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從四麵八方疾衝而來,他們大唿小叫著,仿佛要把這片營地夷為平地。()


    陳到挺立在戰陣前方,不動分毫,任憑箭雨如潮,他都不為所動。


    朱桓護在伏皇後身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之前,陳到與朱桓做過明確的分工,陳到負責第一道防線,而朱桓負責第二道防線。


    倘若賊人有破陣而入的可能,朱桓需要帶著皇後突圍出去。


    隻要成功將皇後帶到下邳,那便是大功一件,反之,便是可恥的失敗。


    伏皇後在宮廷中見慣了爾虞我詐,也經曆了董卓猖狂的歲月,她一直活得很小心。


    本以為,呂布殺死董卓之後,一切都會結束,天下大權將重歸天子之手,誰曾想,劉協依舊政令不出宮廷。


    多少次,劉協宿醉未醒的時候,伏皇後都聽到他在憤恨地咒罵。


    劉協不甘心,伏皇後又何嚐甘心?


    因而,當劉協有機會脫離掌控的時候,伏皇後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


    哪怕,伏家將付出慘重的代價;哪怕逃走的隻有天子一人,伏皇後都不後悔。


    隻要劉協好好的,那便足矣。


    “轟隆隆”,燃燒的木車成了照明工具,匆匆布下的簡易工事隻阻了流寇片刻。


    沒多久,流寇便來到木車之前。


    “殺賊!”


    “殺!”


    兩軍接戰,雙方人馬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大聲地嚎叫起來。


    叫聲可以掩蓋恐懼,更可以壯膽。


    在生死存亡之際,無論是商隊護衛還是賊人都放聲長喝:“殺!”


    一柄柄長槍兇狠地刺出,一杆杆戈矛劃過嗜血的弧線。


    商隊護衛裝備精良,他們都是難得的精銳,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肩負守護伏皇後的重任。


    對麵的賊軍長期以來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即使偶爾能夠打打牙祭,吃上幾頓飽食,可卻也彌補不了他們長期缺衣少食欠下的身體隱患。


    賊軍宛若洶湧澎湃的海浪,一波一波兇悍地席卷而來,大有毀滅一切的霸道。


    商隊護衛組成的陣勢仿佛海岸邊的海堤,高度和厚度都不算出類拔萃,可打造海堤的根本卻是最堅實的青石板。


    根基打好了,即便有再大的風浪也足以抵受的住。


    丁苗在陣中大唿小叫,四千多名流寇完全衝了過來。


    然而,無論賊軍如何兇悍,表情如何猙獰,商隊小小的陣勢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鬆動。


    一名護衛倒下,馬上便會有另外一人補上,絲毫不給人機會。


    賊軍衝勢雖猛,可卻都是散亂的攻擊,沒有形成針對性的陣勢。


    這就好像夏日打雷,多半是雷聲大,雨點小。


    反觀商隊護衛,他們數量雖少,但卻層次分明,分工有序,無論是傷者還是死者都會在第一時間被同伴替換掉。


    鐵盾如牆,鐵槍如林。


    賊軍好像陷入泥沼之中的水牛,渾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隻能徒勞地發出嚎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越陷越深。


    不過,賊寇畢竟人多勢眾,他們已經將商隊圍的密不透風,不怕到嘴的肉飛了出去。


    陳到勇不可擋,隻他一人便殺死了十多名賊寇,然而,與數千名賊寇比起來,這幾十人的數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若是在白日間,說不定陳到還可以震懾住賊人,此時,夜色限製了視線,在較遠的地方,賊寇們壓根看不到陳到的勇武。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護衛受傷,即便是僥幸無事的那些也有些力氣不怠。


    對於廝殺漢來說,隻要給他們一點點時間,喘口氣,他們就可以恢複不少氣力,然而,密密麻麻的賊人完全不給人休整的時間。


    這麽下去的話,商隊護衛組成的陣勢壓根等不到天亮。


    忽而,一陣慘唿聲響起,卻是丁苗與丁十八合力殺死了兩名盾兵。


    後續人馬實在是累的很了,一時之間竟然沒能及時補充上來。


    整齊的盾陣微不可見的往內凹了一塊兒,丁苗大喜過望:“哈哈,兒郎們,破陣!”


    成了,隻要再加把勁兒,破了盾陣,這商隊就完了。


    沒有陣勢,數量處於劣勢的商隊護衛拿什麽來抵擋數倍的賊軍?


    盾陣絕不能破,軍陣更不能後退一步。


    危急時刻,陳到大唿酣戰,橫槍殺了過來,他要堵住缺口。


    情況不妙呀,伏皇後瞪大了雙眼,她緊緊地咬著牙關,不發一言。


    朱桓已經準備妥當,一旦賊人破陣,他會第一時間背負皇後殺出去!


    半柱香的功夫過去,商隊的盾陣支離破碎,眼看就要為賊人所破。


    陳到渾身浴血,在他身前已經倒下了十幾名賊軍的性命,可賊寇已經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哪裏會輕易退卻?


    在千鈞一發之際,“鐺”一聲鑼響,一彪人馬陡然殺出。


    “殺賊!”


    來將手持長刀,所過之處無一合之眾。


    外圍的賊寇壓根沒想到後方竟然會有敵人,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中央的商隊上麵,一時之間吃了大虧。


    大地在微微地顫動,後軍一陣鬼哭狼嚎。


    丁苗身邊的護衛側耳聆聽,忽而有人驚叫出聲:“他們有援軍!”


    丁苗大驚失色,這苟日的商隊哪來的援軍?


    四處張望,丁苗驚恐地看到百步開外,一夥紅甲軍士正從他的後方殺來。


    為了引人耳目,這夥步軍竟然是兜了一大圈,徹底避開了戰陣,也完全避開了丁苗的察覺。


    這算什麽事兒?


    眼瞅著就要大獲全勝了,誰曾想半路間殺出個壞事的。


    該死的,怎麽辦?


    這時候,丁苗身邊隻有數百人馬!


    讓後軍對敵?


    誰他娘的知道對方的援軍有多少人?


    哨探呢?


    該死的哨探是怎麽做事的,來了這麽多人馬,為何沒有示警?


    逃?萬萬不能,前方激戰正酣,若是主將奔逃,那肯定會使得軍心渙散,百戰成精的商隊護衛絕不會放過這等局麵。


    這般緊要的關頭哪敢輕易吹動退兵的號角?一個不小心就是滿盤皆輸的局麵。


    可是,戰下去,萬一來軍兵馬極多,那又該如何是好?


    然而,即便留守在丁苗身邊的護衛都是精悍至極的悍卒,可他們畢竟是步卒,手中又沒有什麽長兵器。


    竟然還有騎軍!


    步卒能夠擋得住騎軍的衝鋒嗎?


    答案很快揭曉了,在人馬俱甲的騎軍衝鋒下,丁苗親衛組成的防線一觸即潰,連遲滯一下銳氣的目的都達不到。


    丁苗驚駭交加,他沒想到這股騎軍竟然強悍如斯!


    擋不住了,隻有逃!


    “來者何人?”


    “張遼張文遠是也!”


    張遼拍馬狂奔,他手中大刀一閃,瞬間砍斷了丁苗的將旗,於是同時,他大聲唿喝道:“丁苗已死!”


    二百騎軍頓時連連應喝,“丁苗已死!”


    騎在馬上玩命奔逃的丁苗驚怒交加,有心放聲質疑,可身後的騎軍又追的太過急迫。


    大軍混戰之處,陳到知道大事已成,隻要紅甲騎軍衝到了丁苗身邊,不管他死不死,這場戰事的結局便已經注定了。


    “丁苗已死,殺賊!”


    “丁苗已死”


    “賊頭已死”……


    此起彼伏的呐喊聲觸動了賊軍的心弦,他們驚恐地往後軍望去。


    原本丁字大旗迎風飄揚的地方,一夥紅甲騎軍正在那裏大肆砍殺!


    難道說丁苗真的死了?


    如果沒死,將旗怎麽會倒下?丁苗又怎麽會不見蹤影?


    恐慌在蔓延……


    賊寇逃了,丁苗功虧一簣。


    張遼麾下兵馬並未大開殺戒,他們救出商隊之後便沒有追逐的意圖。


    陳到鬆了口氣:“可是張遼張文遠?”


    “不錯,正是我”


    “救命之恩他日必報”


    張遼笑道:“說這些可就見外了,我家主母不是正在徐州嗎?聽說李使君對她們極好,我此番出手,不過是報答恩情罷了”。


    其實陳到一直疑惑,張遼的兵馬怎麽會來的那麽巧,大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意思,這其中必有蹊蹺。


    許是看出了陳到的疑惑,張遼解釋起來:“說來巧的很,數日前我聽說有人懸賞召集流寇,當時我便使人潛入其中,後來才知道,他們糾集賊寇的目地竟然是為了一支商隊,什麽樣的商隊值得流寇如此大動幹戈呢?再三打聽之下,我聽說這商隊與李使君有些幹係,若是旁人也就罷了,我絕不會出手,可是,李使君的人馬,我說什麽也得助上一臂之力”。


    原來是這樣,雖說其中有些巧合,可倒也說的過去。


    不過,出於謹慎起見,陳到沒有點破伏皇後的身份。


    眼下,張遼兵馬俱是生力軍,若是他暴起搶人,陳到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將其攔住。


    好在伏皇後倒也懂事,她沒有招搖,隻是待在馬車中。


    適才險死還生的經曆伏皇後一輩子也難以忘卻,眼瞅著賊寇就要殺過來了,誰曾想,竟然來了援軍,聽說是因為李使君的緣故。


    那李賢,當真如此厲害嗎?


    不得不說,女人的思維很是古怪,明明是陳到竭力廝殺,張遼及時來援才救下伏皇後,可是她卻反而對李賢平添好奇之心。


    聽說李賢不過而立之年,二十多歲便有如此本領,端的是位大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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