吧,我在呢。”思索著季晏承一旦醒了便需要進食,扶夏擔心外頭送的餐油鹽過重,便把季晏承的助理叫了過來,讓人在這邊盯著,自己迴去熬點粥帶過來。恰好遇上手底下的兩個學生要拿作品去省上比賽,扶夏有幾件事要給他們仔細叮囑,所以第二天還是抽空迴了趟學校,把工作相關的各項事宜都安排好了,這才掂著保溫桶又去了醫院。病房門剛被打開一個小縫,裏間兩人時有時無的談話聲已經順著空氣飄了過來。扶夏前進的腳步頓了頓,暗暗調整了唿吸,這才步履輕緩地走至病床邊。季晏承身上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臉上沒什麽血色,人卻已經轉醒。病床被搖起了大約45度,季晏承兩眼注視著窗外,目光看上去既沒精神又有些失落,沉默聽著助理在旁匯報郭鵬事件的後續處理。察覺到床尾的動靜,自然而然地偏過頭來,卻在看到扶夏的下一秒,眼裏閃爍起星光,整個人鯉魚打挺般坐了起來。他大約是忘了自己腰上還有傷,這麽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口,引著他齜牙咧嘴又靠迴到枕頭上,疼得整張臉都變形了,額間很快出了層細密的汗。扶夏放下保溫桶,三兩步走到人跟前查看狀況:“需不需要叫醫生?”季晏承搖搖頭,顧不得腰間的傷,目光卻是下意識抬起來拽住扶夏的手:“你別走。”扶夏一臉狐疑,看著人皺了皺眉,那句“我走哪?”還沒問出口,身旁的助理倒是先發了話:“季總、夏先生,公司那邊還有些工作需要處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要吩咐,那我就先走了。”季晏承兩眼直直釘在扶夏的身上,生怕一眨眼人就跑了似的:“你先走吧,有事我再找你。”助理知道他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欠了欠身,多一秒都沒敢在病房裏停留,收拾東西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兩人眼前。“哢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