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的時候,除了李賢安排夜巡的護鹽隊,多數鄉民都關上院門,老婆孩子熱床頭了。【】


    李賢牽著騾馬,馬背上馱著換上男裝的李繡娘。


    許久未曾出門的李繡娘貪婪地唿吸著新鮮空氣,她的心情格外的愉悅,這是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改頭換麵,重新做一個女人!隻要三郎不嫌自己,李繡娘便覺得生活格外的美好。


    到了村口,三十名挑選出來的精壯正侯在那裏。


    聽說是陪著李三郎去縣城,以後還有可能留在遊繳所,大家夥兒的興致都很高。


    遊繳所那是什麽地方?介亭縣實打實的權力單位。往日裏,衙門裏的白丁幫閑都敢對著他們大唿小叫,現在,風水輪流轉,也到了趙家莊男兒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當然,誰也不會忘記,究竟是誰給趙家莊帶來的這種改變。


    是李賢,沒有他,趙家莊還在苦哈哈的賣鹽賺辛苦錢,哪裏會有盈餘的錢財?


    還有去即墨賣鹽反被鹽狗子襲擊的那天晚上,要不是李賢以一敵三,臨危不懼,被鹽狗子拿住鹽貨之後,趙家莊隻怕早已經在劫難逃。


    對於李賢,趙家莊的鄉勇隻有發自內心的感激。


    護鹽鄉兵足有一百人,從一百人當中選出三十人,這就是三抽一的比例。


    能夠被選到這三十人的隊伍當中,幸運者自然是得意非凡,而那些未被選中的家夥則是鬱鬱寡歡。


    可得好好爭口氣,莫讓他人比了下去!臨來之前鄉勇的頭領趙亮可是說了,誰要是做不好差事,惹了禍端,不用迴鄉就把他開革出去,永不敘用!


    方圓幾百裏的地頭上,誰家能有這麽好的待遇?


    真要是被攆了出去,那就是丟臉丟到家的典型,一定要幹好差事!


    揣著這種念頭,這三十名鄉勇全都打起精神,生怕丟了趙家莊的臉麵。


    至於李賢,這時候反而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李繡娘畢竟是在趙家莊生活了幾年,要是被人認出來,他李賢的名聲就全毀了……


    “人都到齊了嗎?”


    “都齊了”


    李賢微微頜首,“那好吧,出發。”


    鄉勇雖然疑惑,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架子,竟然能讓堂堂遊繳為他牽馬,可誰也不敢問出聲來,隻好憋在心裏,悶頭趕路。


    一路無話,到了縣城卻發現守城的兵丁早已經關上了城門,好在劉七早有防備,他買通了城門卒,特意為李賢等人開了一道門縫,這才成功進入,要不然的話,隻能等到天亮入城了。


    將李繡娘安排到了後院,又留下四名護衛,李賢便來到校場上加入了酒肉派對。


    開吃之前,劉七把氣氛渲染了起來,他吼道:“弟兄們,知道咱們喝的酒,吃的肉是誰買的嗎?”


    一眾鹽丁識趣地應和道:“李遊繳,李遊繳!”


    “李遊繳如此情義,我們又該如何報答?”


    “謹遵號令,盡忠職守”


    李賢“哈哈”大笑,不管這是不是劉七特意安排的,他都很是高興,“好一個謹遵號令,盡忠職守,兄弟們,當浮一大白!”


    說罷,李賢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劉七等人不敢怠慢,也是喝盡了碗中的酒水。


    “今晚不分職務,大家夥兒放開了吃,放開了喝!”


    鹽丁們興奮不已,像這等大規模的聚會,幾年也沒有一迴。


    看來如今這李遊繳雖然年紀不大,可頗會做事,這樣的人,值得效忠。


    吃酒的時候,書吏趙俊向李賢稟告道:“遊繳,鹽場內一共查繳出銅錢九十貫,鹽貨七千斤,另有朱家奴仆三十二名。”


    竟然有九十貫,數額倒是不小,李賢沉吟一番,嘴裏道:“拿出一半的銅錢賞下去,就說是我新官上任給的喜錢。”


    趙俊低聲說道:“遊繳大可不必如此,大家夥兒雖然知道鹽場有積蓄銅錢,可朱有德父子都已經死了,那管事又被我使人看管了起來,知道具體的數額隻有我、劉七以及李平知道,其他人等一概不知。”


    李賢笑了起來,道:“虧得你有心,不過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趙俊,你們三人勞苦功高,可以多拿一些,剩下的就那麽分吧。”


    劉七與李平也沒想到李賢竟然這麽大方,算上購買酒肉的金餅在內,上任的第一天,李賢就花了五六十貫的銅錢!


    這哪裏是做官啊,分明是來燒錢的!


    原本李賢上任之前,幾個人商議了一番,他們本打算上繳些月錢,這是官場的(潛)規則,可現在瞧著李賢出手的闊綽程度,之前準備的月錢數量怕是遠遠不夠,也是該增加份量了。


    劉七與趙俊對視一眼之後便有了決斷,明日再去幾個大戶人家裏轉一圈兒,看看能否尋些捐贈,到時候一並交給李賢就是了。


    四十五貫銀錢,三名佐官分潤一番,每人起碼可以得到幾百文的好處。


    且不論錢的數額,單是這份心意就足以使人感動了。


    於是,抱著上官賜不敢辭的態度,三人隻得生受了,可嘴裏還是免不得道謝,“我等謝過遊繳”。


    李賢笑著說道:“嗯,不必這麽客套,來來來,喝酒,喝酒”。


    趙俊猶豫一番之後又低聲說道:“迴稟遊繳,小的們在鹽場內還發現了酒窖。”


    李賢頗為好奇:“什麽酒窖?”


    “看模樣應該是朱富貴私釀酒水的所在”


    李賢大喜:“還有這等地方?”


    “不錯,我已經派人守在了那裏,明日遊繳就可以去看一看”


    李賢真的高興了,他笑道:“好好好,這差事你們做的好,沒想到還有這等收獲。”


    原來這些時日李賢一直在苦思如何生財,思來想去,比較適合他現在身份的生財術倒也不多,其中之一便是這釀酒術。


    漢代時候釀酒用的原料都是百姓吃的精糧,造價極高,因而等閑百姓根本喝不起酒。


    要想賺錢,自然是成本越低越好,苦思冥想之下,李賢終於記起來,在後世有一種高粱酒就是用高粱釀出來的。


    相對比小麥之類的精糧主食,高粱隻能算作粗糧雜食,用它釀酒絕對物美價廉。


    問題是,對於釀酒,李賢並不精通,他隻是去釀酒作坊裏看過具體的流程,真正操作的經驗卻是一點都沒有。


    如果朱家鹽場裏有釀酒作坊,那便說明那裏一定有釀酒師,這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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