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漸暖,荒涼了一整個冬天的田野間長出了嫩綠的草芽。【】


    三月,原本是踏青的最好時節,然而,中原各地卻是烽煙四起。


    濮陽城,曹軍每日都會派人上前罵陣,而呂布卻也不惱,他沒有開門廝殺,而是使人與之對罵。


    曹操承受不起攻城的巨大損失,隻好圍而不攻,呂布是想消耗曹操的士氣、糧秣,也沒有著急出戰,對峙還在繼續。


    此時,李賢派遣太史慈出征樂安國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曹操耳中。


    心情煩躁的曹操聞聽之後,嘴裏道:“不去管他,那劉玄德也不是什麽好鳥,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如果這樣都不能拖住太史慈,我別無他話”。


    “袁本初那裏是否需要告知一番?”


    “不必,袁本初不是傻子,他在青州肯定布有眼線”


    “依主公之見,袁本初會出兵幹涉嗎?”


    曹操微微頜首,“那是自然,袁本初深恨李賢,若不是他往遼東運送糧秣,支撐公孫瓚渡過難關,袁本初早已經勢如破竹,又哪裏需要熬到現在?”


    “若是袁紹出兵,劉備理應無事”


    “嗯,聽說李賢小兒頗為小心,在北海國內留下兩萬大軍,我本想直搗黃龍,現在看來,隻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戲誌才沒有被曹操的瘋狂想法嚇到,他斟酌一番說辭,嘴裏道:“主公須得提防李賢出兵兗州,與呂布聯手”。


    曹操喘了口粗氣,他額頭青筋直露:“他敢!”


    話雖這麽說,曹操卻也知道,李賢很有可能與呂布勾結到一處。


    一個呂布已經夠難纏的了,若是再加上李賢,曹操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想到這裏,曹操說道:“吩咐荀、程昱,務必謹守城池,不可懈怠”。


    “喏!”


    “告訴曹丕,糧路萬萬不可大意,須得多加小心”


    “喏!”


    “誌才,如果你是李賢,你會從何處出兵?”


    “東阿”


    “喔?為何?”


    “一旦奪取東阿,我軍將再無東進之力”


    北海國距離東阿城足足有數百裏,不過,倘若李賢有心出征,距離壓根不是問題。


    曹操聽罷之後,覺得戲誌才分析的很有道理,當下歎了口氣,道:“有何應對之策?”


    “無非是嚴加防範,不可懈怠,除此之外並無妙計”


    曹操微微頜首,不再多言。


    陳宮之亂出現的太突然了,曹操壓根沒想到穩固的大後方竟然短短幾天的時間內改旗易幟,兩州之地,轉眼間隻剩下三座城池。


    若不是荀、程昱等人的功勞,說不定曹操連快立足之地都沒有。


    天意弄人呀,如果沒有陳宮這檔子事情,曹操早已經占據徐州,攻占北海國了,又哪裏會讓李賢囂張到現在?


    不過,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遺憾是沒有作用的,曹操很快就收斂心思,思索破敵之策。


    壽光城中,劉備也在思考,之前一番大戰,張飛的三千人馬折損了六百多人,而對方的傷亡不過三百之數。


    一比二的戰損比例讓張飛抬不起頭來。


    劉備倒是沒有過多苛責,他寬解道:“早就聽說李賢麾下鐵甲甚多,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虛,連胡庸這等先鋒軍都裝備了鐵甲,三弟,你能維持不敗,已經很是難得了”。


    “大兄!”


    “嗯,適才你與太史慈廝殺的時候,我看到北海軍中甲胄耀眼,看上去,鐵甲的規模已經超過了兩千之數,雲長、翼德、憲和,你麽可有破敵良策?”


    關羽略一沉吟,道:“鐵甲重量過百,行動不便,隻要我們使其疲於奔命,太史慈必敗”。


    劉備聽了微微頜首,關羽想的卻是一個不錯的法子,隻是,太史慈會不會上當就不好說了。


    “翼德,你怎麽看?”


    劉備的目光落到張飛身上,黑臉漢子當即啐了一口,道:“沒什麽好說的,大兄說怎麽辦,我就怎麽幹!”


    張飛正在氣頭上,指望他出主意,自然是強人所難。


    好在劉備早有心理準備,所以當下並不顯得多失望。


    簡雍不等劉備發問,嘴裏便道:“北海軍長途跋涉,隻要斷其糧道,太史慈必敗!”


    劉備眼睛一亮,相較於其他方法,簡雍提出的法子無疑成功率最高。


    “憲和所言甚是,不過,我聽聞趙子龍統領千餘騎卒行蹤不定,我方騎軍不過二百之數,如何斷其糧道?”


    簡雍自然不會無的放矢,他笑道:“太史慈跋涉而來,沿途間一定會就地補給,如果主公能夠說服本地大族,到時候略施小計,由不得太史慈不中招!”


    劉備大喜,“哈哈,憲和此言解我心頭之惑矣!”


    壽光城下,太史慈將趙雲、胡庸喚到身邊,一同議事。


    “輔成,適才你與劉備麾下兵馬廝殺過,你覺得他們戰力如何?”


    胡庸不敢胡吹大氣,他謹慎地說道:“軍卒裝備不佳,但韌性十足,即便不占上風,卻輕易不肯退去,有張飛這等猛將在此,誰也不能小覷他們”。


    無論是太史慈還是趙雲,他們之前都與劉備接觸過,因而對胡庸所言頗為讚同。


    “我軍裝備遠勝劉備軍卒,我估摸著,沒有勝算的話劉備應該不會主動邀戰了”


    “我軍畢竟是客軍,不利久戰,若是袁本初、曹孟德插手的話,其中必有變數”


    “臨來之前使君不是吩咐過嗎?盡可能的削弱劉備實力,若是他一直避而不戰,隻要讓出樂安國,也就由他去了”


    太史慈畢竟是大軍主將,他拿出李賢的觀點,趙雲、胡庸都沒有反駁的意思。


    一番商議過後,太史慈還是決定穩占穩打,如果有戰機,那便緊緊咬住,倘若沒有,那便靜觀其變。


    北海國內,春耕已經開始。


    一架架巨大的水車架設在河流中央,清澈的河水沿著水渠往田間流去。


    從未見過這等場景的屯田流民睜大了眼睛,他們早就聽說過北海國有這等利器,然而,真正見到卻還是生平第一次。


    “水來了!水來了!”


    “李使君真是天上星君下凡,此等神器隻應天上有!”


    “哈哈,別愣著,快準備準備,莫要浪費了這渠水”


    “有這等神器,今年一定又是一個豐收年”


    李賢設立屯田製度之後,流民的積極性大增,他們兩手空空的來到北海國,李賢提供他們吃住,現在又提供糧秣種子、耕牛,隻要努力勞作,來年過冬之時,家家戶戶就可以吃上自己種的糧食了。


    在廣袤的屯田外側,一隊隊盔甲鮮明的鄉卒在巡邏守衛。


    雖說北海國內流寇絕跡,可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外地流寇流竄而來,鄉卒多加防備一些,總歸不會有錯。


    鄉卒都是屯長從流民中跳出來的身體強健的男子,他們一日一輪值,既不耽誤耕種,又不至於誤了差事。


    換言之,這些鄉卒就等於李賢麾下的預備役軍卒,一旦發生戰事,他們隨時可以登上戰場。


    李賢在郡城內待了一些時日,覺得實在是憋的慌了,便換上便衣,帶著隨從隨處轉悠起來。


    此時,田間地頭,到處都是一片忙碌的跡象。


    鄉民們唱著歌,揮著皮鞭,優哉遊哉地播種。


    都說孔北海仁義無雙,李賢李使君上台之後,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沿襲數百年的人頭稅取消了,代之以較為合理的田畝稅,無論是百姓還是豪族,都以土地的多寡來交稅,這樣以來,完全杜絕了通過隱瞞人口來偷稅漏稅的可能。


    當然了,也曾有大族試圖通過隱瞞土地來少繳賦稅,不過,一旦被查處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是五倍的重罰。


    李賢曾經把醜話說在前頭,誰如果想試探他的底線,那麽他必定會給誰留下終身難忘的教訓。


    李賢畢竟是青州刺史,即便他輕車簡從,精簡護衛,可身前身後還是少不了幾十名騎卒護衛,這等情景自然引其道理兩側的鄉民注意。


    有見識過李賢的流民當即跪倒在地,口唿:“我等兗州流民謝使君活命之恩”。


    有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很快,田地兩側就跪滿了流民。


    李賢大為感動,他急忙翻身下馬,攙扶起一名老者,嘴裏道:“老丈何須如此,何須如此呀”。


    “若不是使君開恩,我等早已經沒了活路,以後但有驅使,我等無不從之!”


    “這土地可還豐腴?渠水可曾充沛?農事要緊,我隻是隨便看看,並無其他意思”


    老者連連頜首,道:“這地土地比兗州要肥的很,渠水也充足的很,有使君創立的神器,大水車,這莊稼再也不用擔心幹旱之年了”。


    “糧秣可還夠用?耕牛如何?”


    “夠用,夠用,屯官分的很是仔細,不會耽誤農活,說起來,這都是使君的功勞呀”


    李賢謙虛了幾句,然後便上馬告辭離去。


    離開之後,屯田中的流民依舊對李賢讚不絕口。


    年紀輕輕便懂得體恤民情,這樣的官吏打著燈籠都難找,眾人不禁慶幸起來,幸虧來到了北海國,不然的話,還不知道在哪裏挨餓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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