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城就在身後,對於大部分曹軍士卒來說,他們壓根就沒有聽說東萊軍打算水淹武陽城的消息,他們隻是單純地以為己方真的有援軍抵達,此番出城是為了追擊東萊軍,所以,出城之後,曹軍士氣正旺。()


    真正知道真相的曹軍校尉不敢多言,事到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能瞞多久是多久了。


    若是被曹軍士卒得知真相,隻怕早就杯弓蛇影的軍卒定然會鬧出事端。


    沒遇到李賢之前,夏侯淵領軍作戰倒也算逍遙快活,可自打那一次與李賢作戰敗下陣來之後,李賢這兩個字就成了夏侯淵永恆的夢魘。


    此番,夏侯淵小心又小心,哪曾想還是落入了李賢的陷阱,巨大的挫敗感無法忽視。


    如果不是複仇的信念在支撐著,夏侯淵早已經被失利所擊倒,又哪能像現在這般,屢戰屢敗?


    曹軍越行越近,對於李賢來說,獵物已入甕中,收獲的時候到了。


    武陽城南三裏是一片不大樹林,樹林外頭是一覽無餘的開闊地。


    堪堪將要踱出林地的時候,夏侯淵再三吩咐,提醒麾下軍卒多加防範。


    這一次,李賢沒有遮掩行跡,鐵甲軍、背矛士連同騎卒一道就這麽大搖大擺地侯在樹林之外。


    看見這一幕,曹軍斥候大為惶恐,“報,將軍,林地外麵發現東萊軍痕跡”。


    夏侯淵心中咯噔一跳,他已經把戒備防護工作做到了極致,哪曾想,李賢竟然在這裏守株待兔,“對方有多少兵馬?”


    “人數不多,應該在五千上下,不過,其中卻有武裝到牙齒的鐵甲軍,以及投擲利矛的背矛士”


    繼續前進?亦或者調頭迴城?


    夏侯淵歎了口氣,無論李賢決堤放水的消息是真還是假,他都已經無法迴頭。


    開弓沒有迴頭箭,這時候,大軍隻有一直往前,往前,這樣,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軍心才不會垮掉。


    若是曹軍重新迴返武陽城,誰敢保證李賢不會真的決堤放水?


    “傳我軍令,弓手在前,盾手在後,長槍兵隨我出陣”


    “喏!”


    麵對嚴陣以待的東萊軍,被動的防禦毫無勝算,隻有動用全力雷霆一擊,這樣以來,才有取勝的把握!


    接連敗了兩次,夏侯淵從李賢手中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以一萬多兵馬對付五千名軍卒,從數量、氣勢上,曹軍甚至略占上風。


    曹軍士卒真的以為他們的援軍已經抵達,所以大隊人馬顯得格外精神。


    夏侯淵一馬當先,他隔著老遠便對己方人馬鼓氣道:“兄弟們,東萊軍隻有五千人馬,我們的數量是他們的兩倍,隻要殺散他們,曹使君的援軍就將與我們匯合,那時候,占據徐州的曹使君一定會北上東萊,把孔融殺個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


    被東萊軍攆雞一般追趕了這麽久,曹軍士卒早已經憋了一肚子氣。


    之前不敢妄言,那是因為畏懼李賢的實力。


    可此番,僅從數量上看,己方人馬已經大占優勢,如果再算上援軍抵達的消息,軍卒們都覺得穩操勝券,於是,沒有人願意再壓抑自己。


    “殺,殺,殺!”


    曹軍在夏侯淵的統領下大步前進,他們身上頹然的暮氣一掃而空。


    東萊軍中,李賢摩挲著手裏的韁繩,他注視著曹軍的方陣,嘴裏道:“夏侯淵果然有一手,都到了這個時候,依然能夠統領出這樣一支人馬,先生說的沒錯,曹軍不可小覷”。


    胡庸不屑,道:“都尉何必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戰場上誰是英雄好漢,須得真刀真槍的拚過之後才知曉”。


    趙雲不置可否,為了發揮騎軍的衝擊力,他已經率領騎卒從兩翼緩步繞行,一旦時機妥當,千餘騎軍將給敵人帶來巨大的打擊。


    李賢目光冷冽,在泰山郡內耗了這麽久,他早已經呆膩了,此番,終於有了一勞永逸的機會,他說什麽也不會放過,


    許是看穿了李賢心中所想的東西,徐庶語重心長地說道:“都尉,徐盛、周倉各部人馬正在急速趕來,鐵甲軍隻要拖住小半個時辰,不讓一名曹軍遁逃,便可以達成目的”。


    李賢驀然驚醒,適才,他差點打算全軍出擊與曹軍硬碰硬,可此番,聽了徐庶的提點過後他才醒悟過來,這可不是逞狠鬥勇的時候,他麾下有兵馬一萬五千人,又有太史慈的萬餘兵馬,可謂實力強勁,實在沒有必要與夏侯淵的殘軍拚個你死我活。


    有了這樣的想法,李賢當即下令,道:“胡庸聽令,你領背矛士立於鐵甲軍之後,一旦曹軍來襲,務必給予迎頭痛擊”。


    “喏!”


    “不過有一點你需要謹記,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可貿然出擊,明白嗎?”


    胡庸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應諾道:“明白了”。


    “鐵甲軍隨我一道去會會夏侯淵!”


    “喏!”一千多名重甲步卒大聲應諾。


    原地防禦比起主動出擊要節省大量的力氣,不過,坐等敵軍來襲,這種巨大的壓力絕非等閑。


    窮兇極惡的表情,令人窒息的空氣。


    如果士卒心理素質不佳,有很大的可能自我崩潰掉。


    好在李賢麾下的軍卒都是百戰老卒,他們戰場上抗壓能力極強。


    哪怕曹軍數量大大超過於己方人馬,可東萊軍卒們心裏卻沒有半分懼意。


    跟著李賢南征北戰,軍卒們都有了必勝的信心。


    不管敵人是誰,不管敵人如何猖狂,勝利,一定會是東萊軍的!


    獵獵的“李”字大旗下,李賢打馬而立,他身前身後簇擁著六名鐵甲護衛。


    上一次,李賢遇險,險些被夏侯淵盯上,若不是周倉及時迴援,說不定夏侯淵就已經得手了。


    戰後,徐庶鐵青著臉,將李賢的護衛訓斥了一番。


    於是,自打那一次起,無論李賢身處何方,他身邊總會有六名鐵甲護衛。


    能夠被選作李賢護衛的人員,原本就是百裏挑一的精銳,他們在披上甲胄之後更是殺傷力、防護力倍增。


    確切的說,即便再次遇到夏侯淵,李賢也有很大的可能全身而退。


    “李賢小兒!”


    夏侯淵目光如電,他第一時間便發現了李賢的所在。


    無窮無盡的恨意湧上心頭,夏侯淵大聲咆哮:“殺!”


    四下裏曹軍士卒俱是打起精神,大聲應諾:“殺!”


    在夏侯淵看來,李賢雖然躲在重甲步卒之後,可卻並不是全無破綻。


    殺過去,殺了李賢!


    對於曹軍、對於夏侯淵來說,擊殺李賢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夏侯淵很難不去冒險!


    曹軍弓手進入射程之後率先發威,他們聚攏在一處,力求保持戰力完整。


    “弓手,射箭!”


    夏侯淵一聲令下,蓄勢以待的弓手便將手中的箭矢拋射而出。


    “鐺鐺鐺”


    厚重的盔甲閃爍著森冷的光芒,箭矢落到厚重的甲胄上,除了濺起一點火星之外,再無其他一點收獲。


    一輪箭雨過後,夏侯淵很不滿意。


    胡庸的背矛士沒有裝備鐵甲,可他們距離曹軍過遠,超出了曹軍的射程,而在射程之內的鐵甲軍又穿著厚重的鐵甲,看這模樣,弓手已經難以發揮用處了。


    兩千名弓箭手,這就是兩千多支長箭,如果東萊軍沒有鐵甲軍在前頭抵擋,僅僅憑借背矛士這等防禦程度,早已經傷亡慘重了。


    可現在,一千多名鐵甲軍組成的鋼鐵防線,形成了一道堅實的屏障,無法逾越。


    弓手已經指望不上了,夏侯淵打馬如飛,他直取李賢。


    胡庸正愁著一身武藝沒法施展,見狀之後他當即跳出陣來,大聲疾唿:“都尉,讓我來會會這家夥”。


    夏侯淵已經脫離了戰陣,他身後的親衛一時片刻也追不上來,而胡庸自作主張,卻也單獨離開了軍陣。


    如此一來,夏侯淵與胡庸正巧形成了一對一的鬥將局麵。


    這時候,李賢已經無法將胡庸喚迴軍陣了,隻是提醒了一句:“多加小心!”


    胡庸大喜,他在馬上笑道:“我乃北海國胡庸是也,敵將速通名姓”。


    夏侯淵翻了個白眼,道:“沛國夏侯淵!”


    “你傷了左臂,我不占你便宜,隻用右臂與你廝殺,可好?”


    夏侯淵怒上心頭,他認為胡庸是在小覷自己,當即怒發衝冠:“小賊可恨,吃我一刀”。


    一記毫無花哨的力劈華山,對這胡庸兜頭劈來。


    胡庸卻也不懼,他仗著年輕力盛,竟然揮刀攔阻,硬生生地與夏侯淵對拚了一記。


    “嘭!”


    一擊過後,夏侯淵覺得虎口發麻,他沒想到胡庸年紀不大,力氣卻不小,當下收起小覷的心思,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


    胡庸長期與周倉廝殺,一身武藝早已經鍛煉的爐火純青,“鏗鏗鏗”與夏侯淵接連對拚了十多個迴合卻也不落下風。


    夏侯淵畢竟傷了左臂,出手難免會受到影響。


    胡庸卻也守信,他說不用左手,自始至終便沒有動用一次。


    這時候,曹軍大隊人馬已經壓了上來。


    李賢身邊沒有弓手,卻有胡庸的背矛士。


    胡庸拋下軍士,徑自鬥將去了,李賢隻好越俎代庖,發號施令:“傳我軍令,背矛士,殺!”


    “殺!”


    躲在鐵甲軍之後,背矛士的安全得到了極大的保障,他們得以全身心的用在進攻上。


    四五十步的距離,恰恰是短矛的最佳射程。


    與曹軍毫無建樹的長弓不同,李賢麾下的背矛士殺傷力十足,每一支短矛都可以消滅一名曹軍。


    曹軍可不像鐵甲軍這麽奢侈,裝備了七八十斤重的甲胄,他們多數人身上連副像樣的甲胄都沒有,皮甲都是校尉之類的軍官才能裝備的貨色。


    沒有保命的護具,當短矛來襲的時候,曹軍傷亡慘重。


    耳畔,己方人馬死前發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無須分神,夏侯淵都知道,這一定又是東萊軍卒的短矛在發威了!


    按照夏侯淵對李賢的了解,他明白,背矛士的攻勢絕難持久,用不了幾輪投擲就會消停下來。


    一旦沒了背矛士的威脅,夏侯淵相信,憑借己方人馬的人數優勢,他有很大的可能用人海戰術來淹沒東萊軍。


    與夏侯淵對拚了這麽久,胡庸越拚越投入,他兩耳不聞外事,一心隻與夏侯淵廝殺。


    剛開始,夏侯淵憑借豐富的廝殺經驗還能小占上風,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傷了臂膀的夏侯淵體力消耗的極快,他在與胡庸的廝殺當中僅能保持不勝不敗。


    再這麽下去,胡庸反敗為勝隻是時間的問題。


    “殺,殺,殺!”


    兩軍短兵交接,曹軍再度對上了鐵甲軍。


    這一次攻守易位,進攻方換成了夏侯淵麾下的曹軍,防守的人馬成了李賢的鐵甲軍。


    與上次相同的是,曹軍依舊拿鐵甲軍一籌莫展。


    不到兩千人的鐵甲軍足足擋住了數倍於己的敵軍,並且順利地讓其難動分毫。


    等到夏侯淵發現不妥,意圖抽身調派兵馬的時候,胡庸宛若附骨之蛆,不給他半點空閑。


    夏侯淵無奈,他隻得大聲怒吼,道:“從鐵甲軍的兩翼繞過去,不要從正麵廝殺!”


    有靈醒的軍將聽到了夏侯淵的唿喊,急忙傳令,道:“將軍有令,兩翼包抄,不得有誤!”


    不少曹軍聞言過後開始向左右兩翼行軍。


    李賢麾下兵馬畢竟有限,他們不可能封堵住每一個方位。


    夏侯淵想出的破解之策,正中鐵甲軍死穴。


    鐵甲軍防禦絕佳,可卻難以持久,更不擅移動,如果曹軍從兩翼包抄,後方殺來,鐵甲軍絕難持久。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在侍衛的再三懇求下,李賢與徐庶盡數退入軍中。


    “先生快看,曹軍開始往兩翼行軍了”


    “都尉不是早有後招了嗎?夏侯淵這麽做,豈不是正中下風?”


    李賢大笑,道:‘知我者,先生是也“。


    徐庶盯著曹軍的隊列,嘴裏道:“僅僅是一支偏師就有如此實力,真不知道曹操到底有何德何能,竟能聚攏出這樣一支軍馬”。


    李賢頜首,道:“據說,曹操在徐州軍依舊有大軍七萬人,不知道陶謙能夠抵擋多久”。


    徐庶擰起眉頭,道:“如果沒有變故,不出一月,徐州必將易主”。


    李賢對徐庶佩服的五體投地,真正的曆史上,兵寇徐州的曹操正是因為陳宮與呂布作亂,才惶急迴返,給了陶謙可乘之機。


    如若不然,徐州早晚會落入曹操手中,那時候,也就不會有陶謙三讓徐州的典故發生了。


    兩翼的曹軍士卒好不容易繞過鐵甲軍的正麵,正打算包抄東萊軍後路,哪曾想,迎麵衝來大股騎軍。


    為首一人白馬銀槍,端的是威風無比。


    來的不是別人,自然是趙雲趙子龍。


    從夏侯淵進入樹林的那一刻起,趙雲便領軍開撥,伺機以待。


    李賢明白騎軍作戰的精髓,一擊不中,遠避千裏,隨時隨地保持騎卒的機動性,這樣才能徹底發揮騎軍的威力。


    因而,李賢給趙雲的命令很簡單,便是讓他“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四個字等於將騎軍的作戰權完全交給了趙雲,這等全無保留的信賴自然使人感動不已。


    趙雲是講究有恩報恩、有怨抱怨的人物,李賢對他如此,他自然要竭力報答。


    此番,騎軍出擊的時機可謂恰到好處,完全堵在了曹軍堪堪將要施展的關頭,讓人空有一身力氣,卻施展不出來。


    短矛在前,大刀在後,借助馬鐙的力氣,馬背上的騎卒個個力大如牛,他們刀入血肉,如入棉絮,毫不費力。


    “嗤嗤嗤”,血光噴濺,曹軍士卒接連撲倒在地。


    夏侯淵那邊,在親衛的竭力抵擋下,胡庸終於被攔住了。


    險些再度受傷的夏侯淵額頭滴下大滴大滴的汗珠,他放眼放去,觸目間俱是敵我雙方糾纏到一起的場麵。


    正麵,東萊軍的鐵甲軍不動分毫,他們身上堅固的甲胄讓曹軍一籌莫展。


    兩翼,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騎軍用短矛開道,硬生生抵住了曹軍的攻勢。


    哪怕曹軍數量眾多,可在接連不斷的短矛麵前還是畏縮不前。


    夏侯淵七竅生煙,“廢物,都他娘的廢物,東萊軍已疲,隻要繞過去,其軍必敗!”


    吼到這裏,夏侯淵試圖衝到左翼,親自統領兵馬廝殺。


    與胡庸對拚了近百個迴合,夏侯淵渾身上下狼狽無比,連衣盔都折損了十多處,看上去不像一名統領萬餘軍馬的主將,倒像個打了個敗仗的將軍。


    李賢見狀感慨不已,“如果曹操麾下將領都像夏侯淵這般,我非其對手!”


    徐庶微微頜首,道:“夏侯淵雖是敗將,可卻非等閑之輩,都尉能夠看到別人的長處,這一點尤為可貴”。


    李賢大笑,道:“我隻是在替夏侯淵惋惜罷了,如此英雄,今日卻要落幕了”。


    何等霸氣的宣言!


    徐庶明白李賢的意思,在李賢看來,夏侯淵今日必將命絕於此出。


    果真如此嗎?


    太史慈、周倉、徐盛能否及時趕到,尤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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