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仕全迴到華景殿的時辰恰到好處,剛剛一腳跨入殿門就聽見皇帝南宮客唿喊安仕全。


    五更已過,南宮客有早起的習慣,安仕全忙前忙後的服侍皇帝穿衣和洗漱,一切待畢後,太監和宮女把一百零八道早膳佳肴擺上了桌子。


    皇帝南宮客年過知天命,加上朝廷重臣接連被殺,然後又遇上南宮幻“越獄”等事件。接二連三的出事,皇帝南宮客心力交瘁人都消瘦了一圈,自然更沒有胃口吃什麽美味佳肴,看著滿桌子琳琅滿目的佳肴卻無福消受。


    但過程還是需要走的,就算不餓也要隨便囫圇吃一點,如果皇帝不用膳,萬一傳入朝堂或者坊間會引起恐慌,畢竟皇帝的龍體安康影響著國家的穩定。


    皇帝南宮客本沒有胃口,被迫坐在桌子邊胡亂夾了一些菜品放入嘴裏強咽下去,然後就命令撤了禦宴。安仕全服侍皇帝也很多年了,最大的本領就是會察言觀色,自然能揣測皇帝的心思。


    皇帝南宮客擔憂的一是邊境穩定國家昌盛,二是親兒子南宮幻的安危。


    雖然口是心非地說道要嚴懲南宮幻,但南宮幻畢竟是南宮客最喜歡的兒子,父子連心,做父母的哪能放得下自己的孩子呢。南宮客雖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無論怎麽講還是凡人一個,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和平民百姓沒有什麽兩樣的。


    安仕全看著皇帝沒有怎麽動筷子,心中甚是擔憂,如果皇帝身體熬不住了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的事,整個朝廷都將大亂,國家也將會轟然倒塌的。


    安仕全雖然有私心,一心忠於前朝,但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如果急急忙忙把十八公主推到前堂的話,或許那是不明智的選擇,要做必須做萬無一失不可冒險,如果朝廷亂了,國家就亂了,勢必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所以當前主要任務還是朝廷的穩定,於是安仕全擔憂地對南宮客輕聲說道:“陛下,要不讓太醫院過來人看看,午膳做一些開胃的膳食怎麽樣。”


    “嗯,朕最近感覺很疲憊,沒什麽胃口,但要保密切不可外傳。”南宮客再三叮囑安仕全,安仕全站在旁邊唯唯諾諾的。然後皇帝繼續問:“沒有消息嗎?”


    “迴稟陛下,暫時還沒有。如一旦有了瞻親王會立馬稟報的。”


    安仕全認認真真地迴答皇帝的問話,然後扶起坐在桌子旁邊的南宮客,南宮客自己整理了下服飾然後向椅子走去坐下,稍作休息後就上早朝去了。


    天亮了,累了一大晚上的刁綠兮十分疲憊和衣休息了,因為一直擔憂南宮幻所以沒有貪睡於是也早起了。


    刁綠兮算起來有八天左右的時間沒有休息好了,所以身體疲憊實屬正常的,疲憊是疲憊但不能耽誤了大事情,在刁綠兮心中營救南宮幻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小事情。


    刁綠兮起床打開閨房門,一手還放在嘴上連續打了幾個哈欠,然後再扭了扭脖子徑直走出閨房向正堂而去。


    從刁綠兮偷偷摸摸翻牆而入迴到家中,刁金鬥躺在床上就沒有眨一下眼睛,翻來覆去的就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女兒最近是幹什麽了總感覺怪怪的,一消失就是好幾天,到底在做什麽跟誰在一起他都不知道,自己又不好明著過問,甚是擔憂,害怕女兒跟了壞人上當受騙等等。


    刁綠兮一腳跨入正堂,幾個下人看見刁綠兮頭發蓬亂滿臉都是木炭黑灰,就連衣服都撕破了好幾個大洞,於是”噗哧”一聲大家都笑了起來。


    綠兮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麽,感覺莫名其妙的,於是大聲地說道:“笑什麽笑什麽,大清早的,有什麽好笑的,快去跟本小姐準備早膳,本小姐早就餓極了。”刁綠兮話一說完就坐在桌子邊上隨手提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碗茶水一飲而盡。


    刁金鬥也坐在桌子邊上,刁綠兮喝完茶水正準備給父親問安,發現父親一雙銅錢大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刁綠兮於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說:“父親怎麽了,我有什麽不對的嗎?”


    “嘖嘖嘖,你看看你真不像話,一玩消失就好幾天不著家,還搞成個叫花子一樣灰頭土臉的,你看看你自己還像個女孩子嘛。”刁金鬥沒好氣的責怪起女兒來,還用一雙手不停地拍打著桌子,看上去非常的生氣。


    “父親怎麽了啦,一大清早的一起床就訓斥我,我做錯什麽了嗎?”刁綠兮不服氣地說道,一邊說著還翹了個二郎腿。


    刁金鬥一看更生氣地說道:“你看看你自己,哪家姑娘像你一樣,女孩子要矜持點,大大咧咧的叫什麽話嘛,如此這樣哪家公子能看上你嘛……”


    刁綠兮聽見父親如此批評自己,也沒有好氣地說道:“看不上就算了,我不需要人看上我,我不嫁還不行嘛。”


    “那可不行,女大不中留,早就和張大人說好了的哈,今天要去見張大人的公子,你先準備洗漱打扮一下,你看看你現在滿臉碳灰,怎麽能給對方留個好印象嘛……如果今天對上眼了,那就早點把你的婚事辦了也了了我一樁心事,我也好給你死去的母親有個交代。”


    “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去的。”


    刁綠兮激烈地反抗,然後起身走到銅鏡前一看都嚇自己一跳,沒想到自己滿臉都是碳灰,慌忙走向後間去洗漱去了。


    刁金鬥一聽女兒如此說話氣不打一處來,突然起身聲嘶力竭的大吼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現在敢頂嘴了敢跟我如此說話了……”然後在正堂左右快速的走來走去以此消除心中的怒火。


    在刁家服侍多年的老媽子,也是刁綠兮的奶媽看見刁金鬥火冒三丈,慌忙上前勸慰刁金鬥。經過老媽子的勸慰,刁金鬥心中的怒火慢慢地消除了。


    怒火是消除了,但為什麽女兒越來越不聽話了,刁金鬥一頭霧水,於是刁金鬥決定如果刁綠兮再次外出的話,就悄悄地跟在刁綠兮身後,一定要一探究竟。


    刁綠兮洗漱完畢吃罷早膳,收拾好行李就準備出門卻被奶媽叫住了:“大小姐大小姐,今天你哪兒也不能去,說好要見張家公子的你忘記了啊。”


    刁綠兮聽見有人叫喚自己,以為是下人生氣的轉身正準備訓斥,卻看見是自己的奶媽。態度馬上就軟化了,嗲聲嗲氣地說道:“奶媽,我還有緊要事情要辦,我就不去了啦,要去你自己去哈。”然後轉身走出了刁府。


    而奶媽卻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著刁綠兮遠去的背影並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一大把年紀了,我去見什麽啊,真是的……”


    刁綠兮是奶媽養大了的,雖然不是親媽,但還是有養育之恩的,所以刁綠兮還是非常尊重奶媽的,不管怎麽樣對奶媽還是客客氣氣有禮有節的,但這次刁綠兮說話確實有點沒大沒小的粗魯了一點。


    其實不是刁綠兮粗魯,根本就是她反感父親強迫她去見什麽張大人家的公子,她也沒有見過什麽張公子更不喜歡什麽張公子,在刁綠兮心中隻有南宮幻一個人。


    雖然刁綠兮不願意去見什麽張公子,然而對張公子而言反而是件好事情,因為強扭的瓜不甜嘛,沒有愛就沒有傷害,故而對張公子而言確實是件好事情,就算得到了刁綠兮的人卻也得不到刁綠兮的心的。


    刁綠兮原計劃是要進宮見貴妃的,當初南宮幻把扳指交給刁綠兮時,刁綠兮還真以為南宮幻就是讓自己去見貴妃娘娘,告訴貴妃娘娘南宮幻是安全的。但當刁綠兮知道朝廷一直在通緝南宮幻等人後於是決定放棄進宮了。


    貴妃娘娘被禁足,其實任何人都見不了的,刁綠兮的決定是正確的,一旦冒昧進宮的話,那豈不是直接暴露了南宮幻了嘛,幸好刁綠兮耍了個小聰明,不然會給南宮幻帶來毀滅性的災難的,一旦南宮幻被抓的話,瞻親王肯定會要了南宮幻的命的。


    刁綠兮剛剛出了刁府,刁金鬥就喬裝打扮跟在身後。


    原本計劃刁綠兮相親的,結果刁綠兮激烈的反抗而泡湯了。張大人也是朝廷重臣,公子又風度翩翩,不知道是多少京城少女的夢中情人,但刁綠兮卻不屑一顧,緣分這東西真的古怪,有時候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有時候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然而真正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是極少極少的。


    緣分是要珍惜的,不是拿來揮霍的,一旦失去了再也沒有機會時光倒流的。


    愛究竟有多苦多累,不知用卑微形容對不對,如同燃燒過後的一堆炭灰,於是把很多人扔在曠野任其雨打風吹。


    愛究竟有多苦多累,不知用疲憊形容對不對,那一片冰心不知道讓愛死了幾個千百迴,可更讓人驚訝的是人還活著就給自己立一塊墓碑,隻是太多人明知道是錯的人,不是什麽緣分卻依然奮不顧身而已。


    刁綠兮如果要想早一點到達東山雙龍洞的話還是需要快馬加鞭,當然在路上一刻也不能耽誤的。


    雙龍洞有刁綠兮牽掛的人,所以不會懈怠的,牽掛是花是果,如果真愛,那就多采擷吧,因為此物最相思。


    刁綠兮走在前麵,刁金鬥跟在後麵,一路上刁綠兮一直都沒有發現自己被父親跟蹤。


    刁綠兮在返迴雙龍洞的路上一直馬不停蹄,雖然刁金鬥也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了,但畢竟年事已高,那是精神抖擻的年輕人刁綠兮的對手嘛,經過一天的趕路,刁金鬥全身都要散架似的疼痛和疲憊。


    在刁綠兮趕迴雙龍洞的路上,朝堂之上再一次形成的兩大集團開始討論南宮幻“越獄”事件。


    瞻親王和清河郡王本就是對頭,但為了各自的利益居然罕見地保持意見一致。瞻親王和清河郡王的意見很簡單,那就是要挖地三尺也要把南宮幻找到正法以此彰顯律法的威嚴。


    皇帝心中也明白,兩個兒子是在落井下石,但自己沒有理由為南宮幻開脫,也隻能忍受兒子之間的相互殘殺,更準確地說道是無能為力罷了,自己又不能公開偏袒南宮幻,隻能默默在心中期望南宮幻安好。


    在朝廷上激烈的爭吵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結果,說歸說,問題是南宮幻還沒有被抓住,更不知道身在何處,瞻親王和清河郡王的黑手是抓不住南宮幻的,否則不會紙上談兵而是實際行動了


    因為南宮幻事件朝堂分化成了兩個集團,一是以瞻親王為首,又一是以清河郡王為首。兩個集團在朝堂上又是一次沒有硝煙的戰爭相互攻擊對方無法開交。


    兩個集團各說各的好,話語嗡嗡嗡的響像小蜜蜂一樣,皇帝南宮客越聽越頭痛,實在受不了了,用雙手大拇指不停的按壓太陽穴以此減輕痛苦。安仕全站在旁邊觀察到皇帝的舉動慌忙上前問候地說道:“陛下,頭疼病又犯了嗎?”


    南宮客害怕自己身體不適被大臣們發現,特別是害怕安仕全的問話被大臣們聽見了,於是吩咐地說道:“小聲點,不要讓人知道了。”


    安仕全心領神會,一看大臣們還在爭論不休,還有的大臣為了政見不一相互的推搡起來亂成一鍋粥。為了掩蓋皇帝有頭風病,安仕全站到龍椅前麵用力地咳嗽了兩聲,所有的大臣感覺自己失態了慌忙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恭恭敬敬的不敢抬頭看皇帝。


    這個時候安仕全大聲地說道:“各位大人們,怎麽不吵了啊,陛下說了,如果你們想吵的話就去外殿,那裏空曠寬敞明亮……”


    頓時,朝堂一片靜謐!


    “好了,陛下說了,春天馬上就要到了,一年之計在於春,陛下決定一是祈福天下國泰民安,二是祈福風調雨順,待秋天有個好收成,所以要推選一位皇子代為陛下春祭。代陛下春祭的人選大家都迴去寫在奏章上然後上奏,陛下禦覽後會有明確的聖裁的……好啦好啦,如此混亂怎麽處理朝政嘛……退朝了退朝了,大家都迴去吧。”安仕全一邊說一邊打著手勢讓大家散去。


    所有大臣聽了安公公的話都無地自容起來,心中也明白安公公說的話是陛下之意,雖然隻是一個太監之嘴說出來的,但那畢竟是皇帝的意思,不可無禮僭越的,隻能恭恭敬敬聽安公公的訓斥。


    雖然代為皇帝春祭的人選沒有確定下來,但是大家都明白肯定是瞻親王和清河郡王二人其中先一個的,大臣們可小心了,怕自己押寶押錯了影響自己的政治前程。


    散朝後安仕全攙扶著皇帝南宮客去了後宮,到了後宮安仕全馬上命人去找來太醫院太醫給皇帝診治。


    皇帝犯的是頭風痼疾,根本就沒有特效藥隻能緩解,所以吃了很多藥都沒有效果,隻是進行針灸後稍微好一點。


    經過太醫的幾次行針,同時取了脾俞、腎俞、關元、足三裏、風池、俠溪、中脘、內關、解溪、行間等穴位,行針一個時辰候後,南宮客的疼痛有了些許緩解,但總是得不到根治,每次治療太醫都是膽戰心驚如履薄冰似的,怕皇帝怪罪丟了自己性命。


    等南宮客稍微好了些就給安仕全和太醫等人下旨命令不得外傳自己生病之事情,如有透露半點必將嚴肅處理等等。當然凡是知道皇帝生病的宮人們會嚴守秘密的,畢竟還是擔憂自己的項上人頭落地嘛。隻是在皇帝心中很是感慨,感覺自己越來越老了,身體也一天比一天的差,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退朝後瞻親王找來親信桑桂懷、吳世雄、米朔天米紫涵父女以及敦煌十三窟等人一起商議春祭之大事情。就連從不露麵的王妃也參加了討論,實屬罕見。


    根據規定凡是代皇帝祭祀的基本上就是入住東宮之人,所以大家都明白,故而瞻親王和清河郡王明爭暗鬥就是為了春祭之人選。


    瞻親王和清河郡王心中甚是歡喜的,往年都是南宮幻代為祭祀,而今年情況不同了,南宮幻“畏罪潛逃”再也沒有機會了,瞻親王和清河郡王都以為自己是最佳人選,早就拉幫結派勾結一些有野心的臣工們,讓他們做自己登上東宮的墊腳石。


    瞻親王府和清河郡王府外觀上看都氣勢磅礴天下無二,內飾金碧輝煌美輪美奐。但二者也有不同之處,瞻親王喜歡大氣的裝飾,而清河郡王喜歡細膩的裝飾,可以說在某些地方二者都超過了皇宮的奢華,就連瞻親王府和清河郡王府的侍女都分別多達幾百人,個個都美豔無比,楊柳細腰,螓首蛾眉的,特別是瞻親王的座椅都跟龍椅有幾分相似,隻是龍爪比皇帝的少了三隻。


    瞻親王和王妃坐在主人位置上,客人們個個都歡聲笑語的心情大好,高興的緣由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今年沒有南宮幻,祭祀人選非瞻親王莫屬了。


    “各位,各位,前一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都在尋找南宮幻,既然他消失了也就不要管了,現在的重中之重是要把春祭的人選爭取過來,大家可以各抒己見,本王相信大家有這個智慧的。”瞻親王高興地說道。


    桑桂懷和吳世都是朝廷重臣,他們會直接上書皇帝推薦瞻親王的,而江湖人士嘛完全可以給對手製造一些麻煩事,打亂對方計劃也可讓敵方分心。


    於是桑桂懷率先說:“王爺,這次春祭人選非你莫屬,屬下一定上書陛下推薦您的。”


    “是啊,王爺,屬下也推薦您的。”吳世雄也跟著附會,瞻親王心情大好不停的敞開懷笑。


    為了絕對安全,瞻親王給江湖人士布置了任務,那就是不停地去騷擾清河郡王,讓他不得安寧,但又要把握尺寸不能鬧出大婁子,江湖人士也明白如何去做的,完全不用王爺親自安排細節的。


    王妃也出了一些好點子,瞻親王一一認可。


    王妃性格孤僻心狠手辣,不管是誰隻要撞上她了都沒有好果子吃的,雖然瞻親王不是很喜歡她,但一直賞識王妃的政治頭腦的,在某些方麵確實有幫助於瞻親王。


    覬覦春祭人選的人不隻是瞻親王啊,還有清河郡王的。


    下朝後清河郡王也邀請了自己的親信王懷國和蘇遠候兩位打擾商議,經過秘密商議清河後清河郡王一直對計策很是滿意,最少對瞻親王是釜底抽薪的。


    雙方都按自己的計策行事,到底花落誰家主要還是看皇帝陛下的意見了,很多時候其實以靜製動才是最高境界的,可瞻親王和清河郡王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當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是是否中的就要看自己的真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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