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軍、背嵬軍、正兵營在城內廝殺正酣的時候,徐和的玄甲軍與胡庸的背矛士正侯在外頭。


    臨沂城的南門畢竟空間有限,容不得太多兵馬,若是一股腦的鑽入城中,反而會亂了自家陣腳。


    與敵廝殺向來喜歡留下預備隊的李賢自然不會犯上無謂的過錯。


    這臨沂城若是一擊破城自然是好的,憑借神策軍、北海軍等幾路人馬完全可以占據上風,即便一擊不成,萬餘兵馬也完全可以確保己方實力不會有太大的折損。


    徐和、胡庸兩部人馬留在城外的意義遠遠大過於他們在城內的作用。


    在外頭,玄甲軍可以充當戰略機動力量,無論是攻還是守,他們都有足夠多的機會選擇。


    當李典、樂進殺破重圍,從臨沂東門突圍而出的時候,在不遠處巡弋的胡庸大喜過望,原本沒能入城廝殺而抑鬱的心頓時躁動起來。


    “哈哈,都尉果然沒有騙我,真有大魚!”


    胡庸雖然不認識李典、樂進,可他們身旁的旗幟卻騙不了人,那碩大的將旗可不是等閑人能有的。


    “背矛士,聽我號令,全軍出擊”


    “喏!”


    背矛士距離東門有三百步左右,這個距離遠遠超出了短矛的射程,要想充分發揮短矛的殺傷力,須得往前衝殺一番,如此,才可以確保短矛的穿透性。


    臨沂東門,李典在前軍開路,樂進在後方壓陣,兩人一前一後將五千多名曹軍帶出了臨沂城。


    能夠從萬餘兵馬的圍困中將這數千人救出來,李典、樂進使出了渾身解數。


    城中,李賢自然不會眼瞅著到嘴的鴨子飛掉,而太史慈、周倉、徐盛三人更是怒火中燒,誰也沒想到在大軍合圍的情況下,曹軍竟然還能突圍出去。


    一萬多兵馬四麵合圍,按理說應該萬無一失,可曹軍還是逃脫了。


    樂進的勇猛,李典的智謀完美地契合作一處,他們每次都能挑出東萊軍、北海軍防護最薄弱的地方。


    太史慈等人多次圍追堵截,可曹軍卻對城內了如指掌,總是能夠險而又險地避開包圍圈。


    得知情形之後,李賢臉色十分難看。


    短短一夜的時間,曹軍竟然就把城內的環境狀況摸得如此透徹。


    怪不得樂進、李典在後世裏聲名顯赫,盛名之下無虛士。


    能夠在三國年間闖出偌大名頭的人豈是等閑之輩?


    不行,就算是呂布在這裏,也須得讓他留下點什麽!


    李賢深籲了口氣,適才那番交手,東萊軍實在是有些托大了,如若不然,曹軍絕難逃出生天。


    眼下,五千多名曹軍逃出了臨沂城,若是不能將他們追而殲之,李賢絕難咽下這口氣。


    “傳我軍令,有捉拿、擊殺李典、樂進者,賞錢十貫!”


    十貫銀錢的賞格,這可是李賢從未開過的價錢。


    一貫銀錢已經足夠一個四口之家愜意的生活大半年了,十貫錢,足夠娶一房婆娘,再買頭騾馬貼補家用!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軍卒們聽罷之後精神抖擻,誓要立功領賞。


    曹軍前腳邁出臨沂城,後頭東萊軍、北海軍的追兵就到了。


    若是沿途間沒有任何攔阻也就罷了,憑借李典、樂進的才能足以逃出生天,可曹軍偏偏遇上了胡庸,遇上了背矛士。


    背矛士雖然隻有八百人,可他們疾衝而來的那股氣勢卻令人不敢小覷。


    二百步、一百步,距離越來越近,曹軍中的弓手甚至已經按捺不住,開始彎弓搭箭。


    李典籲了口氣,前麵攔阻的兵馬不多,看上去隻有千餘人,隻要殺破軍陣,大軍就可以逃出生天。


    後頭的追兵越來越近,留給己方的時間不多了,李典大吼一聲:“殺!”


    四下裏,曹軍奮起餘勇,呐喊應合,“殺!”


    曹軍零落的箭矢沒能給背矛士帶來太大的阻礙。


    兩軍相距不過五十步遠的地方,胡庸咧嘴大笑,道:“背矛士,擲矛!”


    “喏!”


    八百名背矛士動作齊整,他們抽矛在手,稍一掂量調整便投擲出手。


    第一波,兩百支短矛唿嘯著往前疾射而來。


    李典之前已經從潰卒耳中聽說過這短矛的厲害,此時親身體會,更是覺得傳言不虛。


    黑壓壓的短矛閃爍著致命的光芒。


    這麽短的距離,這麽密集的短矛,即便身著重甲也絕難逃出生天。


    大軍一路奔逃,多數人隻在手中擎了把刀槍,至於盾牌之類的武器早已經不知道丟到了哪裏。


    眼下,短矛來襲,大隊人馬連防禦的護具都沒有。


    李典陰沉著臉,他堪堪避過了迎麵而來的三支短矛,可他身後的軍卒們就沒有這麽好的身手了。


    “噗哧、噗哧、噗哧”,短矛透體而出,將李典的護衛穿成了篩子。


    後方的曹軍士卒麵如死灰,誰也沒想到東萊軍竟然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出手就是如此兇狠的招數。


    逃?後方追兵追的正緊,要想活命,隻能向前!


    “殺!”


    時間緊迫,躲是肯定不能躲的,李典頭腦清醒,他知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殺過去,與投擲短矛的敵軍近戰,那樣的話,東萊軍的短矛攻勢就發揮不出了。


    隻是背矛士的短矛遠遠沒有投擲完畢,適才那一波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真正的狂風暴雨還沒有來臨。


    “擲!”


    “殺!”


    胡庸不停地發號施令,在兩軍短兵交接之際,背矛士足足擲出了一千多支短矛,其中的大多數都命中了目標,給曹軍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若不是李典在前頭開路,若不是城內的軍馬不依不饒,說不定曹軍早已經敗下陣來,饒是如此,在短矛的攻勢下,曹軍還是付出了六百多人的傷亡,這還是兩軍尚未近身廝殺的情況。


    幾十步的距離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不知道過了多久,對麵終於停止了投擲短矛的動作,李典也挑選了胡庸作為對手。


    兵對兵,將對將。


    李典身材瘦削,與健碩的胡庸完全是兩個極短。


    可兩人交手後卻能平分秋色。


    胡庸見獵心喜,道:“好身手,與那夏侯淵相差不遠了!”


    提起夏侯淵,李典更是心中一寒,幾日前,連夏侯淵都死了,難道說,現在終於輪到他了嗎?


    不,絕不能這樣!


    想到曹操的期許,李典不知道從哪裏迸發出一股力氣,竟然一槍磕飛了胡庸的武器。


    要不是胡庸胯下有馬鐙借力,這一下說不定連人都會飛出去。


    胡庸漲紅了臉,他從後背摸出一根短矛,咬牙切齒地說道:“賊子可恨!”


    李典前軍受阻,後頭的樂進很快就感受到了。


    如果李典不能打開局麵,在後頭壓陣的樂進即便驍勇善戰也絕對改變不了局勢。


    後頭追趕的兵馬實在是太多了,樂進可以以一敵三,以一敵五,甚至可以以一敵十,可如果衝上來的軍馬成百上千呢?


    樂進拿什麽抵擋?


    歸根結底,往前衝殺才是要緊事。


    因而,聽聞李典遇到對手之後,樂進幾乎片刻沒有猶豫便馬不停蹄地趕來助拳。


    與所謂的虛名比起來,活著才是最迫切的要求。


    什麽公平對敵,什麽一對一鬥將,這些對於樂進來說壓根不是負擔,他要的很簡單,便是帶著大軍衝出去!


    樂進加入戰團之後,與李典共擊胡庸。


    麵對一人的時候,胡庸堪堪能夠打成一個平手,現在又多出一個武藝隻高不低的樂進,胡庸自然支撐不住。


    不過十個迴合的功夫,胡庸身上就多了五處創傷。


    再這麽打下去,胡庸很快就要慘死當場。


    這時,遠處的李賢急忙吼道:“胡庸速退,背矛士速退!”


    原本胡庸咬緊牙關,正要豁出性命與敵皆亡,陡然聽到李賢唿喝,下意識地躲避開了,嘴裏也喝道:“背矛士速退!”


    說是速退,其實就是為曹軍讓開道路。


    八百人的軍卒在曹軍猛烈的攻勢下能夠支撐這麽久,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


    此時,後頭的東萊軍距離曹軍不過三百步遠。


    情況危急,李典、樂進顧不得擴大戰果,他們急忙狂唿道:“快,衝進前方的樹林,我們便無憂了”。


    “衝,衝,衝!”


    廝殺到現在,一路狂奔的曹軍早已經又累又疲。


    大軍之所以沒有潰敗遁逃,靠的全都是李典、樂進的身先士卒,他們二人讓麾下兵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胡庸的背矛士在曹軍勢若瘋狂的攻擊下傷亡慘重,短短幾個迴合便有三百多人戰死了,剩下來的也是人人帶傷。


    如果李賢的命令再晚上一時片刻,說不定背矛士這支軍隊就要徹底消失了!


    李賢心情糟透了,背矛士攔阻了這麽久,為什麽徐和的玄甲軍、趙雲的騎軍還是不見蹤影?


    難道說,真要等到曹軍都逃得一幹二淨了,徐和跟趙雲才會出現嗎?


    殺退胡庸過後,李典心中卻沒有半點喜色,大軍依舊沒有脫離險境,李賢的兵馬很快就會追上來。


    如果之前聽從樂進的意見,大軍深入北海國,直攻都昌城的話,那戰局又會如何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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