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繯離去之後,李賢久久未能入睡。


    在軍營中待了兩個多月的功夫,一直未近女色,李賢早就有些憋的很了,今日裏,若不是糜繯帶來的衝擊太大,說不定李賢就把她那啥了。


    其實,如今適才進入營帳的不是糜繯,而是其他的什麽女子,隻要身家清白,說不定李賢就化身禽獸了。


    這也得怪李賢表現的太淡然了,如果他顯露出好色的一麵,他麾下早就有溜須拍馬的家夥去為他物色美女了。


    隻可惜,李賢一直把自己偽裝的道貌岸然,騙過了他麾下的所有人。


    外人甚至開始傳言,說李使君寵愛嬌妻,所以從不在外麵沾花惹草。


    能文能武,對妻子又從一而終,這簡直是所有待閨少女的夢中情人。


    漢朝這時候民風淳樸,少男少女都可以相互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


    好幾次,李賢麾下的衛卒都攔下了意圖示愛的女子。


    剛開始,李賢還不知道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要做什麽,後來問詢過後才明白,這就是後世裏的“追星族”呀。


    身為郡國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李賢自然不能表現的太過急色。


    明明想要,卻又不敢宣之於口,實在是難受的很。


    李賢甚至有些羨慕那些風評不好的惡霸、貪官,最起碼,他們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必像他現在這樣,委屈自己,苦苦硬挨。


    做小人易,做君子難!


    如果可以,李賢要做真小人,而不是偽君子!


    從一介鹽丁成長到郡國長史,對於北海郡內的豪族來說,李賢就是個香餑餑,是最理想不過的金龜婿,雖說正妻的位置已經被孔融捷足先登,讓孔氏族人霸占了,可若是能夠與李賢結親,便是退而求其次,讓自家女子做個妾,卻也並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李賢北征樂安國之前,不少人就試探李賢的口風,試圖送女上門。


    李賢沒有照盤全收,他是有需求,但不是來者不拒,節操這種東西,有的時候還是殘存一些的。


    這次,之所以有些饑不擇食,實在是因為一個人待的久了,有些寂寞難耐。


    糜離開之後,李賢怕這妮子惱怒之下獨立離營,急忙吩咐下去,派人跟了過去。


    等到確定糜並沒有離開,而是入營睡下之後,李賢方才放寬心。


    饒是如此,李賢還是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再三叮囑,一定要確保糜的安全。


    衛卒們知道李賢與糜相交莫逆,也都沒有多想。


    安排妥當之後,不知道又輾轉反側了多少次,李賢方才昏昏睡去。


    夢中,李賢好像與一個酷似糜繯模樣的女子大戰了三百迴合,其中暢快自不必說,隻不過翌日一早,李賢不得不自己動手淨身,換了貼身褥衣。


    用過早飯之後,糜繯依舊是那副男裝的樣子,隻不過她並沒有像往日那般湊到李賢身邊,而是隔著老遠,冷冷地盯著李賢。


    其他人不知道李賢與糜三公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卻也不敢妄加猜測。


    不過,若不是李賢娶妻在先,說不定會有人編篡出他有龍陽之好的說法。


    就這麽行了三日的功夫,李賢一行人終於迴到平昌城。


    與十日之前劍拔弩張的氛圍截然不同,向南的城門大開著,護城的衛卒笑著打趣,李賢率領軍門進入百步之內,這些城卒依舊不曾發覺。


    李賢火往上湧,他才走了沒幾日,平昌城就成了這副模樣。


    太史慈呢?胡庸、周倉他們呢?


    這要是徐州軍摸過來,就算有十個平昌城也丟了。


    距離城門不過幾十步遠的時候,衛卒終於發現了不妥。


    “啊呔,來者何人!”陡然見到黑壓壓的人群,衛卒臉色一變,可看清楚旗幟上北海軍的花紋之後,他又換了副表情,道:“不知道是哪位將軍駕臨?”


    打馬立在城門口,李賢陰沉著臉,道:“讓你家將軍出來見我”。


    那衛卒瞥了瞥李賢的裝束,又看了看李賢的旗幟,當即恍然,道:“原來是李長史!小的有眼無珠,李長史莫怪”。


    “行了,不要廢話了,去喚你家將軍過來”


    “喏!”確認李賢的身份之後,衛卒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往城內躥去。


    沒多久,一個白胖的軍漢騎著高頭大馬,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李賢身前。


    “下官該死,不知長史駕到,未能遠迎,還請長史莫怪”,軍將費力地翻身下馬,躬身作揖,狀似恭謹。


    李賢冷哼一聲,道:“你是何人?”


    “下官乃平昌縣尉”


    “喔?為何我離去之前沒聽說過城內還有個縣尉?”


    “不瞞長史,下官走馬上任不過三日”


    感情是個新上任的官兒,怪不得瞧著麵生的很,李賢強忍住心頭的不滿,道:“太史慈何在?東萊軍何在?”


    麵對李賢這等兇名在外的大將,平昌縣尉不敢有絲毫托大:“迴稟長史,孔國相為顯示我北海國的善意,下令將大軍調撥到了十裏開外的地方”。


    “徐州軍呢?”


    “據說也後退了十裏”


    “已經達成盟約了嗎?”


    “尚未達成,據說還在商討細則”


    李賢深深地往城內望了一眼,道:“派個人在前頭為我帶路,我要迴營”。


    昌平縣尉不敢怠慢,急忙應諾。


    在向導的指引下,沒多久,李賢便看到了東萊軍的旗幟。


    隔著老遠,示警的衛卒便吹響了號角,營中一時間旗幟抖動。


    這裏的警覺性還是蠻高的,李賢稍稍去了幾分火氣。


    咚咚咚,鼓聲響起,一隊隊軍卒緊急集合。


    黑壓壓的兩千人馬已經可以影響到軍營的安全了,東萊軍不敢怠慢。


    噠噠噠,沒多久,周倉、胡庸等人打馬出營。


    為防誤傷,李賢使人打出了自己的將旗。


    高高飄揚的將旗醒目無比,營中望台上的軍卒看罷之後急忙叫道:“莫慌,是李使君迴營了”。


    “李使君迴營了”


    周倉與胡庸麵露喜色,等了這麽久,李賢終於迴來了。


    李賢在的時候,眾人還不覺得有什麽,可李賢不在的這些時日,各營人馬雖然依舊各司其職,但是,大軍在麵臨孔融調令的時候束手無策。


    有心扛令不遵,又怕讓李賢為難,無奈之下,東萊軍隻好與北海軍一道後撤十裏。


    這時候,北海國與徐州軍議和的使者想必已經達成了和解的意向。


    胡庸懶得動腦,他見了李賢,第一句話便是:“主公,你可迴來了!”


    “嗯,我要是再不迴來,隻怕連平昌城丟了都不知道”


    “平昌城丟了?”


    李賢哼了一聲,道:“沒有,還在我北海國治下,隻是城防鬆懈的很,在我看來,若是徐州軍有心發難,無需吹灰之力便可以將其攻下”。


    平昌城內的大致情況徐盛都已經聽說了,所以他比較明白李賢的想法。


    斟酌一番說辭之後,徐盛緩緩道來:“國相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讒言,一心想跟徐州重歸於好,調令一下,我等別無選擇”。


    “實在是荒謬至極,太史慈呢?”


    “我在這裏”,聽到東萊軍這邊起了變故,太史慈不敢怠慢,急衝衝便趕了過來,哪曾想,正好遇見了李賢。


    李賢一夾馬腹,來到太史慈馬前,道:“子義認為徐州是真心求和還是假意求和?”


    “陶謙與陶應不同,據說他已經時日無多,在這種時候,他實在沒有必要拿自己的一世英名來設圈套,對他來說,確保徐州無事便可以了”


    太史慈這麽一解釋,李賢覺得也是這個理兒,曆史上,陶謙可是把徐州交到了劉備手中。


    其中,劉備到底使了什麽詭計,李賢不清楚,但想來,這時候的陶謙應該不是一個食言而肥的家夥。


    像袁紹、袁術、孔融、陶謙這樣世家大族出身的豪強,他們不屑於用謊言來取勝,他們寧願做一個偽君子,也要愛護自己的名聲。


    唯一的例外就是曹操了,此人可以喊出“寧可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是個十足的真小人。


    如果對手的曹操,李賢可能要擔心他出爾反爾,使得緩兵之計,可對陶謙,好像真的沒有擔憂的必要。


    不過,該做的姿態還是要做的。


    “無論如何,平昌城的防守都不應該大意成那個樣子,我得上奏國相,請他妥善處理此事”


    昌平是北海國的橋頭堡,它若是失陷敵手,偌大的北海國就完全陷入了被動。


    李賢如此煩躁,徐盛頗為理解。


    “使君,要不然我們增派些兵馬過去,外人問起來,就說是入城休整?”


    這麽做,很容易引起孔融的不滿。


    李賢思量再三之後,還是決定不管閑事。


    昌平若了丟了,日後再奪迴去便是。


    可若是在孔融麵前留下壞印象,日後想要補救可就困難了。


    想到這裏,李賢問道:“子義認為如何?”


    麵對李賢,太史慈漲紅了臉,道:“此事怕是不妥”。


    胡庸正要反駁,卻聽李賢說道:“喔?如何不妥?”


    “眼下北海正與徐州商討議和之事,如果因為兵馬調動的原因,毀了議和大事,那你我便成了北海國的罪人”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可不是等閑人能夠消受得起的。


    即便是大大咧咧的胡庸都有些無言以對。


    畢竟,相對於勞民傷財的戰爭,和平才是等閑百姓最期盼的。


    李賢不是個戰爭狂人,陶謙的徐州又不像曹操、袁紹那般非戰不可,但凡有一絲不戰的可能,誰也不想把大股主力擺放在這裏。


    萬一這時候曹軍趁隙攻來,那又該如何是好?


    北海國位處邊陲,四麵樹敵可不是上策。


    若是曹操、袁紹、陶謙三方人馬齊齊攻來,就算李賢有通天之能也絕對招架不住。


    想到這裏,李賢微微頜首,道:“子義的意思我明白,孔國相自有他的考慮,你我做好本分便是了”。


    太史慈鬆了口氣,如果不是他從中說和,東萊軍絕不會順當地撤離平昌城,但是,東萊軍畢竟是李賢的兵馬,未經李賢許可,大軍便後撤十裏,若是換了斤斤計較的其他人,絕對不會與他善罷甘休。


    現在,李賢如此善解人意,很是令人感動。


    “維中!”


    李賢笑道:“子義就莫要多言了,來來來,你們看看,我在介亭新招了一千五百名軍卒,你們瞧著如何?”


    這時候,介亭軍卒們努力挺起腰杆,他們雖未經過訓練,可那股精氣神卻是令人眼前一亮。


    太史慈打馬繞著軍陣轉了一圈兒,嘴裏道:“都是璞玉之才,都說維中領兵打仗有一套,在我看來,這遴選兵員,識人善任的本事才是首屈一指的!”


    人人都喜歡好話,李賢當然也不例外。


    太史慈是誰呀,能與孫堅大戰幾百個迴合的猛將,能得他一句稱讚,感覺自然不同凡響。


    李賢心情大好,他說道:“胡庸、周倉、徐盛,你們都聽見了吧?兵可都是好兵,人數隻有一千五百人,你們之間該怎麽分配,自己拿個章程吧!”


    胡庸當即咧嘴笑道:“我要三百人!”


    周倉翻了個白眼,“據我所知,背矛士隻缺額兩百人”。


    胡庸反駁道:“背嵬軍又缺多少?沒看人家徐盛徐文向還沒有開口嗎?我們兩個在這裏吵個什麽!”


    徐盛原本想坐山觀虎鬥,哪曾想胡庸竟然開了竅,眼見無法抽身,他隻好幹咳道:“這樣吧,背矛士二百六十人,其餘人馬,我與背嵬軍平分,如此可好?”


    胡庸雖然不樂意,卻也知道這是折衷的選擇,“好吧,我沒有異議,你呢,周元福?”


    “就這麽定了吧”


    脾氣暴躁的胡庸跟周倉竟然沒有打起來,這讓李賢頗為意外,他笑道:“妥了?”


    三人異口同聲,“妥了”。


    “營中的降軍還在?”


    “都在,使君還是早些把他們處理了吧,省的白白浪費口糧”


    李賢笑罵道:“胡庸你個殺才,什麽時候也知道節省糧秣了?”


    胡庸幹笑不已,道:“我這不是為主公你考慮嘛,糧秣來之不易,且食且珍惜”。


    “滾犢子,鹹吃蘿卜淡操心,我留下他們自然有留下他們的用處,郡府的批文可曾下來了?”


    徐庶這時候從袖中摸出布帛,道:“國相已經同意了使君擴軍的請求,與此同時,犒賞也已經下達了”。


    “喔?這麽快?”


    “長史如今已經是北海國都尉了,俸比兩千石!”


    都尉可是位居郡丞、長史之上,僅次於國相的職位。


    與長史不同,都尉是執掌郡國內軍事大權的官員,對轄境內的所有軍隊都有管轄權。


    換句話說,如今,太史慈也成了李賢的手下。


    李賢聽聞之後很是驚異,他沒想到孔融竟然這麽舍得。


    要知道,自打中興建武六年起,內地郡國便逐漸取消了都尉的職務,隻在偏遠的邊陲留存。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如果郡國內出現緊急情況,國相是有權利奏請設立都尉的。


    眼下,為了安撫李賢,孔融就拋出了這大大的餡餅。


    李賢自然無可選擇,隻能笑吟吟地應諾下來。


    李賢往下,人人皆有封賞,太史慈得了長史的位置,算是頂了李賢的職位,胡庸、周倉、徐盛都有了校尉的官職,算是真正登記造冊的官吏了。


    下麵的普通軍卒賞賜多以金銀為主,與李賢發放的犒賞相比,雖然寒酸的很,卻也是聊勝於無,多多益善。


    當天下午,徐州與北海國締結盟約,應諾互不攻伐。不過,盟約要傳迴都昌、徐州,蓋上雙方主管的印璽才算生效。


    消息傳來,李賢鬆了口氣。


    軍卒們南征北戰了這麽久,一直緊繃著弓弦,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閑,李賢也不願再做惡人。


    夜裏,李賢一聲令下,取消了禁酒令。


    許久未曾飲酒的軍卒們放浪形骸,開懷暢飲。


    若不是李賢酒量極佳,險些被麾下的部將灌醉。


    糜繯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自顧自地喝起了酒。


    一碗接著一碗,看得李賢心頭急跳。


    這幾日,李賢腆著臉卻跟糜繯搭訕,對方一直不屑一顧。


    如今,看著糜繯賭氣的模樣,李賢是在狠不下心,隻得踱到她跟前,道:“不要再喝了”。


    糜繯翻了個白眼,道:“關你屁事?”


    “要是被你兄長看到你這副模樣,怕是要把你綁迴家去”


    “誰敢!”


    “好了,我的大小姐,你要如何才能不喝酒?”


    糜繯放下酒碗,惡趣味上來,道:“你喝”。


    李賢已經喝了六碗酒水,這時候走起路來肚子都一晃一晃的。


    有心一口迴絕,可目光觸及到糜繯的眼眸,李賢當即無力起來,道:“好,一言為定!”


    糜繯眼睛亮了起來:“一言為定!”


    “我喝!”話音剛落,李賢便奪過糜繯的酒碗,一飲而盡。


    糜繯沒想到這廝竟然用了自己的碗,可恨!自己剛才還在用呢!


    有心斥罵出聲,可看到對方那無辜的模樣,糜繯又狠不下心來,隻得發狠道:“再來!”


    “咕咕咕”,又是一碗就水下肚。


    “還行嗎?”


    “男人不能說不行!”


    “還要?”


    “要!”


    “要不要?”


    “要!”


    “算了吧?”


    “別他娘的廢話,讓你倒你就倒!”


    說來也怪,聽到李賢粗俗的語言,糜繯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有種異樣的情緒衍生出來。


    “喝,喝死你!”


    咕嚕嚕,李賢又喝下一碗,抹淨嘴唇之後,他大著舌頭說道:“不是你要我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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