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嘎”,城門打開了。


    曹洪一馬當先,率先衝出城門,在他身後,兩千名曹軍魚貫而出。


    月旬以來,徐州軍整日邀戰,限於軍令,曹軍隻能閉門不出,長此以往,他們心中都有一種抑鬱心理。


    如今,曹洪出城,兩千名軍士終於得到廝殺的機會。


    戰,戰,戰!


    曹軍求戰欲極盛,他們恨不得使出所有的力氣與徐州軍拚個你死我活。


    誰是真漢子,交手過後才知道。


    “嗯?”曹洪卻沒有莽撞,他敏銳地發現,五百步外,大股兵馬正嚴陣以待,如此看來,徐州軍早有防備。


    視野盡頭,曹軍大旗左衝右突,卻始終不能衝到近處。


    曹洪深吸一口氣,他意識到,若想接應己方人馬,須得衝破徐州軍的阻攔。


    抬眼望去,對方的兵馬在四千人左右,是己方人馬的兩倍。


    拚了!


    曹洪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戰意高昂,他大吼一聲,道:“兒郎們,隨我一戰!”


    “戰,戰,戰!”


    曹軍士卒大聲怒吼。


    五百步的距離,隻要徐徐推進即可,曹洪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殺意,打馬在前帶路。


    在曹洪的約束下,曹軍緩緩往前,陣形嚴謹,絲毫不露破綻。


    數百步外,高順不由得讚了聲,“早就聽說曹洪善於治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將軍,可要上前迎戰?”


    高順微微頜首,“既然曹洪一心求戰,咱們便遂了他的心願!傳我軍令,盾兵前行百步,弩兵、弓兵緊隨其後”。


    “喏!”


    數年來,陷陣營素以防禦著稱,軍卒身上的重甲,裝備的重盾,這都是防禦的絕佳利器。


    不過,沒有人意識到陷陣營同樣善攻。


    高順待在呂布麾下的時候,麾下隻有七百兵馬,限於人手,陷陣營無法攻守兼備,可是,自從高順歸降李賢之後,陷陣營便膨脹了六倍。


    人數的增多,並不意味著兵員素質的下降。


    在李賢的照應下,高順招募兵員從未受過限製,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把兵馬擴充到一萬人。


    然而,高順隻要了四千人!


    在高順看來,兵不在多,而在於精。


    隻要裝備精良,軍士能征善戰,四千人同樣可以發揮出不遜於一萬人的作用!


    月旬之前,曹休、關羽殺得張遼丟盔卸甲,陷陣營及時擋住了追兵,為並州軍爭取了逃生機會。


    那一次,陷陣營發揮的中規中矩,並沒有眼前一亮的東西。


    原因很簡單,聽聞張遼落敗之後,陷陣營急於趕路,輜重營未能帶上完整的裝備,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陷陣營的戰鬥力。


    這一次,陷陣營裝備齊全,高順要給曹洪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數百步的距離轉瞬即至,徐州軍、兗州軍相向而行,很快就進入了射程之中。


    “箭去!”


    高順一聲令下。


    “嗡嗡嗡”,上百支箭雨唿嘯而去,直撲向蝟集作一處的兗州軍。


    眨眼間,平地上便生出一片箭杆叢林。


    “盾!”


    兗州軍中,人喊馬嘶響成一團,各級軍將竭力壓製著麾下人馬。


    間或有軍卒倒斃身亡,掀起一片塵埃。


    幸好這一番箭雨隻是試探,算不得重箭,否則,曹軍的傷亡絕不止於此。


    “快,快,豎起盾牌!”


    徐州軍的長弓射程遠勝過曹軍,這一點早已不是秘密。為了最大程度上減少傷亡,曹洪隻能嚴令軍卒盾不離手。


    “鐺鐺鐺”,箭枝雨點般落下,巨大的力道震得人雙手發麻。


    射不到對方,隻能任由對方施虐,這種感覺糟透了。


    曹洪咬牙切齒,必須衝過去,否則的話,己方人馬的銳氣定會消耗殆盡。


    “進!”


    持盾前行對盾兵的體力消耗極大,若非事關勝敗,曹洪絕不會現在就嚴令盾兵前進。


    “咚咚咚”,盾兵甲胄齊全,算上百十斤重的盾牌,他們每進一步,都會發出巨大的聲響。


    兩軍相距不過一百步,這個距離,曹軍弓手遠遠不能威脅到對方,曹洪無奈,隻得繼續前行。


    此時,曹洪漸漸醒悟,興許張遼等人就是故意將來援的曹軍放到近處,引誘守軍來援,否則的話,以他們的兵力,完全可以將來犯兵馬徹底拒之營外。


    誘餌?


    陷阱?


    電光火石間,曹洪想到了很多,怪不得曹丕一直猶豫,不敢輕易出兵,原來,這真的是徐州軍的詭計!


    事到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自從曹洪出城的那一刻起,他便沒有退路,隻能往前,往前!


    “鏗鏗”,曹洪擊落了兩根箭矢,他迴頭望去,身後的兵馬已經被箭雨壓縮得蝟集成一團,完全沒了適才的衝勁。


    怒吼聲,咆哮聲,馬嘶聲響徹天地。


    忽而,側翼的幾名騎軍中箭落馬,他們在地上竭力掙紮著,手中的兵刃胡亂揮舞。


    “係屢屢”,失去了主人的戰馬長嘶著亂衝而去。


    “該死!”曹洪大為惱怒,他猛地將拉起馬韁,就要往前衝殺。


    隻有斬了敵將,才有可能匯合援軍,原路歸返,否則的話,絕無可能!


    曹洪咬牙切齒,就要脫離戰陣,獨自往前。


    千鈞一發之際,一名親衛一把扯住了曹洪坐騎的韁繩,嘴裏道:“將軍,你要做什麽?”


    曹洪大怒:“放手,讓我去斬了高順!”


    親衛漲紅了臉,“將軍不可,咱們這兩千兄弟離不開你,即便衝殺,也該是全軍一起衝鋒才算,哪有讓將軍獨自犯險的道理!”。


    曹洪一槍擊在親衛臉上,將其擊倒在地,他咆哮道:“誰敢攔我,便如此賊!”


    這時節,曹軍弓手終於發威,不過,與陷陣營密集的箭羽相比,他們的密度要差了很多。


    聽得曹洪所言,曹軍紛紛抬頭望去,隻見曹洪單手舉起長槍,在空中搖晃了幾下,接著便猛然指向了高順旗號所在!


    箭雨撲麵而來,對射在繼續,雙方都有人中箭倒斃。


    曹洪放平了長槍,雙腿一夾馬腹,那匹雄峻的戰馬急得仰天長嘶。


    “隨我衝鋒,踏破此敵!”


    曹軍大為振奮,他們齊聲大吼,“衝鋒!踏敵!”


    曹洪一馬當前,徑自往前衝去,他身後,大隊曹軍越過了盾兵,邁步狂奔。


    隻要主將在前,縱使前方有數倍之敵,又有何懼?


    無非就是個死字罷了!


    黑色的將旗下,高順同樣盯著曹洪的一舉一動。


    將為軍之膽,將為軍之魂。


    像曹洪這般將才,對於大漢而言是一個威脅。


    隻要讓他埋骨於此,那麽,這支曹軍的銳氣至少要削減一半!


    高順目光如電,此戰說什麽也不能讓曹洪全身而退。


    為此,高順願意付出代價!


    “強弩!”


    高順猛地揚起左手,狠狠往下一劈。


    “嗡嗡嗡”,約莫六十支勁弩便疾衝而去。


    相對於箭矢,弩箭力道更強。


    “鏗鏗”,曹洪揮舞著長槍,險而又險地擊落了兩根弩箭,而他身後的曹軍就沒有這種身手了,隻能發出憤怒的吼叫。


    好容易得到出城一戰的機會,兗州軍說什麽也不能敗,否則的話,往後徐州軍豈不是更加猖狂?


    想到這裏,曹軍咬牙往前!


    高順微眯著雙眼,他同樣有些不舍,費盡千辛萬苦才引出兩千兵馬,此戰,定要盡數圍殲,否則的話,對方一旦退卻,再想將他們誘出城來可就難了!


    “兩翼包抄!”


    “喏!”


    麵對疾衝而來的曹洪,高順非但不懼,反而讓兩翼合圍而上,擺出一副趕盡殺絕的模樣。


    隔著數十步,曹洪大吼一聲,“高順,敢來受死否?”


    高順摘下鞍側馬槊,朗聲長笑:“有何不敢!”


    兵對兵,將對將。


    高順已然衝出,兩側,數十名陷陣甲騎毫不懈怠,他們向著麵前的兵馬驟然提速,毫不示弱!


    曹軍殘存的十多騎軍馬怒吼唿哨,他們丟下弓矢,摘下兵刃,拚命催馬上前,絕不能讓將軍獨自麵臨徐州騎軍!


    曹丕立在城頭,可以清晰地看到兩隊甲騎卷起的塵埃如同狂暴的黃龍,仿佛下一刻就要急速對撞!


    是勝是敗就在這一個迴合!


    兩翼,陷陣營的兵馬已經圍攏而來,隻要曹洪稍露敗績,他麾下的兩千兵馬便要葬送此處。


    “轟隆隆”,兩支軍馬終於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這一刻,天地間似乎正剩下無窮無盡的撞擊聲、廝殺聲、慘叫聲。


    曹洪一騎當前,手中長槍狠狠地戳向高順。


    高順麵不改色,他橫起馬槊,輕鬆擋下了這一擊。


    兩馬對撞而過,曹軍甲騎在急切間抽出一柄飛刃,徑自向高順擲去。


    高順一側身,讓開了這柄飛刀,然後馬槊一掃,“嘭”,隻是一下,曹軍騎士便跌落下馬。


    後續的戰馬疾衝而來,一時之間,亂馬奔騰而過,這名曹軍也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記。


    這一刻,曹洪作為矛尖已經深深撞入了陷陣營的戰陣之中。


    一時之間,不知道有多少兵器向曹洪刺來,


    高順馬槊翻飛,不知道挑起了多少兵刃。


    雙方的甲士已經蜂擁而來,曹洪再想尋找高順,卻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甲士擋住了。


    “死!”


    曹洪大聲怒吼,比弓矢,他比不過陷陣營,可是,比近戰,他不懼任何兵馬。


    陷陣營有陷陣營的勇猛,曹軍有曹軍的驕傲!


    高順放棄弩箭之利,就是想擊碎這夥曹軍的驕傲。


    曹洪不是意圖近戰嗎?


    那麽,陷陣營就用曹軍最擅長的方式來擊潰他們!


    高順向來沉穩,謀而後動,今日卻是動了殺機。


    曹洪必須死,這夥曹軍,必須盡數剿滅!


    隻有打的曹軍再也不敢出城,這樣的話,才能將他們的銳氣消磨殆盡!


    “殺!”


    長槍、長矛、馬槊在空中交錯著,戰馬、血肉之軀撞作一處。


    鮮血飛濺,廝殺正酣。


    高順衝得最快,他已經下馬步戰,人群之中,隻見他馬槊飛舞,所過之處無一合之眾。


    曹性仗著甲胄結實,硬挨了幾下狠的,“哈哈,來吧,爺爺在這裏!”


    呂布健在的時候,曹性也是並州軍赫赫有名的大將。


    呂布戰死之後,曹性隨著高順一道降了李賢。


    李賢準許曹性獨領一軍,卻被他婉拒了,他隻想與高順並肩作戰。


    曹軍蜂擁而來,曹性卻渾然不以為意,他手中揮舞著磨盤大小的巨斧,一斧砍去,便是血肉飛濺!


    要命的閻羅!


    曹軍雖不畏死,卻害怕曹性這般血腥的殺法。


    一時之間,曹軍頓時生出避讓之心。


    陷陣軍卒俱在拚命廝殺。


    將是猛將,卒亦是精銳。


    此番碰撞,宛若天雷地火,甫一開始便激烈無比。


    高順、曹洪各位矛頭,他們層層殺入,一直往前!


    曹洪不願迴頭,因為他知道,一旦迴頭將功虧一簣!


    高順不想迴頭,兩千名曹軍已經是甕中之物,他不能容許一人逃脫!


    曹丕的額頭俱是冷汗,高順之勇猛,陷陣營之難纏驚心動魄。


    再這樣下去,出城的曹軍便有全軍覆沒之憂。


    曹彰早已經摩拳擦掌,按捺不住,“兄長,叔父危急,讓我出城吧!”


    曹丕猶豫不決,此時出城,能夠救出曹洪嗎?


    遠處,曹字大旗依舊滯留在那裏,未能前進。


    接應援軍?


    到頭來竟然將己方人馬陷城下,不,絕不能繼續下去!


    曹丕一個激靈,“曹彰!”


    “末將在!”


    “你速從南門出發,通知壩下細作,鑿開大堤!放水!”


    曹彰大為驚恐,“兄長,叔父還在城下,援軍還在城下呀!”


    “正因為這樣,我才要開壩放水,放水的話,他們還有活路,再不放水,他們唯有死路一條!”


    “可是……”


    曹丕大怒:“曹彰,你要抗命嗎?”


    曹彰咬的牙齒咯咯作響,“不敢!”


    “還不出城?”


    “喏!”


    曹彰自南門而出,二十多名騎卒組成人牆,牢牢將其護在中心。


    城外,徐州軍已經發現了動靜,他們點起兵馬,執意阻攔。


    曹彰目光陰狠,“兒郎們,殺賊!”


    “殺賊!”


    曹軍放聲怒吼,他們人數雖少,卻勝在出其不意。


    城外雖有徐州兵馬,可是,他們壓根沒想到,竟然會有曹軍自南門而出。


    大意之下,愣是讓曹彰衝出了五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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