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曹純死了?夏侯在幹什麽?啊呀呀,這混賬!”曹純戰死的噩耗終歸傳到了曹操耳中,曹操勃然大怒。()


    “夏侯將軍浴血奮戰,怎奈敵軍兇悍,鏖戰多時也未能破城”,信使是夏侯派來的,他總歸向著夏侯多一些。


    曹操一腳踹翻了信使,眼中殺意盡顯,“夏侯手中有五千兵馬,可他卻做了什麽?半個月的時間,連皇後在哪裏都不知道,這樣的蠢材,我要他何用!”


    曹操也是怒到了極處,若不是痛惜曹純之死,他不會發這麽大的火。


    信使胸腹劇痛,卻連吭都不敢吭一聲,隻是低聲應道:“皇後應在灌陽城”。


    熟悉曹操的人知道,若是曹操的屬下做錯了事情,隻要曹操肯罵人,那便說明事情還有挽迴的餘地,反之,若是曹操連罵都懶得罵了,那麽,那人就危險了。


    許久之後,曹操再度踱到信使跟前,嘴裏道:“殺死曹純之人姓甚名誰,是何人麾下?”


    “城中有呂布麾下大將張遼,不過,殺死曹將軍之人卻另有其人”


    “是誰?”


    “那人名頭不顯,似乎姓朱”


    曹純死的何其冤枉,連死在誰的手下都不知道?


    夏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曹操剛剛壓抑下的怒火又有蓬勃而出的跡象,他對夏侯已經怒到了極處。


    若不是夏侯功勳卓著,又是夏侯淵的兄長,曹操甚至打算將其捉拿歸案。


    過往種種曆曆在目,夏侯反攻呂布之時眼中流矢,瞎了一隻,如此經曆,讓曹操無法痛下殺手,他深籲一口氣,道:“你剛才說什麽?伏皇後還在灌陽城?”


    “夏侯將軍派人多方打探,可以確定,伏皇後未出兗州”


    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曹操咬緊牙關,嘴裏道:“你且迴去,告訴夏侯,我會讓樂進出兵相助,若是這一次還不能救出伏皇後,讓他提頭來見!”


    “喏!”


    “滾吧”


    信使不敢多言,急忙退去。


    “來人呐,請奉孝先生”


    “喏!”


    沒多久,郭嘉來到曹操府邸。


    連番噩耗,曹操頭痛之疾隱隱發作,“奉孝,李賢挾天子,大勢已成,我當如何自處?”


    “我有三策,可保主公無憂”


    “喔?快快道來”


    “上策便是找出伏皇後,立皇子為君”


    曹操皺起眉頭,“天子尚在,另立新君,名不正,言不順”。


    郭嘉目光清冷:“若是天子死了呢?”


    曹操打了個寒磣,弑君!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


    一旦失敗,終將身敗名裂。


    有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嗎?


    曹操瞪大了眼,直視郭嘉,想要一個解釋。


    郭嘉胸有成竹:“如果主公打算奴顏婢膝,當然不需要考慮太多,此時隻要上表恭祝天子遷都一事即可”。


    曹操冷哼一聲,讓他修書上表可以,但是恭祝遷都卻不可以。


    天下人都知道曹操與李賢是仇人,如果曹操這麽做了,等於主動認慫。


    “我是不會上表的”


    郭嘉微微頜首,道:“天子初至青州,這是主公與李賢重歸於好的最好時機,一旦錯過了,將再無機會,主公可曾考慮妥當了?”


    曹操眯縫著眼,道:“我絕不與李賢善罷甘休”。


    “既然如此,天子便不可不除”


    “這是何道理?”


    “天子存在一日,李賢的聲望便大過一日,世人皆知,李賢出身卑微,士人以投靠他為恥,可主公有沒有想過,如果李賢以天子的名頭招賢納士,誰能拒絕?”


    曹操啞口無言。


    郭嘉分析的確實有道理,可是,現在就讓曹操謀劃弑君事宜,曹操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一直以來,曹操心中所想的都是如何匡扶漢室,這時候,郭嘉忽然指出來另外一條路,這對於曹操來說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弑君呀,無論成功或者失敗,一旦選擇了,曹操都將無法迴頭,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郭嘉不急不躁,緩緩道來:“李賢絕不是周公,倒像是王莽,天子在他手中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一旦沒了價值,他會棄之如敝”。


    曹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剛才你說有三策,我想聽聽另外兩策”。


    “主公可以北結袁紹,西交劉表,他們都與李賢交惡過,與他們聯手,就算李賢有天子相助,也奈何不得主公”


    曹操微微頜首,這一條是他目前正在做的。


    之前,在呂布、李賢的壓力下,曹操曾經與袁紹合作過幾次,他們聯手趕走了劉備,殺死了呂布,唯獨敗給了李賢。


    失敗的那幾次,無論是曹操還是袁紹都損失慘重。


    李賢成長到今日,早已經不是那個小小鹽丁,他麾下兵強馬壯,對於曹操、袁紹來說單獨對付李賢已經成了下策。


    如果能與他人聯手,顯然可以減輕壓力。


    郭嘉明白曹操所想,他繼續說道:“我聽說袁紹長公子袁潭已然成年,主公可與其結為姻親”。


    “嗯?”在曹操的心中,一個袁譚根本配不上他的女兒,可是,袁紹實力非同凡響,若非這種手段,根本不可能讓其真心出力。


    “當然了,主公也可讓義女出嫁”


    義女,也就是讓曹操收幾個幹女兒。


    曹操眼前一亮,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且容我好生想想”。


    郭嘉沒有催促,他緩了片刻,方才說道:“適才說了上中兩策,我還有一下策,主公可要聽聽?”


    “但說無妨”


    “此計名為反間計,李賢帳下軍將多為降將,主公可修書一封,亂其軍心,到時候,再使人散布謠言,由不得李賢不忌憚”


    這才是惠而不費的妙計嘛,既不需要承擔弑君的風險,又不用賣女兒,曹操大喜:“此計甚妙”。


    郭嘉搖了搖頭,道:“反間計需要的時間太長,短期內難以見效”。


    曹操驀然醒悟,是呀,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一旦伏皇後進入徐州,與天子相會,除了弑君之外,曹操隻有與他人合作這一個選擇了。


    思來想去,曹操還是覺得弑君的風險太大,且不論弑君的難度,單是弑君的後果都讓人難以預料。


    如果沒有皇子,就算成功弑君,對曹操來說也是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曹操麾下有很多人都是程昱這等忠君之臣,如果讓他們知道曹操就是弑君之人,他們還會像之前那樣認真輔佐曹操嗎?隻怕反目成仇者居多吧。


    曹操苦惱不已,荊州劉表與曹操有同樣的苦惱。


    雖說劉表與李賢之間的仇恨並沒有曹操那麽深,可是荊州水師兩戰盡覆,這般大仇,絕不是輕易可以抹去的。


    就算劉表想跟李賢一笑泯恩仇,也得考慮麾下軍將的意見。


    南陽蔡瑁一族傷亡慘重,他們原本是荊州大族,可是,因為徐州軍的緣故,兩次落敗,已經從一流世家淪落為二流世家了。


    整個荊州,與李賢有仇的人並不少見。


    毫無疑問,荊州軍不會輕易妥協。


    一時之間,劉表甚至沒了宴請名士的興致,他腹誹不已。


    天子怎麽就到了徐州?


    曹操難道是聾子,是瞎子?


    郭汜、李也真是蠢到家了,竟讓趙雲劫走了天子!


    這倒好,除了李賢之外,天下人都受驚了。


    原本就亂成一鍋粥的世道,又熱鬧了。


    忽而,一陣腳步聲傳來,“使君,蒯主簿、劉別駕聯袂而來”。


    “喔?快快有請”


    須臾,蒯良與劉先入內拜見劉表。


    一番客套之後,蒯良嘴裏道:“聽說天子詔書已至,不知使君意欲何為?”


    劉協在沛縣祭祀高祖之後便詔告天下,讓各路諸侯前去拜見。


    當然了,詔書隻是說的敞亮,眼下劉協在李賢的地盤,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長途跋涉的趕去拜見天子,就算與李賢交好的孫策與公孫度都不可能。


    若是按照慣例,就算各路諸侯自己不去,卻不能少了進奉的禮物,否則的話,便會被視為不臣之舉。


    往日裏,董卓亂政之時,各路諸侯視其為仇寇,壓根不去進奉,直到換了郭汜、李掌權,才有少數諸侯略表心意。


    現在,李賢又想從大家口袋裏掏錢花,這伎倆誰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偏偏無法指責,誰讓天子在李賢手中呢?


    蒯良一言既出,劉表當即歎了口氣,道:“我正心憂此事,天子有詔,我不敢不從,可是,我與李賢素有仇怨,這時候進奉天子,隻怕會被李賢視為服軟之舉”。


    劉先嗆了劉表一句,道:“使君此言差矣,當今天子大權旁落,使君身為宗室子弟,又身居高位,理應為天子分憂才是”。


    一聽這話,劉表就有些頭大。


    沒錯,劉表是漢魯恭王劉餘之後,按照輩份還是天子的皇叔。


    可是,劉表能夠當上荊州刺史,與劉協沒有一文錢的關係,憑啥天子落難,就得劉表分憂?


    當了,心中所想自然不能宣諸於口,否則的話,一定會讓臣下心寒。


    劉表麾下這些謀士,一個比一個孤傲,若是被他們看穿,往後劉表必將步履維艱。


    “始宗所言極是,身為臣子,我理應為天子分憂,可是,當今天子為李賢裹挾,我有心無力呀”


    “使君此言差矣,李賢脾性如何,誰也不知,至於天子的想法,我們也不曾知曉,使君何不派人出使問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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