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詞第一次以監國太子之身份主持朝議,沒想到卻草草了事。大多數大臣並不是很熱情,特別是張耀庭等忠於皇帝陛下南宮客的大臣們還站出來刁難和拆台,差一點就讓清河太子下不來台,最後也隻好宣布大家散了,但是在大臣們心中早就引起不滿,隻是大家敢怒不敢言罷了。


    眾人退朝後就趕緊迴家,生怕有什麽黴運會沾染上自己。而王懷國和蘇遠候等一批倒戈的大臣卻沒有迴去,而是在華景殿後堂商議現時的朝局如何控製。


    清河太子很著急,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麽樣,一旦事情敗露,自己便失去了威信,就算當了皇帝,也沒有幾人能真正的信服和擁護。


    待大家都落座後,清河太子穿著太子朝服,正襟危坐在台子上,兩手緊緊抓住椅子兩邊靠手上的龍頭,看上去十分焦慮。


    “真是豈有此理,張耀庭太不把本太子放眼裏了,膽敢在朝堂之上公開詆毀刁難,讓本太子下不來台,這樣的人決不能留,一定要嚴辦……”


    王懷國為了撈取更大的政治利益,便拍馬屁使壞說道:“太子殿下,不是嚴辦,而是要斬草除根,誅殺不留痕跡,隻有死人才不會亂講!”


    “對對,太子殿下,隻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


    “今天你們都看見了,大臣們視本太子如瘟神一樣,看都不願看一眼,這怎麽是好?”清河太子甚是著急,感覺自己這個太子太窩囊了,眾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於是心中怒火中燒,卻也無可奈何。


    “太子殿下,這些都不是問題,慢慢地,隻要讓大家知道,您才是正統,那些迂腐的大臣們,自然就會歸順。”王懷國信心滿滿,以為隻要時間一長,大家也就會接受新的格局。“殿下,前堂問題不大,還得注意後宮,千萬不能讓消息走漏,特別是皇後娘娘,一定要嚴加看管,不得出半點紕漏,否則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是的,殿下,王大人所言極是,貴妃娘娘也一樣……”


    不知天高地厚的蘇遠候,在如此場合居然敢說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再怎麽說也是清河太子的生母,在背後如此說話確有不妥,此時,清河太子的臉色都變了。


    為了打破尷尬,王懷國趕緊站出來打圓場說道:“殿下,您不要往心裏去,雖然話雖難聽,但是不無道理。”


    “蘇大人,你也不看看場合,不要亂說。”王懷國慌慌張張地責備並阻止道。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從現在開始,萬福宮設置雙崗,但是兩位母後也好生照顧,不得有半點閃失。大行皇帝先入殮,放到秘密地方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清河太子黑著臉惡狠狠地說道,聽得眾人兩耳嗡嗡作響。


    清河太子話語完畢,就讓眾人迴去,該幹嘛就幹嘛去。隻是留下了王懷國一人說有要事相商。待眾人走後,清河太子讓王懷國靠近自己一點問道:“王大人,總感覺那裏不對,如果這樣下去,慢慢地我們將失去所有信任,反而對本太子不利,你看如何是好?”


    “殿下,您是說大行皇帝之事?”


    “嗯,但不單單是這一點,現在一直以太子身份麵世,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可知道父皇已經駕崩了的,紙是包不住火的,遲早會敗露……”


    “殿下,不要操之過急,現在大臣們反應有點過激。主要是認為太子您這個太子之位來路不正,如果大行皇帝還在的話一切就好辦,問題是現在……所以您要有耐心,要忍得,古人有承受胯下之辱,您也要臥薪嚐膽,慢慢地大家就會接受的了隻是時間問題……以後凡是不識時務者,可以考慮秘密誅殺處理,隻要處理幹淨得當,不會造成壞的影響……”


    “這些本太子都知道,要找時機登基才是萬全之策,所以心裏一直憂慮。”清河太子一邊梳理了頭發,一邊擔心地說道。


    “殿下,屬下明白,但是現在條件還不成熟,還要三個月後方可。也就是說隻要三個月後,就找時機頒布詔書,說皇帝陛下禪位於您,這樣不就名正言順了嘛,然後再過一段時間突然宣布皇帝陛下突犯重疾,最後駕崩了,如此也符合眾人的心裏預期和情理,您看可行不?”


    “嗯,辦法是好辦法,隻是這段時間真的難熬,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殿下,您要放寬心,現在天下都是您的,您還擔憂什麽的呢!”王懷國一番話語後,清河太子甚是認可,也還慶幸自己身邊有這樣一位智者,否則眼前的亂局不知道如何辦才好。


    清河太子把整個後宮嚴格監控,就算安仕全都很難隨意進出。安仕全本想把皇帝陛下駕崩的消息散布出去,嚐試了幾次,都失敗而歸,心急如焚。


    未名也不知道情況,在沒有得到安仕全指示的情況下,他是不敢擅自行動,所以造成了一個想散布謠言,而另一個卻在等待是否可散布消息之命令,所以就這樣耽誤了時辰。


    整個朝局就一天吵吵嚷嚷中度過,每次清河太子下達的命令,都很難執行下去,但是他都強忍著。直到三個月後,機會終於來了。


    清河太子和王懷國之前就商議好了,做皇太子隻是一個過程,登上大寶才是終極目標,但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也不得不走彎路,不可操之過急,還得一步一步地來,更不可圖一時之快而莽撞。


    又是一個朝議的日子,王懷國早就起草好了一份詔書,就等在朝議之時詔告天下。此時,清河太子知道,如果沒有安仕全在場的話,肯定會引起大臣們的懷疑,所以和上次一樣,詔書還是安排安仕全來宣讀。


    華景殿上,大臣們都恭恭敬敬地站立在自己的位置,站在最前麵的基本都是太子的親信,特別是王懷國和蘇遠候,是站在第一位的,也是離皇帝寶座最近的。


    清河太子在安仕全的攙扶下,從後堂來到金鑾殿上,這一次清河太子沒有像以往一樣,坐在檀香椅子上,而是直接朝皇帝寶座而去,然後端坐在上麵。如此情況,大臣們都愕然,不知道怎麽迴事,更不知太子為何敢坐在皇帝的座位上。


    “安仕全宣旨。”太子一臉喜悅神采奕奕地說道。


    安仕全斜瞟了一眼坐在皇位上的清河太子,嘴角也跟著歪斜了一下,便露出了那詭異的微笑,然後不慌不忙地取出聖旨,清了清嗓子大聲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才剖判,百王代興,治天靜地,和神敬鬼,庇民造物,鹹自靈符。帝非萬年,萬象更新,實有道之神器。元氣肇辟,樹之以君,有命不恆,所輔惟德。天心人事,選賢與能,盡四海而樂推。清河親王,膺期命世,人品貴重,自北徂南,東征西怨。致九合於諸侯,決百勝於千裏。糾率夷夏,大庇氓黎,保乂朕躬,係王是賴。德侔造化,功格蒼旻,兆庶歸心,曆數斯在,屈為藩王,載違天命。在昔虞、夏,揖讓相推,苟非重華,誰堪命禹。朕年事已高,今順天應,三靈改卜,請避賢路。兆謀布德,顧己莫能,私僮命駕,朕歸太上皇,免於日理萬機。今遵故事,遜於萬福宮,庶官群辟,伺尊新皇。宜依前典,趨上尊號,若釋重負,感泰兼懷。假手真人,再立盛世,濟濟多士,明知朕意。仍敕有司,凡有表奏,皆不得以聞,即日起,授詞即皇帝位,以重萬年之統、以係四海之心,欽此!”


    來得太突然了,大臣們站立在朝堂之上,鴉雀無聲萬籟俱寂,但是眾人的臉色各不相同,有的驚訝;有的錯愕;有的歎息;還有的憤怒……


    安仕全把聖旨宣讀完畢後,除王懷國等人祝賀以外,其他大臣們都集體失聲啞巴了,連句恭賀的話都不說,心中到底想著什麽誰也不知。新皇帝陛下南宮詞看在眼裏,恨在心裏,別無他法,隻好孤獨地在皇帝寶座上焦慮萬分如坐針氈。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王懷國和蘇遠候等人跪在地上五體投地,此時此刻的南宮詞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那麽努力,如履薄冰就為了這一天,居然還真的心想事成了。雖然其他大臣們也跪了,可並沒有說什麽恭賀之類的話,而此時的南宮詞心中甚是憤怒。心想“自己是太子的時候,大家不待見,可現在登得大寶是皇上了,眾人還是如此,簡直是狗膽包天……再怎麽說天下也是我南宮家的……”


    “各位愛卿,平身吧!”新皇帝南宮詞強裝歡顏笑嗬嗬地說道。


    新皇帝南宮詞話音剛畢,張耀庭卻跳出來反對到:“內禪大禮,前史上雖是常聞,然也沒有多少榮譽。惟堯傳舜,舜傳禹,總算是曠古盛典。但帝堯傳位,已做了七十三載的皇帝,帝舜三十徵庸,三十在位,又三十有載,始行受禪,當時堯舜的年紀,都已到一百歲左右。而皇上精神矍鑠,將來比堯舜還要長壽,再在位一二十年,傳與太子亦不算遲。況四海以內,仰皇上若父母,皇上多在位一日,百姓也多感戴一日。”


    沒想到張耀庭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氣得王懷國吹胡子瞪眼睛怒斥道:“張耀庭,你好大的狗膽,膽敢質疑太上皇英明之決定,質疑陛下之資格,簡直就是目中無人,擾亂超綱。至古就有三綱五常,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和仁、義、禮、智、信,而你卻不把新皇帝放在眼裏就是大不敬,其罪當誅。”


    “王大人,你誅的人還少嗎?我隻是說的實事而已。我沒有褻瀆太上皇之英明,也沒有質疑新皇繼承大統之資格,更沒有反對禪讓之大禮,何來擾亂朝綱目中無人,大不敬之罪何患無辭,隻是我說了心裏話而已,禪讓大禮沒有太上皇在現場,如何能服眾?”


    “張大人,你不要無事生非,雞蛋裏挑骨頭,沒有事你說成有事。不要以為新皇帝陛下脾氣好,您就忘乎所以。不要忘了,剛才的詔書上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授詞即皇帝位,以重萬年之統、以係四海之心’,這幾個字沒有聽清楚嗎?”


    “既然是陛下親自頒布的詔書,在如此隆重的場合,為何陛下不露麵,那你請陛下出來說一句話,文武大臣們就沒有質疑,自然也會擁護新皇帝陛下。而現在隻是一封詔書,當眾念念而已,根據規矩,凡是聖旨詔書都是要公開驗證的,更不要說是禪讓詔書如此大的事,所以微臣提議要公開驗證詔書,如此也更能證明新皇帝陛下繼承大統之正統。”張耀庭說話越來越咄咄逼人,端坐在皇帝寶座的新皇帝南宮詞急的滿頭大汗,不知道用什麽語言反駁,就連手放哪兒都感覺不對,甚是尷尬無趣。


    “張耀庭,你越來越放肆了,今天是新皇帝陛下登基的第一天,你就跳出來胡鬧,真是跳梁小醜。你說,你背後到底是誰給你那麽大的權力和狗膽,敢在朝堂之上胡說八道妖言惑眾。”蘇遠候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可總是說一些不沾邊的話,避重就輕,也不直接說關於公開驗證詔書之事。


    “王大人,蘇大人,你們的意思是說這詔書是陛下親自頒布的對還是不對?”張耀庭提高嗓門大聲地問道。


    “是的。”


    “那好,就把詔書拿出來,讓滿朝文武大臣們鑒定一下真偽,如果是真的,那我也無話可說,如果是假的,你們才是其罪當誅……都是你們攛掇新皇,你們才是擾亂朝綱,對新皇的大不敬!”


    “張耀庭,明確地告訴你,禪讓這件事情,純是皇家家事,不是朝堂之上可以商議的,也是不可更改的。你在這裏大言炎炎,口出狂言,簡直沒有把太上皇和新皇放在眼裏,太目中無人大不敬了,說話也不分場合,現在是朝堂之上,你以為是你家呀,想怎麽樣說就怎麽樣說,作為肱骨大臣,是你這個樣子的嗎?”


    王懷國與張耀庭針鋒相對,但是心中還是有些沒底氣,他自己明白,關於禪讓詔書和立皇太子之詔書之事,都是他親自操刀寫的,就連傳國玉璽都是作假的。


    “好啦,好啦,有什麽好吵吵的,朕今天剛剛登基,你們就如此,那以後還不天下大亂,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新皇帝南宮詞大聲地嗬斥道。然後聽見“砰”的一聲把茶杯摔在地上粉碎,頓時眾人身子一驚,嚇得不敢抬頭。“朕知道,眾臣的想法很多,那朕問你們,太上皇親自頒布的禪位詔書都不合規,那怎樣才算合規?”


    新皇帝陛下南宮詞真的氣急敗壞,誰敢再說話,不然就是不識趣。可這時候,張耀庭依然步步緊逼地說道:“既然是合規,就公開禪位詔書,如果屬實,微臣定當擁護支持,如果是假的,一定是王懷國搞的鬼!”


    雙方都爭論不休,安仕全在沒有征得新皇帝陛下南宮詞的同意,居然擅作主張地手托禪位詔書,並露出詭異的微笑,走下了金鑾殿,直接就把禪位詔書交給了張耀庭。安仕全突然的舉動,嚇得南宮詞一身冷汗,心早就虛了。心中罵道“該死的安仕全,不知是哪一根筋出了問題,居然擅作主張,把禪位詔書拱手讓人去辨別真偽。”


    安仕全的舉動,不單單是新皇帝南宮詞心虛害怕,王懷國和蘇遠候等人頓時也緊張起來。張耀庭拿著詔書認真地檢驗起來,大臣們也圍了過來,有的是真想看看詔書的真假,有的完全就是湊熱鬧,反正朝堂一團亂麻。


    明眼人一看,禪位詔書上的皇帝玉璽就不對,真正的玉璽蓋章清晰圓潤,而這個太潦草而且字體大小也不對。正此時,王懷國和蘇遠候等人直接衝了過來就搶禪位詔書,雙方相互間推搡起來,整個朝堂更加亂成一鍋粥,如市場一樣鬧鬧穰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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