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覽在軍中素有威望,軍卒們敢對逢紀發火,卻不敢把矛頭對準高覽。()


    逢紀是個文士,得罪了他,頂多會有秋後算賬的危險,而不會有性命之虞,可高覽就不同了。


    身為一軍主將,高覽對麾下軍將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真要是惹怒了這位,被他一刀砍了,絕不會有人為其出頭。


    “啪啪”,高覽的馬鞭在空中打著空響,臨近的軍將再不敢多言,隻是在嘴裏道:“將軍息怒,我等並無冒犯之意”。


    “是嘛?”在眾人麵前,高覽必須維護逢紀的權威,當下他向逢紀拱了拱手,嘴裏道:“適才祭酒所言極是,平原郡的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遼東的戰事尚未止歇,若是讓青州軍得了間隙,衝到河北,那豈不是壞了主公的大事?”


    道理是這樣,可這口氣難道就這麽咽下去?河北軍將悶不吭聲。


    高覽又道:“你們不是想報仇嗎?我告訴你們,我也想報仇,可這麽著急上火是沒有用的,對岸的青州軍摩拳擦掌,就等著我們過去呢,先鋒營雖然不在了,可我高覽還在,隻要有我一口氣,日後就有你們報仇雪恨的時候”。


    高覽從不妄言,對他的承諾,眾人還是比較信服的。


    眼下,青州軍士氣正盛,己方兵馬渡河之後數量又不占優勢,此時報仇,確實不是時機,於是一眾軍將隻得借坡下驢,道:“將軍威武!”


    高覽板著臉,往船橋的方向信手一指,道:“讓漁夫去把船開迴來吧”。


    搭建船橋的河船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若是重新打造,又得耗費不少時日。


    河船全都在青州軍的射程之內,這時候開船,十有**會被當成靶子。


    一名軍將提出疑問:“青州軍不會讓我們得逞的吧?”


    高覽搖了搖頭,嘴裏道:“你錯了,周倉巴不得我們早些過河,所以這些船隻他是不會動的!”


    這是什麽道理?


    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河北軍將開始割斷繩索,開迴河船。


    出乎意料地,青州軍竟然真的放任不管,沒有半點射殺船夫的跡象,任由船夫將木船開迴。


    不過,兩軍停戰的空擋,南岸的背嵬軍耀武揚威,好不痛快,北岸的河北軍情緒低落。


    須得找個軟柿子捏捏,不然的話,沒有士氣,軍卒不堪大用。


    高覽目視南岸,許久之後方才喝道:“周倉,洗好頭顱,他日我必取之!”


    周倉愕然,片刻才大笑出聲:“哈哈,好,好,我等著你來”。


    背嵬軍卒也大肆嘲笑不已,連渡河的膽量都沒有,還想殺了周倉,真敢胡吹大氣呀。


    高覽不為所動,倒是他麾下的軍將漲紅了臉,覺得青州軍欺人太甚。


    逢紀張嘴欲言,忽而,“噠噠噠”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報,急報!”


    高覽斥退左右,嘴裏道:“何處報來?”


    “三十裏開外的青雲渡,大批青州軍已經渡河,看守渡口的白都尉抵擋不住,請將軍速速前去增援”


    青雲渡?高覽記得清楚,他在渡口處留下了一千人馬,不過是看護一座浮橋罷了,一千人馬應該足夠了,怎麽青州軍還是過了河?


    “過河的青州軍有多少人,主將是何人?”


    “看旗幟應該是胡庸的背矛營,人馬約莫在八千開外”


    高覽深吸了一口冷氣,五日之前,胡庸明明還在兩百裏開外的臨淄城,他怎麽突然間到了這裏?


    “白聞在青雲渡還有多少兵馬?你來的時候,戰況如何?”


    信使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兵馬折損大半,白都尉快撐不住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剛折了先鋒營,青雲渡那邊就出了事。


    不成,須得快些前往青雲渡,否則一旦青州軍放開手腳,整個平原郡都勢如危卵。


    想到這裏,高覽在此處留下五百人馬監視周倉,其餘人手往青雲渡急衝而去。


    怪不得周倉一開始就沒有隱藏實力,感情對方料準了胡庸會在青雲渡過河呀。


    這時候須得將兵馬集中起來,否則很容易被人個個擊破。


    趕路的間隙,高覽連連下令,讓麾下兵馬守好渡口,不得有誤,同時召集另外兩路兵馬,共同對付青雲渡的背矛營。


    高覽心急如焚,南岸的周倉卻穩坐釣魚台,“來人呐,準備船隻,咱也渡河”。


    “將軍,咱們搜集的船隻都被胡將軍借走了呀”


    周倉翻了個白眼:“我不是囑咐過你們,讓你們留個十條八條的嗎?”


    那軍將訕笑道:“迴將軍,末將私自做主,留下了十八條河船”。


    周倉這才轉怒為喜:“嗯,胡庸在臨濟籌備了大半年,最不缺的就是船隻了,咱留下這點船,誤不了大事,船呢?”


    “船隻都在下遊三裏開外的湖泊裏,片刻既可開來”


    “長弓手何在?”


    “我等在此”


    “看到河北軍的船橋沒有,隨意射擊,留下船隻就好”


    “諾!”


    得了軍令,早就蓄力至今的長弓手頓時有了施展的空間。


    “嗖嗖嗖”箭矢破空而至,射得船夫哭爹喊娘,慘唿不已。


    三十多艘船隻還有一小半留在河中,沒有一炷香的功夫不可能盡數收迴。


    然而,一旦青州軍保持這種強度的箭矢襲擊,用不了多久船夫就會死亡殆盡,沒了懂行的船夫,誰來開船?


    留守的河北軍將變了臉色,他沒想到高覽前腳剛走,這邊的周倉就下了狠手。


    想要奪船?剛才為什麽不奪?


    周倉的一舉一動讓人捉摸不透,此刻,北岸的河北軍傷透了腦筋。


    被動挨打顯然是不成了,必須果斷采取反製措施。


    這時候也顧不得考慮激怒青州軍的後果了,為了保住河船,無奈之下,留守的軍將隻得下令與青州軍對射。


    一時之間,雙方你來我往,射的好不熱鬧。


    然而,一炷香的功夫過去,背嵬軍那邊的箭矢倒是沒有半點稀疏的跡象,可河北軍這邊的弓箭卻漸漸停歇了。


    “怎麽迴事,為什麽不射了?”


    “都尉,我們沒有箭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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