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印本以為躺在地上裝死就可以躲過一劫,誰曾想,該死的胖子竟然識破了,若是再裝下去,隻怕對方真敢抽自己幾個嘴巴。


    無奈之下,侯印隻得醒來,他裝模作樣地晃了晃腦子,嘴裏道“夜崗就夜崗,怕個鳥!林子裏的徐州軍膽小如鼠,就會一些偷雞摸狗的伎倆,要是真刀實槍的幹起來,隻要關將軍出手,對付他們還不是手到擒來?”


    侯印話音剛落,就聽得百丈開外的樹林邊緣人聲鼎沸,期間有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侯印也好,胖子也罷,便是霍甲都麵色大變。


    此時,斥候狂奔而來,嘴裏道“左側營帳遭遇大股敵軍夜襲,對方數量過千!”。


    霍甲渾身顫抖著大喊大叫,他沒底氣地吼道“吹號角,通稟關將軍,我部遭遇徐州強軍,正浴血奮戰,急需中軍支援!”


    由不得他不急,霍甲所屬的這支軍馬一直是作為先鋒軍存在的,何為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便是。


    本以為曹軍與徐州軍在宛城廝殺,南陽南麓不會有其餘人馬,誰曾想,一路行來,徐州軍的滋擾竟然從不間斷。


    霍甲雖然一再防備,可不知道是對方的箭術高超,還是他的部下夠蠢、夠倒黴,總之但凡是夜間執勤的軍卒,從來沒有一個活著見到明天太陽的,噢不,也許唯一的一個例外就是失足跌落水溝的幸運兒了,不過那家夥也被河中的樹木掛上了男根,斷了子孫跟。


    大軍開撥這麽久,一點油水都沒撈到,反倒損兵折將,難道,跟著劉玄德真的倒黴如斯?


    霍甲心中腹誹,可是,他卻別無選擇,在關羽來援之前,他必須頂住,於是,他咬咬牙豁出去一般點起了護衛,一往無前地往林中衝去。


    足足行了三四百步,霍甲才見到林間死狀各異的同伴,無一例外,這些家夥都是背後中刀而亡,僅有幾個苟延殘喘的吧嗒著一口氣,可嘴裏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看模樣,敵人太過強大,先鋒營的軍卒連抵抗的心思都沒有。


    紅幽幽的血光把林間的開闊地映的陰森無比,看到自個兒的一個遠方侄子竟然被對方的開膛破肚,那稀爛的內髒北轟了出來,凝聚成塊的血液漸漸停留在一處,不再往外流淌,霍甲心膽俱寒,他大聲咆哮:“給我搜!這幫天殺的!”


    關羽領軍很快來援,然而,徐州軍的蹤影卻完全消失不見了。


    直到天色變暗,得到消息的劉備才開始收斂兵馬,放棄了搜林的行動。


    劉備兵馬編製混亂,一旦發生襲營,極有可能引起營嘯。


    屢戰屢敗之下,劉備好不容易才收斂出這些人馬,他可舍不得再有折損。


    當天夜裏,關羽與劉備秉燭夜談。


    關羽盯著劉備,嘴裏道:“兄長,曹孟德還在宛城鏖戰,我們為什麽不去助他一臂之力?”


    劉備歎了口氣,道:“之前你不是覺得曹孟德不足與謀嗎?這時候怎麽又要去幫他?”


    關羽皺起眉頭,道:“我怕曹孟德敵不過徐州軍,如果曹操一敗塗地,這南陽郡我們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連隻讀《春秋》的關羽都能看出危機,劉備又怎會不知?


    之所以未曾選擇,隻是因為猶豫不決罷了。


    近年來,隻要與李賢沾邊的事情,劉備從未取得過好處,反之,如果劉備對李賢敬而遠之,往往會取得意想不到的發展。


    這一次,劉表損兵折將,劉備趁機收斂了兵馬,擴充了實力,可是,他卻心有疑懼,不敢貿然北上。


    若是這一次撈足了油水,遠離此處,日後會不會更好一些?


    劉備猶豫不決,關羽卻按捺不住:“兄長,終日遷徙逃竄,連塊根基都沒有,這樣的日子,可有奔頭?”


    劉備渾身一陣,半晌方才咬牙切齒,道:“人死卵朝天,拚它娘的!”


    宛城,東門外的土堆還是在一尺尺地累高,一麵倒的對射也在繼續,曹軍的弓手雖然壓製不住守軍,可是,運土的人手卻沒有減少。


    這一日,一道兩丈餘寬的緩斜坡終於築成,最頂端距離牆垛已不足六尺。


    土坡達成的刹那,曹軍上下全無喜色。


    徐州軍太過心狠了,接連三日,死在城下的民夫屍首早已經過了一萬之數。


    私下裏,曹操已經背負起屠夫的罵名。


    與郭嘉商議過後,曹操決定再休整一夜,次日攻城。


    翌日天一亮,曹軍上下便飽餐一頓,列陣準備進城。


    曹仁、夏侯麾下軍卒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按照先前議定的事情,將由夏侯先行攻擊。


    距離緩坡兩百步開外的地方,夏侯站在軍卒的最前列,他舉械高唿:“諸位,當奮勇餘烈,騁戈赴難,逞威於沙場,殺!”


    身後,曹軍上下俱是高聲應合:“殺!”


    慘烈的廝殺即將拉開序幕,曹軍也好,徐州軍也罷,雙方都做了充足的準備,唯一有別於數日之前的,卻是曹軍有了緩坡。


    借助緩坡,無需雲梯,曹軍也可以輕易上城。


    不過,曹軍填土為坡的這幾日,周倉也未曾閑著。


    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張遼牽無聲息的潛出城外。


    城外,有徐州軍增援的人馬,數量不多,不過兩千之數,可是,這卻完全是變數!


    在一處地勢稍高的陡坡上,張遼瞪著一雙大眼,緊緊的盯著身前不遠的地方,一隊曹軍正快步衝來。


    此處距離東門不過數百步,城牆低矮,一直是曹軍攻城的重點。


    隻是,今日曹軍大舉攻城,完全忽略了矮牆的所在。


    本以為張遼真的要無所事事下去,誰曾想,竟然真的等到了曹軍。


    原來,曹操竟然打的是雙管齊下的主意,一方麵他想從緩坡入城,另一方,卻也想殺入矮牆。


    隻要有一方成功,宛城必將易主。


    一名軍士趴在地上,隻見他扒開層層落葉將耳朵貼近地麵聆聽了片刻,忽地跳起身來,嘴中道:“將軍,怕是有三千人馬!”


    張遼詫異地瞥了,嘴中道:“你怎麽知道?”


    那軍士嘿然一笑,得意的揚了揚眉毛,嘴裏道:“在山裏打獵練就的本事,三裏之內,雞飛狗跳我都能聽個清楚!”


    張遼盤算了半晌,又問道:“你確定隻有三千人馬?”


    軍卒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確定。”


    望著遠處光禿禿的樹林還有那條寬闊的官道,張遼皺眉道:“對方三千人馬,我方隻有兩千人馬,而且都不在一處,有心算無心之下肯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可要是對方有了防備,發現了我們埋伏的蛛絲馬跡,隻怕這就變成了一場硬仗!”


    “將軍多慮了,有心算無心,即便他一萬大軍又如何?再者,我許褚男兒多悍勇,戰場廝殺,一個頂仨!將軍,不如趁他不防,我且帶上兄弟,狠狠的衝他一家夥?”


    張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用幾百人去硬憾三千裝備齊全的曹軍,這膽子也太肥了點兒,換做他人,張遼早大嘴巴招唿了,但對上此人,他卻和顏瑞色的說道:“不可莽撞,你勇氣可嘉自然值得誇獎,但那五百馬卒是我騎軍之根本,不可輕易葬送,傳我軍令,馬嘴籠口不動,馬蹄布匹不除,大軍潛伏不動,違令者立斬無赦!”


    “得令!”不消片刻功夫,這森然的軍令便傳遍了左右兩軍,雖然已經臨近冬季,可是,有備算無心之下,幾千人馬踐踏踩過的痕跡在軍卒特意的掩蓋下,不仔細觀察,還真難以發現。


    沒多久,曹軍的身影越來越近。


    張遼深籲了口氣,道:“不可打草驚蛇,先等等,等他們奔到城門口,戒心大減的時候,我們再從後軍殺出!”


    副將很是興奮,“城內城外裏應外合,殺他個片甲不留!”


    “好個片甲不留!”張遼咬牙切齒。


    又等了有一會兒,曹軍盡數行到城下,張遼的眸子閃出一道紅光,嘴裏冷聲說道:“傳我軍令,大軍開撥,緊緊咬住這夥曹軍,萬不可跑脫了一人!”


    “喏!”


    幾千人馬在樹林裏嘩啦啦的前行著,也是天助人威,本來晴朗無比的天空竟然忽然吹起了遮天蔽日的大風,黑壓壓的雲頭一片一片的壓了上來,竟蓋過了張遼麾下急行軍的聲音。


    數裏路的距離轉瞬既至,張遼的兩千老卒雖憋在林中,但養精蓄銳、蓄勢待發之下,趕個三裏當然不在話下,離著幾百步的距離,張遼已經可以望見那麵迎風招展的“曹“字旗。


    張遼眼中寒光一閃,右臂嗖地高嘎高舉起,淒厲的唿喝蓋過了一切聲響:“徐州軍聽令,這次曹阿瞞遠道而來,驕狂之致,就讓我們徐州軍給他個永生難忘的教訓吧!殺!”


    “殺!”徐州軍意氣風發,他們嗷嗷叫著衝出了樹林,手持刀戩,惡狠狠的殺向不知所措的曹軍。


    徐州軍不是都在城外嗎?這裏怎麽會有伏兵?


    曹將大驚失色,他的注意力的都在城頭,壓根沒想到會有人從後方殺出來。


    失策之下,張遼占足了便宜。


    曹竟連盾牌都沒得及豎,箭雨一過,便死了兩百多人,等到短兵相接的時候,隻見宛城城門大開,城內又殺出一支人馬。


    為首者麵色兇惡,奇醜無比,但卻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手握鬼頭刀,正嗷嗷叫著直衝而來。


    淒厲的慘號聲夾雜著絕望的怒吼,漫天飛舞的血花還有那時不時飛起的殘肢斷臂都在訴說著這場戰鬥的慘烈。


    繞路而來的曹軍雖疲憊不堪,又被人爆了菊花,但他們靠著精良的裝備還有那密集的軍陣,竟漸漸抵住了青州軍的分割!


    座下的戰馬不安的刨著泥土,張遼喘著粗氣,拍馬前衝。


    遠望去,城中的周倉全身冠甲,在他身後,一千精兵如影隨形,惡狠狠的殺向曹軍。


    忽忽的大風作響,卻蓋不過徐州軍的怒喝:殺!


    周倉雙眸通紅,這一刻他就像發了狂的野獸,急需發泄。


    馬是好馬,幾個彈指的功夫,周倉就縱馬奔到兩軍陣前,瞅著曹軍那紅色的盔甲,周倉二話不說,抽刀便砍,也是那曹軍倒黴,眼看著就要把麵前的徐州軍幹掉了,卻冷不防一口大刀從天而降,幹淨利落的割斷了他的脖子,無頭的屍身砸得泥土“噗通”作響,周倉卻看也不看,隻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衝。


    舉手劃足間就幹掉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周倉卻無半點興奮,這一刻他渾身充滿了力量,大腦極度亢奮的同時隻剩下那些千錘百煉的殺招,鋒利的綱刃割下一個個腦袋,濺得血花四溢,周倉麾下的黑色大馬竟被那灼熱豔紅的鮮血染了個淋漓盡致。


    眼見主帥如此勇猛,奔馳而來的數百精兵頓時熱血上湧,他們瘋狂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嚎叫著殺向紅色衣盔的曹軍。


    殺到這個時候,所有的戰陣都已經失去了功效,剩下的隻是血與肉的碰撞。


    “何方賊子,吃我一槍!”一聲怒喝逆著風聲冷颼颼的飄了過來,周倉抬眼望去,卻是曹軍軍陣的一員大將,隻見他長須飄飄,頭戴八寶盔,身披魚鱗甲,手握黑鐵槍,胯下一匹雪白鋥亮的白馬。


    “受死吧”,周倉冷哼一聲,撥轉馬頭,催馬急進,無所畏懼的向前衝去,路上有幾個不長眼的曹軍軍卒妄圖討點彩頭,卻都成了周倉手下的無頭怨屍。


    “殺!”


    周倉一聲怒吼,長刀匹練般揮出,曹將死死將其頂住,卻再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嗚嗚嗚”城中吹起了沉悶的牛角號聲,號聲響起的同時,那扇剛合上沒多久的北門又再次打開,轟隆隆,數千人的腳步聲踏的大地微微顫動,周倉眼皮一跳,心裏明白,這是把壓箱底的手段都使出來了,許勝不許敗!


    若是敗了,曹操輕易即可入城,而徐州軍前些時日的堅持將成為笑話。


    絕不能敗!


    想到這裏,周倉連攻三招,刀法一下猛過一下,曹將無從反抗,肩膀很快中了一刀。


    “死!”周倉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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