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寧婧所讀的學校,校史上,出了不少的名人畢業生。文藝匯演那天,學校不僅會邀請學校領導、學生家長代表前來,更會邀請社會各界頂尖的畢業生前來觀看。所以,每年聖誕節的文藝匯演,稱得上是學校年度盛會。全校一共三十六個節目,最後隻有十八個能上台演出。


    獲獎的班級,不僅有物質上的獎勵,還能在事後,與有名的畢業生麵碰麵談話。是故,每個班級都卯足勁兒,把自己的節目推上舞台。


    每天放學後,《奧羅拉》的排練在空課室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第一天,所有要上台的演員碰麵,念台詞過一遍流程。分別有五班的溫悅、周旋兩大主角,三班的船夫兩人,黑市醬油群眾八人,以及寧婧飾演的巫婆一人。最後,是楚星澤那個班級的小孩們,一共五個小精靈。(=_=)


    這幫小孩平均年齡都有十一二歲了,惟獨楚星澤,中途跳了幾級,才九歲念小學六年級了,在同班同學間,顯得尤為可。此時,他坐在椅子上,雙腿晃悠著,壓根兒碰不到地麵。


    今天,也是寧婧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見到溫悅本人——她絲毫不愧對於寧婧的想象,容貌清純,說話溫言細語,氣質與寧薇完全相反,清新柔軟,學生氣十足。


    視線往下掃,重點來了——溫悅長得清純,卻有一副玲瓏浮突的妙曼身材,反差萌玩得極六。血氣方剛的男人看一眼,那保護欲絕對會蹭蹭地往上漲。


    寧婧讚歎道:“霧草,不愧是迷倒楚家兩代人的妹子,我要是男的,我也硬。”


    係統:“???”


    根據原劇情的設定,溫悅是個勤工儉學的學生,出身草根家庭,還背著巨債。在《奧羅拉》中,楚星澤與溫悅有了初步的接觸。所以,在不久的將來,溫悅被帶迴楚家時,兩人才會那麽快熟絡起來吧。


    除了溫悅之外,這也是寧婧第一次見到原主暗戀的周旋。


    在娛樂圈的時候,寧婧看多了漂亮的少年,所以,在她看來,周旋的硬件沒什麽特別的,是一般的英俊而已。然而,其眉目間繚繞的一股內斂的傲氣,卻硬生生把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往上拔高了一個檔次,不是一般的書呆子可以比擬的。


    在現實生活中,周旋這種水準的少年,確實算得上是翹楚了。


    前段時間,原主被欺負得最厲害的時候,周旋正代表學校在國外比賽——原主記憶裏的他,也的確是獲得過一堆獎杯的。


    雖然,周旋沒有故意泄露原主的告白日記本,但是,無可否認,原主之所以會自殺,和周旋對那本日記的保管不當有洗脫不掉的關係。


    所以,寧婧對初次見麵的周旋,實在沒有什麽好感,除了對手戲以外,私下不打算接觸了。


    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告白事件的兩大主人公齊聚一堂,,同劇的同學難免都燃起了幾分八卦之心。可瞧著當事人態度自若,仿佛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也隻能收起好奇心了。


    《奧羅拉》中,數騎士與人魚的台詞最多。眾人圍坐成一個圈,分別念自己的對白,把劇本梳理一遍。


    寧婧低頭,苦逼地看著手裏的台本。


    為了加大入選的幾率,這部舞台劇的台詞,采取了全英文對話。天知道,這裏麵的很多單詞她都忘了怎麽發音了。還好巫婆在劇情中段才出場,寧婧便用熒光筆勾出自己不會念的單詞,悄悄扯了扯身邊的楚星澤的衣角。


    楚星澤訝異地抬頭,寧婧不好意思地指出熒光筆標記的單詞,小聲道:“這個怎麽念?”


    楚星澤:“……”


    楚星澤偏頭看了單詞一眼,便吐出了一個非常優美的發音。


    在國外生活過的孩子,與在國內打下外文基礎的孩子,念外文的韻律有著微妙的不同。楚星澤的那種念法,比溫悅等人的發音都遊刃有餘多了。


    寧婧立即埋頭,以中文字把單詞的發音標注在旁邊。她懊悔地對係統說:“作為一個高中生,請教一個小學生英語單詞怎麽念,我是拒絕的。”


    係統:“……”它怎麽看都覺得這個垃圾宿主問得挺開心的。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寧婧,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標注發音後,翻到了下一頁,繼續詢問楚星澤:“那這個呢?怎麽念?”


    係統:“……”媽的智障。


    好在,巫婆是全劇最大醬油,台詞並不多。整部《奧羅拉》,大多數時候都是溫悅和周旋在對話。這兩人的英語發音飽滿好聽,外形又賞心悅目,儼然是一對璧人。不過,寧婧知道,溫悅和周旋由始至終都壓根兒不來電,隻是一般的同學關係而已。


    是這樣,依靠楚星澤的臨時幫助,寧婧好歹算是當眾過了自己的台詞一遍。這隻是權宜之計而已,屆時上台,需要脫離台本背誦台詞。所以,寧婧私下還要下一番苦功。


    之後的兩個星期,寧婧的生活圍繞著學習與排練,忙碌地向前走著。


    由於立意新穎,《奧羅拉》順利通過了初賽的考核,將會在一周後的那個星期五,即聖誕節的晚上正式公演。為了帶來更多的驚喜,在這個關頭,文娛委員們再度修改劇本,巫婆的台詞變的更長、更複雜了。


    寧婧哭著說:“什麽是絕望,這是絕望。學霸與學沫之間的距離,是一本加大難度的英文劇本。”


    係統:“……”


    她覺得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於是,這天晚上,寧婧思來想去,還是去敲響了楚星澤的房門。


    腳步聲自門後傳來,楚星澤身著橙黃色的長頸鹿連帽睡衣,赤著腳丫站在門後,淡金色的發絲蓬亂,有幾縷不聽話地翹了起來,淺藍色的眼珠水霧迷蒙,像個墜入凡間的小天使。寧婧強忍著搓揉那頭柔軟金發的衝動,雙手合十,提出想讓這小屁孩幫忙補救一下她的台詞發音。


    小學生很早放假,楚星澤早考完試了,小精靈的戲份又不多,不用每天去排練,所以他最近總在家呆著,聽完寧婧的請求,他沒怎麽考慮,答應了。


    兩人約好了,在演出前最後一個周末——即後天,在學校附近的水族館對劇本。


    翌日放學,寧婧來到排練的空課室的時候,得知了一個突發的消息——在即將公演的這個關頭,溫悅在今早騎自行車上學的時候,跌傷了腿。


    為了表現奧羅拉的活潑純真,整部舞台劇裏,溫悅有大量的跳舞片段,基本上是蹦著跳著演完整部劇的。溫悅腿傷後,去了醫院檢查,沒什麽大礙,但整個腳踝都腫了,走路都要人攙扶著,奧羅拉的戲份對她來說,十分勉強。


    眾人一時陷入了兩難之中——初賽之後,劇本不能做大的改動了。溫悅演的是女主角,他們總不能臨時刪去她的戲份。不能改劇情,也不能撤戲份,為今之計,是調換角色。


    節目的評分,由情節、表演、創意等部分組成。臨時調換演員,一定會對最終得分造成一定的影響。但這已經是能把損失降到最低的辦法了。


    那麽,讓溫悅和誰調換角色比較合適?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不約而同地定睛在了寧婧身上。


    迴想那日初賽,寧婧的台詞蹩腳是蹩腳,可當她站在舞台中間時,卻仿佛成了另一個人,每一個表情和小動作,都收放自如,毫不生硬。


    那會兒,有人偷偷想——寧婧還挺會演的。


    若說演技是主觀印象,那撇開不說,光談外形好了——奧羅拉是能迷倒騎士的公主,與之相對,演員的相貌必須有說服力。這樣,站上舞台時,才能讓觀眾入戲。寧婧的相貌與青春掛的溫悅截然不同,反倒與當紅的明星寧薇有九成相似。


    奧羅拉長了一張美豔掛的臉蛋——初看有點違和,接受了這個設定後,才發現挺帶感的。


    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寧婧似乎都是頂替溫悅無可挑剔的人選。另一方麵,巫婆的角色沒有太多走動的戲份,溫悅應該可以勝任。


    寧婧感知到了眾人赤|裸裸的目光,心裏是一陣霧草:“等一下,我不想……”


    她剛起了話頭,文娛委員便順勢道:“這樣決定吧,寧婧和溫悅換一下角色。”


    眾人點頭稱是,由始至終都沒說話的周旋也淡淡道:“如果大家都同意,我沒有意見。”


    立刻有人對寧婧說:“你看,周旋都說沒關係了,你別介意了。”


    寧婧:“……”她有一句媽賣批一定要說。


    寧婧崩潰道:“統統,咋辦!溫悅的台詞有我的五倍那麽多啊,我不想背那麽多的全英台詞啊!怎麽才能讓他們相信,我一點兒也不介意,我隻是不想背台詞?”


    係統竟是謎之想笑。


    寧婧:“……”她知道這個係統靠不住,必須自救。


    她的目光在現場飄了一圈,忽然定格在了某個人身上。腦海內燈泡一亮,寧婧把台本卷起來,在手心敲打了一下,笑眯眯道:“各位,等會兒,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方案。”


    ……


    周末,學校附近的水族館。


    數十米高的環形玻璃幕牆,把同一片空間隔成了兩個世界。玻璃的那一側,藍澄澄的水波中,巨大的海洋生物盤旋遨遊,在地板上落下了模糊的陰影。偶爾有成群結隊的小魚遊過,總能惹得觀光的小孩子驚喜叫喚。


    露天咖啡廳外,公共休息椅上,寧婧遞上了明顯比初賽時厚了幾倍的台詞本:“今天的工作量可能會大一點,我換了角色。”


    楚星澤“唔”了一聲,他戴著深藍色的毛氈帽,盤腿坐在長凳上,手臂與半個身子都倚在了椅背上,坐姿隨性。


    他垂眸翻了幾頁台詞本,微微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換成了這個角色?”


    寧婧幹笑道:“是啊。”


    大概是想到了演出當天的情景,楚星澤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樂不可支地翻了幾頁劇本,小卷毛在空氣中晃呀晃的。


    寧婧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麽天真無防備的笑容,心中暗道——混血的小孩子,真是贏在起跑線上的漂亮啊。


    係統:“這麽喜歡小天使,下個世界讓你養個夠。”


    寧婧警惕道:“你想幹什麽?”


    係統:“沒什麽,隻不過是想好下個世界給你準備什麽而已。你等著行。”


    楚星澤笑了一輪,察覺到寧婧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由輕咳一聲,收起了笑容,開始說正事了。


    “……發o的音時,你的嘴唇要包起來,讓它聽起來圓潤。單詞的尾音別實實在在地發出來,用牙齒和舌頭帶動。”


    寧婧連連點頭,聽得很認真。


    楚星澤指著台詞本上的某句話:“這句話,你念給我聽聽。”


    寧婧照念了一遍,楚星澤顰眉,搖頭道:“比一開始好些了,但還是有點刻意。”


    寧婧的臉垮了下來。


    楚星澤有點想笑,心裏卻暖融融的。


    自從被送到華國,他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在家和學校兩點一線地往來。物質生活優渥的同時,他卻沒有享受過同齡人的正常待遇——比如說被父母帶去遊樂場玩。


    盡管他不在臉上表現出來,可是,像今天這樣,被約到水族館,對他而言,是非常新鮮而令人雀躍的。尤其是和這個姐姐在一起,哪怕什麽也不做,也覺得很開心。


    “真是沒辦法,從這裏開始,我念一句,你跟著我念一句吧。”楚星澤歎了一聲,翻開了劇本,默念了台詞幾遍,複又抬眼,澄澈的雙眸注視著寧婧,認真道:“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所的人由始至終,隻有你一個。”


    ……


    在水族館耗費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兩人終於把台詞全部通讀了一遍。為了感謝楚星澤的幫忙,寧婧請了楚星澤吃飯。原想帶他吃西餐,但她摸了摸自己幹癟的錢包,最終還是帶他去了快餐店。(=_=)


    楚星澤應該是從來沒來過快餐店,寧婧牽著他的小手進店的時候,他新奇不已地四處看。寧婧點了一個歡樂兒童套餐給楚星澤,換了一隻熊貓玩偶。自己則點了一個漢堡,一包薯條,一杯可樂。


    兩人在窗邊坐下,楚星澤打開了漢堡包的膠紙,狐疑地嗅了嗅,才咬了一口。大概是覺得美味,楚星澤眼前一亮,開始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鼓著腮幫子,像隻小倉鼠。


    平時在楚家吃飯時,那正襟危坐的小大人模樣都消失了。現在的大快朵頤的楚星澤,才像一個九歲多的小孩。


    在爹不疼又沒有親媽的大家族生活,應該還是挺壓抑的吧。


    “怎麽樣,我聽說國內的洋快餐和國外的味道完全不同。”


    楚星澤歪了歪頭,唇邊沾了點沙拉醬也不自知,像隻小花臉貓:“差不多吧,國外的快餐店我不是經常吃。”


    寧婧哦了一聲,取過桌麵的紙巾,很自然地替他擦掉了臉上的沙拉:“你這裏沾到東西了。”


    楚星澤臉頰微紅,條件反射地摸向自己臉頰的同一個地方,片刻後移開了目光:“謝謝。”


    係統:“叮!人品值上升了,實時總值:80點。”


    寧婧:“統統,你對我太好了,這次的小團子真好養呀。”完全不作妖呢。


    係統攔也攔不住,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寧婧為自己立下了第二個g。


    若幹年後,當長大的楚星澤開始作妖,寧婧總會迴想起這個下午,這個很傻很天真的自己,和那麵不斷飄揚的鮮明g。


    ……


    時間匆匆而過,一周後,聖誕節到了。


    文藝匯演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晚上六點正式開始。五點半,來賓入場,紛紛在前排落座,學校各個班級的學生坐在後排,伸長了脖子,每當看到有著名的學長或學姐進入視線,便是一陣輕微的騷動。


    六點正,禮堂大門關閉。


    觀眾席暗了下來,舞台上燈光大亮,映照著深紅色的幕布。


    本次共有十八個節目演出,有歌舞、小品、合唱等。節目的質量都挺高,隻可惜大多數都缺了點新意,顯得中規中矩。按照節目單演下去,終於到了倒數第三個節目,也是寧婧他們的《奧羅拉》。


    說實話,大半個晚上過去後,觀眾經過了那麽多場演出的連番轟炸,狀態已經有些疲軟了。看到節目單說這是舞台劇,觀眾雖然不吝嗇於掌聲,但心裏並沒有被激起多少水花。


    舞台的燈熄滅了。


    第一幕是小人魚奧羅拉的出場。


    音樂聲悠揚,一束燈光驀地亮起,聚集在了舞台中央的公主身上。


    為了展現人魚在水中遨遊的模樣,演出服材質輕軟飄逸,袖口與衣擺均為紗製。


    舞台上的奧羅拉背影纖瘦,看著骨架卻有點大。片刻後,公主終於站了起來。眾人才看到,本來女式的演出服,已經被改成了男式的褲裝。


    隨著奧羅拉的迴頭,同步直播的大熒幕上,展現的並非溫悅的臉龐,甚至不是一個女孩子——是一張俊秀至極的少年臉蛋。隻要在這個學校念書,一定會認得這張風雲人物的臉。


    現場足足死寂了五秒鍾。


    驀地,不知道是誰反應過來,吹了聲口哨,觀眾席全體解凍,哄堂的大笑與掌聲所形成的氣浪,幾乎要把禮堂掀翻:“我日——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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