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找了塊沒有露水的石頭坐下,他掏出煙盒,點燃一根香煙,然後,朝汪峰扔過去。


    他自己也點燃香煙,重重地吸了口,然後仰麵躺倒在草叢裏。。


    南疆的夜晚,真寧謐。。


    青白色的煙霧在他們的頭頂盤旋,上升,慢慢消失無蹤。。


    汪峰把抽了幾口的香煙,插在麵前的土裏。


    “除了你,輝子和永強,是我最鐵的兄弟。”犧牲的兩位烈士,比汪峰稍晚入伍,因為是老鄉,所以總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


    高原靜靜地聽著。


    “輝子愛唱歌,永強愛談吉他,他們最喜歡湊在一起開演唱會。我還記得,他們在我生日的時候,唱的那首歌。。”汪峰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和著月色,輕聲哼唱起來。。


    “樹梢的枝椏,開滿鳳凰花,問你知道嗎,成長要代價,風雨在敲打,我放心不下,去年的嫩芽,又怎能無暇。。親愛的朋友,與你共渡的年華,讓我的迴憶很瀟灑。。。四季在變化,秋冬又春夏,問你。。。。知道嗎。。。年少在。。。。”


    哽咽的歌聲,迴蕩在幽深潮濕的叢林裏。


    真正的軍人,必須要承受榮耀、犧牲、孤獨,還有誤解和不公平,但他們迴報給祖國的,卻永遠是忠誠,無比平凡卻又崇高的忠誠。。。


    從高地下來,汪峰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他們的宿舍前,立著一抹高大的身影,聽到軍靴的聲響,那人刷的轉身。。


    高原和汪峰怔了怔,才咵的停步,齊刷刷地向那人敬禮。


    “隊長!”


    鞏亮軍迴以軍禮,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太拘謹。


    他剛下火車就聽說了特大隊員犧牲的事情,心情一下子變得很沉重,迴到基地,和總隊隊長、政委見麵後,他覺得很有必要來官兵們的宿舍走一走。。


    順便,把女兒帶給高原的包裹帶給他。


    汪峰看到副隊長還有事找高原,先迴宿舍去了。


    鞏亮軍從窗台上拿下個黑乎乎的東西,遞過去,“小雪給你的。”


    高原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他沒伸手接,而是指著自己的鼻子,不確定地問:“小雪?給我的?”


    鞏亮軍笑著點頭,把包裹扔給他,“先說,我和她媽媽沒偷看啊,不知道塞了點什麽,居然連我都要瞞著!”


    高原在鞏亮軍的注視下,沒來由的有點心虛,“要不,我現在打開!”說罷,就要撕開包裝,卻被鞏亮軍攔住。


    “行了,我可不想讓小雪迴來念叨我!”他用力捏了把高原硬得像鐵似的肩膀,佯裝慍怒地罵道:“還不快進去!臭小子!”


    高原嘿嘿兩聲,朝鞏亮軍敬了個禮,幾步跑進了宿舍。


    汪峰正在準備洗漱用具,看他迴來,順帶著把高原的牙膏也擠上。


    汪峰瞥一眼高原和他手裏多出來的東西,不經意地問:“鞏隊給你帶禮物了!”


    高原舉起包裹,眉眼含笑地說:“錯!不是鞏隊!是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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