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鴿傳信雖然快捷,然而由於篇幅限製,信使隻能將情報用最簡潔、濃縮的語言概況出來,否則的話,信鴿會因為負擔的重量過重發生意外。【】


    李賢從軍卒手中拿到的情報便是由信鴿傳來的。


    作為一名穿越客,李賢自然知道信息就是生命,尤其對於作戰雙方來說,誰能夠更早一步得知戰況,誰便能做出更有利的部署。因而,最近幾年,李賢一直將情報信息工作當成重點。


    靠著便捷的通訊手段,李賢逢兇化吉,料敵先機。


    如今,窄窄的紙條上隻有一小段話,可上麵蘊含的信息卻豐富無比。


    孫策襲擊九江,打了袁術一個措手不及,袁術不顧軍士疲憊,執意迴返,誰曾想半途間竟然中了周瑜的計謀。


    兩千名江東軍夜間扮演鬼魂,愣是嚇的袁軍“炸了營”。


    數萬大軍潰逃大半,剩餘人馬也是軍心惶惶,再也不複出征之時的模樣。


    沒了袁術的支撐,劉備與陶應合兵一處,試圖幾乎攻打徐州。


    然而,李典、樂進卻分兵奇襲,燒了劉備的糧秣。


    沒有糧秣補充,無奈之下,劉備隻得退軍。


    李典打算尾隨劉備,伺機而動,隻是不知道李賢是否允許。


    劉備兵馬無功而返,正是擴大戰果的最好時機,李賢稍一思量,便答應了李典的請戰要求,畢竟,劉備這家夥太過陰狠,要是讓他趁隙得了九江,這對李賢來說絕不是什麽好消息。


    誰能夠想到,月旬之前,青州、徐州還是一副兩麵受敵,大軍壓境的模樣,可轉眼間,袁紹、袁術兵馬便接連潰逃。


    北方,周倉、徐盛的兵馬依舊盤踞在平原郡,高覽敗逃之後,袁紹尚未作出及時反應。


    不過,已經到了四五月,春耕的季節已經過去,正是大軍開拔的最佳時機,想必用不了多久,袁紹一定會重新派兵南下,那時候,李賢的考驗才真正來臨。


    陳宮在都昌滯留數日之後,李賢調派的人馬已然上路。


    徐和接到的軍令是按部就班地往前行進,隻要對兗州的曹軍形成威懾即可,並不一定要與其廝殺。


    說白了,李賢並不認為徐和與呂布聯手能夠將曹操徹底圍殺。


    沒有騎軍的配合,步卒難獲大勝。


    五日之後,趙雲自告奮勇,願意統領兩千騎軍出征。


    李賢略一思索便應允下來。


    畢竟,戰場才是最好的訓練場地。


    烏桓人騎術高超、箭術超群,隻要配合妥當,說不定會有什麽驚喜。


    想想看,趙雲麾下的短矛騎軍在中短距離內幾乎沒有對手,而烏桓人的弓箭可以確保遠距離的壓製,麵對同等數量的軍卒,全方位的壓製之下,青州騎軍勝算極大。


    從都昌到兗州,快馬奔馳也需要十多日的功夫,這段時間足夠讓趙雲掌握烏桓騎軍了。


    在遼東草原待慣了,要想讓烏桓人閑置下來,說不定會閑的鬧出什麽事情。


    趙雲將烏桓人帶走,正是一副皆大歡喜的局麵。


    李賢興致極高,可偏偏有人給他添堵。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新近投靠的陳宮。


    徐庶在徐州掌控局勢,徐幹等人忙著地方政務,一時之間,李賢身邊除了陳宮之外竟然再無謀士。


    趙雲出征的第二日,陳宮便找到李賢,勸諫道:“新附之人原本不該多言,可我看使君已經身臨險境卻猶不自知,故而冒言,請使君莫怪”。


    直言敢諫陳公台?


    李賢覺得很納悶,自己哪裏危險了,怎麽就身臨險境了?


    “公台直說便是,我洗耳恭聽”


    “敢問使君,楚漢爭霸,項羽敗在何處?”


    “剛愎自用,驕傲自大,樹敵過多”


    陳宮擊掌而讚:“不錯,使君所言極是,若那項羽虛懷如故,淮陰侯韓信又怎麽會投奔高祖劉邦?若是項羽慎小慎微,又怎麽會有垓下之圍?”


    李賢知道陳宮話裏有話,當下並不多言。


    果然,須臾過後,陳宮便說道:“高祖劉邦則不然,他入關中,約法三章,使得關中民心盡附,韓信擁兵數十萬,高祖一紙文書便讓其如臂指使,為何?因為韓信相信高祖,勝過項羽”。


    李賢暗自腹誹,若是韓信知道自己的下場,隻怕他寧可自己割據,也不會為劉邦攻伐項羽。


    大漢立國之後,劉邦倒是沒殺韓信,可韓信卻死在了呂後手中,終歸是不得善終。


    陳宮不知道李賢已經自行腦補了很多東西,他說到興頭上,嘴裏道:“這大漢朝廷已然千瘡百孔,不知道使君是想做項羽,還是想做劉邦?”


    一個是勝利者,一個是失敗者,如果沒用意外,李賢自然會選擇前者,可出乎陳宮意料的是,李賢的答案竟然有了創新:“我是李賢,我也隻做李賢,我與劉邦、項羽都不一樣”


    陳宮眼前一亮,半晌之後才緩過勁來,道:“使君要做自己,這自然是極好的,可眼下青州、徐州三麵開戰,絕非長久之計呀”。


    “自古以來,窮兵黷武不得善終,這道理我明白的很,可袁紹、袁紹虎視眈眈,曹操又與我有深仇大恨,我不去廝殺,難道任由他們打來不成?”


    陳宮笑道:“使君說笑了,如今時機妥當,正是穩定局勢,剪除外患的大好時機,我又怎麽會勸使君刀槍入庫,引頸待戮呢?”


    李賢無語,“先生何以教我?”


    “項羽之敗,敗在失信於人,他殺了楚懷王,盡失故楚人心,焚燒阿房宮,又坑殺二十萬關中降卒,言而無信,他若不敗,簡直沒有天理”


    李賢簡直要被陳宮繞暈了,這家夥到底想說啥。


    眼下青州還沒有強大到項羽那種地步吧,況且,除了一開始對待黃巾軍痛下殺手之外,李賢幾乎少有殺害降卒的時候,陳宮這是幾個意思?


    陳宮微微一笑,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使君與其處處設防,倒不如聚集軍力,先滅一方!”


    李賢聽得心神一動,這倒也是個理呀。


    老是這麽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這時候,陳宮又道:“使君遠交近攻用的爐火純青,不過,那公孫瓚隻怕撐不了多久了,一旦袁紹騰出手來,定會大軍南下,如果那時候,曹操、袁術之輩聯係襲擊,又該如何是好?”


    “袁術應該無力北上了”


    “為何?江東孫策真有如此厲害?”


    “不錯,若我估計沒錯,用不了多久孫策就可以平定江東了”


    陳宮手鋝胡須,道:“這麽說來,使君應該先定江東,再取兗州,後圖河北!”


    “江東多河流,氣候濕熱,我麾下軍卒多是青州兵,隻怕不習慣呀”


    這倒是個不容忽視的問題,陳宮明白,李賢麾下軍卒多穿鐵甲,在青州、兗州倒還沒什麽,可若是到了江東,隻怕真會出問題。


    這卻難不到陳宮,隻見他鎮定十足地笑道:“使君不是從北地招募了烏桓人嗎?照葫蘆畫瓢,還怕從江東找不到可用之人?”


    李賢大笑:“公台所言極是,隻要舍得錢財,還怕沒有屠狗輩嗎?”


    印象中,錦帆賊甘寧就在長江流域。


    要是說服這位豪傑,還怕江東沒有可戰之兵?


    想到這裏,李賢心神大定。


    陳宮不知道李賢有什麽打算,他話頭一轉,到了自己身上:“已經在都昌待了這麽久,隻怕呂布已經急了,明日我便假意稱病,這樣的話,使君也好向呂布交代”。


    李賢搖了搖頭:“何必如此?”


    “使君卻是不知道,那呂布最好顏麵,我若稱病,即便他心有疑問,也不好撕破臉皮,可若是太過直白,落了他的麵子,隻怕他會惱羞成怒”


    李賢皺起眉頭:“那豈不是委屈先生了?”


    “使君說笑了,此事本因我而起,怎來委屈一說,況且,眼下正是呂布與曹操廝殺的緊要關頭,實在沒必要節外生枝”


    李賢明白陳宮的意思,雖說曹操與呂布不可能聯手,可誰也不敢保證曹操會不會趁機玩什麽離間計之類的陰謀詭計。


    那呂布身邊勇將極多,可陳宮走後卻沒有像樣的謀士,莽撞之下,難保呂布不會中計。


    呂布是距離李賢最近的盟友,無論是眼下的曹操,還是以後的袁紹,地盤都與呂布極近,若是得罪了他,說不定李賢真就孤立無援了。


    江東孫策雖有能耐,可卻鞭長莫及,而且,反叛袁術之後,短時間之內,孫策不可能抽身北上。


    從大局出發,陳宮稱病不歸,無疑是最好的方式。


    李賢無奈,隻得妥協:“等到兗州戰事平定,我會親自向呂布要人”


    陳宮搖頭:“不必如此,到時候我便假死脫身”。


    “不可,如此以來,先生豈不是成了無名之人”


    “哈哈,使君說笑了,我便是我,怎會無名?”


    “先生信我一次,不必如此,那呂布雖勇,我卻也不懼他,等我平定江東之後再與他計較”


    “也罷,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先讓扈從將我的病情傳迴兗州,讓呂奉先寬心”


    李賢不再強求,微微頜首,算是默許了。


    雖說陳宮沒有聽從李賢所言,可他卻依舊很感動,李賢為了自己,不惜與呂布翻臉,這可不是等閑人能夠做出的決斷。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待之!


    劉岱、曹操、呂布,換了三個主公,陳宮一直沒找到歸屬感,如今,李賢的虛懷若穀,終於讓陳宮有了決斷。


    這一次,選擇李賢絕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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